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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微怔，迅速做了个急停，拍球位置把握得八分精准。赤司抬手准备截断，黑子用腿将球护住，拍击篮球后上方加速超过。
黑子不可思议自己居然晃过了对方，手里动作慢下，任球脱手在地上滚开。
“怎么不继续了？”赤司停住球，直起身子，转身，眉目淡淡。
“……”
“你来断我的球。”
球场上再次响起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任谁都知道和赤司对练的机会宝贵，黑子不例外更加投入。两人相互间几次抢断与被抢，黑子状态渐入佳境。
校园的晚钟悠扬响起，时间倒是过得比两人想象中快。黑子妄图第三次带球过掉赤司，不料对方施施然住了脚，稳稳地将球顿住。
黑子的瞳孔默然放大。
篮球在黑子身后五米远的位置撞向地板。如果后方有队友接应，赤司这一球传得几乎看不清路径，再巧妙不过。
……赤司君是怎么将球传出去的。
“……”赤司从鼻腔发出轻笑，“黑子真的以为能这么多次断球过我？嗯？”
果然啊。从部活就一直不停不歇练习三个多月小时的黑子脚下一软，放松地仰躺在木质板上。
赤司歪着脑袋看着他。夕阳通红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打在赤司身上，一派慵懒。
“谢谢，赤司君。”
赤司勾了嘴角不置可否，蹲下身向黑子伸出手把人拉起来。
这样的练习持续了一个星期，黑子在技巧方面突飞猛进，后来赤司便不再留下来陪他。其实两人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与特别对待无关。
赤司作为统筹队员训练的副队长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但实际上对每个人都的要求都是高标准，极严厉的。他对黑子跑20圈就上气不接下气状若无睹，但会把跑不玩50圈的黄濑训到臭头；他不要求黄濑逢投球必进，但如果绿间的射球擦网，必定也会被赤司单独留下再训练；他不在意紫原把薯片渣洒落地满地都是，但是如果没有完成训练任务，紫原就是招数用尽也吃不到一点零食；而他放任着青峰的打法，有些像是之前对灰崎。
黑子除了训练的时候很少看见赤司，据说他除了吃饭的时间外在学生会也有很多工作。很久之后当绿间说出赤司有两个的时候，黑子强颜甚至默默吐槽了一下赤司其实有三个。
一个月之后，教练宣布了一军的调动，同时，虹村修造由于要照料生病的父亲而将队长之位卸给了赤司征十郎。灰崎主动退出了篮球部。
赤司接任队长也伴随三年级退役，奇迹世代进入全盛时期，一切水到渠成。而黑子哲也，在队员心中的地位升高的同时，球场上的存在感越来越微弱。
人们赞叹着青峰的强，黄濑的灵，绿间的准，紫原的狠，以及赤司将这些特质统筹在一个队伍中的智慧，没有人说不好，一切都太好。
“你们留下来的人，才更可怜。”当时灰崎看着好心追过来的黑子，冷笑。
这句话膈应得黑子很不舒服，更让他不适的是灰崎提到赤司时候的表情，那双眼眸中带着故作轻蔑的恶毒而更深处却有不定的恐惧感。这样的表情就像是一条毒蛇游走进黑子心里，微妙的触动某些关键所在。
在赤司领导下优秀的篮球队里，大家平日里也是会闲聊几句，但一旦训练和比赛，氛围就陡然转向一个严肃的极端。就在这样的帝光篮球部里，青峰的情况开始向糟糕的方向发展，他的强大丧失了对手，一个人站在高处开始动摇对篮球的热情。
黑子闭眼。脑海中的赤司没有笑意。
身为队长，自然会比普通部员承担更多的工作，往往走得比以前更晚。赤司赤裸着上身，只将半长的浴巾系在腰间，居然看到黑子哲也站在储物柜前自言自语。“今天没有和青峰一起走么？黑子。”说话间也没停下动作，开始穿自己的制服。
黑子本来在为一些困扰他很久的事情纠结，想和赤司谈谈。可转过头看见赤司无比自然地解开浴巾换衣服的动作突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赤司头发的颜色因为被水打湿更加鲜艳，一颗水珠顺着发梢滚落滴在肩膀上。黑子的视线不由地跟着那颗水珠从肩膀下移到结实的胸膛……
“头发，没有擦干。”
赤司刚把衬衣穿上，有些奇怪地看一眼黑子拿过来的干毛巾，接过来揉了揉在滴水的发梢，搭在肩上，转过身正对着黑子：“黑子找我有事？”
糟糕到没办法管住自己的眼睛，早知道就等他把扣子都扣好再递毛巾的。赤司现在只扣了胸前一颗扣子，下遮不住腹部上挡不住锁骨，黑子感觉那股似曾相识的香味又在鼻尖飘过。“扣子。”黑子只能死死地盯着那颗已经扣上的扣子，脸颊有些发烫。即使在怎么掩饰，赤司也看见他咽了口口水。
挺有趣的，赤司弯了嘴角，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把扣子扣好，拿下挂在脖子上的毛巾，仔细擦着头发，等着黑子再开口。
“只为了胜利而打球。”黑子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到底要说什么，也想起来眼前站着的这个人是自己的队长，无论何时都完美地诠释着什么是绝对胜利。如果可以，黑子会选择对这种类型的人敬而远之。但出于青峰是自己的友人的原因，出于自己是篮球队一员的原因，出于一些说不清楚的原因，黑子立正站在赤司面前。
“只是为了胜利而打球，为了胜利想出来的打法，把人的一举一动都限制在战术里。”
赤司与黑子对视，不自觉停下了擦头发的动作。他很久没有和黑子在部活后单独留下。眼前的少年突然整个气场都变得不同，这些字句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被少年平静而认真地说出，声声入耳。
“球场上的队友，只是因为战术而配合，队友之间的关系，只会随着战术而改变，这样的队友，真的是队友么？手里的篮球，只是得分的道具。篮球入筐，想起的只是记分牌上的数字。这样真的是在打篮球么？”
“这是黑子哲也的理论么？如果你是为了青峰大辉来说这一番话，那我只能说，他的问题不在这里，我没办法解决他的问题。”赤司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浅蓝色头发的少年在他面前站的笔直，两人都没有不悦，也没有在进行什么令人愉悦的交谈。
“我是为整个篮球队。”黑子抿了抿嘴唇，“青峰君，黄濑君，绿间君，紫原君，其他的队员……还有你。”黑子喜欢篮球，从国小开始就喜欢，这种喜欢很纯粹，喜欢在球场上的奔跑，球员之间的配合，射篮与灌篮时的畅快，队友间因此结下的羁绊。所以他即使体质差劲也一直在坚持着这份纯粹的喜欢，不想在帝光把这份喜欢逐渐消磨，加入一军有一段时间了，他仍旧觉得与他们不在一个世界。
“那么，你这是在质疑。”应该是疑问句，赤司却把尾音下压，吐出口的是硬生生陈述语句，“我想，你并没有立场质疑我。”
黑子不可置信地看着赤司，那双眼睛，明明是火焰一样的颜色现在却感觉不到丝毫热情，就像是在球场上，大家都在奋力拼搏时一样，兴许是灯光造成的错觉，黑子好像看见左边的那只眸子里闪过金属般冰冷的光泽。
“我是篮球队的一员。”这是我的立场。
“但我没有失败过，黑子，你不能证明我错了，就没有立场质疑我。”赤司收敛了笑容，打开自己的储物柜，收拾背包，意思很明显，谈话到此结束。
“对不起。”黑子最终收回目光，垂目看向地板。
他的不安有些没由来，但他相信赤司可以明白。
第六章 据说合宿是部活的一部分
学期终了，美好的春假来临，各社团都会组织合宿练习，篮球部也不例外。
由于桃井五月在春假里正好有料理课，请假没来。由刚国中毕业的虹村修造带领奇迹世代五人外加不可或缺的黑子哲也一起去北海道山区合宿。
“前辈的父亲已经没有问题了么？”赤司扫了一眼兴致勃勃的奇迹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提议的虹村身上。“嗯，病情稳定得很好。怎么说也是最后一次篮球……国中活动了。还是和大家一起吧。”虹村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笑得眉眼弯弯。
“我已经发短信让经纪人帮我把通告都推了。合宿诶！好期待！”从来都是假期一个人过的黄濑似乎是众人中最兴奋的，双手撑着桌子，翘起的屁股上似乎看到狗尾巴在死命摇晃。
“那里没有完全开发，游客很少，比较清静。山脚有个小型的体育馆，租作练习的场地是完全没问题啦。正好我的叔父在半山腰有套闲置的住宅，可以供我们居住。”虹村把北海道的地图拿出来，铺开，只给大家看，“有人有异议么？”
黑子看了眼赤司，又把目光收回来。
“没有！”全票通过。
“温泉……”“烤肉大会……”“啧，还是试胆大会比较好玩……”
从新干线下来换乘虹村叔父安排的小型巴士，精力充沛如青峰黄濑和紫原就在不停地讨论合宿的安排，黑子不幸地坐在青峰旁边，一只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连绵变化的景色发呆。
绿间和赤司坐在一起，一个拿手机看星座运程，另一个在翻阅一沓A4纸打印的资料。
“住宅内就有温泉，可以泡到尽兴。不过——看他们那么兴奋，征十郎不会用训练填满合宿吧？”虹村从副驾驶把头探出来。
刷——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三人组把目光一下集中在赤司身上。只见他用笔在资料上写了些什么，淡定地把头抬起来，微笑：“早晨7点沿着山路晨跑，7点30吃早餐，8点跑步到体育馆开始针对训练，中午回住宅吃午餐，下午沿山路进行特殊训练，晚上17点训练结束。唔，晚上的话本来是各自休息的……那就加上试胆游戏吧。”
小赤司那个笑容，一定是对我的。
有那么点怕鬼，座位离赤司又稍近的黄濑首当其冲。
到达住所已经是晚上了，按照性别分配房间，青峰和紫原、绿间和黄濑是完全没有问题的。现在剩下赤司，黑子，以及虹村。
“赤司和虹村前辈睡一间房，阿哲一个人睡，比较安全吧。”未知性别这很难办啊，万一把Omega和Alpha分在一起就不好了，毕竟大家都是纯洁的队友关系不是么？
黑子犹豫了一下：“要不，我和虹……”
“黑子。”在黑子把虽然实际各种合理，但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无论如何也明白不了的提议说出来之前，赤司打断了他的话，“我和你睡一间，前辈享受单人房就好。”说完提着自己的行礼就往空房间走去。
“小赤司可不许欺负小黑子哦。”黄濑在身后跳。
“呵。不可能。”
黑子感觉赤司别有意味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荡了一圈，张了张嘴没有找到自己的声音。
合宿的东西都不多，黑子一向是将行礼放到置物柜就先坐下休息的简约派。于是当他已经坐在桌边发呆了好一阵子的时候，才发现赤司已经从面前来回走过好几遍了。
“……”
“有什么不妥么？”手臂上搭着几件外套准备将其挂进衣橱的赤司脚步停下，偏偏头看向黑子。
“嗯？”
“你一直坐在那里，每次我走过都看我一眼，表情怪怪的，是觉得哪里不对么？”
黑子环视整个房间，赤司在刚才的十分钟内完成了将背包中的洗漱用品摆进浴室，外套全部挂进衣橱，单衣全部折好放在床头并且给电热水壶烧上水的工作。
不过黑子只是有点惊讶而已，并没有想对个人生活习惯抱有异议的意思，但被赤司这么一针见血的戳破一时实在是尴尬：“没……没什么。”
“不介意我先去洗漱吧？”看他没有回答的意思，赤司也不想多问，一句话从嘴边飘出就走进浴室，随后哗啦啦的水声传进黑子的耳朵。
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么，很久没有闻到的甜腻香气从鼻尖飘过，黑子将手肘支在大腿上，双手插进自己的发间，脸颊发热。
真的不妙啊。
黑子的xing激素存在感就如同他本人一般微弱，他仍记得自己在两个月之前的社区体检中检查出自己的性别时，医生那匪夷所思的眼神。
Alpha。
一个瘦小温和的Alpha。
但是确确他是个真正的，发育完全的，Alpha。
所以他才说要和虹村前辈住一个房间啊。
黑子隐约有预感，赤司是知道些什么的，却还是提议和自己住在一起，到底是太自信还是瞧不起自己啊……黑子双手捂住脸，叹气。
“黑子，你就这么不想和我住在一个房间么？”从浴室出来的赤司穿着素色的浴衣走到黑子面前，兴许是沐浴过的缘故，他的声音仿佛也浸润了湿润的水汽。
“并不是，赤司君。”黑子迎着他的目光站起身，“我也去洗漱了。”
“！”愈是躲避愈是慌乱，他险些没有站稳，直到手腕被赤司温热的手握住。
黑子惊异地回头，发现这样的动作有些过激于是又默默将眼神收回少许。
“为什么紧张？”赤司边说边将手指松开，走到自己床沿坐下，姿势优雅地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指关节托着下巴，淡道，“只是合宿而已，只是和我住一个房间而已，只是我是个Omega而已，只是你是个Alpha而已。有什么好紧张的，黑子？”
是啊，有什么好紧张的。黑子问自己。自己是个Alpha要紧张的也应该是对方嗯！这样想着他还是逃避似的钻进浴室——
然后他后悔了。
好吧赤司大概真的没有将自己是个Alpha的属性放在眼里，可是好歹也应该考虑自己的感受？
当热水划过皮肤，黑子浑身都不正常的燥热起来。
这是一间，Omega几分钟前沐浴过的浴室。
浴室中弥漫着香甜而浓郁的xing激素味道。
赤司君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做什么啊！欲哭无泪的黑子内心默默控诉。
着了魔似的，他将手指探向胯间。
“黑子哲也。”
冷彻而醒脑的声音恰巧从浴室外传来：“现在已经十点三十分了，明天早上六点半要起床七点要跑步。你还是抓紧时间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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