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君砚放下手中的东西,跨步走出厨房,问:“少帅要去哪儿?”
“紧急军务。”言下之意就是不能说。
陆君砚自然明白,回头望了眼灶台上翻涌着香气的瓦罐,点头。
“少帅快去快回,我在家里等你。”
贺溪南脚步一顿,灰扑扑的雪眸上羽睫轻颤,而后不发一言离开了。
家么?
他生来就无家可归,没有人愿意为他掌一盏明灯,也没有人为他照亮回家路。
陆君砚等人离开后也走到了灶台边,智能程序设定好时间转身离开了厨房。
昨天意外遇见了贺北宸,两人闲聊了一下午,没有回陆家,今天得回去一趟,拿些自己的东西,顺便问问陆智身边那个突然出现的新同学。
……
驱车赶往枫园的时候,陆君砚给陆智打了电话,这小子现在自己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不怎么回陆家,得提前通知一下。
其实枫园距离荆山龙庭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一千米,它就坐落在荆山的山脚,但奈何开发时不知道什么原因道路建设的九曲十八弯,硬生生把距离拉伸了两倍不止。
到达枫园时陆家的管家风叔已经等在门口了,正一脸讨好的对着陆君砚鞠躬。
陆君砚冷笑一声大步进入大门,主宅门口的停车位上停着几辆新概念动能车,陆君砚扫了一眼就知道今天怕是陆家的牛鬼蛇神都聚齐了。
门一开,陆君砚就听见陆峰爽朗的笑声震荡在整栋别墅里,想来又是那个懂事的孩子讨的他欢心了。
风叔及时通报:“老爷,陆少尉回来了。”
陆峰听了风叔的通报整个人瞬时脸黑,陆君砚是整个家里唯一一个不自称少爷也不允许别人叫他少爷的养子,他对这个家没有归属感,对陆峰更没有任何父子亲情。
陆峰不喜欢这个儿子,天资愚钝混了这么多年还只是个小小的少尉不说,还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但谁让人家命好,第一次匹配就匹配到了贺溪南这棵大树。
陆许一见陆君砚一个箭步跃起朝陆君砚冲了过来,陆君砚在他快要冲到自己身上时抬手摁住了对方的肩,敷衍的拍了拍。
“大哥,你回来了,嗯?”察觉到阻挡自己前进的爪子陆许一噘嘴卖萌:“讨厌!”
“别闹。”陆君砚淡淡的说,随后走向陆峰,弯腰浅浅鞠了一躬,问候道:“您在。”
“嗯,”陆峰端着架子,全然没有刚刚父慈子孝的神情,看了眼陆君砚空空如也的身后问道:“溪南没和你一起回来?”
“没有,少帅军务繁忙。”
温暖坐在一旁凝着两汪寒泉冷笑:“什么军务繁忙,还不是看不上你这野种……”
“够了!”陆峰厌恶的怒呵一声,这就是他最不喜欢温暖的地方,嘴上没个把门的,跟个市井泼妇一样,陆君砚再不讨喜也今非昔比了,随随便便给贺溪南吹吹枕头风也够他们陆家喝一壶的。
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少帅军务繁忙是肯定的,毕竟还担着驰狼这么大的特种部队呢,”陆峰转眼又对陆君砚摆出一副和善的模样,温暖憋的一双眸子通红,恶狠狠的瞪着陆君砚。
陆君砚没有搭话,他回来是为了见见陆智顺便拿点东西的,不是为了和陆家这些各怀鬼胎的人扮演什么父慈子孝家和万事兴的。
气氛一时僵持到了冰点,周围没有一个人开口圆场,他们都巴不得陆君砚被陆峰厌弃,这样陆家掌权的竞争者就又少了一个。
门口突然响起突兀的门铃声,风叔在外面很快将人迎了进来。
陆君砚想着既然有人来访那自己是不是可以乘机溜回房间去,刚走两步,谁知陆许突然凑在他面前。
“怎么了?”陆君砚压着心底的烦躁问道。
“大哥,就贺少帅好相处么?”陆许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陆君砚眉头一挑,看着陆许这娇羞又期待的神态瞬间冷下了脸色。
“不好相处,”意识到对方想做什么陆君砚直接给出了最让陆许惆怅的答案,“自卑又敏感,不近人情,冷漠又多疑。”
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谁知一拧头却看到了堪堪进门站在玄关口的贺溪南。
身后的陆许小声嘀咕一句“少帅这是什么魔鬼性情啊,怎么感觉贺家大少性格挺好的啊”。
陆君砚登时满头黑线,原来陆许惦记上的是贺东戈!
贺溪南依旧带着那个黑黢黢的面具,但那双低垂的眸子却轻易泄露了他的心绪。
风叔一进门本想通报一声的,是贺少帅说不必了,谁知一进门就撞到了大少爷说少帅的坏话。
眼见气氛尴尬,风叔一路小跑进客厅给陆峰通报贺少帅来了,陆峰大惊忙不迭起身相迎。
“少帅怎么突然过来了?提前说一声好让我们有个准备啊!”
贺溪南从家里的智能机器人小胖那里知道了陆君砚回了陆家,担心他新人回门独自一人怕陆峰为难他,左右自己的事已经干完了就顺路过来看看。
原本想着不让老管家通报是想看看陆君砚有没有被欺负,谁能想到竟然会从陆君砚口中听到这么不堪的评价。
“嗯,顺路。”贺溪南站在门口全然没有了进去的打算,来时那种焦急迫切的担心此刻全然变成了多余的消极情绪,他只想转身逃离。
陆许惊惶不定的站在陆君砚身后尽量缩小存在感,生怕贺溪南突然发作收拾他“乱嚼舌根”,虽然这“舌根”是他哥先嚼的。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吃顿午饭吧,”陆峰热情邀请,送上门的拉拢人心的机会,不把握的都是傻子,“暖暖快去吩咐厨房,准备饭菜。”
贺溪南拒绝的话在口中绕了一圈,余光瞥见陆君砚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听君砚说少帅忙了一上午的军务,这会儿累了吧,让君砚带你回房间休息一下,饭菜好了让小许去叫你们。”
陆许忙不迭点头又缩在了陆峰身后。
陆君砚的军靴朝贺溪南走近了两步,贺溪南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陆君砚自然而然的伸过手牵起有些走神儿的人就往楼上走去。
贺溪南轻轻挣了一下,没有挣脱。
奇怪,明明感觉陆君砚握着自己的力道并没有多大,但不知道为什么挣不脱。
身后还站着陆家的“蛇鼠一窝”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认命的跟着人回了陆君砚的房间。
关上门的一刹那贺溪南再次使力挣脱了陆君砚的桎梏。
陆君砚拧眉看着贺溪南手上依旧缠着绷带的样子问到:“怎么突然过来了?”
“顺路。”贺溪南的目光偏向一边悄咪咪的观察巡视了一圈人家的房间。
陆家对陆君砚明面上倒是没什么克扣,屋子里的一应设施应有尽有,铺陈摆设也看得出来不是次品。
陆君砚听到这个答案不禁勾了勾唇角,“荆山龙庭向南,枫园地处荆山西南,您从哪儿顺路多跑出这么远的路来?”
从陆峰一早问贺溪南怎么没来他就有所怀疑,陆峰这么多年在军部上下打点,就算是没见过也应该听说过贺溪南的性格,原以为他应该比陆君砚更清楚贺溪南不会纾尊降贵的登临贺家大门的。
但陆峰有此一问,陆家摆出这么大阵仗接待“回门”的他是不是因为“早知道”贺溪南要一起回来?
怎么早知道?
——贺溪南昨天在自己离开后打电话给陆峰确认了自己的行程。
那么后面的,他去见贺北宸对方应该也一清二楚。
那么贺溪南究竟想干什么?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作者有话说:贺溪南:我不想干什么,就想看看你究竟为了我弟弟能干出什么混账事来!
陆君砚:老婆,我错了!】
第13章 被揍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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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山龙庭向南,枫园地处荆山西南,您从哪儿顺路多跑出这么远的路来?”
贺溪南心虚面不虚,直视着陆君砚问:“怎么?贺家、我不能来?”
陆君砚低头,他喜欢这个角度观察贺溪南,这么近的距离对方再怎么闪躲眼里的神态也能出卖他的所有隐藏。
“能。”陆君砚斩钉截铁的回答,“这帝都说实话还没有少帅去不得的地方。”
贺溪南不言,陆君砚这话听着像夸誉但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陆君砚看着对方眼神闪躲却死活不看自己的样子不禁莞尔,又想起自己一早的猜测,索性觉得需要试探一下。
“是担心我被他们欺负所以赶来给我撑场子来了吗?”
贺溪南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这么问,一时有种隐秘心思被人窥破的羞囧,他急忙欲驳。
“没有,说了是因为顺……”
一抬头对上对方洞察一切的眼睛满嘴反驳的话瞬间偃旗息鼓。
陆君砚嘴边依旧噙着笑容,只是眼底的冷漠却异样灼人。
他的手缓缓攀升至贺溪南早已通红的耳尖,戏谑的说道:“少帅,喜欢我?”
贺溪南猛的抬手挥开陆君砚不安分的爪子,声调冰冷而无情,“怎么可能!”
陆君砚微微侧目看着对方耳尖脖颈无处掩藏的红霞笑着说:“那样最好,少帅也知道我心有所属,所以别把不必要的感情浪费在我身上。”
贺溪南自嘲的勾唇一笑,推开陆君砚道:“陆少尉不要太自信了,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谈感情有些幼稚了。”
贺溪南浑身的神经都崩到了极致,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压制住心底翻涌的酸涩与痛苦,让自己不至于在陆君砚面前丢了人露了怯。
“嗯,的确如此,”陆君砚也微微松了口气,“我知道少帅精神力有些问题,而我们的高契合度可以让我在您精神力暴走时帮助梳理,权当我们合作的诚意。”
贺溪南听到这话原本刚刚褪下去的红潮“嘭”的一声卷土重来,他怒不可遏的盯着陆君砚一字一顿的喝问:“你、说、什、么?”
陆君砚也敏锐的察觉到了贺溪南突然的语气变化,看着对方羞怒交加的样子茫然的不知所措。
刚刚他的话有什么问题么?
贺溪南猛然向前一步一个横鞭腿扫过来踢在陆君砚肋下,陆君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硬生生接下了这一下。
肋间瞬间席卷上大脑的痛感让陆君砚瞬间阴沉下了脸,陆君砚单膝跪地,一手捂着肋骨的部位摸索检查骨头有没有断,视线落在面前的贺溪南身上猛的愣住。
贺溪南刚刚居然是用他受伤的右腿踹的他,此刻对方膝盖处的作训服晕出一片血渍。
而贺溪南撑着拐杖的手不仅微微颤抖着,就连那双冰雪般瑰丽的眸子此刻也委屈的通红,泪光在眼眶里不停打转,就是倔强的不肯落下。
陆君砚不知道对方这是怎么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贺溪南虽然气狠了,但依旧不愿意对他下死手。
如果刚刚对方给自己那一脚是用他完好无损的左脚踹的话,自己这会儿最轻也会肺出血。
要知道贺溪南可是迄今为止军部作训单兵记录一对二十五胜的唯一保持者。
这还是在点到为止不许伤人的前提条件下,如果是对方火力全开生死不论的话这个数值绝对还要翻倍。
陆君砚摸索了一阵,估摸着自己最多就是骨裂,忍着疼痛起身,问:“少帅,您受伤了。”
贺溪南胸腔里的怒火与委屈几乎要压制不住,他的薄唇颤抖,说出的话却冰冷异常。
“陆君砚,明天你就回军部报道,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一年后解除婚约。”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陆君砚急忙抬手压住门身,几乎是紧贴着贺溪南的后背近乎冒犯般的箍住了对方的腰身。
“等等,少帅!”
“滚开!”贺溪南眼底的泪光顺着眼角落下,他从没想过一个人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在对方眼里居然会这么不堪。
他有他的骄傲,当年的确是自己卑鄙龌龊偷了别人的幸福,可这些年的惩罚也应该还够了吧。
“少帅,你的腿……”陆君砚死死的禁锢着贺溪南,一到对方这个样子走出自己的房门,那他可以肯定陆家那一双双幸灾乐祸的眼睛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全帝都的人。
自己已经离开陆家,怎么着都好说,可陆智还深陷泥潭,他不能不为陆智打算。
“与你无关!”
“少帅,对不起,我不知道您为什么突然生气,您可以告诉我,但如果您怒气冲冲的走出这个房门,陆峰明天之后给我的惩罚就会到达……”
挣扎中的贺溪南突然安静了下来,静静的听着陆君砚的解释。
陆君砚苦笑一声,继续道:“陆峰是什么样的人渣,您有全星际最好的情报网应该多少知道一些,他给我的惩罚一定是我承受不起的,所以,我哪件事、哪句话说错了,麻烦您知会我一声,我道歉。”
贺溪南满腔的怒火在听到对方那句无措的“知会我一声,我道歉”时瞬间土崩瓦解。
陆峰控制的陆家这些养子的手段他多少也是知晓一些的。
听闻陆峰早年意外伤了子孙根在温暖生了陆许之后再没有一个孩子落地,陆家家大业大,豪举帝国第一富商巨贾的名头当然不可能把家业传给一个柔弱的omega。
所以陆峰从外面陆陆续续收养了许多孩子,这些孩子的性征alpha+beta+omega都有,他从小在这些孩子体内植入了陆家专利研发的一种控制中枢神经的设备,这个电子设备随着孩子的成长渐渐会与他们的中枢神经融合生长,十八岁以后再也无法安全取出。
所以这么多年,哪怕这些孩子饱受温暖的虐待,陆峰的变态折磨也没有一个背叛的,因为一旦那个电子设备的启动,那将是生不如死的痛苦。
他并不觉得陆君砚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听闻陆君砚有一个十分疼爱的弟弟,那个孩子聪明伶俐,是个beta,这大概才是他被攥在陆峰手中的软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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