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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只过了三天不到韩溪卓做完卷子递给萧炎的时候，说话有气无力，原本明亮的眼睛里浑浊不堪。整个一个精气神全散状态，坐着都摇摇晃晃。
“你睡会吧，我帮你看卷子。”萧炎看在眼中有些不忍。
“啊…..没事….. 我就是昨天….被…..教练逼着….带他们打了几场…..三对三….有点累”韩溪卓一句话带着四五个哈欠才说完。
“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事情，睡一下，我看完卷子叫你起来看题。你下午三点半队里集合是吧？现在两点我会控制好时间的。”萧炎换了一个严厉的口气，用平常摆平吴瑜的办法对付韩溪卓。
“嗯，好吧，那我睡会。”果然韩溪卓就妥协了，趴在桌上很快就睡着。
萧炎对着题集答案把卷子过了一遍，一题错也没有。他有点不可置信，韩溪卓的分数在这之前从未上过95分。于是他又对了一遍，还是100分。看样子自己提前完成了任务，还有两天补习结束，韩溪卓已经把之前落下的内容全部补上了。想到这是自己的功劳，萧炎有点的得意起来。他抬头看向睡着的韩溪卓，脸上浮起一阵老母亲般的微笑，欣慰不已。
此刻正是夏末秋初，天空一洗如碧 。午后明亮阳光正照在他们两个身上，暖烘烘的让人有些昏昏欲睡。萧炎转头看向窗外，靠近自习室窗边的银杏叶边沿已经开始轻微泛黄，再过几个月应该就是满树金黄。然后他仔细看了一下，自习室在三楼。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实验楼和校园主路，还有不远处的学校食堂。因为是假期，校园里几乎不见人。好像没什么特别的？那他每次歪着头看窗外是在看什么？萧炎收回视线落在韩溪卓身上，不禁疑惑起来。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除了学习几乎不会闲聊。彼此都很忙，匆匆见面刷题讲解，然后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了。从那次韩溪卓睡着萧炎被莫名的情愫震撼以来，这是第二次萧炎可以肆无忌惮地看着他。
因为补习完要练球的缘故，今天韩溪卓直接穿着球衣来的。露出了手臂支撑着头，从肩膀到手肘的线条硬朗的充满力量感。和清瘦的萧炎不同，他的身体每一分一毫都在传达着雄性那种与生俱来的张力。萧炎左手支着下巴，慢慢的打量他。虽然吴瑜也是打球出身，也是满身腱子肉。可是头脑简单，再好看的身体也是对脑容量缺失的补偿。可是韩溪卓不同，他····萧炎想自己也许是在嫉妒他。如同那天班上的女生所八卦一样，很多时候仅仅只是站在他身边就会很安心。那种安心源自他本身一种自强不息的精神，努力奋进从不抱怨。喜形于色却没有吴瑜那么呆头呆脑，每次你不管跟他说什么他总是认真仔细的听着。对你的每一个神色一句话给以回馈，就算不知道也不会简单敷衍。萧炎自问都做不到照顾到亲友分分钟钟的情绪，韩溪卓却可以让你知道他在你身边，听着你看着你。这种温柔体贴是那些巧舌如簧之人做不到的，他很少说却做得让人安心。吴瑜说他是球队队长，是不是需要这样的定力与沉稳才能支撑起一个球队对他的信任？
或许就像那丫头说的吧，她们浅薄的认知中这样才算是可以让人眼前一亮的存在。萧炎回想起那天他一身银光的样子，记忆里这样的冲击仅有的一次是幼年时他看见雪山。磅礴巍峨的山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瞬间觉得自己在自然里犹如蝼蚁那种心悦诚服。我是喜欢上他了吗？喜欢这种安心？还有笑容？还有······
萧炎拿笔隔空描绘韩溪卓熟睡的样子，还有他明亮的双眼？那怕他是个和自己同性别的男人？萧炎苦笑的放下笔，怎么可能呢？怎么可以因为一时心动放弃已经计划好的前程，他为之奋斗的未来里从未想过与之并肩前行的人。或许以后会有，但这样短暂的幻想也从来都没有投射过在任何人身上。又怎么会是你？
“你之前欠缺的内容通过最后两测试看来已经完全没问题了。”最后一天的补习，萧炎看着手中100分的卷子笑得很开心。总算结束了，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都取得了令人很开心的结果。
“真的非常感谢你，我姐姐想请你去我们家吃饭。”韩溪卓也很高兴，这段时间忙得晕头转向，获得预想中的结果不管对萧炎还是对自己都有个很好的交代。
“你还有姐姐？”萧炎疑惑的问，虽说他们认识时间不长。但是高一到现在好歹整两年了，再加上这段时间密集的接触，竟然不知道他还有个姐姐。
“嗯，亲姐姐。人超级好，做饭也超好吃。她让我请你晚上去家里吃饭，白老师也会去。”韩溪卓高兴的收着书，没有发现萧炎瞬间黯淡下去的神色。
“白老师？”萧炎觉得之前困扰自己的疑惑要真想大白了。
“嗯，他是我姐姐的未婚夫。你不知道吗？”韩溪卓好像比他更迷惘。
好吧，原来是一家人，老白如此上心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哼！竟然套路我。萧炎心中愤怒的小怪兽开始嘶吼，他看了一眼丝毫没察觉他怒气满冲天的韩溪卓，在内心给他记下一笔账。
萧炎和韩溪卓结伴去到他家，韩溪卓刚打开门从屋内就迎出一女子。她长发及腰，藕色长裙，笑语晏晏，看上去就是好脾气的人。她和韩溪卓的五官九分相似，只是她的脸型是鹅蛋脸很是温婉的样子。眼睛也是桃花眼，一笑起来就是弯弦月。是让人一瞬间就心生好感的女子。
“萧炎你好，我家小卓多谢你照顾了。”她笑着招呼道，这才是春风沐雨的笑容，萧炎边想边道了声好。
她把两人迎进屋内又是倒水又是塞水果，忙活了一阵才进厨房。萧炎看着她轻快的背影，在心底感慨老白真是上辈子烧高香了。
“怎么样？我姐姐人很好吧。”韩溪卓献宝一样忙问道。
“嗯，是非常好的姐姐。”萧炎点点头，咬了口苹果，又脆又甜。心底却轻微泛苦。韩溪卓脸上那种喜滋滋的神色，他瞬间就明白了什么。难怪学校女孩子入不了他的眼，有这种姐姐其他的女孩子一比都是阴沟水了吧。
听萧炎这么说，韩溪卓笑得更开心了。捧着苹果吃得不亦乐乎，所有心思都在脸上。看得萧炎直摇头，以前看过韩溪卓很多表情。认真的，紧张的，笑得一脸灿烂的，这种一脸幸福冒泡泡的样子萧炎还是第一次见。依然像一只小狗，正在啃骨头的小狗，身后隐形的尾巴甩着圈圈。萧炎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看着他这样自己也会觉得很开心。
临开席的时候，白老师来了。萧炎立刻兴师问罪，觉得自己被耍了。可惜白康是做班主任的，比起教学工作他的育人工作更胜一筹。他笑着跟萧炎说这是一举两得的方法，也不单单是因为韩溪卓即将成为自己内弟，只是在那种时候他们两个都正好需要帮助又可以互补，何乐而不为？第一百零一次的，和他的论战以萧炎失败告终。
吃饭的时候萧炎又发现了一件让他心生不快的事情，他左一筷鲜虾滑蛋，如此熟悉的味道。右一筷孜然牛柳，更是前几天才吃过的。得，他猪油蒙了心才以为韩溪卓能做出那么好吃的饭菜，可是骗他是什么意思呢？这么想着，萧炎喝酒的时候没收住，发现时已经感觉天旋地转了。
“萧炎，萧炎·····”韩溪卓发现萧炎不对劲是他一歪头靠在了自己肩膀上，接着他闻见浓重的酒味。今天为了尽兴，他姐姐开了一瓶红酒，几乎没什么度数，没想到萧炎会醉成这样。“姐姐，萧炎醉了。”他求救的看着现场的两个大人。
“半杯就醉了，这孩子真不会喝酒啊。”白康过来看了一眼，发现萧炎只是喝多了昏昏欲睡的状态。他觉得不算严重，就把萧炎从韩溪卓身上扶起来半架着他进了韩溪卓卧室。
“让他睡一下就好。”白康把萧炎放在床上，对着进屋的韩溪卓吩咐说，“但是不保证他会不会吐，你守着他。”
“嗯嗯嗯，好的。”韩溪卓忙不迭地点点头，和白康一起拉被子盖住了萧炎。
“小卓，来给你这个，要是他醒过来你就喂他喝下去。”韩溪妍走进来在书桌放了一个保温瓶，不放心地看着在床上睡得晕晕乎乎的萧炎。“他没事吧？早知道今天就不喝酒了。都是我的错！”
“没事，年轻小伙子，睡一觉就好了。”白康看韩溪妍一脸担忧，搂过她的肩膀拍了拍以示安慰。
“我照顾他就好。”韩溪卓看着此刻的萧炎心生内疚，想着平日里萧炎不辞辛劳的教导自己，他忙表态会照顾好人。
第5章
白康和韩溪妍走后，韩溪卓就蹲在床边仔细地看着萧炎，生怕他有需要自己发现不了。察觉他总是眯眼睛，睡得不安稳的样子。韩溪卓关了房间顶灯，开了床头台灯。温暖的光线中，萧炎原本有些痛苦的表情慢慢舒展开来。他本来就皮肤白皙，被酒精烧得双颊绯红在这样的光线下显得春色盎然。韩溪卓不觉心头一紧，摇摇头不敢再看他坐回到了床边电脑椅上。
安静的空间里，韩溪卓发现自己的呼吸声比萧炎还要重。他心绪不宁坐在椅子上百爪挠心，故意把头转向书桌上的课本上又忍不住回头看萧炎。以前就觉得他很好看，这种时候看更是挪不开眼。他脸部线条柔润，在被角的衬托下是很好看的弧线。清秀的眉眼细致的不像真实的，微薄的嘴唇也染上胭脂的红色，轻轻喘息着。可是又不像女孩子那种以身俱来的那种甜蜜感，萧炎自有一股英气。在韩溪卓的记忆中，萧炎细致的脸上很少有表情变化。笑是嘴角微翘，怒是眉头轻蹙。更多是云淡风轻的没有表情，浓如焦墨的眼眸里经常什么都看不出来。所以，韩溪卓不知道萧炎在想什么。他安静不说话的时候，存在感薄弱的想让人用手去触摸求得他真实存在的感觉。此刻，一脸红晕的萧炎几乎占满了整个房子，让韩溪卓无时无刻不感觉到他的存在。一股燥热升起，韩溪卓被自己生理的反应惊得目瞪口呆，他竟然对萧炎····
“韩溪卓·····”突然萧炎发出一阵梦呓，韩溪卓从自己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忙到床边看着萧炎。
“萧炎，萧炎。”他轻轻呼唤着，却见萧炎双眼紧闭，完全没有清醒的迹象。
莫非自己听错了，韩溪卓困惑的正打算退回到椅子上，又隐约听见萧炎好像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只能把耳朵凑到萧炎嘴巴边仔细听，萧炎的炙热呼吸一阵阵喷到他耳朵上，韩溪卓感觉自己的脸热的要滴血了。
“韩溪卓·····”萧炎淡淡叫了他一声，韩溪卓点点头正打算回话，又听到一句，“韩溪卓，骗子·····”
骗子？
萧炎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感觉身上微微泛着热度，如同泡在温泉里一样舒适。随着感觉一点一滴的回归，感觉到热源是自己的左手，整个手很热呼，传导到全身都暖烘烘的。那是人体的温度，让人莫名安心。像是小时候每次妈妈抱他，他总是习惯性的靠近那具温暖柔软的躯体。在那里就什么都不用害怕，不用害怕黑夜，不用害怕刺耳的声音，不用害怕陌生大人伸向他的手。妈妈会把他圈在怀里保护他，尽管这样的记忆屈指可数。
萧炎逐渐清晰的视野中有一片陌生的天花板，一盏造型很好看的吊灯。他扭头发现这是一间卧室。靠墙有堆满书的书架，书架一侧的桌上同样摞满了大大小小的课本。房间墙壁上贴满了各种篮球明星，最多的是一个身背23号红色球衣的黑人。对着床的墙上挂着藏蓝色窗帘，窗帘上的图案也是篮球。从窗帘泛出的光线看来大约是早上了，隐约还能听见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而他左手传来的温度是……下移的视线中是一个大脑袋，曾经给他强烈震撼的容颜近距离看也是不由心神荡漾。韩溪卓就趴睡在床边，握着萧炎的左手。萧炎仔细了他一会发现韩溪卓没有醒来的迹象，就轻轻地从他手中把手往回缩。他一动韩溪卓就醒了，运动员的反射神经首先让他感觉到手中握着的东西一空，他本能地上前一把抓紧。跟着一下坐起来看着萧炎，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写满担忧。
“你还好吧？有没有感觉不舒服？”他一手支在床头低下身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萧炎。
萧炎愣愣地望着他紧张到不知所措的样子，明亮如镜的眼眸中看见自己一脸平静的表情。他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推着韩溪卓坐了起来。摇摇残留着醉酒的昏沉大脑，他口气淡然地回道：“我没事。”
“姐姐和白老师出门的时候让我照顾你。”看出萧炎有些许不高兴，韩溪卓猜不到原因。只能抓抓头坐到椅子上，回想起昨晚的心悸他红了脸低头不敢再看萧炎。
这傻大个脸红个什么劲？萧炎看他脸色一阵晴一阵阴现在又红霞满天，实在想不透他下了染缸的脸背后的弯弯肠子。也就作罢不想了，他一掀被子边起身边说：“没事，我先回去了。下个星期开学，你以后要是还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你····”韩溪卓听他竟然是在告别，心急又抓住萧炎。满腹话语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不想从此以后见不到他，更不知道如何挽留，只能紧紧握住。
“还有事？”萧炎被他握得手臂发麻的疼，细想自己并没有惹韩溪卓不快的地方，刚刚也没说错什么，韩溪卓这么如同抓贼一样抓着他是要做啥？
“我·······”韩溪卓急得原本已经潮红的脸都有些汗意，嘴上嘟喃半天，脑子在飞速转换。我要跟他说什么呢？感谢他三个月的用心教导?希望以后还能见到他？不想就这样说再见？还是····我喜欢他？但是，我是个男的。他会讨厌我！谁会高兴被同性喜欢？
萧炎看着韩溪卓的脸，如果刚刚还是在开染坊的话，那么此刻应该是所有的染料都混合在一起了，黑得如同世界末日一般。
“我真的得回去了，你帮我和白老师还有你姐姐说一声谢谢。”萧炎扒拉下他抓的自己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韩溪卓被自己琢磨出的结论郁闷伤了，好半天才发现萧炎已经走了。他失魂落魄地坐回椅子上，莫名的很想哭。这原本是一场无望的爱恋，如此绝望，令人痛不欲生。
回到家洗去一身酒味，萧炎收拾书桌的时候发现自己给韩溪卓制定的时间表，密密麻麻的小字。其中还有红色笔标注的那个时间段需要完成的学习内容，刺得他眼睛疼。但都过去了，补习结束。这个人只会是吴瑜的朋友，跟自己不会再有关系。他撕了时间表丢进垃圾桶，开始为新的学期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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