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来吧，你去等着就好。”萧炎看他单手把菜装进盘子里很不方便，急忙接下他手中的锅铲。
韩溪卓点点头，端着之前炒好的一盘菜走了出去。萧炎很快装好菜又添了两碗饭和韩溪卓坐在桌边高高兴兴的吃起来。
韩溪卓看着萧炎不同于往日满脸笑容的吃着自己做的饭菜，经日积攒的忧虑也慢慢消散。这一刻他真心感慨还好受伤的不是右手，还能做点事情。就算····就算····不能打职联也还好自己能做好吃的让萧炎吃得一脸幸福。
吃完饭萧炎二话不说的直接把碗筷收洗干净才跑到沙发上，一个熊抱把韩溪卓紧紧圈进自己怀里，才深深的松了一大口气。
“萧炎····姐夫他对你说什么没有？”韩溪卓被被萧炎抱着，整个人放松的靠在他身上。鼓了好半天劲，才问了萧炎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嗯，老白很生气我们在一起这件事情，他让我到此为止。”萧炎苦笑的回答，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他自己也分辨不出那件才是需要他首先解决的。
“那姐夫是不是对你说了很难听的话？”韩溪卓没想到萧炎会那么云淡风轻的说，在医院那几天白康的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无力回击，他那怕很想和白康说自己的心意白康也采取一律不听的态度让韩溪卓无可奈何。
“老白从来不会说难听的话，他只说他觉得我能做最好的选择，因为我是他最好的学生。韩溪卓，你觉得对于我们而言最好的选择是什么？”萧炎回想起自己约白康出去原本想好好沟通得到他的支持却被他步步为营打得一败涂地，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看在韩溪卓精神不稳的状况下，白康是短暂收兵了。但是，他坚决反对这件事情让萧炎无比担忧。他现在只能寻求自己唯一的盟友，希望韩溪卓对自己不离不弃那么老白就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我不想和你分开，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想和你分开。”韩溪卓转身用右手紧紧抱住萧炎，埋在他肩膀上喃喃自语。
“好，那我们就不分开，不管发生什么。”萧炎拍拍韩溪卓的后背，温柔的说。“我和我爸爸说了我们的事情。”
“啊！那你爸爸怎么说？”韩溪卓听完一惊，从萧炎怀里起身满是担忧的看着他。
“那天事发突然，我只来得及和他说我和个男人在谈恋爱，具体还没说。如果我能给出他合理的解释并让他相信这不是我突发奇想的一时冲动，他应该能理解。”萧炎想了想才说，虽然他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萧铎一定能同意这件事，但是他有把握自己能把真正的决心告诉父亲。
“那···姐姐说她应该再有两个星期就生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吧，我会和姐夫好好说。”韩溪卓觉得萧炎既然说要和家里摊牌，那么他也需要摆平白康才可以。
“好的，我们一起争取他们的理解。”萧炎捧着韩溪卓的脸，又习惯性的把额头靠近他的额头，注视着他眼睛问：“我一直没机会好好问你，你还好吗？”
“不好。”韩溪卓知道萧炎所谓的好不好远远不止他们两个人对家人出柜这件事情，还有昨天教练突然来访说的那些话。那个年岁和他父亲差不多的人，从入学到现在总是无时无刻不关心他的人，昨天那种一夜白头的悲伤也让韩溪卓悲伤不已。虽然他已经很委婉的表达了韩溪卓后面会面临的困境，却依然不能很好的安慰到他。于是教练走后，韩溪卓无法面对吴瑜的安慰也无法面对周围的一切躲进卧室。
今天吴瑜离开后，韩溪卓认真的想了一下午。发现这和父母离世一样是无法挽回的事情。他只能去面对，不管多困难都只能去接受这个事实。他没有去打职业联赛的机会了，更糟糕的情况是他也许再也不能打篮球了。此刻萧炎认真的问他好不好？这种状况怎么会好呢？
“对不起，韩溪卓，我说不来漂亮话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萧炎感怀于韩溪卓此时能面对这种糟糕的状态依然对自己诚实，他也据实说。如同很早之前，他无意说出知道韩溪卓父母双亡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一样。那种他都没体会过悲伤，怎么安慰？怎么说？肯定都是空口白话罢了。自己一路勤学苦读到现在，如果导师和他说让他转专业或者半途而废他也一定不能面的，不会觉得几句安慰的话就能轻易过去。
“陪着我就好。”韩溪卓低头整个人黏在萧炎身上，他其实不需要萧炎说什么漂亮话。比起上一次惨绝人寰的经历，他自问此时此刻萧炎还在在身边已经好太多太多。
第46章
萧炎不说话，静静的抱着韩溪卓。他庆幸这一切纷乱中，他们彼此还能依靠着，他们还需要彼此。但是等晚上睡觉的时候，萧炎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他迷糊间听到一阵语意不明的呻吟声，转醒的时候感觉到韩溪卓搭在他腰上的手勒得他生疼。彻底清醒过来后，萧炎发现韩溪卓在做噩梦，紧闭的双眼痛苦的挣扎着但就是醒不过来。随着韩溪卓梦呓的声音越来越大，他的挣扎也越激烈。不停挥舞着手臂在驱赶着什么，口中的话语渐渐清晰。一声声的喊着：“不要！不要！”萧炎尝试着叫着韩溪卓的名字，希望他清醒过来。但是听到他声音的韩溪卓用右手狠狠的推了萧炎一把，险些把他推下床。萧炎感觉到情况严重，他忍着被韩溪卓推挤的疼痛抓着他右手，把他死死按在床上防止他再翻动下去伤到左手。
“韩溪卓，你醒醒！”萧炎双手按着韩溪卓的一只手还是有些勉强，他只能翻身骑到他身上用尽全身力气才让韩溪卓不再剧烈翻滚。
可是韩溪卓还是不停挣扎，没有一丝一毫醒来的迹象。原本惊恐的吼叫变成悲戚的低语，他叫唤着抽泣起来。
“韩溪卓，你醒醒。我在这里，你醒醒·····”萧炎被这样的韩溪卓吓坏了，那么无力与脆弱。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让他难过绝望至此。萧炎只能尽自己所能让韩溪卓摆脱梦境的困扰，希望清醒过来之后自己能帮助到他。
不知过了多久，在萧炎感觉自己住着韩溪卓的双手都要麻木的时候他慢慢停止了扭动，不再惊恐的哭啼转醒过来。睁开盈满泪水的眼睛茫然的望着眼前的萧炎，泪水滑落渐渐清晰的视野中他看见萧炎满头汗水一脸担忧。
“萧炎·····”韩溪卓无意识的叫唤着，恍惚间依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嗯，我在。”萧炎松开抓着他的手，有些脱力的躺回他身边。一点点用手擦拭韩溪卓汗湿的额头，轻声说道：“不要怕，我在你身边。”
韩溪卓挪动身子，整个人靠近萧炎把自己埋进他怀里。萧炎抱着他，感觉到韩溪卓身体依然在微微颤抖。他想起医生说韩溪卓创伤后应激障碍，但是之前几次复查并没有看出什么。还有出院这段时间，萧炎刻意回避选择睡沙发，但吴瑜自告奋勇说要照顾韩溪卓和他睡卧室，如果他天天晚上做噩梦吴瑜不会睡死到知道。那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段时间可能韩溪卓根本没睡觉。萧炎想到此处，心底一紧也死死的抱住了韩溪卓。他该怎么办？
半夜一场折腾，萧炎第二天醒来头脑昏昏沉沉的，顶着两个巨大无比的黑眼圈看起来说不出的凄惨。
“萧炎，对不起。”一大早看到他这样，韩溪卓内疚极了。他以为这段时间他几乎没怎么睡觉也没怎么做噩梦应该是好了，没想到半夜依然被噩梦吓醒，还累得萧炎也半宿没睡。
“你这样多久了？”萧炎捧着睡眠不足胀痛不已的头，有气无力的问把黑咖啡递给他的韩溪卓。
“从医院回来，我都没怎么睡着，所以·····”韩溪卓把准备好的早餐一一摆到萧炎面前，坐到桌对面无奈的苦笑着，“所以我以为我不会再想上一次被噩梦影响到正常生活。”
“你前几次去医院体检的时候，医生没说什么？”萧炎喝了一大口咖啡，才觉得自己一跳一跳的太阳穴稍微平复了点躁动。
“我没去看精神科。”韩溪卓捧着自己手边的咖啡杯，低着头淡淡说道。
“那我今天下午正好没课，我陪你去。”萧炎看一下时间不早了，慌忙吃了早点，又一口喝完咖啡急匆匆的出门了。
韩溪卓一直低着头，看着手中的咖啡一点点的冷却。
中午萧炎结束了早上的课程，约了韩溪卓医院附近找了家咖啡吧吃饭。他一路地铁公交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韩溪卓在窗边的桌子上趴着睡着了。萧炎被服务员引导到桌边的一瞬间，他想起曾经也有那么一次韩溪卓等他的时候睡着。情景重叠的一瞬间，恍若隔世。
萧炎注视着韩溪卓单手趴睡在桌前的样子，呼吸一窒喜怒哀乐全部涌上心头。那一年韩溪卓也是这样趴在桌上睡着了，萧炎玩心大起的拿笔戳他玩。却被他不经意透露的光华所震撼，动了心乱了意，几经挣扎一路走到了今天。眼前的再也不是朋友的朋友，而是自己打算共度一生的人。萧炎很多时候扪心自问，在遇见韩溪卓之前他从未想过会有人能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存在他的世界中。在父亲给他的引导以及他自己计划的路线里，充斥了太多需要全神贯注去努力才能达成的事情。一直以来萧炎按部就班的按照着自己的计划表一步步努力，所有的期待都在未来，成为一个不亚于父亲的专业人员。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萧炎越来越觉得好像不是的，至少不完全是这样。
问清楚韩溪卓等待自己的时候并没有吃东西，萧炎点了两份比较清淡的烩饭，上菜后他轻声叫醒了韩溪卓。看着韩溪卓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满脸恍惚的看了看自己又看了一眼店里的环境，灰蒙蒙的眼睛才亮了起来。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说：“对不起，我睡着了。”
“你昨晚几乎没怎么睡，睡一下也好。”萧炎把盘子朝韩溪卓面前推了一下，提醒他吃饭。然后又想起高中的时候自己上次吃完饭，没叫醒韩溪卓就跑了便笑着说：“如果那时把你叫醒，不知道会怎么样？”
“那时？”韩溪卓闻到烩饭的香气，瞬间饥肠辘辘才想起自己一天没吃什么东西。忙着那勺喂了自己一大口，听见萧炎的有感而发他满嘴食物嘟喃的问。
“唔，没事。你慢点吃，别噎着。”萧炎发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忙着转移话题。
韩溪卓习惯了萧炎不想讨论问题时候的各种隐瞒，也不追问继续闷头吃饭。两人吃完就去医院，韩溪卓一路上都闷闷不乐。萧炎猜想他可能不想去看精神医生，可是也不能看着他天天被噩梦困扰。陪着韩溪卓在医院走廊等待问诊的时候，萧炎紧贴着他站着悄悄的握着他的手希望给以安慰。韩溪卓低着头，死死的回握着萧炎的手。
护士叫到韩溪卓名字的时候，他一个激灵放开了萧炎的手强撑起精神走向医生办公室。
“别怕，我在外面等你。”看韩溪卓耷拉着肩膀低着头无限忧伤的样子，萧炎上前一步在他耳边说道。
韩溪卓回头看见萧炎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不由的笑了起来：“好的。”
等韩溪卓进去后，萧炎退到墙边的椅子上坐下拿出手机查找关于韩溪卓病情的相关知识，晚上粗浅的内容只是说类似这种精神创伤只能慢慢缓解，如果过于严重可以选择服用药物来治疗诸如失眠一类。最后的结论都是心病还得心药医，几乎无可能靠外部力量让他痊愈。萧炎沮丧的放下手机，呆望着医生办公室紧闭的门扉。他没法想象韩溪卓在里面会被医生如何询问和诊治，为什么出院那么长时间他一直失眠都不去看医生？是不是他父母双亡那年他也做过一样的治疗却没用？
萧炎想起仅有的一次白康和他谈论起韩溪卓，说那次事件之后韩溪卓很痛苦，痛苦到无法打球也无法学习。他和韩溪卓的姐姐花了很大力气才让他重新面对生活，又说韩溪卓认识了吴瑜之后再次打球才慢慢变得生龙活虎起来。可是这一次···他手臂受伤，已经确定不能再去打职联，打球也要等手臂完全康复以后才只能还不能继续。想来想去，萧炎觉得都毫无头绪要怎么才可以真正帮助到韩溪卓。虽然吴瑜走之前交代得头头是道，但是他并不知道萧炎和韩溪卓此时的关系。萧炎自问无时无刻陪着韩溪卓做不到，可是想方设法的给韩溪卓一个精神支撑他应该还是能做到的。萧炎想到这里，无意识的抚摸了一下自己左手无名指。就算戒指被他收起来，曾经带上后那种沉甸甸的感觉他一直铭记于心。
大约过了快一个小时，韩溪卓才从医生诊室出来。他满面疲惫的对着萧炎笑道：“我们回家吧。”
萧炎点点头和他肩并肩的回到了家才问及起医生的诊治，韩溪卓整个人缩在沙发上单手抱着抱枕喃喃道：“他觉得我能靠自己去调节，觉得比起上次的事故，这次不算什么。”
“这叫什么治疗？我们明天要不要换一家？”萧炎听完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医生的意思。他坐到韩溪卓身边，把缩做一团的他抱在怀里愤然说道。
“不要了，其实他们也是束手无策的。”韩溪卓摇摇头，感受到被萧炎抱着的安心感，他笑着说：“上次姐姐也是带着我到处去看，还是没用。”
“但是你一直不睡觉也不是办法。”萧炎不死心，习惯性的捧着韩溪卓的脸抵在他额头上，凝视着他无处可逃的双眼说，“我很担心你。”
“我不是不睡觉，是睡眠不规律。晚上就是睡不着，勉强睡着就会做噩梦。但是很累的时候还是会睡着，你看，今天等你的时候我就睡着了。我特意问了医生，他说只要能睡着就不怕。做噩梦这种事情也是一种精神疗伤，让我不要过分担心。”韩溪卓一直温柔的笑着，没有了光彩的双眼依然是上弦月的形状。
萧炎看着他的样子心底一阵阵抽痛，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只能紧紧的抱着他。
“萧炎···我有你···我不怕的。”韩溪卓明白萧炎的担忧，他回抱着萧炎趴在他身上。至少这一次他深夜惊醒，不会是一个人在黑暗的空间中寻找着已经不存在的东西。
第47章
那之后的几天夜里，萧炎再也没被惊醒过，他都是一觉到天明。有时候他醒来韩溪卓笑嘻嘻的看着他，有时候他醒来的时候韩溪卓睡着了，环抱着他的右手依然死死的圈住萧炎。萧炎知道自己每次都是先韩溪卓睡去，没被他惊醒的原因很有可能是韩溪卓又一晚上没睡。等韩溪卓准备去学校复课的前一天晚上，萧炎死撑着不睡想知道韩溪卓到底有没有好好休息。黑暗中，韩溪卓一如往常的从后背抱着他。萧炎闭着双眼，仔细分辨韩溪卓是否睡着。有时候神志都快迷糊了，他仍然不放弃的撑着。
33/55 首页 上一页 31 32 33 34 35 36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