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爱修炼,每每偷奸耍滑,课业也不爱做的小师弟长大了,他们也都了解内情,这件事换了谁,谁也受不了,小师弟许是自责自己的无能,开始不停的折腾自己,而他们这些师兄师姐也都自觉的避开徐烟暖这个禁忌,天离门终归于平静。
少了一个两个人,修炼还是修炼,众人并没有因为一个人的生死而停留在原地,食园的方长老总是捏着他的山羊小短胡站在食园的门口,倚靠着那块写着“徐芳树与狗不得入内”的木牌,看着进进出出的天离门弟子。
主峰大殿时常传来严叔同的咆哮声,不时又归于平静,丹林峰依旧是日常炸鼎,噼噼啪啪比年节还要热闹。云淬峰依旧平静非常,沉静的于钟无尘的性子别无二致,与之一同归于平静的还有往常于丹林峰一般热闹的无忧峰。
“长钧,破!!”
伴随着一道剑芒,湖泊的水被掀起几丈高,水柱扬起又落下,打湿了一旁郁郁葱葱的树木,林叶震响,刷刷摇摆。
谢念持剑自水雾中走了出来,鬓发尽散,天离门的校服被水打湿,紧贴在他的身上,若隐若现勾勒出劲瘦的腰身。
晶莹透亮的水珠自发间落下,顺着脸庞一路流淌至锁骨的凹陷处,掬起了一小挽湖水。
“系统,你在吗?”将近三年,自他醒来后就开始联系系统,但是那玩意简直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没有半点音讯。久到谢念都开始怀疑这玩意主动放弃他另择宿主了。
谢念自知自己的狗脾气是有点让人难以接受,系统有时候也被他气的言语不能,除却他隐瞒自己的一些事,这个系统还是可圈可点的。突然间消失也让他觉察到有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林中忽然一阵鸟雀飞起,阵仗不小,谢念闻声转头,恰时睫羽上挂着的水珠被他的动作惊落,滴在了地上青葱的绿叶之上。
似有哀嚎声传来,谢念眨了眨眼,不为所动。这些日子以来,比这更惨的叫唤比比皆是,不知道又是哪个倒霉蛋中了招。五大峰的历代长老似乎就是热衷于搞事,没事凑一起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在主殿后山到处放火。
这个爱研究阵法的随手布了一个阵要死的没有及时撤走,就这么成了历史遗留问题留在了后山,邀约哪个倒霉蛋过来触动。又是哪个丹师跑到后山炼丹,炸了一炉又一炉,练丹所在成了不毛之地,鸟不拉屎,连杂草都没有几棵,不知情的弟子一脚踏进去,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组队躺在丹林峰的集患室等待救治。
一个看似正常的后山简直成了炼狱一般的存在,堪比远古修炼宝地,非苦修者不愿入内。
谢念停顿了片刻就收回了视线,周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循声看过去,不时一个身影就出现在如历了一场劫难的湖边。
“师兄?”
徐芳树拿着他的勾陈弓,应该也是刚刚修炼结束,大汗淋漓,脖子上几根青筋随着他的呼吸一齐跳动,闻声眉头一皱,“你骂谁呢?”
谢念:“……”
哦……徐芳树听不得“师兄”这个词,如若真要喊,请加上一个“大”字,这也要拜谢念所赐。这两年来,每每徐芳树出了什么糗,都有谢念的身影,谢念嘴欠人尽皆知,不仅嘴欠恶趣味还多,每每阴阳怪气的喊他师兄都没有好事。
渐渐的,徐芳树就开始不待见这个词,只要从谢念嘴中吐出来,听着就浑身的别扭,师兄对他来说简直与骂人无异。
谢念改了称号,张口就是“徐大木”,徐芳树被喊得额角的青筋一跳,手中的勾陈弓捏了又松,还是给憋了下去。
“你也在这修炼?”
谢念浑身湿透,头发也是不羁的散落,将长钧抱在怀里,环胸看向他,天离门的小师弟本来就容貌极盛,衣衫不算规整,眉毛轻挑,看一个人时就像是山中的精怪想要勾人魂魄一般,很容易让人失了心神,偏偏这个狗东西自己还没点数,眼角微弯,眼睛纯粹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徐芳树啧了一声,眼睛像是被玷污了一般,强迫症发作,憋屈道:“你就不能好好的穿一回衣服吗?会死啊?!简直有辱门风。”
谢念身上湿漉漉的本就不舒服,跟个落水狗一样,衣服能好到哪里去,当即呛到:“你这强迫症能不能收敛点,实在不行找块布把眼睛蒙住,自己有问题别看谁都有问题。”
徐芳树:“哼。”
两人的状态总是这样,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没说几句话就要相互呛几声,似乎成了两人之间相处的习惯,徐芳树扭头就要走,谢念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有些懒散,“你是不是要出门历练?”
徐芳树顿了顿,“哦”了一声,“陆吟川告诉你的?”
“你这境界还没稳固就出门?这么仓促?”
徐芳树拎着勾陈转过身看了谢念一眼,“要你管?管好你自己吧,元婴还没到的小崽子。”
谢念“嚯”了一声,这徐芳树简直了,他们总是打到一起那不是没有原因的,傲的那鼻孔快要戳上天了。
徐芳树的身影渐渐被树丛隐没,谢念提着长钧也走了出去,一天的任务已经结束,那颗紧绷的心渐渐放松,谢念的脚步也变得有些散漫,毕竟两年来经常走的路,一时间也没有什么顾忌,谢念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也着了道,变成了倒霉蛋之一。
中招的那些倒霉蛋惊扰了后山的灵兽,是一个飞禽,羽翼宽大,一翅膀下来几乎掀起了一阵飓风,也不知经过了哪里,随风掀来一阵甜腻的香气,等谢念要屏息,整个人已经经受了那股香气的洗礼,一切都迟了。
他心中一个咯噔,这种熟悉的感觉,真他妈简直了,为什么自己老是遇到这种事,哪个杀千刀的丹师把催情的丹药洒在林子里,他催动灵力想要快速离开,却没想到竟加速体内药力的催发,没有当初那朵花药力强劲,但也绝不好受,体内一片燥热。
谢念烦躁的往林在外冲,一连冲撞了几个弟子,他也无暇顾及,柳卿卿揉着自己发痛的手臂愣了愣,“谢公子?”
谢念也来不及问她为什么会在此,草草的将她扶起来就又冲了出去,一路朝着丹林峰狂奔。
丹林峰的集患室中,等待着几个身体有恙的弟子,见谢念闯进来默了片刻。
“诶,这个月又来一例,后山那东西害人不浅。”
好几人嘿嘿一笑,“小师弟精的跟猴似的,没想到也有中招的一天。”
几人面面相觑,笑得挺贼。
韩姝婉踩着木屐荡了出来,陆吟川跟在身后,见谢念的反应也是一脸稀奇,“哟,无忧峰的娇宝宝,没想到你也中了那个情丹啊。”
谢念深吸一口气,“还请师叔赐药。”
韩姝婉撑了一个懒腰,“要什么解药,这情丹想解简单的很。”韩姝婉朝谢念眨眨眼,“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你懂的。”
谢念憋屈的厉害,陆行无奈的扶额,“小师弟,此药真的无解,你前几个中招的师兄也是……”
韩姝婉颇为自豪道:“当然无解了,毕竟是老娘年轻时候炼的,果然药力非凡,想当初我阴差阳错把情丹当作大补丹给钟无尘吃了,这木头硬是在寒潭里泡了七天七夜才缓解过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念:“……”
韩姝婉补充道:“你小子就别想去寒潭了,就你那破身子,休养了这几年才堪堪恢复,想和那木头一样,得有这个命,钟无尘皮糙肉厚可以,但你不行,无忧峰的独苗苗,你要是敢去你家那师尊要是知道了,可不得掀了我的丹林峰?”
谢念不死心,“师叔,那是你炼的丹,怎么会不行?”
“你前几个师兄也这么不死心的,”韩姝婉扬了扬头,颇为骄傲,“你师叔我少年天才,炼的丹连你师叔祖都比不上,情丹嘛,就是要的这个效果,若是轻易就解了岂不是砸了我的招牌?”
我……操!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其他四大峰总是不待见韩姝婉了,简直太狗了。
“谢念?”
牧逸从他身后捏住了谢念的手臂,“出什么事了?”
韩姝婉颇为幸灾乐祸,“你们家娇宝宝中了我早年炼的情丹,赶紧领回去解决了,别妨碍我看病。”
牧逸手中的力度加重,“谢念?”
谢念腰上一软,倒在了牧逸的怀中。牧逸伸手操起了谢念的腿弯抱了起来,离开了丹林峰。
几个在疾患堂的弟子看着牧逸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感叹了一声,“牧仙师与传闻不一样啊,温柔的简直能滴出水来,比我家那糟老头子好多了。”
“是啊,宠徒弟天离门就没他这般宠的。”
第91章 师尊,我夺了你心爱弟子的舍
这情丹简直就是这世界上最难缠的东西,没有之一,谢念没想到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就栽在这上面了。
体内像是包裹着一团火,没有当初那朵白花那样药力迅猛,甚至能够短时间夺取他的神志,但也绝不好受,像是被被小锅炖煮一般,没有大火炙烤的痛苦,但身体时时刻刻都在煎熬,亟待释放得以轻松。
谢念被牧逸牢牢的抱在怀中,回了无忧峰也是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有牧逸在侧,谢念咬着牙微微侧身,本就松松垮垮还带着水汽的衣服褶皱凌乱,领口肆无忌惮的敞开,双腿下意识的微微磨蹭,应该是顾忌牧逸存在,迅速拉过被子盖在身上,脸埋在枕褥之中也不说话。
牧逸视线游移,语气平淡:“你韩师叔炼得情丹无药可解,当初钟无尘错吃了,埋在寒潭之中受七个日夜的寒气侵蚀,内里心火炙烤,出来后花了半月才缓过来。”
谢念身体软成一团棉花,神志尚在,但也怀疑八成是灌了水,在脑海中摇摇晃晃,他晕乎的厉害,身边传来牧逸的声音,似远似近,不停的在他的周身萦绕,久久不去。
他道:“可要为师帮你?”
帮?怎么帮?谢念摇了摇脑中的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牧逸的声音更近了,身侧似乎有一团清冷的气息,让他不自觉的想要靠近。
牧逸掰过谢念的肩,让他直视着自己,手上微微颤抖,耳尖也带上了绯红,“谢念,你撑不下去的。”
韩姝婉这东西年轻时候不务正业,总喜欢研究一些歪门邪道的丹药,时不时融入自己的奇思妙想,这情丹也正是迎合了她的恶趣味。老峰主一大把年纪了,手下有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徒弟,差点没被她折腾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老峰主身体力行,亲身试药,一大把年纪被这情丹搞得差点晚节不保,足足一个月没脸出峰溜达。
谢念的呼吸沉重,定定的看向牧逸,牧仙师一向清冷,此时眼角醺着一股湿意,竟是能从中品出几分羞赧。谢念严守的心海掀起了一番巨浪,他被这巨浪兜头淋湿,呼吸又更加沉重起来,这才品出了牧逸言语之中的意思,帮?怎么帮?那个仙人般的牧仙师这是和他示爱?
太荒诞了!
那个眼神清冷倨傲,一怒而众人倾的牧仙师,那个拾阶而下,如同神祇一般无欲无求的牧仙君,竟然在向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表露心迹。是不是他嗑药磕傻了还是韩姝婉的药中有致幻功能。
谢念满眼的复杂,看着牧逸不说话,可牧逸的眼神是那么认真,那么恳切,目光专注的仿若这个世间就只有他一人,他的话就像是审判,谢念甚至心中出现了一丝不忍,若是他拒绝眼中的那束光会不会就此熄灭。
“师尊……”谢念喉咙攒动,“别消遣弟子了。”
“消遣?”牧逸的眼神一黯,捏着谢念双肩的手紧了紧,身子更凑近了些,“你以为我是在拿你寻开心?谢念,十年的守护,三年的追求我不相信你完全没有感觉,可是你在逃避什么?一次又一次……你明明,你明明……”
两个人对感情之事都是颇为羞赧的,谢念从来没有经受过感情一事,他的世界总是他一个人,在界主的道路上踽踽独行,不出意外也会也个人走到尽头。可是忽然有一天有人和他说,想要加入他的队伍,想要和他相携一生,他的世界忽地多了一个人的存在,那个人会疼他依他一切以他为中心,他们是彼此的依靠,恰巧这个人他总是讨厌不起来,无忧峰上,山间小道的惊鸿一瞥,那一刻雕刻在他的心间,是无法抹灭的痕迹。
或许从那一刻开始,牧逸就在他心间占了不小的分量,明明那个家伙那么凶,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到无忧峰底,恨不得拿着鞭子对他说滚,他还是不断地去撩拨刺激,往往将这个神仙一般的人儿气的七窍生烟。再讨一顿打,打过了还是死性不改,用徐芳树的话来说就是贱。
可如今那个仙人被他撩拨成功,捧着一颗真心给他,他却害怕了,他一个占了人身子的孤魂野鬼,怎么配那么好的仙人。那个仙人受众人仰望,天离门的所有人都将他捧在手心,他一个占了人家徒弟躯壳的人又怎么敢肖想?
他不是不懂牧逸的感情,这几年来,牧逸表现得越来越明显,就算是感情迟钝也该清楚了,谢念感情上的自卑让他逃避,只要一切不挑明他开始装模作样,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直到这一刻。
一个自卑,一个是闷葫芦,如果牧逸不主动,他们会维持父慈子孝般的师徒情谊一辈子又或者是直到一方再也无法忍受的那一刻。
牧逸又何曾不是这样想,爱/欲本就是一场占有,他可以一时在背后隐忍守护,可是只要那颗爱他的心还在,他就会愈陷愈深,不再满足于简简单单的陪伴,他会因为谢念和柳卿卿、和姬琮钺之间的亲近生出嫉妒,不满足于仅仅的师徒之情,想要将谢念藏在无忧峰的结界中,藏在他的竹舍,按在他的身下抵死缠绵。
牧逸看透了谢念,他在躲他,知道这一点后被他藏起来的爱意如潮水般涌动,冲破他竖起的高墙,如果他不主动,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他不明白,明明谢念有意又为什么对这个感情避之不及。
“师尊,”谢念道:“我们不可能的。”
“为什么?理由,我知我以前对你不好,你生我的气,但我可以用往后的时间弥补,你想要什么,你喜欢什么,只要为师能拿得到的,都给你好不好。”牧逸像个小儿,用他能得到的最好的玩具塞给他的玩伴,纯粹真挚,让谢念的心口一烫。
“你要是气不过,融灵给你,你想打多少鞭都可以。”
“我以前误会你,你想怎么还回来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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