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云阁自言自语片刻只觉得想到景玉危不行的事,就心肝儿疼,再也躺不下去,换上衣服想去找淳于太医。
刚走到外室便发现殿门紧闭,他心里生出些不好预感,疾步过去伸手想要开门,拉了几下没能拉开。
完犊子。
他不会被景玉危锁在了冠云殿吧?
这狗男人想做什么,他尝试去拉窗户,也是同样的结果,连内室那两不足以容下一个人的透气窗户也遭到同样的待遇。
他成为了活生生的金丝雀,这次是连送信的乌鸦都飞不进来。
没想到和江开说的那幕在时隔大半日后上演了。
他哭笑不得,这算什么,禁闭吗?
比那次从各种方面来比较都要严格很多的禁足,景玉危这是从哪学来的新点子,知道封锁门窗,不给他和外界交流的机会。
他走到殿门口,拍了拍:“给殿下送句话,我饿了,早膳要吃八宝什锦粥,花卷和三种小菜,让厨房快点。”
不让他出去就不出去呗,他就不信景玉危舍得不进来。
真和他失联超过一日,江开自会找上门来,犯不着他飞鸽传信。
只是这被人关着和主动愿意留下实属是两码子事,这时他又小小埋怨起景玉危来,为什么不愿意听他说清楚,哪有人调.情到一半就落荒而逃的?
对他属实太不尊重了,一点儿不尊重他日以继夜赶路途中在脑海里艰难回忆很久以前看过片子的辛苦。
等再见面,他必定要让景玉危逃不掉。
昨夜怕景玉危发烧反复,郁云阁一直守在床边,直到黎明前夕对方烧退了,才小做休息,早间醒的太早,精神没多大会儿,这又犯困了。
已然被锁在殿内,无事可做,郁云阁打算在早膳送来前再睡个回笼觉,打着哈欠往内室走。
守在殿外的护卫犹豫半晌,对对面的另一个护卫说:“你守着,我去通报声。”
里面好歹也是太子妃,即便殿下方才气匆匆得走了,没来得及说什么,但以折柳对太子妃的言听计从来看,那位份量不同寻常,闹出点好歹来,自己不好交代。
景玉危顶着浑身火气站在书房中央,脸色不能更难看,尤其是听见他还大胆地提要求要吃这吃那,只觉得胸口有团火烧得更旺了。
“他怎么敢的?”
折柳仿佛看见他浑身写满了不敢置信,对郁云阁好吃好喝还能睡得疑问,这恐怕是他见过心最大的囚徒。
折柳心想,那有什么不敢的?您又不会对他做什么。
“这恰恰说明太子妃对殿下很信任。”
“信任孤?”景玉危眼里疑问更多了,“孤看他就是想哄好孤,好再回到盛歌。”
折柳无奈:“殿下,我核实过了,那是太子妃用来迷惑人的伎俩,他本人早在消息散播出来前离开了。”
景玉危难得被噎了下,底气不是很足道:“那他离开孤是抹不掉的事实。”
关于这点,折柳还真没办法解释。
毕竟郁云阁回到燕国的行踪时有时无,抓不出到底在做什么,看着像在办正事,仔细追究起来,便一无所获,光看他行踪成谜,太过于飘忽了。
他们派过去的人对燕国地界算得上很熟悉,依旧被郁云阁带得团团转,可见他背后的势力绝不简单。
折柳知道的事,景玉危自然也知道,心里转不过这个弯,说不清是别扭还是难受。
“殿下,那还让厨房做吗?”
这话问得多少有点儿多余,折柳都在心里为景玉危写好标准答案了。
“做。”景玉危双手掐腰,脸还是沉着的,“除了不让他出来,要什么给什么。”
到底还是舍不得,要将人困在身边,都是小情侣的把戏罢了。
折柳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又说:“那给太子妃晚间送去的膳食里要加点料吗?”
景玉危深深看他一眼:“看着办。”
一般主子这么说就代表着同意,看看这傲娇的表情,晚上想抱着太子妃睡觉,又怕拉不下脸,只能等人沉睡了才好混进去。
搞得如此可怜,又何必非要闹成这副样子。
折柳这等凡夫俗子不懂爱情的爱恨纠缠,只能在旁帮个忙,看个结果。
白日一晃而过,景玉危亲自将淳于太医送出府,捧着小汤婆子往冠云殿曲径走。
“睡下了?”
折柳小心照亮他脚下,天黑地滑,加上他心急步伐快,不注意很容易摔跤。
“睡了,白日里要过几支大小不一的狼毫和几沓纸,吩咐人给他买些话本子。”
话本子?
景玉危脚步放缓:“给他了?”
这是在问他午间命人从书房搬走的那十几本,当时郁云阁要得急,折柳没法子,便只好从景玉危书房里弄了些过去:“是。”
这不太像郁云阁的风格,太听话了,不让他出来还真就听话待在里面,光是想要什么给什么,就能被满足似的。
太反常了。
这就好比隔壁邻居家素来翻墙挑瓦的熊孩子,有一日被你打一个巴掌给个甜枣治好了。
轻松,并不适合用在两人之间的交锋上。
在景玉危心里,他该是想方设法传递消息出去,从冠云殿里跑出来,跑得远远的,免得被他关到天荒地老,那对常年在外自由惯了的人来说,是种无法容忍的折磨。
“你说,他想干什么?”
已经看不明白的景玉危问身旁不在局内的折柳,期盼这位局外人能给个提醒。
折柳没有停顿地回答:“想要殿下吧。”
到冠云殿门口的景玉危背影写满了不信:“胡说,不准再帮他说话。”
这不是你问的,我才回答的吗?
折柳冤枉的心里跟吃了黄连似的,连口辩解机会都没有,待景玉危进去后,认命地关门守在外面,这年头官越来越难当了。
冠云殿里面烛火亮得不多,自门口到内室,再到里面便伸手不见五指了。从外面锁上门就代表这里面不准旁人再踏入,殿内诸多事宜都得郁云阁自己来,倘若懒,这里便是漆黑一片。
景玉危走路很轻像只猫,到内室与外室交接点,他便停住了脚步,侧耳倾听,床上的人呼吸平稳,没被他的到来惊醒,应当是睡熟了。
得知真相的那刻,他放松了不少,往床边走的脚步也没再刻意收敛,直到腿贴到床沿,他弯腰欲摸郁云阁的脸,却被人一把抓住手腕,趁他不备拽到了床上。
“你!”
“哟。”郁云阁压住他,双腿发力制衡着欲反抗的长腿,“让我摸摸看这是哪家想偷香窃玉的贼。”
贼想挣开被抓着的手,却发现不知何时双手被柔软的丝带连缠好几圈捆在床头。
“松开!”
“那怎么行呢。”郁云阁往后挪了下,趁势坐下,上身前倾,唇几乎贴着景玉危的唇瓣,“你跑了怎么办,让你空手而归多不好呀。”
景玉危气得发抖:“你故意等着呢?”
“别生气,我们来做点开心的事好不好?”郁云阁亲了亲他。
作者有话要说:
景玉危日记:
我不吃这套。
第62章 哎呀.
景玉危脸一下子涨红了。
该不该庆幸不准人进来点蜡烛, 导致内室光亮不足,没法让郁云阁看见他此时的窘迫。
这等想法更落下,不远处铜形仙鹤油灯缓缓亮起来,暖黄光彩让他脸上的薄红无处遁形。
景玉危:“……”
“哎呀。”使坏点灯的郁云阁像发现新大陆似的, 盯着他的脸看, 似从未见过这等景象,“殿下的脸好红, 像秋日枝头高高挂起的红柿子。”
景玉危想控制住情绪, 奈何心不由己, 被两句话说得脸上红晕更盛:“你放开孤。”
“不行哦。”郁云阁指尖轻勾住景玉危外衣衣襟, 要脱不脱的, “殿下好狠呐, 居然真的一整日不来看我, 弄得我好无聊。”
景玉危被气得偏过头不看他。
作为笼中鸟还没点儿自知之明, 他真是过分胆大。
郁云阁就喜欢他这种羞到自闭的模样, 看着便很秀色可餐, 他俯身过去学着渣男欺负人:“殿下的表情好屈辱呢。”
景玉危想往旁边挪挪,以此拯救自己被人霸占的耳朵, 烧得快感觉不是自己身体了。
可郁云阁这人可恶得很, 他往哪里躲,这人便如影随形挪过来, 不给一丝私人空间。
景玉危深呼吸,忍不下去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怒道, “孤看起来像很好欺负的人吗?”
郁云阁唔了会,一本正经道:“像啊。”
景玉危大怒:“你是不是觉得孤没对你做什么,是胆小怕事?郁云阁,你究竟要将孤逼到什么地步, 才肯老实?”
“那殿下又要我做到什么地步,才肯不生气呢?”郁云阁现学现用,问得景玉危脸色奇差,看着像更生气了。
人还在病中,这么生气不太好吧。
郁云阁的疑惑只持续了不到片刻便被丢到脑后:“给殿下写信吧,不看;要解释给殿下听,也不听,那我只好兵行险招,试试看在床上的时候,殿下能不能听得进去了。”
“那你何必这么捆着孤?”景玉危抬抬手,细白手腕都被勒出红痕,他病体太久,肌肤娇嫩,太过容易留痕,哪怕郁云阁心细用了最细软的丝带,仍不可避免受伤。
郁云阁也于心不忍,但没轻易被糊弄:“殿下一旦得了自由,绝对头也不回走了。像…早上一般。”
心思被猜个正着得景玉危:“……”
“瞧瞧殿下这无措的小眼神,是让我猜中了吗?”郁云阁忍笑问,“真是傲娇又别扭,若不是我真心喜欢你,哪里受得了你这脾气。”
好听话占了那么多,生气中的景玉危偏偏只听见最后那句,脸色红白交替:“孤没让你忍受!”
“是啊,殿下确实没有,这不是我自己舍不得吗?”郁云阁从没见过这么嘴硬的人,当真长见识了,“明明殿下的嘴那么软,怎么会说出这么硬气的话?”
景玉危这一晚在被撩到要爆及气得要死间来回横跳,全都拜他所赐,本高烧醒来后休息不够略精神不济,这会儿被闹得直接妥协:“你说吧。”
在郁云阁再开口前,景玉危顶了下胯:“先从孤身上下来再好好说。”
郁云阁险些掉下去,赶紧稳住身形:“我就要这么说,殿下急什么?几句话的功夫。”
景玉危被折磨地闭了闭眼,深刻感悟到话本子里磨人小妖精是何模样,实属让人难以反抗。
“行。”
“我回燕国是为了办件事,有人冒用我的名义企图劫走朝廷今年刚收的税收官银,事关重大,那边若是出事了,会造成很恶劣的影响,说不定会让我家无处可藏。”
景玉危冷着脸没说话,看不出来是信了还是没信。
“殿下,先前我可是背过好几个锅,像景昭安置在雾廊镇的小馆被一锅端,就有我一份功劳,纵然我不知道这怎么来的,不可否认被景昭记恨上了。”
他这番真真假假的话混合一说,让景玉危想起自己势单力薄的那会儿想搞景昭,找人背锅的事。
当时找的似乎就是江湖上最为神秘的玄云楼。
如若郁云阁没说谎的话,他必定和玄云楼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也就是说即便没有孤的暗中保护,你也能在燕国与南川两国之间自由畅行。”
景玉危说完的时候,郁云阁就觉得情况不太对,刚要说话挽尊,就被景玉危抢先了。
“原来一切都是孤自作多情,生怕你回燕国不安全,让人跟着你,结果你逍遥的很。还很以为贴心的将梁溪这边的麻烦清扫干净,等着你回来……”
“有殿下帮衬,我更安全啊。”郁云阁赶紧跟上一句,“要不是有殿下在,我得半个月后才能回来了。”
景玉危已经不说话了,眼尾的红渐渐褪去,睫毛变得湿漉漉。
眼皮子浅的人便是很容易哭,弄得郁云阁手忙脚乱:“别哭别哭,我不是故意要丢掉你的人,实在是回到燕国后盯着我的仇家太多了,不得不那么做。早知道那是殿下的人,我一定好好照料。”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你在燕国落下很多风流债吗?”景玉危抽了抽鼻子,稍有鼻音地问。
这小可怜的声音听得郁云阁又心疼又好笑,都不知道干了什么就将人气得眼泪汪汪,他能耐真是大了天了。
“哪有,我那时候很忙,没空沾花捻草。”
“那为什么很多人盯着你?”景玉危不抽噎了,鼻音变得很浓重,还不经意地抖了下身子。
他的这番表态惹得郁云阁低头看了眼他们的姿势,挪到旁边坐下,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心里那股子要办事再谈心的莽消失了。
景玉危愿意听他说,也就没必要做那么多有的没的。
“因为我知道太多人的秘密,他们怕我回去就是讨债。”郁云阁伸手将丝带从床头解下来,把太子殿下被勒红的手腕抓在手里,轻轻地揉着,“我啊,从我师父那接了个比较重要的任务,做好了将来顺风顺水,做不好就被日夜追杀,年年岁岁不得安生。”
玄云楼名声在外,怕的人闻风丧胆,有想法的人抓破头皮也要想办法挖空心思让其分崩离析,总归是要让他过得不轻松。
回盛歌的日子也不久,却让他忙到飞起,几乎全是与玄云楼相关的事,可见楼内多少地方出纰漏。
他这么说也没问题,盛歌的官银被户部的人伙同神秘组织里应外合地送出来,若不是他安排得当,直接让人截胡,这个锅又扣到了头上。
到时候他提前和宁逾白打过的招呼也就变成了玩笑,哪有人前头刚说过助你保护好这笔官银,后脚就被自己人给端了窝,弄得里外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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