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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更别说他那混账老爸，还在光天化日下打他，诬陷他，帮着外人给他泼坏水，岂不是给了他很大的打击？
蒋焱目光沉了沉。
那他是不是得去安慰一下他同桌？
蒋焱洗完澡出去的时候，傅云正打完一通电话。见他开门，傅云身子微僵，朝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两人都在内心纠结着该怎么安慰对方，于是双方都相互僵持着不肯说话，场景十分尴尬。
论憋着不说话，蒋焱怎么可能赢得过傅云？
于是，在蒋焱顶着傅云纠结又疑惑的小眼神擦了三分钟头发后，终于忍不住了。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都当……是安慰他了吧，无论他问什么，就算是黑暗的过去，他也会回答。
傅云有一肚子的疑问，为什么他会这么穷？为什么他会说自己没家了？为什么傅柏看到他会那么异常？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那么抗拒自己的示好？
傅云话到嘴边，瞥见门口的书本，却成了：“你为什么会把书本赎回来？”
蒋焱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么无关紧要的问题。
“我需要钱，钱对我很重要。”蒋焱沉声道。
“后来，我发现那些书比钱更重要。毕竟，我可不能浪费了那个人的心意。”蒋焱神情似笑非笑。
傅云心中一颤，别过脸去，不去看他似有若无的目光。
“该我问你了。”蒋焱眯了眯眼，死死盯住他。
万万没想到还有反问这一环节的傅云：……
傅云紧张的屏住呼吸，等待他的提问。
可蒋焱压根不按常理出牌，他盯了他一会儿，突然起身离开：“你等我准备一下。”
傅云：？？？
提问还需要准备的吗？
正待傅云正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他手中手机忽的一震动，瞬间拉回他的视线。
他低头打开短信，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蒋焱的所有资料。
蒋焱：17岁，具体出生日期不详，幼时遭遗弃，被蓝山孤儿院接纳。9岁，蓝山孤儿院起火尽毁，他被救火消防员蒋石收养。16岁时，蒋石在救火任务中不幸牺牲。
傅云捧着手机，眼睛越瞪越大，最终目光呆滞停留在最后一行。
现已被蒋石妻子柯洁逐出家门，独立生活，无经济来源。
第29章 怪不得
怪不得，他只能吃萝卜白菜，还去找工作，因为他已然没了经济来源。
怪不得，他说他没有家了，因为他三番两次被遗弃。
怪不得，他会抵触别人的好，因为他得到了又再失去。
傅云垂下眼帘，试图掩饰自己眼中的震惊。
原来，蒋焱不是不想接受他的好，他是不敢接受。
失去的滋味太难受，他便不敢奢求再得到。
卖掉书本，是真的生活所迫，无奈之举。
傅云不敢想象，蒋焱活得是有多么小心翼翼，多么艰难。
就在傅云心焦之际，蒋焱回来了。
他走在逆光里，光线勾勒出他健壮的身体和毛茸茸的发。
他在他身前蹲下，手里拿着冰块用干净的毛巾包着，贴在他红肿的脸上，带点局促问他：“痛吗？”
当冰块贴上他的脸时，他痛得一激灵，这才记起自己被打的事情，蒋焱居然比他还要惦记着自己的伤。
傅云一怔，忽的下了决心。
“怎么不说话？痛傻了？”蒋焱手下力道越发轻柔，疑惑的问他。
傅云别扭摇摇头：“不痛。”
蒋焱手下力道忽的一重。
傅云疼得嘴角一抽，却倔强不吭声。
“明明很痛，为什么不说出来？”蒋焱简直要受不了他这别扭的性格了。
“说出来有用吗？”
“也是。”蒋焱淡淡附和。
其实他们两个人无形中有些相似，都是打破了牙，不服软的往肚子里吞的个性。
他们从没想过要把这些事说给别人听，他们不需要那些可悲可笑的怜悯。
“在酒吧，你都看到了？”被他揉捏一阵的傅云突然出声。
“嗯。”蒋焱点头，看来他同样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家事。
他暗暗下决心，要管住自己的嘴。坚持不问，不疑惑，不传播等克制流言传播的三个原则。
可蒋焱没想到，傅云竟自己说出来了。
“那个男人叫傅柏，是我名义上的父亲。”傅云垂眸。
“当年他跟我母亲商业联姻，却对家庭不忠。我还小的时候，就见过他左拥右抱，在我和我母亲面前大摇大摆的样子。”
傅云磨了磨后牙槽，恨不得把傅柏当牛肉干，嚼烂嚼碎，再吐进他的归属地——垃圾箱。
“我母亲是被家族牺牲的棋子，她性格温吞，柔和。却总是受傅家人排挤，受那个混账的欺负，连家仆都能骑在她头上来。”
当年傅云不是没有反抗过，他狠狠咬伤过那些欺负他母亲的人，就像是发疯的狂犬。可是，他越是反抗，就越没有人愿意接纳母亲。
那个上辈子是畜生投胎的傅柏，还将他做的那些事，通通算在了母亲的头上。他眼睁睁看着母亲消瘦成皮包骨，眼睁睁看着她身上新添一道又一道伤疤。
他不再敢反抗了，他把一切伤痛往肚子里咽，只是在傅柏伤害母亲的时候紧紧抱住母亲，试图为她分担一点痛。
“后来，母亲得了抑郁症。她整日活在痛苦中，活在黑暗里，她是因为我才堪堪活下去的。”
傅云眼睛红了，拳头紧紧攥住。
第30章 没有家的人不止你一个
“可是！她都得了抑郁症了啊！就算是这样，他养的那些豺狼，一点也不放过她。她们眼中只有我母亲正坐着的那个位置。”
“她们怎么能？她们怎么忍心！”傅云声嘶力竭。
他哽咽，失声道：“她们居然迫不及待的把我母亲逼上绝路，而我眼睁睁看着母亲在我面前一跃而下。”
时隔一年有余，温婉的母亲站在窗台上冲他抱歉一笑，然后掉进黑暗深渊。那些画面历历在目，如同黑白电视重播一样，半点微小的细节都不放过。
傅云瞳孔猛然放大，大口喘息着，似乎在逃避那些扑面而来的黑暗。
蒋焱的手，无声的拍打，抚顺他的背脊。
傅云终于平复了许多，眼中的红色缓缓消退，他抬起头说最后一段话。
“后来。你也知道了。A市向来有丈夫为亡妻守丧三年的传统。可两年不到，母亲尸骨未寒。他竟马不停蹄的想迎娶小三上位。我恨不得断了他的命根子！”
傅云从来没有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也从来没有把血淋淋的伤疤掀开给人看。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为什么要说给他听呢？可能是因为自己得知了蒋焱的家事和秘密，所以想要以自己的方式补偿他。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诉说到最后却成了倾诉和发泄。那些年憋在心头的怨恨和执念，在今日倾泻而出，就像脓血被释放一样。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蒋焱是震惊的，他压根就没料到性情那样别扭的人。居然会主动向他敞开心扉，告诉他那些并不美好的过去。
“我想告诉你，没有家的人，不止你一个。”傅云深呼吸，眼角泛红，朝他浅笑。
那一瞬间，蒋焱瞳孔猛然扩大，他感觉自己心中的一道城墙轰然倒塌。
连性情这么别扭的人，都愿意剥开自己千疮百孔的心给他看。那他为何一定要排斥这道光？
那道倒下的城墙，卸去了他最后的防备。蒋焱终于愿意试着去接受他的好。
那束强硬的光，终于被黑暗所容纳，酝酿出一片柔和的环境。黑暗中的人不再犹豫，伸出手小心翼翼触碰光。
……
傅云红肿的脸，逐渐消退。
蒋焱依旧保持着，白天补觉，晚上不睡的作息。
傅云没有再阻止他在艾yun工作，只是他会陪他一起去酒吧。
蒋焱工作的时候，他就坐在一旁整理笔记。等蒋焱闲下来的时候，他就把笔记跟作文给他看，让他忙里偷闲学习。
但大多时候会得到蒋焱并不领情的白眼。然后在傅云冷酷的目光下，一脸爷什么都会的表情，写下各种五花八门，胡里花哨的错误答案。
傅云简直要气到牙痒痒，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笨的人？
笔记都给他整理好，放到他面前他都不会做。他到底是怎么从初中顺利升到高中的？要不是他曾经看过他考试的试卷，他都要怀疑蒋焱是故意在耍他！
蒋焱整个就是一没救的大傻叉！
傅云得出定义，然后又口是心非的埋头将笔记梳理的更细化，更容易理解。
蒋焱满意看着傅云气的脸色铁青，欣慰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烟火味。
他轻笑着，为他端来一杯鲜橙汁，搁在他桌角。方便奋笔疾书的傅云，抬头就能喝到。
再等时间到点，他们两人便一起下班离去。
第31章 汪汪汪
这一次，傅云砸了婚礼场子再回来时，他感觉到一些细小的变化。
比如，柯磊不再来Z班缠蒋焱了。
比如，已经知道事情大概细节的柴易上课老瞅着蒋焱，却碍于面子，不敢上前搭话。
比如，蒋焱不再明显排斥他的关心。
在蒋焱洗完澡，氵显头发胡乱擦擦，就想要上床睡觉时。
只要傅云瞥一眼，还没张开嘴。他就乖乖去吹头发了。
吃饭时，傅云嫌弃自己盘子里的肉，老把肉蒋焱盘子里甩，想方设法让蒋焱全是素菜的盘子上多一抹肉色。
蒋焱也不再骂骂嘞嘞问候他大爷，顺带看也不看的把肉丢到垃圾桶里了。
他会默默夹起来吃掉，然后再抬手阻止，眸中一抹喜色，试图甩光自己盘子里肉的傅云。用“再这样我下次一块肉也不吃了”的眼神威逼他停下。
傅云：……
这样的眼神威胁，看起来并不可怕，相反很微弱，但是却很有效果。
有效果到让傅云停下碗里的最后一块肉，然后在蒋焱眼神下，乖乖把肉塞到自己嘴里。
他还发现，自从回来后，蒋焱跟他简直是形影不离。蒋焱总会停下来等他，慢下脚步来让他跟上。
他以前还偶尔在偌大的S中校园里迷路，现在有蒋焱的陪伴，他再没迷路过。
傅云都怀疑，蒋焱是不是都猜到了他路痴的事情，只是碍于他的薄面，没好意思说出来而已。
至于前段时间闹脾气的柴易，他不好在蒋焱那儿下台面，于是便蹭蹭蹭直奔着傅云而来。
他可不怕傅云的冷面，胳膊肘直跟傅云戳戳，小声问：“傅云，这段时间你去哪了？怎么回来焱哥就老缠着你，他是不是为难你什么了？”
“我为难他管你屁事？”耳朵格外好使的蒋焱阴沉着脸，冷冷抬头，“你现在凑过来是不是承认你是狗了？”
“你特么才是狗！我理的是傅云，又不是你，你有本事别优越感特好的往前凑！你还要不要脸啊！”柴易差点气到原地爆炸。
“我什么时候要过脸。”蒋焱仰头打了个大大的哈切，“刚刚好像某只狗理我了。”
“狗才没有理……呸呸呸！蒋焱你特么居然给我下套！那不是你先气我的吗？你大爷的！你才是狗！”柴易气到头发炸起，跟超级赛亚人似的。
“你知道是下套，就别种我的套啊。”蒋焱好笑瞅他一眼，“我可没说，我再理你，我就是狗啊，多幼稚啊。”
柴易完全不是蒋焱的对手，气到毛孔都张开，他暴跳如雷：“你！蒋焱！！！我跟你势不两……”
最后那个“立”字还没说出来。
忽的，蒋焱嘴巴张了张，一串敷衍的“汪汪汪”传了出来。
柴易嘴巴张了又张，目瞪口呆，蒋焱这是服软了？
开玩笑！蒋焱Z中校霸，跟人一挑众，头破血流都没服软过！今天居然跟他服软了？
难道，火星要撞地球了？恐龙要重生毁灭人类了？二次元要与三次元冲撞融合了？
柴易收收下巴，把自个儿眼珠子塞回去。
他俯身敲敲蒋焱桌子，嘿嘿直笑：“焱哥，再来一个呗。”
“得了便宜还卖乖。”蒋焱就是一拳头。
柴易摸着被揍的下巴笑个不停，他还沉浸在蒋焱服软的天大喜事中，不可自拔。
甚至还有点上头，想去教室门口放几把鞭炮，想要普天同庆。
第32章 揭穿
那边柴易还在“嘿嘿嘿”傻笑不停，沉迷校霸的服软不可自拔。
这边傅云面无表情，他才不相信蒋焱会那么乖。他跟蒋焱离得近，也听得最清楚，那狗叫声分明来自他的抽屉。
他手指一扒拉，指尖一松，笔杆直直掉到蒋焱脚下。
傅云弯下腰去捡笔，他一起身余光一瞥就看到他抽屉里半悬在空中，亮着屏幕的手机，屏幕上是一段几秒的音频。
果然，他才没有那么乖。
傅云眼角轻挑，视线上移。斜上方，蒋焱半斜着身体，正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柴易傻笑。
就是现在！
傅云眼眸一凛，电石火光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那只亮屏的手机伸出手。
傅云的手指飞速朝屏幕蓝点靠近，他眉尾轻扬，只要他点开那段音频，他就……
傅云的手指一僵，堪堪悬在半空中。
另一只古铜色肌肤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
傅云抬头，蒋焱正一侧微挑眉，嘴角勾起坏笑，若有兴趣的看着他小声道：“怎么？你也还想听我学狗叫？”
“可以吗？”傅云眼中带点期许的看他。
蒋焱微愣住，这似乎是傅云第一次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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