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嘴！”柯洁也被斗鸡似的儿子激怒了，没了理智全然爆发。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光看到他说要我好好照顾蒋焱，你怎么就没看到他死前连关照我们娘俩的半句话都没有提到？”
柯磊一愣。
“蒋焱，蒋焱？蒋焱！他满脑子都是蒋焱，你也是。你们是中了他的毒吗？柯磊你怎么就不关心关心你自己和你妈我呀！”柯洁跟个泼妇一样，把自己多年怨念全宣泄出来。
“这些年来，他待蒋焱比对你还好。他生日就张灯结彩，你生日就粗茶淡饭。还说什么要节约不要让你养成铺张浪费的习惯？我呸！他对蒋焱怎么就舍得大手大脚？”
柯磊闻言上前阻止的手一僵。
柯洁还在絮絮叨叨：“蒋焱中考失利他就心疼得左右开导，你中考失利他就大呼小叫。我有时候真怀疑，蒋焱才是他亲生孩子！”
“妈！你别说了！”柯磊叫道。
他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知道的，他那哪是中考失利，他那分明是贪玩成绩不好，根本考不上。只是这些居然也被他妈记了仇。
“你闭嘴！”柯洁狠狠剐他一眼，继而朝向蒋焱。“蒋焱，我刚刚说的你也都听到了。老蒋当年把你从孤儿院带回来到现在也有八年了，这些也就不用你还了。你还有一岁就成年了，以后你得自己养自己。”
“妈！不要！”柯磊抓住她手臂，激动得涕泗横流。
柯洁甩开他的手，强硬冰冷：“蒋焱，以后这里不欢迎你。”
风尘中的一些小事和那些无法让人忽视的细节一点一点成了刺，一针一针扎得她头破血流。
那个伤心透顶的女人，如今终于把那根最大的刺亲手拔出。
冰冷破旧的铁门，嘎吱一声重重的在他身后关上。
细听，还能听到门内柯磊的嚎啕大哭声和柯洁微不可几的叹息。
小心翼翼那么多天，最终还是逃不过来自她的驱逐。
蒋焱揉了揉半红的眼睛，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他最后的栖身之所没了，最后一个像家的空壳子也没了。
第21章 傅云不见了
抑郁的蒋焱在宿舍呆了两天，整夜整夜的刷题，几乎所有教材章节后面的习题，都被他给做了个遍。
教材上没有难度的习题，最适合用来发泄心情了。只是刷来刷去就这么些题，都有些做腻了。
看来是该买一本新习题集了。
心情终归好了一点的蒋焱，这么想。
周末一过，到周一时，蒋焱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他同桌周末两天没回宿舍，今天周一也没来上课。
这是跟他闹脾气呢？蒋焱撇了眼空荡荡的课桌。
也好，离他远一点，总是没有坏处的。
然而，第二天第三天。傅云依旧没有出现。
连神经大条，正在闹脾气的柴易都发觉不对劲了。
在教室那头嘀嘀咕咕半天，才托欧灵蕾过来探问。
“蒋……蒋焱同学，你知道傅云这几天去哪了吗？”欧灵蕾是有点怕蒋焱的，但事关傅云的事，她怎么也得壮着胆子去询问一下。
“他在不在，管我什么事？”
蒋焱只冷冷一眼，就逼着欧灵蕾不住后退。欧灵蕾抖着腿回去跟柴易汇报了。
半晌后，只听教室另一头传来柴易惊天动地的咒骂声：“妈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蒋焱他个没良心的！连自己同桌死活都不在乎！”
越听越有，像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咒骂抛妻弃子的丈夫的妇女即视感。
Z班众人看了看妇女·柴易纷纷一脸复杂：……
这么大动静不可能听不到的蒋焱，慢条斯理的掏了掏耳朵，再吹吹，懒洋洋的抬眼暼向柴易。
柴易突然噤声。
世界恢复原本的安静。
恐吓成功的蒋焱满意的趴下继续补觉。
蒋焱一脸满不在乎，管我鸟事，其实心里慌得很。
该不会是他话说太重，自闭到不敢来学校上课了吧？
内心这么脆弱？那么玻璃心？
不可能吧？
蒋焱试图把这些想法抛出脑后。
没料想当天晚上心不在焉翻墙的他，差点给崴了脚。
自从老蒋死后，他就断了经济来源。在柯洁还没有翻脸之前，柯磊还常常私下塞给他一些生活费。
而柯洁翻脸之后，蒋焱都没再见过柯磊了。大约是被禁了足，或者被盯了哨，也有可能他觉得对不起蒋焱，没脸来见他，诸如此类。
如此以来，蒋焱只剩自己了，他只能靠自己了。
蒋焱并不是家养的小崽子，他意识到自己彻底没了经济来源后，火速在校外找了份工作，那地方晚上干活白天歇工，工资也高，就是平时上班他会遇到些性马蚤扰的小麻烦。
蒋焱走进酒吧，利索换上工装。
这是家新开的酒吧，名叫“艾yun”，设备好，规模大，宣传也好。成立不久就在A市火了起来。
艾yun离S中并不远，方便蒋焱来返。也常常混了些，晚上偷溜出来嗨吧的S中学生。
蒋焱S中校霸，S中学生无人不晓。这会儿出现在艾yun酒吧，简直引起S中学生的强势围观，甚至还有人拍照发帖，发到学校论坛，瞬间盖起高楼。
蒋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他穿着一身服务员的衣裳，四处下单端送东西。
可有些事，不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能躲过去的。
第22章 找茬
试问，谁不想尝试一下校霸给自己服务的感觉？
蒋焱用自己仅有耐心的给S中同学们下单了一份又一份，送了一份又一份的餐点，最终难免遇到了找茬的。
眼前这个屎黄色头发的混小子，点了个餐点了十分钟还没好，老改来改去。蒋焱用自己最后的耐心陪他点好餐，最后把餐送去时，对方又是一阵挑剔和指点。
蒋焱差点没忍住，把餐盘子扣他头上。毕竟屎黄色，跟餐盘配一对还挺应景。
蒋焱抬脚就要走，哪想到那混小子还没完，开口就叫住他：“别走呀校霸，这里事情还没解决呢。”
屎黄色头发的小子当着他的面，把虫子丢进了鸡尾酒里。屎黄色头发嘲讽的冲他笑笑：“校霸你看，我鸡尾酒里有虫子，你说该怎么办？”
那一瞬间，蒋焱差一点没有忍住把鸡尾酒泼他脸上。他脸上青筋起伏明显，双拳紧握。
一直紧紧盯着他神色的屎黄色头发的同伙在旁边纷纷附和施压：“是啊，服务员你打算怎么办？”
“顾客就是上帝，服务员你该不会动手打人吧？”
妈的，这群魂淡简直欺人太甚。当面讹人，还颠倒黑白，毫不讲理。
蒋焱压抑着自己满腔怒火，抬眼冷冷看上他们。骇人的气息一下弥漫在四周，当场有好几个人软了腿。
偏偏还有人不知死活，明明怕的要死，却偏偏强装着嘲讽脸，轻轻拍了拍蒋焱的脸，挑衅道：“服务员就是服务员，我是你的上帝！你敢打我？”
蒋焱凤眼一眯。
打你？你TM就算是耶稣，我也照样揍得你亲妈都认不出来，还分分钟送你去猪圈跟母猪肩并肩。
蒋焱还未动手，一道轻飘飘明显还含着几分醉意的声音就飘了过来。
“闭嘴！吵死了！”
蒋焱当场愣在原地。这熟悉的声音，不是失踪了的傅云又能是谁？
蒋焱探头往那边看，只可惜有几处盆栽植被挡住了对面雅座上的人脸，蒋焱只闻其音，不见其人。
一个醉汉说的话，有几个人能听的？
屎黄色头发不以其然，努努嘴巴，就打算朝蒋焱讨个“说法”：“校霸，你……”
奈何他还只说到一半，对面雅座另一个声音霸道插足。
“你们都聋了？没听到他说的吗？都给我闭嘴！”这一道声音霸气有余，丝毫没有半分醉意，全然一副维护醉汉的意思。
挑衅校霸屡次三番被打断，屎黄色头发很不爽，站起来就朝对面叫嚣：“你TM算哪根葱，敢让爷闭嘴？”
“哦？”那道声音加了几分厌恶的藐视，“你不闭嘴？”
“我偏不！你又不是店长，凭什么让我闭嘴！”屎黄色头发莫名倔强。
“那你就滚吧！”那人懒得跟他废话，声音突然凌厉，直接冲门口招了招手。
瞬间就有门卫上前来，一人架住一臂，将屎黄色头发扔出店门外。
艾yun店长立马上前对他点头哈腰，下一秒却察觉那人不耐烦的神情，默默自行退下。
这人明显级别比店长还高呀！
终于意识到这点的屎黄色头发同伙见状纷纷扭头散去，唯恐扯上自己于不利。
碍事的家伙终于消失了。
只是该算的仇还没有算完，下次得找机会把他们套麻袋打一顿。
蒋焱掰了掰咔嚓作响的关节。
第23章 云云？
不过蒋焱现在更在意的是，之前那个熟悉的声音，到底是不是傅云？
蒋焱绕过那几盆碍眼的植被。抬眼一看，瞳孔一滞，愣在原地。
傅云显然是喝醉了酒，脸色微醺，皮肤粉粉一片。他衣衫半露，似乎是体温太高，自己胡乱扯的，他衣领大开着露出精致的锁骨。
此刻他正乖巧的歪头靠在一个男人的肩上，高大的身子窝成一团，乖乖巧巧不吵不闹。就是耳朵一动，听见一些嘈杂的声音，小声嘀咕着好吵啊之类的。
他靠着的那个男人留着一头长发，青丝微垂，低头看他媚眼如丝，柔情似水。他轻轻抚着他的背，顺着他的小脾气往下哄。
在蒋焱眼里，两人分明更像是一对恩爱小情侣。
蒋焱只感觉自己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
傅云是同性恋？他喜欢男的？他还有恋人？
所以他消失那几天，他担惊受怕的那几天，他只是回去跟他的小情人恩恩爱爱了？
妈的，傅云你可真行，可TM气死我了！
“你是谁？”长发男子抬起阴郁的一张美人脸，眸子里满是阴翳。
蒋焱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他的面前。
“蒋焱。”蒋焱报了个名字。
长发男子意外的看他一眼：“云云的同桌？”
看来傅云什么都告诉他了，蒋焱目光一沉。
他只觉得云云那两个亲昵的字眼，光是听就让人心里觉得硌得慌。
“葛仓。”靠在长发男子肩上的傅云似乎清醒了一点，他抬起脑袋揉了揉太阳穴叫了一声。
“嗯，我在。”那个叫葛仓的男人应道。
“我梦到傅柏来找我了。”傅云还没有从酒精的注意力缓过神来，压根没有察觉蒋焱就在他面前。
“别怕，他不会找到这里来的。”葛仓安抚他。
“那可不一定，他可什么都干得出……”傅云一面说着一面缓缓抬头，看到了面前的蒋焱，说到一半的话卡了壳。
“蒋焱？你怎么会在这？”傅云语气里的惊讶，蒋焱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
也许是太过惊讶吧，傅云的酒意一下就醒了。
“你的这位小同桌大概是缺钱吧，在我这里当服务员，应该是夜工白休？”葛超指尖勾着长发随意玩弄着，似乎很期待傅云接下来的反应。
傅云闻言，眸子里的惊讶渐渐变成了无法理解。
他根本就无法想象，为什么有人会愿意来做这种吃力不讨好又完全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
为什么不好好在教室里面刷一刷题，悠闲又安然度过一个学期呢？这种事情又苦又累又脏，简直是浪费学习的时间，得不偿失，还要忍受别人的指点和辱骂。
傅云越想越替蒋焱感到不值。
于是，他伸出手，一板一眼同葛仓商量：“合同给我，我付违约金，放他走。”
蒋焱不是没有看到他眼底情绪的变化，事实上自从傅云出现在这里，他就一直盯着他。但他万万没想到，傅云想要带他走。
蒋焱双臂微僵。
怎么？是看不起他吗？看不起他所做的事情吗？
“云云你也太大题小做了，我这里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像他这样的学生在我这里兼职多的是。我又不会让他们卖身。这只是一个缺钱，一个提供职位给钱而已。互利互赢，双方共同协作而已。”葛仓耸耸肩，并不想放人。
葛仓说的理所当然，一个花钱雇人，一个做苦力赚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确没有什么合理的理由可以阻止。
可不知道为什么，傅云就是私心的想带他走。
蒋焱该好好学习的，他那么努力。天天在被子里打折手电筒学习，写那么多小学生作文都没有放弃练习作文。
傅云觉得可惜，这么用功的人不该待在这里。
酒吧只会浪费他宝贵的学习时间。
第24章 你想解约吗？
“蒋焱，你想解约吗？”违约金我可以帮你解决。
后半句话被傅云吞回肚子里，他知道蒋焱未必想听见这句话。
既然葛仓不愿意解约放人，那他也只能从蒋焱这边下手。
“我缺钱。”蒋焱冷冷回绝。
蒋焱这会儿，已经从自己脑补的葛仓傅云两人是情侣的爆炸性消息中缓过神来。
他知道以傅云的烂好人体质，是看不下他做这种又苦又累的活，所以才想着不惜支付违约金也要带他走。
可他的确需要这份工作，合同签了两个月。两个月的工资却足够了他交明年的学费和他最近一个月的生活费。
再加上这份工作是夜出日归，并不耽误他白天的课程，自己压根没有理由拒绝。
况且……
蒋焱的眸子暗了暗。
他不需要其他人的伴侣给他赔钱。
葛仓轻轻笑了声，像是早料到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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