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你不困吗?”大肥猫两眼冒出泪花,一看时间,竟然凌晨四点了。
姜画连续熬了三天两夜,就是个鬼也熬出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他幽幽道:“脑子里事情多,睡不着。”
阿橘跳上床,拍拍床上的白瓷瓶,“要不要进去睡?我帮你把它保管得很好哦!”它翘着尾巴,一副等待表扬的模样。
姜画揉了揉它身上的毛。
“天底下哪有什么烦心事,不过自己胡思乱想。”阿橘道,“你没有恢复记忆之前,可从来都不会失眠。”
姜画觉得也是,想不通就算了,钻进白瓷瓶中拥有了一个好眠。
结果第二日,姜画和阿橘齐齐睡过了头,在已经打响上课铃后,阿橘无情的嘲笑声中,姜画惊恐地撒腿狂奔,今天是魔鬼罗女士的课!来到教室,他趴在窗口偷偷往里看,罗女士竟然一无所知地在授课,而自己的座位上却多出了一个长得与他一模一样的“姜画”。
假姜画对他笑了笑,趁老师不注意,半边脸忽然变回了果冻精的透明液体。
反正果冻精常年躲在椅子下睡觉,谁也想不到他会变身替姜画出勤。
姜画比了个兄弟干得漂亮的手势,化为虚体,偷偷摸摸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与果冻精调换,有惊无险地躲过了旷课。
他在黄泉市集上买的礼物,分给了同学和老师,就连毕院长也得了一支幽冥狼毫制成的毛笔。
到了下午,司徒偃明的小纸人再次现身,这回为了去给地府驻外办事处选址,姜画得拜托果冻精帮他替一天的课,他争取一日之内解决高尔夫球场下的冤魂。
那个倒霉的地产商人,挖出怨魂和牌位后,先是听取了司徒偃明徒孙的建议,将地皮封锁了一周,中午十二时准时拆下棚子和塑料膜曝晒,可是他还没有歇下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见怪事在阳气充盈后得到有效遏止,以为高枕无忧,私下请了个学艺不精的道士,承诺施法后可以重新动工,这回,工地上直接出了人命。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即使他想把地便宜卖给别人,一时也没有人敢来接盘了。
他找过司徒老总很多次,但司徒老总不敢夸口请得动道协里的高人帮他出主意,最后眼看地就要烂在手上,忽然,司徒偃明联系了他。
作为道协最高荣誉会长,即使是凡人,消息灵通些的打听打听,也知道他的名号,不然地产商也不会三番四次去找司徒老总。
不过司徒偃明答应帮忙解决问题有一个先决条件,他要地产商建起高尔夫外球场后,在原定内场馆空置一层地下写字楼设立办事处,因为鬼魂阴气重,写字楼不能面光,做中央空调,负一层可以是公用停车场,但负二层给他永久使用权,如果觉得不合适,也可以谈租售价钱。但不能给外人进入,需额外安装上下场馆的电梯。他可以保球场太平安稳。
地产商本来已经陷入绝望,闻言哪敢不答应。就是这个办事处是给谁办事?有没有手续究竟合不合法?疑问悬在他的心上,他得问明白。
当天下午,司徒偃明带着具现出人身的姜画来到了高尔夫球场,姜画还穿着校服呢。
地产老板早就等待多时了,见到他身边美到不似真人的黑发黑眸的姜画,呆愣许久,被司徒偃明塞了一张护身符在手心才清醒过来。
中年男人再看向姜画,便没有最开始那般惊心动魄的感觉了,他擦了擦身上的冷汗,寒暄道:“两位贤侄,先到工地上看看?”
他和司徒老总关系极佳,喊一声贤侄不算过分,但司徒偃明历来目中无人,神态睥睨,把他喊得满头大汗。
他身后的秘书还在死死盯着姜画,惊艳的嘴能塞进一个鸡蛋。
司徒偃明不悦地挡住秘书的视线,“把发现墓葬和牌位的位置告诉我们,秘书就不用进去了。”
中年男人这才发现自己的秘书神智全无,被他用手拍打肩膀的下一刻,男青年直接瘫坐在地上。
姜画虽然相貌美,但如今身上有了上位者的威压,普通人要色不要命的下场就是直接被摄魂,“可能是低血糖了,让他休息吧。”
司徒偃明的独占心作祟,经过工地路边一滩泥洼时,伸出手来想要牵住姜画,却被姜画轻轻巧巧地抬脚一跳,拂袖略过他的手,又不是瘸了,至于吗?
施工地用铁皮筑墙围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坑洞,外面摆着符阵,这符阵一看就贴得外行,司徒偃明道:“撕了吧,没用。”
老板心疼得滴血,“一张符三千五,总共花了我小十万。”
结果那道士不仅没能镇住坑里的东西,还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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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死亡翻滚三
姜画感叹真不愧是有钱人, 他揭开一张符纸,“上面连符眼都画错了。”
也许正因如此,深坑中溢出的怨魂眨眼就吞噬了道士。
司徒偃明让老板站在边上等, 他拉开铁皮筑墙中间的缝隙, 先往里看了看, “没有怨魂的气息。”里面找出了牌位, 但相对应的症候却不同。
新翻开的土壤呈现出深红的色泽, 北方极为少见。
姜画被他挡住不得进去,只好先对身后战战兢兢的老板道:“薛老板,您把这块地周围发生的怪事全部和我说一遍。”
最开始,工人挖出牌位的时候, 还以为地底下有一个墓葬群, 他们联系了考古单位前来查看,结果发现坑洞内部的修葺全是现代人的手笔, 不具备考古价值。正当薛老板要把牌位们全部请到阳光下,重新动工的那天,工地上方的天空降下大雨,升降机上负责搬运的牌位的人员忽然大声喊叫起来, 随即一头栽下!
好在升降机停的位置不算太高,他头破血流地进了医院, 之后, 只要是想搬动牌位的人,无一例外都会受到或轻或重的意外伤。
但死人却是在道士向坑洞中降下符水后,第一次,所有人满心以为大获成功, 准备离开的时候, 道士连声都来不及喊出口, 就消失在了队伍的尾端,等到薛老板等人发现,坑洞边只留下了一道仓惶跌落的脚印。
“尸体找到了吗?”司徒偃明问道。
薛老板点点头,脸色发青,眼神中充满说不出的骇然,“我们报警下去找了,他死了,是憋死的,现在警方定性为失足滑落,二氧化碳中毒。”
姜画道:“我要下去看看。”
司徒偃明肯定会陪他一起,但薛老板身为普通人,没有涉险的必要,他让中年男人留下整个高尔夫球场的规划建筑图纸,之后可以和秘书结伴回家了。
薛老板几次三番欲言又止,司徒偃明则安抚他道:“放心,世伯,不会有事,您回吧。”
“唉,那就拜托了。”薛老板这才一溜烟地跑了,他自己也怕得很。
坑洞大约开了十平方的口子,内里已经没有了怨气,可深处的黑暗里似乎掩藏着某个恐怖的东西,令姜画有一种说不清的战栗感,他想提醒司徒偃明小心,但男人好像一副很会的样子。
这片地如果想要建成人工高尔夫球场,就必须达到一定程度的绿地种植,所以在坑洞北面,地皮自有的草地没有经过破坏,姜画绕着这片区域走了一个角,因为占地面积实在太大了,而挖出坑洞的地方原本计划建一个场馆。
“薛老板当时难道没有想过把场馆换到另外一个位置?”姜画问道。
司徒偃明道:“可能地基比较软就放弃了,你看,草坪上有水。”
前日虽然下过一场雨,但草地表层聚起的水洼一直没有散开。
姜画捻了根草,闻到一股说不出的鱼腥味,他刚要转身回挖出坑洞的基地,忽然,司徒偃明的身影在与他相聚不到五米的地方一闪,视线之间泛起白雾,男人彻底消失了。
“司徒先生?”他轻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周围的雾气明显不正常得升腾并把他包围了起来。
姜画拿出冥官笔,听见不远处传来模糊的咆哮,间或伴随打斗的撞击,他赶忙朝那个方向跑去,然而,脚下的草地却变得异常湿滑黏着,几乎就在他身形打晃的一瞬间,不知何时张开的黑暗兽口顷刻将他吞了下去,没进草地,无踪无息。
姜画眼前一黑,再看清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无人海岛,万里无云,海水碧蓝,身后是壮丽的熔岩火山。
姜画:“???”
大写的懵逼在他的脸上,他尝试使用法术,却发现冥官笔失效了,他可能被困在了某个自在小世界中,西方也叫做空间系异能,是那个吞噬他的怪物特有的能力。
过了一会儿,海水中一个浪花打上沙滩,卷上来一个浑身湿漉的男人。
姜画定睛一看,震惊道:“司徒先生?”
司徒偃明溺水了,他明明会游泳,但是掉落水中的时候根本飘不起来,这海水比黄泉还要沉,如果不是他身上的道家护身符文起效,他可能已经沉到底了。
姜画费劲地将他从水边拖上岸,按压他的胸腔排水,隔着衣襟,感受到他重新复苏的心跳。
好半晌男人才呛咳起来,猛地翻过身狂吐海水,许久,他筋疲力竭地抹了把脸,望着海岛上空灼烈的阳光,生动地感叹道:“我靠……咳咳,差点阴沟里翻船……咳!”
“你没事吧?”姜画见他好多了,便起身重新查看周围环境,小岛上的一应植物栩栩如生。
司徒偃明的手臂上有一圈血渍,还有个破皮的尖牙印,他道:“它想咬我的时候我跟着滚了一圈,没咬上,是头空间系魔鳄,外来种,这里……应该是它的腹腔空间,咳咳。”
姜画道:“植物是活的。”
“也就是说空间内生态固定且完备。”司徒偃明拍拍裤脚站起来,“破坏这座小岛不一定能让我们出去,我怀疑从这头魔鳄吞吃了我们是想慢慢把我们耗死。”
但先前失足滑落泥坑的道士最后被放出去时,人已经大脑重度缺氧致死了。
从植物的状态,和目前他们能够正常呼吸来看,空间内展示的景象和现实鳄鱼的腹腔可能存在巨大差异,道士也许并没有进入魔鳄的异空间。
“要怎么出去?”姜画望着椰树上硕大的果实发呆,“你说,我们可以在这里生存几天?”
他话语落下,没有得到司徒偃明的附和,刚要转头,忽地,一双湿漉漉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
姜画吃了一惊,挣扎时听见男人极为低落地叹息,“阿画,你还不肯原谅我是吗?”
腰上的手仿佛铁环一般坚固,姜画推不开,他回避道:“现在我们首先改想的是要怎么从这里出去。”
司徒偃明笑道:“反正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告诉我呗。”
男人身上潮湿的衣料透出温热,他的呼吸喷薄在姜画肩头,“我好想你,一直想你。”
姜画浑身一颤,下一刻,他被扳住身体,回过正脸。
司徒偃明掐住他的下颌吻了上来,唇齿相依,灼热的气息与冰凉交接,姜画反应过来后,一把将男人的脸推开,“司徒偃明你不要太过分!”
“终于肯叫我名字了?”男人笑了笑,神情餍足,没有生气,顺势放开了手,“不过我也喜欢你唤我先生,听起来像含着甜甜的棉花糖。”
姜画怒火汹汹地瞪着他,“你凭什么亲我?我同意了吗?”
司徒偃明舔了舔唇道:“你一辈子都不同意怎么办?我还不成和尚了?”他身上已经有了反应,却没有更进一步,“你不喜欢我了吗?你要对我始乱终弃……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在想我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放下执念。”
姜画见他眼神由嬉笑变得锋利,忍不住认怂地后退了一步。
“因为我在等你。”司徒偃明不依不饶地逼近,“等你给我一个答案。”他的目光逐渐猩红,“这三百年,我一直在找你的转世,找不到虽然痛苦……可我以为至少我们是相爱的,为什么你不爱我了?为什么这些年都不回来看看我?为什么要抛弃我?我知道错了……”他的声音喑哑不堪,几欲泣血,“我就活该一个人孤独终老是吗?”
“你……”姜画被他吓得睁大了眼,他的双手现在被男人缓缓扣住,脚也陷进了沙子里,整个人完全被高大的阴影笼罩,“你别……”
司徒偃明还在试图保持面容的镇定,但是略显苍白的笑容更加令他扭曲起来,他蹭了蹭姜画的鼻尖,“要不是你先前魂体虚弱,我真想把你关起来,就像现在这样,放在哪里都去不了的空间里。”
姜画喃喃道:“你在发什么疯?你在说什么?你想要囚1禁我?”
司徒偃明喘1息着粗气,他压抑住本性道:“骗你的,你可不可以试着重新爱上我?”他带着哭腔,额头抵在姜画肩上,“不要拒绝我。”
姜画被他的情绪感染,难过道:“你生病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姜画吸了吸鼻子,“你只有生病的时候才会爱我……”
面前的这个男人,如果不是当年中了蛊毒,只怕瞧也不会瞧他一眼,他就像个不争气也不懂事的小玩意儿,以为有了孩子就可以拥有丈夫的真心。
他感到万分羞愧,无地自容于自己的执念。
哪怕他们有过幸福的片刻回光,也难以抹消他心头的旧伤。
司徒偃明差点被气笑了,可是回头想想,曾经被他支来唤去随手打发的姜画会这样想也很正常,他无赖提议道:“再给我个机会,我一定好好表现。”
姜画看着他,那是一种无言的拒绝,清醒又无情,“我不知道我们还能开始什么,我已经死了,以后……是没有未来的。”
“求求你了。”司徒偃明不想听他说完,乞求道:“你先不要忙着否认我对你的爱……你给我一点时间,生死于我早就看透了,我每次轮回都会有和你一起的记忆,大不了等我这辈子玩完,我就和你一起去做一对鸳鸯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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