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尧,”尚楚含混地说,“那什么,我想了很久,这事儿吧,还是得和你说。”
“不想听,别说。”宋科长心情不怎么样,听到尚队长的声音心情更不怎么样,酸溜溜地说,“今天有人想和你吃饭,还想和你看电影,还夸你有魄力,还在厕所门口蹲点你,感觉怎么样,开不开心?”
“我操!”尚楚如遭雷劈,“你、你你你——你知道了?”
“我怎么不知道。”宋科长哼了一声。
饭钱是他付的,电影票是他买的,他能不知道吗?
尚楚百口莫辩:“我也是看了小翁刚发的朋友圈,才决定和你说清楚的。”
朋友圈?什么朋友圈?
宋尧刷新了手机,没看到。
——操!小呆瓜竟然敢屏蔽他。
但宋科长作为一个死要面子的Alpha,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他被自己的男朋友屏蔽了的这件事,于是故作深沉地“嗯”了一声,试图打探出翁施朋友圈的内容:“你怎么想的。”
“我还能怎么想,”尚楚叹了一口气,“你是我最好的哥们儿,在我心里最重要的,就是你能好。以后我……我尽量避着小翁。”
宋尧莫名其妙:“你避着他干嘛?”
虽说今天他因为翁施重偶像轻对象的行为有点儿吃味,但也不是真的生气。翁施对尚楚完全是小粉丝心态,况且因为之前翁施误会尚楚是他爱慕多年的白月光,因此对尚楚一直心存愧疚,翁施这人一根筋,就想要努着劲儿补偿尚楚,所以加倍对尚楚好。
这些宋尧都可以理解,况且翁施是见了偶像就开心的呆子,翁施开心他也就开心。
尚楚愣了两秒,有些震惊:“我避着他当然是为了你啊!”
宋尧哭笑不得:“阿楚,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
“这和鸡肠鸭肠猪大肠没关系,”尚楚说,“我们三个这关系,你不觉得别扭?”
“有什么别扭的,”宋尧坦然地说,然后又古怪地反问,“你觉得哪里别扭?”
“哪里都别扭啊!”尚楚欲哭无泪,“他娘的我中午在桌子底下躲了半小时啊!小翁他喜欢我,为了我要和你分手,你他妈还能接受?靠啊宋尧,没看出你这么开放!”
“你说什么?”宋尧打断他,“你说小翁喜欢你?”
尚楚“嗯”了一声,“嗯”出了一种视死如归、大无畏赴死的悲壮感。
宋尧气笑了:“你想得美!”
在一边津津有味旁听了全程的白艾泽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搂过尚楚的腰,垂头对手机听筒说:“阿尧,见笑了,他最近……脑子不太好。”
挂了电话,宋尧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看来之前那个误会还没有彻底解开,必须得找小呆瓜弄清楚究竟怎么回事了。
他进了卧室,浴室玻璃上水汽氤氲,宋尧敲了敲门:“怎么还没洗完?”
没有回音,里面很安静,连水声都没有。
宋尧眉头一皱,用肩膀撞开了门——
翁施躺在浴缸里,脑袋搭着浴缸壁,双眼紧闭,鼻孔正往外冒着血。
宋尧瞳孔骤然紧缩,心脏猛地漏了一拍。
“——翁施!”
他吼了一声,扑过去托起翁施的头,膝盖发软,站都站不稳。
“怎么了宝贝儿,怎么了?”
第111章 小小教训
翁施是被宋尧活生生吼醒的。
挂断和肖义宁的电话后,他点开宁王殿下的精品恋爱课程看了两眼,不能说毫无营养,只能说全是扯淡。
他在浴缸里踢了几下腿玩儿,觉得泡澡真是幸福,他长这么大,在搬进这里之前还没有用过浴缸呢。晃荡的水流、舒适的水温蒸的他好舒服,几乎是昏昏欲睡。
翁施基本的安全常识很到位,知道泡澡的时候万万不能睡着,否则很容易出事。他两手撑着浴缸边缘,刚想起身,后颈蹭过浴缸壁上一个微微凸起的按摩点,忽然一阵尖锐的刺痛袭来,太阳穴仿佛被重锤击打,耳朵里荡起长长的“嗡”声,翁施眼前一黑,“啪”一下跌坐回浴缸中,激起一大片水花。
他甩了甩头,困惑地捏了捏后脖子,电流袭击般的刺痛逐渐从脑海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钝痛,翁施全身无力,觉得鼻子也有些难受,用手背揉了揉鼻头。也许是刚才一下子起身用力过猛了,他想着缓一缓再起来,没想到后脑传来的钝痛感越来越重,眼皮也随之越来越沉……
“翁施,宝贝儿,你别吓我……”
宋尧跪坐在浴缸边,想晃醒翁施,伸手才发觉自己十根手指头在打颤。
不能碰他,现在不能乱碰他,万一是突发性的血管破裂或者脑出血怎么办,对了,先不能碰他……
宋尧一瞬间大脑完全是空白的,全凭本能扭开浴缸排水口、将浴室排风开到最大,关闭水阀,切断太阳能电源,然后颤抖着拿起浴室墙上的座机电话,急救……急救是多少?
哦对了,是120!
宋尧深深吸了一口气,边按通话键边喊翁施,希望能用声音唤回翁施的意识:“小翁,小翁,宝贝儿,翁施……”
浴缸排水时发出“咕嘟嘟”的声音,水面急速下落,给了正处在意识模糊重的翁施一种强烈震动感——
一道白光“倏”地划破迷雾,翁施猛地睁开双眼,惊慌失措地喊:“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地震了?弟弟呢?小则呢!”
宋尧吊着的一颗心脏忽地重重坠了下去,手腕随之一松,电话听筒垂落。
翁施看清了周遭,想起自己正在家里泡澡,这才回过神来,拍拍胸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地震——”
话音未落,他被一双铁箍似的手臂用力拥住,整个人落进了一个炙热的怀抱中。
“宋老师?”翁施眨眨眼,猜想宋科长是见他这么久没出来,担心他出事,所以进来找他,于是特别不好意思地说,“我太困了,眯一会儿,刚还做梦呢。”
宋尧心有余悸,胸膛剧烈起伏,想开口呵斥他,狠狠教训他一顿,张嘴才发现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嘶的喘气声。
翁施听见宋尧的心跳非常快,抱着他的双臂还有细微震颤,所以用轻松的语气缓解气氛:“宋老师,你怎么能擅自闯进来看我洗澡,我也是有隐私的呀……”
“闭嘴!”宋尧小臂上青筋根根凸起,眼底还残留着没有褪去的惊慌。
翁施听他声音不对,这才觉得事情似乎有点严重了,他仰起头,看见宋尧略有些发白的嘴唇,已经额角的青色筋络。
浴室里湿漉漉的凌乱脚印,垂在空中晃荡的电话听筒,宋尧浑身湿透以及正往下滴水的裤脚……
“我下次肯定不在泡澡的时候犯困了,”翁施心疼坏了,主动承认错误,“宋老师,让你着急了,我真笨,我——”
人在他怀里,生龙活虎的,能卖乖能认错,完好无损。
宋尧一颗心总算结结实实地回到了胸腔,他闭眼缓了缓,问翁施:“怎么流鼻血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翁施手指头一抹,才发现还真是,难道是他刚才搓鼻子太用力,搓破血管了?
“头晕不晕?”宋尧捧着他的脸问,“眼睛呢?看东西花吗?是不是发烧了?”
他说着用嘴唇去贴翁施额头测温,温度正常,但他还是不放心:“去医院。”
翁施心怦怦跳,宋科长真关心他,真好,真幸福。
“不用去医院了,”翁施抿了抿嘴唇,眼珠子左转转,再右转转,神情尴尬,“是我搓鼻子搓破的。”
宋尧:“……”
翁施眼睁睁看着刚才还对他百般温柔、千般呵护的宋科长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冷笑,然后扬起手——
清脆的一声巨响回荡在浴室里。
翁施羞愤欲死,双手捂着雪白的屁股蛋:“你怎么打人屁股呢!”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全身上下光溜溜的,一丝不挂。
“泡澡的时候睡觉,你的安全课是怎么学的?”宋尧冷声说,又是高高扬起手,翁施警惕地紧紧捂着屁股,不料宋科长转变方向,指头弹了下翁施的小鸟。
“宋尧!”翁施嘴唇颤抖,两只手掌连忙捂着鸟儿,“你、你你你——你太不尊重我了!”
“搓鼻子?你他妈没事搓什么鼻子!”宋科长毫不留情,又是“啪”一巴掌打在翁施屁股上。
翁施身前身后两个重要部位,他就两只手,捂着前面,后面被揍,捂着后面吧,前边被弹。
最后,翁施欲哭无泪,颤颤巍巍地捂住脸蛋,认命地弯下腰撅起屁股:“你打吧!”
宋尧手上攒着劲儿,本意就是想让他长长教训,没真用力气,这会儿也消气了,操起边上的浴袍裹住翁施,把他夹在胳膊底下,像拎小鸡崽似的把他拎回了床上。
翁施痛不欲生,宋尧给他擦身子的时候他很不安分,张牙舞爪地要挠他,宋尧把他两个爪子抓在手里:“别动!”
“你打我屁股!我没脸活了!”翁施痛呼。
“你泡澡的时候睡觉。”宋尧冷眼看着他。
“道理我都懂,”翁施仰天长啸,“可是你打我屁股!”
宋尧冷哼,用不带起伏的声音说:“我不仅打你屁股,我还要干你屁股。”
翁施脸蛋“噌”一下通红,一时语塞。
于是翁施又哭了一整晚。
第112章 体检
宋尧还是不放心,第二天一早就拽着翁施去医院做检查。
翁施不太想去,拖拖拉拉的不愿意起床,整个人躲在被窝里,又卷78了卷被角,把自个儿卷成一只蚕蛹。
宋尧扣上衬衣最后一颗扣子:“起床。”
翁施假装没听见,宋尧不容他装死,在被子上“啪”地拍了一下:“快点,再不起床,打屁股五十下。”
五十下就五十下吧,忍了!
翁施忍辱负重,在被窝里咬紧牙关。
宋尧抚平袖口上的细小褶皱,微笑着补充:“磨叽一分钟,加五十下,两分钟一百下,计时开始。”
被子“咻”一声掀开,翁施跪坐在床上,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嘴角下垮:“不想去医院。”
他故意撒娇卖乖,眨巴着一双湿漉漉的圆眼睛,眼眶底下挂着两行泪痕,小狗似的惹人怜爱。
宋尧双手抱臂,一看就知道那两行眼泪是拿口水涂的,于是眉梢一挑:“哭了?”
翁施在宁王殿下的小视频里看过一个叫“如何让自己看上去楚楚可怜”的小视频,他学以致用,垂下眼睫,微微收起下巴,左手捂着心口,右手揪着领口,接着吸了吸鼻子,营造出一种未语泪先流的柔弱氛围,然后低声细语:“我也不想哭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不受控制,自己噗啦噗啦地掉了下来,我、我只是想多睡一会儿。”
“我们小翁真是个小可怜。”宋尧叹了一口气,弯腰俯身,怜惜地看着翁施的脸。
翁施心中大喜,宁王殿下牛逼,看来这招有效!
然后,宋科长伸出一只手,指腹轻柔地在翁施脸颊的泪痕上揩了一下,再靠近鼻尖嗅了嗅:“眼泪怎么有一股口水味?臭烘烘的。”
翁施“噌”地跳起来:“不臭!我刚才吃口香糖了!”
“哦,很好。”宋尧不急不徐,缓缓直起身,双手插兜,“既然起来了,洗漱换衣服。”
翁施表情立即垮了,想着能拖就拖,于是说:“下午去行不行?”
“不行。”宋科长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现在就去,空腹抽血。”
翁施实在没办法了,边唉声叹气边爬下床,左脚塞进拖鞋花了三秒,右脚塞进拖鞋又花了三秒,屁股离开床垫花了五秒,从床铺到浴室的十来米距离走了三十秒。
宋尧看还有时间,尽管不耐烦,还是忍着没发作。
直到看见翁施穿件毛衣,脑袋三分钟都没从领口钻出来的时候,宋科长终于忍无可忍,拽着翁施毛衣往下一套,一颗毛茸茸的脑瓜从领口“呲溜”冒了出来。
宋尧板着脸:“抬手。”
翁施悻悻地抬起双臂,宋尧给他套上袖子,又把裤子扔给他:“十秒钟不穿好,就光着屁股去医院吧。”
“真残暴,”翁施嘴上嘀咕,飞快地把两条腿塞进裤脚,站起来跳了跳,“穿好了。”
宋科长点头:“很好,出发。”
翁施一路上都很是闷闷不乐,那些“不能讳疾忌医”、“小病不看拖成大病”的大道理他都懂,但他就是讨厌医院,讨厌到想起那种消毒水的味道,就下意识的浑身不自在。
医院对于翁施而言,是一个代表着不吉利、不被爱、不快乐的地方。
不吉利是因为翁施一出生,妈妈就离开了人世——在医院走的;不被爱是因为翁施十五岁那年在医院被切掉了腺体,那种痛楚他到现在还可以感受到,并且当时他和弟弟被安置在不同的病房,爸爸大部分时间都在弟弟那里;不快乐则是因为翁施从来都不敢和同龄的小朋友去爬树、去捉螃蟹、去疯玩,因为他怕摔跤了着落了会生病,爷爷总是百般叮咛,让他不要给阿姨添麻烦,阿翁施万万不敢生病,生病了多麻烦呀。
入职体检那回,翁施不得不去市局指定的定点医院做检查,他身体健康、各项指标都正常,但踏进医院大门就浑身不舒服。翁施知道自己对医院的排斥纯属心理作用,倒也没有严重到ptsd的程度,但也足够引发他的一些应激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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