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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真假在意（五）
到了上官飞燕所说的客栈，看到里面并没有多少人，叶柯轻皱了一下眉，“这地方位置并不算差。”
若是真如上官飞燕所说，客栈很好，里面应该是挤满了人，而不是冷冷清清。里面的桌椅仿佛许久没有坐过人，已经落了一层灰。
看到客栈内的模样，宫九脸上闪过一丝异样。尽管心底很抗拒在这种地方待着，但为了让上官飞燕早点开口，他忍了下来。
“这是我提前很久和掌柜约下的。”上官飞燕垂了垂眼，她咬紧嘴唇，声音有些发抖，“不瞒几位，我以为我会死在庄主手上，想着临死前可以来尝一尝世间美味，不留遗憾。”
“但是遇到了你们，你们帮了我，让我可以活到现在。”上官飞燕舒了一口气，转身笑着看向叶柯，“所以，我想带你们来这儿，毕竟，你们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
“既然想活着，那这儿的意义就变了。”上官飞燕一边说，一边走近叶柯，“这也是客栈人少的原因，都是因为我，把所有的钱财用来续日子。”
“原来如此。”挡在叶柯面前，担心面前的人会认出来叶柯原本的身份，宫九轻笑了一下，先开了口，“等帮姑娘解决了那些人，你就可以完全放心了。”
上官飞燕停下脚步，她虽看不出宫九是真心还是假意，但想到很少有人能够抵抗住她，便没有多想，“飞燕先谢过几位。”
原本还在看账本的掌柜，瞧见上官飞燕的身影，立马放下手中的册子，迎了上去，“你终于……”
听出掌柜的声音，上官飞燕不等他说完，立马转过身同掌柜四目相对，“是我的不对，没有告诉掌柜原因，就让你等了这么久。”
掌柜愣了一瞬，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先是看了一下周围的人，随后指向一侧没有人的地方，话语有些急促，“无妨，来了就好。”
“几位里面请。”掌柜说着，朝上官飞燕点了一下头。
留意到原本神情放松的客栈掌柜，突然绷直了身体，双手还紧攥着一侧的衣衫，叶柯轻皱了一下眉。
跟着掌柜走到空着的地方，叶柯刚坐下，就听掌柜长顺了一口气。他正想趁机问一些话，搭在木桌上的手就被人握住了。
“你怎么一直看他？”握住叶柯的手，用指尖摸索了一阵，宫九压低声音问道。
他也察觉到了掌柜和上官飞燕有问题，但若是上官飞燕的计划被毁，面前的人就没有机会陷入危险。
既然想看看叶柯能够为了利用他，做到什么程度，就得付出一点代价。
上官飞燕的手段如何，他尚且还不清楚。但比起旁人，他更相信自己。
见叶柯因为掌柜离开，神情有些不对劲，宫九倾身靠近了几分，“怎么了？”
“阿九，一会饭菜上来先别碰。”想到掌柜已经离开，现在追过去也已经没有用，他没必要再因为方才的事情感到不悦。
倒是宫九失忆，他不得不多提防外人。虽然清楚身旁的人原本武功很高，但现在毕竟出了事，宫九可能空有武功不善用。
宫九轻挑了一下眉，见叶柯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在关心他，一时有些怀疑。想到飘香楼发生的事情已经足够奇怪，他不由认为面前的人，兴许早已和上官飞燕相认。
沉思了一阵，宫九松开握在手心的手，起身朝掌柜走了过去。
本以为宫九只是站起身动一动一下四肢，但看到这人走到掌柜身旁，叶柯愣了一下。
瞧见上官飞燕也看向宫九，她眼底还带着丝丝戒备，叶柯轻抿了一下唇，浅笑了一下，“我太过挑食，许多东西都不爱碰，特地麻烦阿九同掌柜说一声。”
“实在抱歉，不清楚我不喜欢的，两位会不会喜欢。”感觉到上官飞燕的视线转移，叶柯拿起面前的茶杯，放在手心处把玩了一阵，“你们若是喜欢，我们可以分桌。”
“这儿是我要带你们来的，你们是客，自然以你们喜好为主。”听到叶柯要分桌，上官飞燕轻轻笑了一下，“饭菜可以多上一些，不用担心。”
“无妨，慕兄确实不必担心，我只喝酒就够了。”陆小凤摸了摸下巴，想到一桌若是没有一同喝酒的人，未免有些无趣，也不肯让叶柯分桌。
听到陆小凤这么说，叶柯顿了顿。不论分桌还是不分，他都不会欠别人的人情。如果这顿饭菜没有任何问题，他可以替旁人做事，得一些银子去偿还。
但陆小凤也算是被牵扯进来的，思索了片刻，叶柯抬眸同陆小凤四目相对，“陆兄想喝酒，一会我替你斟酒。”
“斟酒？”折回到原来的地方，宫九还未坐下，就听到身旁的人说了这么一句。瞧见陆小凤面带笑容，宫九眼眸微微暗了暗。
他清楚陆小凤是什么样的人，叶柯身为白驼山庄庄主，和陆小凤勾搭在一起，恐怕是想为了洗白以往的罪行。
若是他没有了价值，恐怕身旁的人会立马从别人身上下手。静静看了陆小凤一眼，宫九忽然笑了一下，“从前这些事情都是我做，哥哥，你忘了吗？”
叶柯手指轻颤了一下，他和宫九本就没有任何关系，又谈何忘记？
以为宫九和从前心悦的人，一直都是那样相处，叶柯摇了摇头，有些犹豫，“没忘，我只是……”
“只是什么？”宫九侧过身，半眯了一下眼，饶有兴致的等着面前的人胡诌。
听到宫九的逼问，叶柯并没有生气。对于一个因为他而失忆的人，守着藏剑山庄规矩，他不会有任何不满，“你方才说，这些事情从前都是你做的。”
“现在可以交给我。”在宫九记起所有事情之前，他都会好好照顾眼前的人。斟酒于他而言并非大事，现在他不是小少主人，也不需要有什么身段。
看到叶柯认真的神色，宫九愣了一下。他伸出去还未触碰到叶柯的手，僵在两人之间，不知是进是退。
以为宫九是在等他回应，叶柯轻叹了一口气，握住了僵在面前的手。感觉到宫九的指尖发凉，他轻轻攥了几下，试图暖热几分。
“几位，你们的饭菜和酒来了。”撑着木板，把上面盛满饭菜的盘子逐一放到木桌上，小二弯腰朝上官飞燕点了点头，“请慢用。”
看着酒封一角是掀开的，叶柯轻拧了一下眉。担心宫九会不顾方才他说的话，直接替他们倒酒，他在木桌下面握住宫九手的力度大了一些。
见叶柯视线落在半开的酒封上，宫九眼底闪过一丝不解。他以为敢在饭菜和酒水中动手的人，手脚会麻利一点。
上官飞燕能够同钱摆布的人，他可以出双倍收买。方才离开位子，也是因为想试探一下掌柜到底如何。
面对一箱珠宝的诱惑，这人直接背叛了上官飞燕，把她来到客栈的目的完全抖落出来。
上官飞燕想让他们喝下被下过迷魂药的酒，失去心智自相残杀。他也想试试，眼前的人若是真的喝下了，会不会因为失去心智，说出靠近他的目的。
挣开叶柯紧攥住他的手，宫九撕开面前的酒坛，轻轻晃了几下，酒香瞬间扑入鼻息。留意到叶柯还想拉他，宫九站起身，朝身旁的人浅笑了一下，“不如这样吧。”
“我给哥哥倒，你给他们倒。”宫九说着，握住酒坛的手一歪，下过药的酒水灌满了叶柯面前的茶杯。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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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真假在意（六）
看着原本空空的茶杯被倒满酒，叶柯轻皱了一下眉。
他方才闻到酒香时，闻出了酒里面下的是什么药。迷魂药本无色无味，但若是掺在烈酒里面，就会有一点刺鼻的味道。
武功极高的人都有可能忽略，更何况是一个失忆的人。
见叶柯盯着茶杯不动，宫九靠近了几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本以为宫九并不清楚酒被下了药，听到身旁的人这么说，叶柯愣了一瞬。但转念想到宫九兴许是想这样提醒他，便摇了摇头，有些犹豫。
迷魂药可以靠内力压制，但若是见血，是会有一炷香的时间失去心智。可若是不见血，他们兴许可以套出上官飞燕和掌柜的话。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不能拿旁人去尝试。见陆小凤还在等着他倒酒，叶柯站起身，趁着上官飞燕看向掌柜的空儿，按住酒坛一斜，朝陆小凤摇了摇头，比口型道:“别喝。”
陆小凤顿了一下，看着面前斟满的酒，沉思了一阵。他端起酒轻嗅了一下，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后，朗声笑了笑，“这可真是有意思。”
“这酒太烈，不胜酒力的人就别碰了。”陆小凤说着，侧眸看了眼上官飞燕，神情尽是复杂。
客栈是上官飞燕带着来的，若是掌柜有问题，上官飞燕也要提防一下。既然如此，他可以假装喝了酒，装成中了毒，好试探一下周围的人。
听到陆小凤这么说，上官飞燕侧过身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不胜酒力，可以以茶代酒。”
见上官飞燕拿起一侧的茶壶倒了一杯，叶柯淡淡笑了一下，“四人结伴而行，总要有两个清醒的。”
“不如，阿九也以茶代酒？”叶柯说着，不等宫九回应，他已经拿过茶壶，替宫九倒满了。
看着叶柯的动作，宫九眼眸微微暗了暗。他本以为身旁的人会因为被推入险境而生气，但现在居然还替他担心。
“飞燕先谢过几位。”上官飞燕静静看了眼宫九，想着一会厮杀起来，有意识的人也不一定能逃离，便没有太在意。
她端着茶水一饮而尽，放下茶杯时，朝叶柯和陆小凤笑了笑。
对上上官飞燕似笑非笑的眼眸，叶柯垂下眼，并没有犹豫，同陆小凤一起一饮而尽。
只要不见血，迷魂药不会立即发作。看到吞咽的动作，宫九单手撑着下颚，有些犹豫要不要撕开包扎在手上的布条。
他正想着，就听到一侧的桌子被人掀倒在地，发出的声响让宫九忍不住看了过去。
原本一侧好好在一起喝酒畅聊的人，突然拔剑互砍。想到他们兴许也喝了下药的酒，宫九若有所思的看向掌柜。
他方才已经了解了一些，上官飞燕让掌柜用尽一切办法让迷魂药发挥作用。但他倒是没想到，掌柜会为了钱财，再搭上另一桌的命。
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哀嚎声，叶柯并没有转身去看，而是静静浅酌着唇边满上的茶。
想到叶柯和陆小凤一会也会变成那样，上官飞燕轻顺了一口气，站起身指了指没有人的空地儿，“我过去缓一缓，你们先吃。”
看到上官飞燕离开，叶柯放下茶杯，刚想让宫九也远离这边，就见一侧持剑的人刺了过来。
那人握着的剑还在滴血，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力在乱撞，叶柯点住了一处痛穴，清醒了许多。
用木筷抵住刺过来的长剑，叶柯撕下一条衣袖，遮住了双眼。看到叶柯这么做，陆小凤轻挑了一下眉宇，也撕了衣袖。
“慕兄，不如我们比一比，谁能不受伤熬过迷魂药失去作用。”陆小凤摸了摸精致的胡子，想到叶柯的身份和实力，不免有些好奇。
“好，可以。”宫九还在身边，陆小凤说出这一番话，正好给了他让宫九离开这边的机会，“阿九，你找地方躲一下。”
宫九靠在木桌旁，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想到叶柯遮住眼睛，又用内力压制迷魂药，不便于他问后面的事情，忍不住皱起眉。
见一侧又一个握剑的人靠近，宫九淡淡笑了一下。他在叶柯挡住剑锋之前，把手伸了出去。
听到宫九的闷吭声，叶柯伸出去的手顿了一下。他从蒙上双眼起，就清楚宫九并没有离开。
但方才听到的出剑声，同他们分明还有一段距离。除非宫九伸手去接，否则在他的保护下不会受伤。
“阿九，你伤势如何？”用内力击退靠近他们的人，叶柯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心情十分复杂。
他不想去怀疑一个失忆的人，但这一路上他们接触的人有许多，他不敢保证旁人不会影响到失忆的白纸。
“不重。”见叶柯没有立即摘下遮住眼睛的布条，宫九轻蹙了一下眉。沉默了片刻后，他伸手揽住了面前的人，语气虽温和，但神色冷淡，“我害怕那个人伤到哥哥，就伸手去接了。”
“但你内力这么强，我多虑了。”宫九说着，抬起方才受伤的手，犹豫着要不要碰一下叶柯脸上的布条。
“是吗？”心底的疑虑消散，叶柯忍不住有些自责。身旁的人因为他失忆，现在又为了他受伤，不论如何，他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摘下遮住双眼的布条，叶柯轻轻推开环住他腰的人，“我先替你包一下，你方才也看到了，以后这种事情不需要做，我不需要任何人护着并非只是说说。”
“你……”见叶柯低头替他包扎伤口，宫九难得有些犹豫。听到不远处又有脚步声靠近，他正思索要不要出手，就见叶柯指尖轻挑了一下木桌上的筷子。
那根木筷穿透了来者的肩膀，喷出来的血溅了一地，其中几滴落在了他们二人的衣摆。
感觉到叶柯身体忽然僵住，宫九半眯了一下眼，想抬起面前人的脸。但他手还未触碰到面前的人，就见叶柯朝后退了几步。
宫九眼眸微微亮了一下，意识到现在叶柯恐怕已经被迷魂药影响，他忍不住靠近了几步，轻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感觉到体内有一股热意在冲撞，叶柯后背冒出了一些冷汗。他方才听到了宫九说的话，但神智有些混沌，“阿九？”
“阿九？”宫九轻声笑了一下，见一侧的陆小凤忙于应付其他拿着剑的人，又道:“告诉我，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
迷魂药并非一般人可以承受住的，面前的人看着并非无事，但叶柯竟还能忍住不对旁人动手。
叶柯微微愣了一下，他抬头看向眼底尽是嘲弄的人，意识逐渐变得不清晰，“你因为我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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