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舅舅,到现在为止我确实还没找到办法解决酒坊的问题,翻了很多书都没看到酒坏了怎么处理的。”梁康生“直言不讳”,他确实没有在任何一本书上看到过。
就在庄庆泽想要借机说两句时,梁康生话锋一转:“不过,我想着这次的问题不能解决既然已成定局,那是不是可以试试看弄明白酒为什么发酸,防止以后再出现同样的问题。”
“我问过了刘师傅他们,说是酿酒过程中偶尔会有一两缸酒酿坏的情况,有的就是发酸,以前只是偶尔一两缸,为什么今年的会有这么多?”
梁康生一句一句地说着,梁父陷入了沉思,酿酒是个精细活,哪一个步骤出了岔子,都可能出现酒发酸的情况。
相对的,庄庆泽的脸色一点点变差,梁康生说的似乎得到了梁父的认可,当着梁父的面他必须要装着,不能被看出不悦,眼神越来越阴沉。
就庄庆泽在眼前,梁康生不想说得特别详细,表明了他的态度后问梁父:“爹,酒坊那些发酸的酒真的会影响咱们家别的酒吗?”
梁父摇头:“应该不会,咱们家的酒都放在酒窖里,封着厚厚的泥,外面的味道进不去,里面的味道也出不来。”
酒窖的作用就是把酒放在里面,等那些酒一点点变化,慢慢地新酒的味道会变得醇厚,不涩口不辣嗓。
梁家有个专门放陈年老酒的老窖,里面还有梁父的爷爷年轻时酿的酒,要是内外的味道是通的,里面的酒味早就跑光了。
“那就好,我以前不知道,刘师傅他们也没给我说过,只要不影响就好。”梁康生说着松了口气,好像他真的对这些不了解似的。
实际上,梁康生没有问刘师傅却问了系统神仙,得了系统神仙的肯定他才敢那样做。
每次去酒坊,他也都会让系统神仙看看他们的酒坊有没有别的问题,等今年秋收了再酿新酒,可不能再像去年的酒那样了。
梁康生转身对庄庆泽笑了笑:“小舅舅,多谢你的关心,我以后再处理酒坊的事会更小心的,不会乱来。”
梁康生脸上明明是和往常一样温和的笑容,但不知道为什么,庄庆泽的心里就是发堵,眼底的不善都快压不住翻涌出来。
梁康生假装没看到,态度依旧,还问起两位表弟在学堂读书如何,说他有一本自己以前看书总结的心得,给表弟们看看或许能有帮助。
读书人的笔记心得都是他们费了心血才总结得出来的,一般关系的人想借都借不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庄庆泽就是不想接梁康生这话。
梁康生也没有勉强,他自己接着自己的话:“小舅舅你别生两位表弟的气,他们两很聪明,不愿意读书可能是觉得学堂读书乏味,你可以找一些有意思又能教道理的书给他们看,除了蒙学十三经之外还有不少适合启蒙的书。”
这些话梁康生都是认真说的,对方愿不愿意听那是他的事,反正他就是动动嘴皮子,不费劲。
事实上就像梁康生说的那般,庄庆泽的两个儿子庄成弘和庄成治都不笨,就是不愿意把聪明劲用在读书上,没事总爱动歪脑筋,在学堂属于夫子十分头疼的那种学生。
庄庆泽越听越尴尬,他不想听梁康生说自己的儿子,就硬邦邦地骂道:“两个臭小子不知道好歹,好好的日子不知道珍惜,我回去就教训他们,叫他们知道不读书就出去下苦力,看他们还敢不敢不把读书当回事。”
虽然庄庆泽说的是他的儿子,但是梁父听着总觉得他好像意有所指,似乎是想透过这话说别人。
庄庆泽的好心情在梁康生解释后消失,等梁康生提及庄成弘和庄成治后逐渐变差,他怕自己压不住火气在梁家表现出来,急忙说自己还有别的事先走。
等庄庆泽离开后,梁父奇怪地嘀咕:“怎么感觉你小舅他走这么急,就好像后面有谁在追他一样?”
“估计是想起来有什么急事,连给表弟们带笔记都不顾了。”梁康生随口说,他大概猜到了为什么庄庆泽走这么急。
梁父做生意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不低,刚才庄庆泽的脸色明显有点不好,他叮嘱梁康生:“康生,我看你小舅好像不太想提你两个表弟在学堂的事,估计是那两小子又给你小舅惹事了,最近咱们就别主动提他们了。”
“好,我记住了。”梁康生点头,没有同梁父说他猜测的理由。
等梁康生也走了后,梁父的脸色才沉了下来,谁知道刚才到底是因为庄庆泽被自己的儿子气着了,还是庄庆泽不想听梁康生说他儿子不好?
原本梁父是不计较这些的,但是想着妻弟最近经常到梁家说康生这里做得不好,那里做得不好,梁父心里也有了点不满。
他家康生没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好好读书考过了府试,娶夫郎后开始替家里考虑,帮他和庆蓉分担家里的事,比别人家有些事事都要爹娘操心的好了不知道多少。
梁康生在离开之后心情颇好地往回走去,他会一点点让爹发现小舅的不对劲,等时机到了再把小舅的心思说开。
曲薏在房里心不在焉地收拾东西,等梁康生回来了,他把房门一关,拉着梁康生低声商量。
“相公,小舅每次到家里来都会给咱们添堵,我们每次只能被动地应对,要不我们也主动一回,让他尝尝被人截胡的滋味?”曲薏说着神色有些兴奋。
梁康生没明白:“薏哥儿,你的意思是?”
“往年,咱们酒坊的新酒小舅一个人就能得两成,另外有几个长期合作的商行分五成,还有两成散卖出去,一成存下来当陈酿,没错吧?”曲薏的眼神亮晶晶的。
曲薏上辈子后来帮着管了一段时间梁家的事,对酒坊新酒的分配稍微有几分了解。
“嗯。”梁康生点头,他琢磨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曲薏的意思,“你是说,咱们今年的新酒也按照这个比例卖出去?”
上辈子,在今年新酒出问题的情况下,庄庆泽一人提前到酒坊拿酒,他直接拉走了超过九成的酒。
后来别的商行过来拿酒时,酒坊的酒不够了,弄得那几个商行对梁家有了意见,为后来梁家的酒被庄庆泽把控打下基础。
曲薏就是这个意思:“对,上辈子小舅没有受酒坊的酒出事影响,这一次他拿不了那么多酒了,他肯定会着急。”
要知道,梁父把酒卖给庄庆泽,几乎是只收了成本,庄庆泽转手卖出去就能有几倍的差价,这些年他真的挣了不少钱,但梁父还是像最初一样照顾他。
“嗯,这是个办法。”梁康生也觉得曲薏这个主意好,他们主动一回,看看小舅会有什么反应。
第二天,梁康生和曲薏去了趟县里,把梁家酒坊今年新酒好像坏了不少这件事在县城的商行中传开。
商行之间有竞争也有合作,因为他们各自买卖不同的货物运往不同的地方,有些消息是互通的。
果然没几天,长期到梁家酒坊买酒的商行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酒价高,不是普通小商队能够吞得下的货物,这几个商行一个是阳安县本地的,两个是府城那边的,两个别的县的,一个省城的,几个商行都不小,一家来几个人,合在一起就是十几、二十个人。
他们到访自然只能是梁父亲自接待,看着梁父腿脚不便的样子,原本摩拳擦掌想要给自家商行多争取酒的管事们互相看了看,一个个都不好第一个上。
最后是省城商行的管事出头:“梁老板,听说你们酒坊出了事,今年的新酒数量大减?”
“确有此事,今年的新酒酿坏了,只有两三成是好的没问题,剩下的都不行。”梁父实话实说。
这件事骗不了人,他也没打算瞒着,原是准备等出新酒的时候看看具体有多少再说。
只是他没想到这些管事们消息这般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还专程找上门来,显然是想为他们各自争取多一些酒。
梁父唯一觉得奇怪的是,他受伤这件事没有告诉外人,酒坊的酒出岔子他也没让人说出去,这些管事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会不会是最近经常过来的妻弟不小心说出去的?
“只有两三成?”众管事哗然,也就是说今年新出的酒他们几家都不够分!
“梁老板,我们都是信任你们酒坊才长期来你们酒坊买酒的,咱们合作这么多年了,旁的话我不多说,以前一半的量总能保证吧?”
“就是,梁老板酒坊的新酒虽然少了些,但每年不是还收了些做陈酿吗,要不再拿点陈酿出来,多花钱都没问题,只要数量和质量能保证就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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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怎么分酒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让梁父有心想说两句都没机会。
像酒、绸缎、瓷器这类价格高、数量少的货物,通常来说是不愁卖的,只要运去了京城、各省甚至大渝国外,都能卖出去的。
所以,买得多他们作为管事的赏钱自然就多,他们若是买回去的少了,领的赏钱也会少,他们一个个都极力为自己争取。
梁家和管事们都是长期合作的关系,大家都很熟悉了,管事们对酒坊也了解,他们知道酒坊存了不少陈酿,有人提出用陈酿代替新酒,另外的人也明显心动。
可是梁家的规矩是陈酿是不可以随便拿出来的,取一、两年的量,也就是正常年份一、两成的量还行,多了可不行,梁家酒坊的酒靠的就是这些陈酿养酒窖,酒窖养酒,才能有好味道。
梁父想了想,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后,承诺道:“诸位管事,你们放心,我们都是多年合作的了,互相之间信得过,我会想办法给你们尽量多的酒的,但是今年酒坊的新酒确实不如往年多,也请你们多多体谅一二。”
有了梁父的承诺,诸位管事虽然还想再要多一些,但介于所有人都在场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
最后,来自省城的管事出面:“梁老板,我信得过你,大家伙也都信得过你,我看不如我们都先回去给自个的东家说说这情况,还请梁老板你多费心,等月底过来拿酒的时候,别叫我们空手来、空手走。”
等管事们同梁父说完了最重要的事后,梁康生赶过来,他作为梁家的少东家,这个年纪早就有必要同这些管事们接触了。
看到儿子过来,梁父满脸笑容地对大家介绍:“诸位管事,这是犬子梁康生,他以前身子不好,没让他管过酒坊的事,最近犬子的身子好一些了,他想帮家里分担一二,以后若是我不在,诸位找他一样的。”
今天梁康生没有故意穿宽大的衣裳,裁剪合身的衣裳让他看上去比往日更精神,诸位管事纷纷夸他虎父无犬子,一看就不一般。
大家说了会儿客气话,几个商行的管事就带着他们手下的人离开了梁家。
人一走,梁父脸上的笑容变成愁容,他们酒坊这一次酒着实少了些,怎么分配真的不好说,多了少了都得罪人。
梁康生和曲薏在把消息散播出去之前就已经嘀咕了一通,心里有主意:“爹,往年咱们家酒坊的酒是怎么分配的?”
梁父略一思索,把往年的数字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几个商行每一家拿的都差不多,总体来说占咱们家每年新酒的五成。”
“才五成吗?”梁康生假装吃惊,“我还以为他们会占六七成,之前我听娘说小舅那边是两成。”
毕竟梁康生以前没有管过家里酒坊的买卖,不了解很正常,梁父把酒坊的运作情况大致同儿子说了说。
听完了之后,梁康生提议:“那要不然咱们家今年不卖散酒不留陈酿,新酒加上部分往年的陈酿凑个四、五成,按照以往的比例分给小舅和商行的人呢?”
“不散卖?”梁父有些犹豫。
不留陈酿可以,就当今年的年景不好酿出来的酒滋味差了点,但是不卖给散户们,会不会不太好。
卖散酒不是说某人直接到酒坊来打一斤、两斤酒,而是将半罐或者一罐的量卖给县城和各镇的杂货铺、酒楼、饭馆。
就像商行和梁家长期合作一样,散户们是零零散散在梁家买酒,时间长数量也不少,突然不卖了大家伙怎么办?
梁康生趁此机会提出他的最终目的:“那要不然让小舅舅那边少拿一成,这一成咱们留着慢慢卖给散户,也提前告诉大家今年酒少,卖完就没有,唯一不清楚的就是小舅舅会不会介意。”
庄庆泽算是梁家酒坊最大的客户,却也是最不挣钱的客户,如果把他那边分走的酒留出来一部分给散户们,虽然数量少,但好歹有一点,所以挪动他的分量是最合适的。
“等你小舅舅来了我和他商量商量吧。”梁父这样说着,他也觉得这个办法是目前看来最可行的,妻弟应该能理解一下,毕竟只是今年暂时这样,明年就能恢复正常。
父子两商量了一通,在梁康生的引导下,梁父做了决定,他想着自己以前那么照顾妻弟,现在梁家遇到了困难,妻弟应该不会拒绝帮忙。
第二天,得到了消息的庄庆泽就赶来了,他听商行别的人说梁家酒坊的事被那几个商行的人知道了,大家都跑去了梁家。
走在路上,庄庆泽的眼里有着几乎掩饰不住的气愤和慌乱,在知道了酒坊新酒的具体数量后他就想过怎么办,最好的办法是提前一些把他要的酒拿走,让后面那些人想卖酒买不到。
现在他的计划被别人破坏了,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后,他想要先斩后奏就不可能了,因为别人不是傻子。
到梁家时,庄氏正陪着梁父在自家院子里慢慢地走,梁父的腿还没有彻底恢复好,不过大夫建议他每天可以试着多走走,有助于腿脚恢复。
庄庆泽把心头的各种情绪压下,满脸担心地进屋问:“姐,姐夫,听说昨天有商行的人来找你们了?他们是不是知道了咱们酒坊的酒今年会少一些,没有为难你们吧?”
“嗯,各位管事确实来了一趟,大家就是来问问,没有谁为难。”梁父走了一圈,额头冒了一层细汗,在庄氏的搀扶下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休息。
“我一大早听说了消息就赶紧过来看看,他们没为难就好。”庄庆泽的神情放松下来,坐到梁父身边擦了擦两颊的汗,“我就是担心那些管事仗着他们背后有大商行撑腰,给咱们施压,非得要咱们给他们往年的量,那不是欺负人嘛。”
“大家都是和气的人,也理解我们酒坊今年的特殊情况。”梁父犹豫了一下,见庄庆泽还在喘气休息,把想说的话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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