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笑可把裴峥嵘和谢岸玲都震惊了。
自家儿子向来阴郁不爱说话,能看到这种发自内心的微笑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怎么没早点给我的宝贝买个无人机呢?
裴峥嵘和谢岸玲立马自责起来,一低头看到儿子的轮椅突然顿悟了,怪不得喜欢无人机,自己被束缚住了双脚,想要让无人机替他去看看这个世界!
夫妻俩人心疼地心都要碎了。
完全没有体会到那二老的心情,裴斯越欣喜地抱着大盒子回了房间,将无人机妥帖地放到了沙发上,拆开包装看了十五分钟的说明书,才依依不舍地下楼用餐。
饭桌上照例坐着三口人,江景辞原本想在房间里吃,被谢岸玲硬拉到了餐桌上。
“儿媳妇,从今以后你就坐在斯越旁边吃饭。”谢岸玲心情颇好,发话道。
裴斯越自然没什么异议,裴峥嵘也沉默着表示默许。
虽然是裴峥嵘的接风宴,但餐桌上还是有好几道裴斯越喜欢的菜,他把自己喂饱,擦了擦嘴准备说正事。
“爸爸,我有个请求。”
有了上次的经验,裴斯越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严肃正经,特别稳重地说道:“我想和江景辞解除婚约,并不是他对我不好让我伤了心,这是我单方面的决定。”
裴峥嵘和谢岸玲都愣了愣。
“江景辞在江家的地位你们也知道,和他的婚约并不能对我们产生实质性的帮助,不如离了算了。”裴斯越继续道。
谢岸玲从愣神中回过神来,哭戏立马就来了:“宝贝,你还是忘不了那个姓白的小子?”
裴斯越刚想说不,可嘴巴又不受控制了:“我还是喜欢白向忻。”
当着自己妻子的面儿承认自己喜欢别人,不愧是渣攻语录。
裴斯越整个人都有点不好。
“好了,这件事我不同意。”
裴峥嵘沉下了脸色,没舍得再对自家儿子说重话,反而直直地看向正在一旁喝汤的江景辞。
“江景辞,斯越为什么会说出要离婚这种话?”
江景辞冷笑一声,“你问我?”
这三个字算是彻底把裴峥嵘惹恼了,他“啪”地一声将筷子摔在饭桌上,扬声道:“孟伯,把我的鞭子拿来。”
裴峥嵘从商之前是部队里的军官,书房里一直放着一条又粗又硬的马鞭,裴斯越和他大哥小时候要是不听话,裴峥嵘就挥着那玩意儿说要家法伺候。
然而那鞭子怎么可能落在亲生儿子的身上。
眼下江景辞正好撞了上去,这顿打可能要非挨不可了。
孟伯很快就把那马鞭拿了过来,裴峥嵘狠狠地一鞭子甩在了地上,气势非常吓人。
这要是结结实实地落在江景辞的身上,不死也得没半条命。
裴斯越的心脏都快蹦到嗓子眼儿里了,他张了张嘴想要阻止,然而只勉强蹦出一个字:“爸——”
裴峥嵘彻底将怒气撒在了江景辞的身上,他将少年拎了起来,仗着自己人高马大蛮力足,一把就推到在了地上。
“混账东西,这家里容得下你阴阳怪气?我告诉你,你既然做了我儿子的上门妻子,就要关心他,爱护他,努力讨他的欢心,而不是让他提什么要离婚!”
话音刚落,裴峥嵘的鞭子就没轻没重地落了下来,好在江景辞向旁边躲了一下,才没有被完完全全地打在后背上,只是擦过了他的右边胳膊。
“你还敢躲?”
裴峥嵘原本只想打这一下,可江景辞逃避的动作让他觉得自己失了威严,手下的力道又加重了不少,“真是不打不老实,还当你是江家的大少爷呢?”
自从江景辞嫁到裴家之后,就没过过一天舒坦日子,下午在树丛里捡书的时候刚被划伤了手臂,如今手臂上又挨了一下。
裴斯越看着江景辞因为忍痛而雪白的侧脸,忍不住大吼了一声:“够了!”
这一声“够了”显然是脱离原文而说出来的,因为裴斯越只觉得自己用尽了洪荒之力才说出来这么一句,喊完之后也像是生了一场病一样没有力气。
谢岸玲看到裴斯越脸色发白,立即大呼小叫地冲了过来:“怎么了宝贝?哪里不舒服啊?”
裴峥嵘也顾不上打人了,慌慌张张地把鞭子一扔。
裴斯越缓了缓,这张嘴终于是能正常说话了。
“江景辞,”他深深地喘了口气,“跟我回房间。”
宝贝儿子都发话了,夫妻二人也没有不放人的道理。
江景辞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在站起来的瞬间便什么也不剩了。
两个人一起回了房间,裴斯越的力气终于回来了一点,整个人像一摊泥一样靠在了轮椅上。
江景辞站在墙边没动,眼神里多了些防备。
“你罚站呢?”
裴斯越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自己去书柜里找药箱。”
顺利说完这句话的裴斯越差点激动地哭出来,这可是他穿书之后第一次正常地和主角说话!
江景辞顿了顿,抬起胳膊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的去找药箱了。
裴斯越欣慰地闭上了眼睛,在这阵脱力感中琢磨着什么。
之前他得出的结论是有些剧情可控,有些剧情不可控,但根据今天的情况来看,剧情的可控与否还可以取决于他的排斥力强不强。
就像刚才他太害怕裴峥嵘一鞭子把江景辞打出个好歹来,内心对于剧情的排斥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这也就让不可控剧情变成了可控。
然而代价就是耗费精力,也不知道这样强行更改剧情的事再多发生几回,自己会不会被活生生累死。
裴斯越内心喜忧参半,等力气恢复得差不多了,才慢腾腾地启动轮椅来到了书房。
因为下午在小花园的树丛里捡书,江景辞的校服上沾着些泥土,他侧着身体站在书柜旁帮自己上药,橘黄色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漂亮得像一幅画似的。
裴斯越穿书之前已经二十五岁了,看着江景辞抿着唇给自己上药的样子,让他想到了自己还未成年的弟弟。
弟弟的性格非常倔强,骑车摔断了两根手指都能忍着不说,就为了躲过爸妈的唠叨。
两个小孩儿让人心疼得欠抽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裴斯越正兄弟情泛滥呢,经典环节又他妈来了。
“伤口疼不疼?要不要我给你吹吹?”
作者有话要说:
越越:我只是把你当弟弟你信吗.jpg
第08章
裴斯越本来打算趁热打铁,缓和一下和主角的关系,没成想渣攻语录来得这么出其不意,他连排斥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气氛一时之间就有点尴尬。
江景辞独处时那点柔和感迅速褪去,整个人又变得冰冷戒备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裴斯越夺回了嘴巴的掌控权,试图为自己解释一下,“我的意思是——”
没等他说完,江景辞脸上的表情就变成了好整以暇。
那表情就像是在说:这个人渣又在狡辩什么?
裴斯越只好闭了嘴。
因为改变剧情耗费了体力,裴斯越刚刚闭嘴没几分钟就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脑袋偏在轮椅的靠背上,脸色显得非常憔悴。
江景辞将手臂的伤口用纱布包扎好,看到裴斯越竟然睡着之后,挑了下眉。
这是有多困?
江景辞并没有插手的意思,他将药箱回归原位,正准备走出房间,就听见裴斯越发出了一点奇怪的动静。
这人渣平日里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股令人反感的盛气凌人,可他说梦话的时候,语气却变得非常软乎,像被泡在了牛奶里,甚至有一点撒娇的意思。
“江景辞......”
裴斯越闭着眼,轻声嘟囔了一声。
江景辞身体一顿,回过头来匪夷所思地盯着他。
也不知道裴斯越在梦里梦见了什么,喊完哥哥还道了个歉:“你能不能......能不能别生我的气?”
江景辞的神色变了变。
这是在梦里和自己道歉?
经过大半个月的相处,江景辞自认为已经非常了解这位裴二少的为人,道歉的话压根儿不在他的字典里,那人渣根本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
又等了半晌,只见裴斯越睡得越来越沉,也没有再继续说梦话了。
江景辞收回视线,转身便走了。
—
可能是因为忧思过度,裴斯越晚上做了整宿的乱梦,每个梦里都有江景辞。
但要问具体梦到了什么,他又记不太清了。
就因为一夜没睡好,裴斯越整个白天都非常丧。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裴斯越刚一点开,就看到了一个刚刚建立的微信群。
拉群的人正是消失了好几天的孟庆原。
猿猿:家人们!我马上就要回美国啦,临走之前叫上大家吃顿送行饭,都不许请假啊!
落针:okk
路子尧:哈哈哈哈咱几个确实好久没聚了,哪天啊?
猿猿:@PSY,兄弟你怎么说?赏脸吗?
裴斯越点开语音,本想说不去,但发出去却是一声“好”。
瞬间更丧了。
最终,聚会定在了周日晚上,按照原文作者的尿性,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一个让周围朋友羞辱江景辞的机会。
所以当孟庆原提出带上江景辞时,裴斯越又不受控制地答应了。
-
转眼到了聚会的日子,约定的时间是晚上,裴斯越前一夜打了半宿的游戏,一觉睡到快中午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厚重的窗帘打开,冬日里久违的阳光照了进来,仿佛一剂舒缓心情的强效针,让人瞬间喟叹出声:“唔——”
裴斯越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拿过手机看到了谢岸玲半小时给他发的信息。
妈妈:宝贝,你姑姑姑父带着小岩过来了,你要是不想下来,就待在房间里吧,我让孟伯把午饭送上去
裴斯越花了几秒钟回忆这突然冒出来的三个人,脸上渐渐露出一个冷笑。
裴二少的姑姑——裴峥嵘的妹妹裴玥,从小便是个惹事精,年幼的时候便学会了拉帮结派欺负同学,长大以后更是将“作死富家女”的人设发扬光大,抽烟喝酒,私生活混乱,和她现在这个老公便是因为未婚先孕结的婚,谁知她婚后更是不知收敛,甚至还沾上了赌瘾。
裴玥的老公本就是她在舞厅蹦迪的时候认识的,家里一穷二白不说,还屁本事没有,仗着搞大了裴玥的肚子才入赘进了裴家,成天好吃懒做不思进取,每天都在做着独霸裴家资产的白日梦。
这对夫妻前不久前刚从裴二少的爷爷那里求来一笔钱,他们美其名曰要洗清革面踏实做人,盘下了一个三层楼的店面要开餐厅,可这两口子压根儿没有经商的脑子,不出三个月便把钱赔了个光,还欠了几十万的房租拿不出来。
就因为赔了钱,裴玥又死性不改地去了赌场,本来谋划着把赔的钱都赢回来,可谁知玩一把输一把,欠下的债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后到了无力承受的地步。
这次来裴峥嵘这里,就是为了要钱。
裴斯越本身并不爱管闲事儿,如果裴玥夫妻俩人只是单纯败家,反正他不是真正的裴家人,他们怎么样都与他无关。
可这对夫妻在原文后半段的表现,就有些狼心狗肺了。
后来裴家上下都受到了江景辞的报复,公司被收购,家产被抵押,裴峥嵘和谢岸玲差点到了流落街头的地步,裴峥嵘一气之下犯了心脏病住院,裴玥夫妻两人直到那时候还惦记着裴峥嵘剩下的救命钱,几次和谢岸玲发生争执。
裴玥完全不在乎和裴峥嵘的兄妹情分,眼下裴峥嵘凭什么要帮这个白眼狼还钱?
裴斯越洗漱干净,换了一件纯白色的卫衣,坐着轮椅下了楼。
“许久不见嫂嫂,真是又漂亮了不少,这皮肤嫩的呦,说你三十岁出头也没人怀疑吧?”
“我哪儿能跟嫂嫂比呢,嫂嫂每个月零花钱顶我的一年,好一点的美容院我都不敢进呢!”
“我听说哥又谈成了一笔大买卖?你们家是真的旺,要是老爷子不偏心,也能让我掌管几家公司就好了。”
裴斯越一边下楼一边听着裴玥尖利的嗓音,嫌弃地蹙起了眉。
裴峥嵘其实也不怎么待见这个妹妹,但毕竟有血缘关系,他身为兄长也不好多说什么。
此刻的他正端着一杯热茶慢慢品着,对于裴玥的声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姑姑,姑父。”
裴斯越保持一贯的阴郁少年风格,压着嗓子和客人打招呼。
谢岸玲原本正被裴玥的喋喋不休烦的头疼,看到儿子下来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宝贝,你睡醒了?”
“嗯,”裴斯越应了一声,冷淡的视线扫过裴玥夫妻,问道:“小岩呢?”
小岩是裴玥的小儿子,今年刚上初一,本应该是学会懂事的年纪,却因为从小被一家老小溺爱着长大,性格非常讨人嫌,属于将传统意义上的熊孩子再提升好几个档位的程度。
裴玥没想到裴斯越会出来打招呼,脸色稍稍有点尴尬:“你弟弟......他去一楼储藏室了,去年过年去里面看了一眼,这都惦记了一年了。”
一楼储藏室里放着裴斯越和大哥两人从小到大玩过的乐高,机器人模型和手办,品种之多堪比百货商场,没有哪个男孩子可以抵御的住。
话音刚落,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儿就抱着两个限量版擎天柱跑了出来:“妈妈!我挑了两个最喜欢的机器人!里面还有几架直升机也不错,你帮我把那些搬到车上去!”
自家儿子这么没有家教,裴玥也没有觉得脸上挂不住,反而转过身笑吟吟地冲着裴峥嵘道:“哥,这几个玩具小岩喜欢就送给他得了,反正你们家孩子也都长大了,放在储藏室里也浪费不是?”
还没等裴峥嵘说话,裴斯越轻轻地哼笑了一声:“姑姑,想要我的东西,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裴玥之前只当裴斯越是个一无是处的残废,从来没有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过,如今看到这残废一副当家做主的样子,眼神里多了丝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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