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衣裳都叠好了,你又给我拆开……”祁梧上手扒拉商扶珩的爪子。
商扶珩无奈:“阿雾公子,你就让我这男宠为你做点事吧。”
祁梧轻哼了声,这才撒手不拦了。
“明日一早出发。”商扶珩将整理好的行囊放到了木箱里,再让人先搬了出去。
他说着吻了吻祁梧,笑道:“带你去文都作威作福。”
祁梧挑了挑眉。
第二天一早天气晴朗,难得没下雪,所以出了城之后,商扶珩先带着祁梧骑了一段马。
见商扶珩神清气爽的模样,祁梧也有点手痒:“让我骑一段呗。”
商扶珩听清了之后微微一眯眼:“阿雾会骑马啊?”
“会啊,但是要温顺一点的。”祁梧显然是忘记了自己在荔城时跟商扶珩说过什么,想也不想便回答说,“太烈的马我怕它把我摔着了,而且骑着很累。”
于是商扶珩便将缰绳交给了祁梧,至于马鞭还是由他控制着,毕竟共乘一匹、祁梧又坐在前面,不大方便使鞭子。
看祁梧确实有模有样得很,商扶珩轻笑着凑到他耳边:“你到底为了躲懒,还骗了我多少?”
“没头没尾的说什么呢……”祁梧奇怪道。
商扶珩但笑不语。
直到手腕酸了不想动了,祁梧将缰绳交还给商扶珩的时候,他才蓦地想起来:“……啊。”
“怎么了?”商扶珩下意识问。
祁梧轻咳了声:“我以前,是不是好像跟你说过,我不会骑马?”
商扶珩莞尔:“不是好像,你就是很笃定的回我说你不会。”
祁梧便很是感慨,理直气壮道:“你瞧瞧你以前对我多不好,我想要偷个懒都得靠说谎。”
“坏得很。”商扶珩笑着回了他一句,也没个主语,不知道在说谁。
到了落雪的地界,他们俩就回到了马车上。
可怜了负责赶马车的十五,赶着马车又要在后面苦苦的追,还要看着前头两个人搂搂抱抱好不腻歪。这会儿人家小两口回马车里暖和着继续腻歪了,留他还孤独的坐在寒风里赶马车……也不是很孤独,这不还有两匹马陪着吗。
因为时间比较紧凑,所以这回赶路要快一些,没再走半天歇大半天。祁梧也无所谓,反正商扶珩会管他的,饿不着冻不着也颠簸不着。
赶路近二十天,他们总算在年二十八这天午后看到了文都的城门。
文都今日也是风雪交加。
皇帝得了消息,下了早朝后便带着百官来到了城门等着迎皇叔。只是毕竟是皇帝,等人归等人,他还是坐在遮风挡雪的步撵里,手上有暖炉,脚边有不息的炭火小盆,午间也能及时吃上喝上热乎软糯的。
可怜了在风雪中缩手缩脚又要顾忌仪态的文武百官大臣们,有些起得晚或是住得离宫墙远的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吃上早膳,擎等着下了早朝吃口热的舒坦一下,谁成想连朝堂都没走出来便被通知要到城门迎琅王殿下回都城。
是该迎,皇帝这样以示敬重也没错,可他们又冷又饿,顶多偷偷揣一个手炉到袖子里……更关键的是,皇帝都不清楚琅王殿下什么时候到,他们搁这城门口到底得站多久啊!
有站在后面偏僻些的大臣,一边搓着手试图取暖一边问边上的同僚:“谢大人,你哪来的这绿豆糕……”
正在小心翼翼往嘴里塞糕饼的谢大人连忙分了块给他,小声道:“昨日我便听到消息,说琅王殿下快回到文都了,我这是以防万一今早特意带上的……你去年才入朝是不知道,往年琅王殿下回文都时,皇上也总是不辞辛劳一大早便来城门口相迎,可宓城路远,琅王殿下素来都是要下午才能到的……”
绿豆糕太干,搁久了又冷又硬,但总比饿着好。
“谢大人……你可带了水?”
“王大人这是糊涂话了,偷偷带几块糕点还成,再带个水囊哪里行。”
“阿雾,马上要到了。”商扶珩揉了揉祁梧的脸颊,把正在浅眠的祁梧唤醒,“我给你束下头发?”
“嗯。”祁梧懒洋洋的坐起来。
商扶珩原先给他束发的手艺很差,但一天一天的也就练出来了,要不是祁梧不许,商扶珩甚至想用他的头发挽朵花看看。
束好发,商扶珩看了看祁梧颈后,确认印记仍然被好好遮掩着。然后他从边上的红檀小盒里取了支玉簪,轻轻.插.入祁梧的发间。
“会不会冷?”商扶珩摸了下祁梧的脖颈。
“冷倒是不冷,就是披发习惯了现在束起来,觉得有点奇怪。”祁梧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商扶珩轻笑:“你还别说,看习惯了你披头散发的慵懒模样,这会儿我瞧着也有些不习惯……总觉得给你束发这种事该是在卧房里做的……”
祁梧笑骂了一声滚。
话音刚落,马车缓缓停下,外面的声音也越发清晰。
十五在马车门外说:“爷,阿雾公子,到城门口了,皇上和百官都在。”
“还真在啊。”祁梧一乐。
“我不都跟你说了,我这侄子孝顺得很,就是他病重快死了,听到我这皇叔回来都会回光返照一日,强撑着来这城门口相迎……他登上皇位头一年,我回文都的时候,他还不只是在城门口,那时是十里相迎十里送,感人肺腑至极。”
“那想来你这是一年混得不如一年了,怎么如今别说是十里,连出了城门一里都没有?”
商扶珩笑着打开马车门,先行出去落到地上,看了城门那边已经从步撵帷帐中走出来、神情激动的皇帝商文琎及其身后的百官一眼,回过头伸出手,商扶珩握着祁梧的手将他带下了马车。
第65章 风月
冰天雪地里, 皇帝商文琎和众大臣们瞧见愈来愈近的马车和从马车上下来的人之后,不管是不是发自内心,反正脸上都是激动高兴的。
有的老资历朝臣看到商扶珩从马车上下来, 还下意识犯了嘀咕, 因为往年商扶珩都是独自骑马回来的,不管是鹅毛大雪还是什么天气……他们以前还佩服过琅王殿下这体格是真的好,大冬日骑马从宓城回文都。
今年怎的改换马车了?琅王身体不适,还是今年这冬日着实又冷了些?
“两年不见, 琅王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气宇轩昂惊才风逸啊!”
站位就在皇帝后头、身为百官之首的右丞相,看见商扶珩在不远处下了马车,当即便夸赞起来……即使他仅仅只来得及看到了一眼商扶珩的脸, 旁的什么也没看清, 而且这会儿隔着段距离和风雪, 就算称赞完了, 商扶珩也不一定听得见……反正夸就是了。
“琅王殿下这是……”
商扶珩下了马车, 却没有马上朝城门口走过来, 而是回过身去迎什么似的。莫说是朝臣, 便是皇帝商文琎也觉得有些惊奇……毕竟琅王这人素来独得很, 当然说好听了那叫潇洒,一人一马来, 一人一马走,多带两件行李都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何况是眼下仿佛带了什么繁琐贵重的……
人?!
商文琎很是错愕惊诧。
看到商扶珩伸出手, 紧接着握住了一只有些清瘦的手, 随之他从马车车厢内带下来了一个人……是个眉眼极其漂亮的年轻人, 但不管再漂亮那也是个男人!而且两人仪态亲近得很, 大庭广众之下商扶珩就差直接把人搂在怀里了……
商文琎很是难以置信, 在城门口吹着寒风淋着雪的大臣们也尤其震惊。
不过商文琎掩饰得极好,难以置信过后心底生出几乎是狂喜来……商扶珩多年不成婚,总有推崇他的人说他是被国家大事耽误了终身,商文琎不满这样的风声多时了,只是苦于找不到这方便的话头做文章……这回总算是有得可说了,琅王多年不成婚竟是因为他喜欢男人!关大周朝什么事!
商文琎越想越觉得欣喜,很是激动的朝商扶珩和祁梧这边走了几步迎上前:“两年未见,皇叔风采依旧,朕在这文都常常思念皇叔,此番皇叔回来定要多待些时日才好……这位是?”
走近了,原本风雪和距离的模糊作用渐消,祁梧的眉眼近看越发精致慑人。
商文琎看了一眼,微微顿住,随之连忙移开视线,恢复笑意的看着商扶珩。
商扶珩也行了个虚礼,然后放下手:“劳皇上挂念。”
看向祁梧,商扶珩噙着笑:“阿雾,见过皇上。”
祁梧忍俊不禁,学着商扶珩刚刚的模样做了一揖。反正按着礼制是很不合规的,但这人跟在琅王身边,商文琎也不好说什么,连着只能忽略对方那不够庄重尊崇天子的表情。
商扶珩不给仔细介绍,商文琎也不好在城门口当着百官的面追问,只得作罢。
“宫中已经备好了接风筵席,只待皇叔归来宴上叙谈。此处天寒地冻,皇叔还请移步前面的马车入宫。”商文琎道。
商扶珩微微颔首,没有推拒。
瞧着很是叔侄俩感情好……只是这叔侄年纪相差还不到一岁,商文琎一脸尊老、商扶珩满是爱幼的模样,祁梧怎么看都觉得可乐,只得憋笑直到换上了御.用的马车,看不到其他人了,他才倒在商扶珩身上笑个不停。
商扶珩被他带得便也忍不住笑。
城门候着的百官,并非人人都有份参加稍后的接风宴。所以皇帝的御驾和琅王乘坐的马车在前头走了之后,剩下的朝臣们便要么赶回宫中参加筵席,要么四散上衙或是回府吃饭。
人少了,才有人敢在熟悉的三两人里议论。
“哎,刚刚跟在琅王殿下身边的年轻公子你们看到没?”
“自然是瞧见了,我们又不瞎……那男子长得倒是极为俊俏,只是……”
“万没想到,琅王殿下竟是喜欢……男子?”
“也不奇怪,那公子长得那般好,谁见了不喜欢。琅王殿下也不容易,早年大好年华尽数洒在了沙场上,婚事活生生给耽搁下来,如今……虽是个男子,但总算有个伴,皇上也不用因为战事耽搁了琅王婚事而觉得有愧了。”
“只是可怜了端华郡主,早年接连丧女丧婿丧夫,夫家娘家尽只剩下琅王殿下一支血脉……端华郡主为琅王殿下的婚事可谓是操碎了心,往年回来总要问问谁家有合适的千金……怪不得!我家夫人说今年端华郡主回来,都不曾为琅王殿下的婚事开口操过心,想来是早就知晓了!”
也有没这么心大的,回到自个儿府上后一边接过下人递来的茶水,一边恨铁不成钢:“琅王殿下竟也学着那些个不入流的……好好的正经婚事不议,竟豢养男宠!在宓城养着也就罢了,竟还带回了文都,这过年时节像什么话!”
听到这话,这个朝臣家中的夫人很是讶异:“你今儿个胆子肥了,竟敢这般狂妄议论起琅王殿下来了?”
朝臣:“……”
消息传得极快,毕竟皇帝携百官城门迎候琅王殿下的阵仗本就大得很。再且琅王就算回文都得少,也不妨碍他是文都上下老百姓眼里的大红人。
“琅王殿下带了个男子回来,你们听说了没?”
“据说还是个画一样的年轻公子……早知道琅王殿下喜欢男子……”
“早知道又如何,早知道了和你家也没关系。”
“琅王他是正经喜欢,还是养着玩玩啊?这都带回文都来过年了,琅王外祖母端华郡主也在呢,应该不是玩玩的吧,这般大阵仗……”
“谁晓得呢,我现在就想知道我家今儿晚上该吃点什么,家里那两兔崽子越大越闹腾,还挑起饭食来了,都是打小日子过得太安生了,我往前数十年都是心惊肉跳着长大的,待在这文都都怕哪天有敌军闯进来,哪来那么多闲工夫挑剔……”
“最新打听来的,你们晓得不,原来琅王身边那公子是琅王的救命恩人!话说那是两年前,琅王殿下刚在宓城长住下,彼时王府还在修缮,琅王殿下便住在一处客栈里。没成想那北边的蛮子贼心不死,竟偷摸溜进宓城潜藏在客栈中。一个深夜,那贼人一把火烧了客栈,更是趁着琅王殿下救人救火之际刺杀,幸得有一年轻公子相助……”
“你这都是从哪儿听来的啊,怎么那般像话本子里写的……”
“琅王殿下本来就是话本子里才能出的人物,生平难免奇些,你们不信便罢了,我还不稀得说呢!”
“哎你别走啊,再说说啊!”
祁梧和商扶珩乘着马车,入城门、走辅阳正街、过了好些街碑,才来到了雕梁画栋红墙森严的宫城前。
厚重的宫门一道道打开,又在身后缓缓合上,宫门开合之间发出沉重的声响,仿佛一页页史书被缓缓翻阅。
祁梧撩开车帘看着这座皇宫……现代参观的宫城太多,虽然大周这座宫城构造不在他看过的那些之列,但总也逃不出类似的风格,所以祁梧也瞧不出新奇,没一会儿便放下了车帘。
“不喜欢?”商扶珩抬手想揉揉他的头发,然后发现祁梧的头发已经被他束了起来,这会儿不大好上手了,才只得无奈作罢。
“不稀罕。”祁梧回过头,很是霁月清风的肃着脸说。
说完,不等商扶珩回应,祁梧自己先崩了表情笑出了声。
“这宫墙是没什么稀罕的,不过待会儿的宫宴上该是有不少好吃的。”商扶珩说着挑了下眉,“你待会儿尝尝,看喜欢哪道菜,出宫的时候咱们就去御膳房抓哪个厨子去,怎么样?”
“行啊,正好我那雾宅还缺个大厨子呢。”这次离开宓城前,祁梧索性给宅子里的其他人都放了假,想回家的回家,像方吴氏和她的女儿那样在宓城无亲无故的便留在雾宅里,左右说好的包吃包住,该发的月钱该留的生活费都给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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