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他有点委屈的闷哼一声。
“带他进去吧。”透过厚重的遮眼帘, 一丝微弱的光线透了进来。
他听见木门被拉动的声音, 还有隐隐约约传来的两个粗噶的男人声音。
“这里是哪里?你们是谁?”他怯生生地开口,没有人回答他。
他只能感觉自己所在的地方再次摇晃起来, 似乎慢慢被人搬了下去。
紧随其后的是一道讨好的声音, “这是今年羽神大人选出来祭品。”
羽神?这是什么东西。
池菽有点疑惑的皱起眉头。
他茫然地左右摇晃了一下脑袋,尝试继续和这些人沟通, “请问你们在说什么?可以先放开我吗?”
他扭了扭一下因为长时间无法活动而开始变麻的身体。
依旧没有人回答他,反倒是一只手握住了他的下巴, 像是购买什么牲畜一样, 扳着他的脸左右看了看。
池菽有点难受地挣脱开, 觉得脸颊被那粗糙的皮肤刮得生疼。
“品相不错。”
他听到苍老的声音这样描述。
“搬进去吧, 这是今年的圣羽。”
这是被人卖了吗, 他们要做什么?
池菽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种被拐卖以后的凄惨生活。
“你以后的职责就是在这里侍奉羽神大人。”
箱子被放在地上, 四周渐渐的安静下来, 他只能听到自己愈发响亮的心跳声,已经急促的呼吸声,眼前那一块黑布被人猛地扯了下来。
乍一看见这样强烈的光线,他的眼睛不由流出一些生理性的泪水。
他微微眯起眼睛,适应眼前的光线。
“沐浴,换衣。”
苍老的声音从他的身侧传了过来。
池菽警惕地扭头,发现一个穿戴整齐的精神矍铄的老人正死死的盯着他。
老人的瞳孔极小,眼白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睛的五分之四,看着便觉得渗人。
虽然知道自己可能得不到答案,他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请问,可以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吗?”
本来一直冷着脸的老人咧开嘴,对池菽露出一个可怖的笑容,“这里是羽神大人的神殿。”
池菽听他说完只觉得自己的更加茫然了,他眨眨眼,继续问了几个问题,但是没有一个得到回答。
老人只是盯着自己的怀表,然后用阴森森的眼神看着池菽,“该沐浴了,过一会我们该要去羽神大人面前祷告。”
池菽不知道他说的羽神大人是什么东西,似乎也忘了以前的事情。
只记得自己叫做池菽,其他的记忆全都消失了。
但是这样把人拐卖过来的地方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他故意放慢了动作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
不想太早去那所谓的神殿。
可惜这点小把戏瞒不过那边的老人家。
对方那双怪异的直直盯着池菽,“半个小时以后要开始祷告,如果耽误了时间,大人会生气的。”
他说完这句便没有再开口,反而兴奋地上下打量着池菽,似乎在思考自己要从哪里下嘴比较好。
池菽磨蹭的动作一僵,他有预感,如果自己再磨蹭下去,对方可能会直接动手。
他吸了一口气,将身上麻袋一样的衣服换了下来。
一直看守他的老人,这时候居然主动走了出去,似乎在忌惮些什么。
池菽莫名松了一口气,羞耻的感觉也淡了一些。
他换上老人家给他的衣服。
衣服是一整片布料的样式,只用带子作为固定。
那衣服好像有点大,他低着头抿唇努力将腰间的那根带子系紧,才勉强让自己的衣服不掉下去。
“换好了吗?”
外面的老人似乎是掐着点,池菽刚刚把衣服固定好,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对方的声音急促中带着几分尖锐,似乎很想从他的嘴里听到否定的答案。
池菽连忙把自己的衣服全部收拾好,跌跌撞撞开了门。
“好了。”
束缚他的锁链进到房间里的时候已经自动打开了,只脚上还留着一截金属的圆环。
池菽光着脚站在冰凉的地面,这里里的温度低得吓人,他忍不住站在自己刚刚换下来的衣服上面。
圆润的脚·趾因为寒冷攥紧了衣服,玉白色的脚面上沾染了些许青灰色。
看上去有些可怜。
“走吧。”从外面进来的老人上下扫视了他一眼,眼里竟然带了点遗憾。
他盯着对方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
背过身去,轻轻咽了口口水。
细皮嫩肉的,看起来就很美味。
可惜了,胆子太小了,居然乖乖配合了,要是再不听话一点,他就能直接把人吃掉了。
池菽跟着老人穿过长长的走廊。
走廊上立着很多柱子,池菽好奇的看了一眼,上面刻画了一些战斗的场景。
好像是一只鸟和一条蛇打架的故事。
池菽的脑子不大够用,一般情况下,他只能同时处理一件事情。
被廊柱上方刻画图案吸引的池菽没有注意到前方忽然停下来恭敬行礼的老人家。
更没有注意到前方走来的一个身穿金色滚边祭祀服的高大男人。
沉迷刻画的池菽直直撞了上去。
“嘶。”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装到了一块石头上,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一双温度比常人略高一些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池菽用一只手捂着自己有些发懵的脑袋。
轻轻吸了吸鼻子,“谢谢。”
他睁着朦胧的眼睛看向对方。
一滴泪从眼角滚了下来,恰好滴在男人的手腕上,泪珠沿着手腕留下一条蜿蜒的痕迹。
池菽感觉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力气莫名变大了一些。
他嘶了一声,碍于对方刚刚帮过自己,只能委婉的开口,“我……我已经站稳了。”
“嗯。”高大的男人应了一声,大拇指若有似无的摩挲了一下池菽的手腕。
慢吞吞放开了。
池菽松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不过对面的男人似乎对他手腕格外感兴趣,眼睛依旧怪异的黏在上面。
他被这眼神看得不自在,两只手默默缩进了宽大袖子,只露出一小截淡粉色指尖。
对方的眼神终于从他的手腕上挪开。
池菽松了口气,舔了舔因为长时间没有进水而变得干涩唇瓣,“谢谢。”
“唔。”他应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他一下。
“你是这次被选中的人?”
池菽没有听懂男人的意思,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人口中的被选中的人是什么意思,只好无辜地看着男人。
眼底还带了点淡淡的迷茫。
不过他不回答,方才凶巴巴的老人家这个时候谄媚地不像样,他跪趴在地上,整个人都在颤抖,“是的,他是小渔村今年被选中的人。”
高大的男人点点头,视线始终没有从池菽的身上移开。
许久,男人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理了一下池菽腰间的系带,指尖轻轻捻了捻,方才转身将自己的视线从池菽的身上移开。
“跟我进来吧。”
池菽盯着对方的背影,有些迟疑。
他看了下一直跪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的的老人家,犹豫了一下跟上了男人的步伐。
这个人大概比那个老人家更厉害一点吧。
男人的个头高得吓人,几乎比他高了一个头,池菽比划了一下,感觉自己只能勉强够到男人的下巴。
走了一段路,池菽觉得有些累了,脸颊因为长时间的运动泛起红晕,呼吸急促了几分。
“走不动了?”
前面的男人回头望向他。
池菽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说。
虽然对方面前看起来没有攻击他的意思,但是这里处处都透着诡异,万一说错话了,会不会被吃掉。
他有点纠结地拧着自己的衣服,努力分析。
面无表情的小脸上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纠结的样子。
前方的男人很有耐心就那样看着他,丝毫没有催促的意思。
直到池菽小心翼翼的开口拒绝。
对方才开口道,“祷告的时间马上到了,还有2分钟。”
池菽猛地睁大了自己圆溜溜的杏眼。
“啊?”
“神殿在那里,两分钟内,你要走到那边。”
池菽看了眼男人指的地方。
纤长的羽睫胡乱颤抖了两下,慌慌忙忙跑了过去。
虽然距离不远,天生没有运动细胞的池菽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方才微微泛粉的脸颊此时仿佛熟透的桃子一般,泛着诱人的粉色。
“好了,进去吧。”
和他前后脚一起过来的男人额头上一滴汗也没有,看起来清爽极了。
仿佛是优哉游哉漫步过来的一般。
池菽偷偷瞪了他一眼。
平息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才和男人一起走了进去。
“你以后的任务就是每天在这里祷告。”
池菽望着面前庄严的神殿。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什么神像,冷冷清清的什么都没有。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看向了立在门边的男人。
可怜的小祭品微昂着头,露出一小截白皙的下巴,精致的锁骨在宽大的衣服下若隐若现。
“羽神大人在哪里呢?”他满怀疑惑的寻求答案。
面前高大的男人自上而下俯视着他,唇角微勾,“羽神大人无处不在。”
站在对方的面前,池菽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扒光了衣服任人宰割的物品。
这人分明长得还没有刚刚的老人家恐怖,甚至可以说得上英俊。
池菽低下头,像是碰到天敌的可怜巴巴蜷缩起来的某种小动物,不敢再直视对方的眼神,他抓了抓衣服,小声哦了一声。
祭祀看着委委屈屈转身找了个地方随便坐下的小祭品神情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
随后冷着一张脸走了过去。
“你还要学习一下祷告流程。”
他期盼着小祭品的目光再次放到他的身上。
没想到对方依旧低垂着头,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祭祀的眉头微微蹙起。
这是怎么了?
被吓到的池菽听到祭祀的声音,忙乖巧的点头,避开目光尽量不去看对方的眼睛。
直到祭祀拧着眉不悦的走了出去,他才发觉对方说要讲祷告流程,结果好像什么都没讲。
池菽一个人被留在空荡荡的神殿。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试着打量神殿。
这是一座四四方方的神殿,墙壁和地板都是用大理石铺成的。
整座神殿只有最中央的位置放了一个类似于鸟窝的东西,其他地方空空荡荡。
池菽把整个神殿所有的角落都摸索了一遍,发现这里的地板和墙壁严丝合缝除了他刚刚进来的那个大门没有一个可以逃跑的出口。
他有点失落的垂下脑袋,小心翼翼地蜷缩在神殿的柱子下面。
小祭品抱着双腿,沮丧极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干脆闭上眼睛靠在了柱子上。
睡着了就不饿了。
他紧闭着眼睛,试图让自己早点睡过去。
不过可惜的是,墙壁和地板实在太硬了,他不过靠了一会,挨着墙壁的地方已经开始疼痛。
好饿。
他试图寻找一些食物。
可是空无一物的神殿,无论怎么寻找都无法找到食物的踪迹。
好累啊,想睡觉。
硬邦邦的神殿中,只有那个鸟巢的位置铺了厚厚的一层织物。
看起来就很舒服的样子。
反正都要饿死了。
池菽眨眨眼,试探着靠近那个巨大的鸟巢。
顺利到了鸟巢的位置,他的心脏不由狂跳起来。
玉白的指尖轻轻勾到了鸟巢里的一层织布。
指尖的主人通红着脸站在外面,面无表情小脸绷得紧紧的,时不时看一眼大门口的方向。
因为身高不够的原因他只能颠着脚尖才能勉强把手伸到鸟巢里面。
大约是心虚的原因,小祭品的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舔了舔有点干涩的唇瓣,双唇微张,鼻翼微微翕动。
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诶?”
池菽眨了眨眼睛,把勾出来的被子搂在手上。
往前走了几步,他刚刚好像看到,神殿壁画上面的那只鸟动了一下。
因为好奇心的缘故他一边害怕,一边慢吞吞迈着步子走到了壁画的面前。
指尖玄在壁画上空停顿了一会,又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才将指尖压了上去。
冰凉的触感瞬间传到他的指尖。
好像就是一副普通的壁画,不过这鸟好帅啊。
池菽情不自禁摸了一下壁画上那只威武不凡的鸟。
他嘟囔了一句,空荡神殿里只有他软软的声音在回荡。
壁画上面的鸟虽然帅气,但是对于此时又饿又渴又累的池菽来说没有多大吸引力。
他惊奇了一风瞬,疲乏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池菽揉揉眼睛,把毯子铺在地下,靠在还算柔软的鸟窝旁,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他一睡着,方才刻在壁画上一动不动的大鸟忽然浮现出来。
大鸟振翅一飞,悄无声息的落在了池菽的身边,他张着羽翼,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小祭品。
白金色瞳孔带着点好奇。
他试着用自己的羽翼碰了碰对方。
只是轻轻的一下,那张光洁如玉的面颊便缓缓渗出鲜红的血珠。
大鸟直勾勾盯着着那一点鲜红的颜色,
又不敢伸出翅膀去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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