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底踩在银杏叶上,发出轻微声响。
景融抬头看着枝头稀疏的叶子,猜测这些也不会再坚持很久了。
他倒是没有那种伤春悲秋的心情, 万物有灵,所有事物都要遵循大自然的规律,按照应有的轨迹不断往前,树叶会在秋天脱落,又会在下一个春天重新探出脑袋,懵懵懂懂看向这个世界。
世界是美好的,生活也是如此。
景融往前走着。
银杏树林很大,包围住餐厅,并不断往外延申。
校园里的花草树木都很有意思,如果说用两个小时可以走完整个校园,那么为了研究这些花草可以用上一周。
桂花树种在教学楼那一片,在这边几乎望不到,只有满目的银杏叶,无声而绚烂。
“学长听说过这样一个说法吗?”曲玉忽然问。
景融有些疑惑侧头:“什么?”
“北城戏剧学院里的银杏树是第二任校长为了纪念去世的夫人栽的,每到秋天他都会来这里走一走,如果能恰好伸手捏住一片落下来的银杏叶,就能在晚上梦到他的夫人。”曲玉声音温柔地说。
景融若有所思:“听起来有些鬼故事趋向。”
曲玉稍微愣了一下,失笑:“不过这个说法不一定准确,毕竟建校已经百年,这些事的真伪无从查起,但后来学校里又有了另一种说法。”
“据说,被金黄银杏叶见证的爱情,可以如银杏叶一样耀眼璀璨,永不分别。”
说着,曲玉脚步一顿,倾身靠近景融:“虽然这种说法也无从辨别真伪,但今天我想迷信一次。”
景融正停在一棵银杏树旁,被他一挨,下意识往旁边避了一下,轻轻靠在树身上。
曲玉的眼睛很干净,看着他的时候会有种被对方深深记在心里的深情错觉感。
景融被看得有点耳热,干脆侧了侧头,看向树林深处:“要相信科学。”
说完,他抿了抿唇,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升起一股隐秘的雀跃和期待。
对方说这片银杏树林有美好的说法,又说今天想迷信一次。
这样的话术,很容易令人产生一些不必要的猜想。
景融知道对方一贯的直白坦荡,或许对方又要说什么羞耻的情话来刺激他。
恶劣的曲玉。
可等了几秒,他却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又把脑袋转了回来。
曲玉依旧维持着倾身朝他的姿势,胳膊却举了起来。
见他回头,曲玉把胳膊收回来,修长漂亮的手隔在两人之间。
景融下意识看向对方的手,有些诧异。
食指与拇指间,捏住了一枚金灿灿的银杏叶。
“也许今天我足够幸运。”曲玉露出一抹笑。
景融心跳漏了一拍,紧接着便是更加快速的跳动。
曲玉捏着银杏叶,目光却是直直看向他:“希望这片银杏叶有灵,保佑我和景融长长久久,永不分别。”
许是他的语气太过郑重,景融不觉也有点绷紧了下颌。
但旋即,他又想打破这种暧昧的气氛:“不要迷信,要相信科学。”
只是语言多少有些苍白,和曲玉的巧舌如簧相比,有些不堪一击。
曲玉只是温柔地看着他。
在这样的注视下,景融的手脚都变得僵硬起来,浑身血液在沸腾升温,可他连眨眼的频率都降低了很多,像是不想错过什么。
气氛还是很暧昧,隐约还透着点温柔。
良久,曲玉慢慢说话:“我可以吻你吗?”
他的嗓音变得有点低哑,似乎还有点磁性,像勾人的小钩子,轻轻扯着景融的耳朵。
景融很轻眨了下眼。
他该出声拒绝的。
但是他什么也没做。
大概是这种静谧美好的气氛令他不忍心打破,又或者是曲玉手中的银杏叶确实很漂亮,总之,他没有正面回应对方的请求,也没有直接拒绝对方的请求。
曲玉却像是懂了他,闷笑一声,一只手抚着景融的后脑勺,欺唇而来。
这是一个很单纯的吻,只是嘴唇贴着嘴唇,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但景融还是忍不住眼睫轻轻颤动,心脏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曲玉的手指插在他的头发里,轻轻摩挲着,似乎带了点安抚的意味。
景融慢慢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对方轻轻碰着他的嘴唇,像是在无声做着试探。
吻毕,景融耳根已经又红又热。
这大概是他们之间最单纯的吻,但在这种时候带来的震撼还是很持久的。
“哥哥回应我了,我很开心。”曲玉手指依旧停留在他的头发上,嗓音哑哑的。
景融眼睛覆了一层浅淡的水色,冷哼:“不是相信你的银杏叶吗?”
“在哥哥面前,什么都不值一提。”曲玉立马接话。
景融心情也愉快起来,他抿了抿唇,掩饰自己的情绪:“松手吧,继续走走。”
曲玉的手确实从他脑袋上拿了下来,只不过又拉住了他的小手指。
景融看向他:“别得寸进尺。”
“顺手嘛。”曲玉紧紧攥着他的小指,笑眯眯的,“而且那个传言还有一部分我没说完,如果两个人牵着手一直走到银杏树的尽头,那么他们余生都可以一直牵着手。”
这个说辞漏洞百出,但景融却没有再提让他松手的话。
两人很有默契地抬脚往前走着,谁也没有出言提醒对方,这样的做法是有些乱了分寸的。
饶是景融这样喜欢用条条框框圈住自己行动的人,也保持了沉默。
他们穿过银杏林,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经过一潭清泉时,曲玉稍微停顿,说:“这个泉也有个说法。”
景融稍微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指:“差不多得了,适可而止。”
不用猜都知道对方又能编出什么话来。
曲玉笑了笑:“哥哥好懂我,哥哥怎么这么可爱。”
景融耳朵又有点热,为了掩盖自己的异样,他出声威胁:“如果你再废话,手就松开吧。”
曲玉只好摇摇头,表情无辜:“那我闭嘴,哥哥别生气。”
看对方听话了,景融这才松了口气。
往前走了两步,曲玉却忽然朝他靠了靠,神神秘秘地说:“这个泉别称又叫美人泉,可我却觉得哥哥比它漂亮太多,哥哥才是真正的美人。”
猝不及防又被人花式表白,景融心惊几秒便恢复平静,只是有些疑惑对方从哪里看的这些东西。
这样想着,他也问了出来。
曲玉做思考状,有些得意地笑着:“也许我有些这方面的天赋,不过只对景融哥哥有效。”
景融愈发耳热,他板着脸,声音冷淡:“你好油,贫嘴。”
“再油也是景融限定,贫嘴也只对哥哥这样。”曲玉继续说。
景融说不过他,又不说话了。
他不经逗,曲玉三两句就能让他羞得耳根通红,更别提对方还会恶趣味做阅读理解,扭曲他的意思,像是逗猫咪一样不断逗弄他。
曲玉见好就收,也没再欺负他。
两人携手走到了银杏树林的终点。
景融手指微动,这个时候该提醒对方松手,毕竟不管是什么传言也都应该已经结束,但难得,他有点不想开口说话。
“想去看看那棵桂花树吗?”曲玉问。
前面就是桂花树林,郁郁葱葱,一派清秀。
景融听出了他未尽之意,心下一动,没有拒绝。
曲玉笑了笑,握着他的小手指继续前行。
桂花树很多,但最大的桂花树只有一棵。
曲玉方向感很好,带着景融左转右拐,走了十几分钟真的找到了那棵桂花树。
也就是在这棵桂花树下,他们接了一个吻,带着夏末的热气,卷着初秋的微凉。
那是他们彼此的初吻。
曲玉伸手抚了抚桂花树身:“那天天气很好,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它们见证了我们的爱情。”
他的声音很温柔,似乎透过这棵桂花树,重新回到了那天。
景融喉结微动,没有出声反驳,尽管现在对他们而言,爱情这个词并没有那么纯净。
“其实哥哥的腰很软,他们以后也不会知道这件事,因为只有我可以。”曲玉又说。
这下景融忍不住了,手指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指腹:“谨言慎行,不要满嘴跑火车。”
曲玉却不收敛,更加用力握住他的一截小指,并极为放肆地试图握住他的其余手指。
景融看着他,没有阻止对方的这种大胆行径。
最终,他们掌心贴着掌心,一如那天一样。
曲玉微垂睫羽,卧蚕隐约可见:“哥哥,我们私奔成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句跟23章是呼应的昂~
狗勾追妻进度持续拉快_(:з」∠)_
★
二更~
可恶,为什么我越写越精神了救命
第56章 试探。
章钰含早就在排练室等着大家了。
不过现在还没有人来, 她比较清闲,只是坐在椅子上快乐刷着手机。
【姐妹们,你们绝对猜不到我刚才看见谁了!!!】
【别卖关子,是不是年下攻x学长受!!!】
【那你们绝对猜不到他们在干嘛, 震惊我一年好嘛好嘛好嘛】
【?难道他们各种play了?】
【he-tui!怎么能这么龌龊, 他们在银杏林牵手打波了啊啊啊啊】
【?女人你就这点追求了?这种事都需要尖叫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因为某个姐妹偶然撞见的场面,整个群都开始沸腾起来。
章钰含想了想, 把周末写完的万字豪车发在了群里。
【滴滴, 满足你们的各种play】
其他人开始粘贴复制给大佬递笔, 并开始愉快文明观车。
章钰含望了眼窗外, 这个时间刚过饭点没多久, 校园里走动的人不算少, 大多是从食堂出来的, 兴许有不少人看到了那无比劲爆的一幕。
她熟练打开论坛, 果然看到了几个新贴子飘在首页。
章钰含露出满足的笑容, 总觉得自己把这对壁人拉进来合作的想法是极为睿智的。
看看群里那群姐妹, 只能云磕糖,不像她, 直接近距离感受当事人之间的情意绵绵。
既然两人今天能在银杏林打啵, 那么就预示着她们以后能吃到的糖只会更多。
不,不能说是吃, 要说是被当事人追着喂糖。
糖分超标,这他妈谁能不往死里磕!
她露出姨母笑, 在那几个贴子里活跃回复着,没多久,群里又多了几个新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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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接近约好的排练时间,排练室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而景融和曲玉则在前二十分钟抵达。
章钰含仔细打量了一下两人, 发现景融的嘴唇似乎格外红润,耳根也红红的,再看曲玉,面色温和乖巧,眉眼间具是餍足。
磕糖多年的经验告诉章钰含,他们绝对度过了很愉快的中午。
这样想着,章钰含却依旧面不改色迎上去:“你们知道今天要对的哪一部分吧?现在再去背一背词,等人齐了咱们就过一遍试试,看看效果怎么样。”
演出服已经到了,堆在角落里,前几天他们倒是试过,但今天时间紧就没有注重这些形式。
景融书包里有剧本,他照常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拿出来仔细默背。
曲玉跟过来,在他旁边坐下,递过来一瓶水。
景融没拒绝,仰头喝了几口。
矿泉水瓶口偏凉,碰到略微肿了的嘴唇,有点隐秘的刺激。
景融有点不太高兴地踢了一下曲玉的小腿,轻声说:“你过分了。”
在桂花树下,对方又压着他做了一遍那天做的事,丝毫没有放水,哪怕他有挣扎的意思,对方也不愿意停下。
所以接了个深吻,他的嘴唇也被吮的略肿,不过只要不仔细看是不会很明显的。
但景融还是有点不太愉快,他又踢了曲玉一下。
力道不重,但蕴含着他的淡淡不满。
曲玉抬手用指腹抚了抚下唇,一本正经:“怪哥哥太过诱人。”
颠倒是非,倒打一耙,不做人了。
景融在心里把对方骂了好几遍,无奈掌握的脏话不多,只能反反复复使用。
他不虞瞪了一眼曲玉,伸腿踢出第三脚。
这次,他的小腿被曲玉轻轻握住。
秋**服比夏天要厚一点,景融的长裤恰好能遮住脚踝,只露出一点莹白皮肤。
曲玉摩挲他的脚踝,又说:“而且刚才哥哥明明也很享受的。”
他的语气略带撒娇意味,尾音微微上挑。
景融简直要被对方的故作无辜气笑了,他用矿泉水抵着曲玉的左肩:“是你不松口,像狗叼肉一样咬着不放。”
“那也是独属于哥哥的狗。”曲玉丝毫没有感到被羞辱,认领得乖巧老实。
如果不是已经知道这人多么恶趣味,景融都要为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而感到愧疚了。
他语言攻击没成功,脚踝又被人握着,四周都是人,这种大庭广众下类似调情的行为还是令他稍微有些不自在。
“松开。”
“不要。”
景融又想踹他了,但无奈还被人握着脚踝,行动不便,只好继续用矿泉水抵着对方:“别让我生气。”
曲玉笑了笑,凑近他:“那哥哥说点好听的,我如果高兴了就松开了。”
景融直觉他不会说什么好话。
“比如,老公什么的。”曲玉压低声音,说悄悄话般在景融耳畔轻声说。
景融只觉得耳朵像是被人持续不断揪着扯着,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尾椎升起,冲进脑袋里把名为理智的那根弦磨得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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