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挠了挠头,他家少爷突然就说要买钻戒,难不成那个心理医生妙手回春到如此地步,不仅治好了少爷的恐O,甚至还让林邪开始渴望恋爱了?
“我接受按照戒指三倍价格的配货,”
林邪顿了顿,掀开自己的袖口,
“或者你可以问问你们的老板对这块表感不感兴趣。”
一旁的路远见状连连咂舌,拽了拽林邪的衣摆低声劝道,
“少爷,亏本买卖咱们还是别做吧?您、您是想买戒指送给谁?秀场里头的那些跳舞的可都是只拿钱不留情的,您还年轻,别被蛊惑了……”
林邪手上的那块表是瑞士顶级设计师的闭门之作,曾经登上过不少时尚杂志,有价无市,店员刚把照片发给商场老板,老板便欣然接受用表换戒指的提议,甚至还提出第二天要邀请林邪去喝下午茶。
林邪漠然拒绝,拿了戒指就往秀场赶。
表演已经散场,大街上三三两两都是看完表演的观众,还有不少穿着暴露的舞者,被金主们揽着腰带上车或者直接热吻着撞入街对面的旅馆。
林邪担心于知倦看完表演没等到他会先离开,只得一路逆着人群步履匆匆。
推开会场大门时,观众席上已经像散场的电影院一般亮着单调的灯,只剩下打扫卫生的服务员和个别几个喝得烂醉的醉汉,而于知倦已经不见身影。
“先生,需要帮助吗?”
服务员们都被突然推门而入的林邪吓了一跳,林邪握了握拳,头也不回地又往外找去。
这会儿于知倦应该走不远,他们是坐地铁来的,去地铁站应该还能拦下他……
“韩允仁先生!”
袖口突然被人从后拽住,林邪略略回头,于气喘吁吁之中再一次握住了于知倦的手。
“你怎么喘成这样?”
于知倦的皮肤偏冷,在寂寂寒夜之中显得尤为干净,他眨了眨眼后低头看向林邪抓着自己的手,略有些诧异,
“你的手表不见了?格兰苏的街上小偷很多,如果你的表很贵的话还是尽快报警比较好。”
“那块表不重要,”
林邪稳下了呼吸,从口袋中拿出那只刚刚换到手的戒指盒,缎面礼盒刚刚打开一条小缝,其中的珠光宝气微微外泄几许,林邪还没来得及开口,于知倦突然抬手替他摁住了戒指盒,
“于……”
“韩先生,我想我必须要和您道歉,今天我欺骗了你,”
于知倦紧紧压着盒盖,
“其实我是个Alpha,骗你是为了测试你对Omega的抗拒会不会因为个体不同而有所差异。事实证明,只要你不先入为主地认为所有Omega都是你继母那样的人,你是能够和他们和谐相处的,就像和我呆在一起的这一晚一样。”
“……什么?”
林邪怔愣片刻,于知倦抬手帮他扶正因为赶路而有些歪了的墨镜,
“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我的护照。”
于知倦熟练地将身份证件递到林邪眼前,性别那一栏一行缁黑色的“Alpha”认证被钢印衬托得尤为刺眼。
“允仁先生,和你度过的这半天我也很愉快,不过这枚戒指我无法收下。希望你能在韩国找到一位符合心意的Omega。”
于知倦收好护照,没等林邪回答便自作主张地和他道了别,诸葛允白的车正在街道对面等候着。
散场后的街道渐渐变得人烟荒芜,暖色的路灯泛着寂寥的白,塔楼的钟声被晚风吹成破碎的褶,林邪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落寞。
诸葛允白隔着窗户目睹了这一切,听到于知倦关上车门后还不忘打趣道,
“怎么不答应他?你们站在一起看起来还挺配的,一见钟情不是很浪漫吗?”
“对我见色起意的人太多了,”
于知倦顿了顿,
“而且他是韩国不知哪家财阀的少爷,和这样的人深交不是飞蛾扑火么?”
“身份确实复杂了点。但如果他不是韩国人呢?”
诸葛允白意味深长地抿了抿唇。
“没有那种如果。”
于知倦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被林邪握住的手,虽然隔着一层薄薄的皮制手套,依旧能感受到那人指尖的温度,是为了买戒指才跑得满头大汗吗?
“表演还不错吧?我专门给你订了互动席的票呢,这么多优质Omega就没有你看得上眼的?你看你同门师兄弟们都开始谈婚论嫁了,就你连恋爱都没谈过,哪怕尝试下一夜情也好让你的人生更丰富多彩一些嘛。”
诸葛允白振振有词,丝毫不为给于知倦订了这么一场情色表演而感到不妥。
“没兴趣。你能不能快点打火走人?”
于知倦知道诸葛允白是想躲在车里看那位韩允仁先生的热闹,便抬手扯了把他的安全带,催促他利索点开车离开。
诸葛允白挑了挑眉,怕再多逗一会儿会惹自己的好徒弟生气,只得一脚油门朝远处驶去。
说什么没兴趣,他看于知倦是怕再多看那个男人两眼就会后悔拒绝人家吧?
“说起来你是怎么和一个韩国人认识的?”
“他就是你的那位重要客户,”
于知倦平淡道,
“说是助理算错了预约时间,明天他们就要回国,所以今天只是找我做了简单的咨询。”
“……你的意思是他不再需要我了?”
诸葛允白没好气地回过头瞪了于知倦一眼,
“陪他聊两个小时我可是能赚个把万哎!于知倦,你瞧瞧你放跑了多大一棵摇钱树!我现在就调头把你送回他身边去!”
“你已经堕落到需要靠学生出卖色相来帮你留住客户了吗?”
于知倦耸了耸肩,并不把诸葛允白的威胁放在心上。
“你这么冷漠,他到底看上你啥了!”
诸葛允白皱了皱鼻子,不忘吐槽道,
“我记得资料上写的他叫韩允仁,好随意的名字,听起来就像是在网上随手查的。”
韩国财阀少爷韩允仁先生那一晚在街头沉默着站了许久,面前的路灯下藏着几只未被碾灭的烟尾,苟延残喘般散了一地细碎的火星。
他命中注定的伴侣是个Alpha。
林邪静静地想着,其实他并不在意另一半的性别,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会被甩……于知倦或许连求婚戒指长什么样子都还没看清。
或许他该先摘下口罩的,至少能显得他更诚心。但他猜测于知倦不是个喜欢抛头露面的人,要是自己当众向他求婚,一定会引起不小的风波,可能会给于知倦带来麻烦。
“少爷!少爷,”
路远怀里捧着一大簇还沾着草叶泥土的蔷薇呼哧呼哧跑来,
“花店统统关门了,这是我从别人庭院里偷偷拔的,要不先将就将就?您放心,我给人留了一笔赔偿金……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咱家未来的少夫人呢?”
路远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看了看林邪手里的戒指,又看了看林邪的表情。
他家少爷大多数时候都是沉稳傲然的,甚至许多时候会给人一种城府深重的悠哉感,所以他极少在林邪的神色中看到太多的情绪波动,而这次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林邪眼底的落寞和无奈。
路远不由得鼻子一酸,
“您还年轻,总会遇到更合适的人的……”
不会再有能让他这样心动欢欣的人了。
林邪轻轻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戒指盒扔给路远,
“带回去收着吧。”
“啊?哦,也是,这么贵的戒指不能浪费了。”
路远牢牢接住那只小巧的缎面礼盒,心里就算再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拒绝了林邪也不敢在这时候开口问。
“这枚确实配不上他。”
“……您不会准备向同一个人求两次婚吧?”
路远不安地问道,
“究、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是什么?”
林邪没有回答路远,他拉开车门,看见了作为上放着的一沓剧本。
“啊?哦,那个是经纪人给你物色的新剧本,另一位主演是个Beta,好像叫米什么……米辰来着。要不你看看?”
路远看林邪无意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得管住自己的好奇心。
那些新摘下来的蔷薇则被留在了格兰苏的寒夜中,悄无声息地和烟灰缠绕复燃,最终变成了一滩艳丽的灰烬。
第二天清晨,一户人家的庭院里发出一声女人的尖叫,只见家里开得正好的蔷薇丛被人拔得七零八落,枯败的花枝间挂着几张孤零零的钞票。
“我一定要查出到底是哪个可恶的偷花贼干的……”
女主人愤然道。
“妈,算了。”
女主人的儿子转着轮椅划到了庭院里,男主人则跟在他身后,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父母为他联系到了一位有可能治好他双腿的医生。
“可这是那位家庭教师陪你一起种的。”
女主人惋惜道。
那天是他们一家人情绪激动伤害了于知倦,从此那个漂亮的亚洲小老师再也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可自己的儿子却早已习惯了他的陪伴,甚至对他念念不忘。
“等我治好了腿,我会亲自去拜访他,向他道歉,再邀请他一起和我重新栽种蔷薇的。”
男孩说这些话时眼里充满了期待,女主人看他无意追究,只得叹了口气。
那些蔷薇开得繁盛,希望没有被人浪费。
第69章 巴掌
林邪从格兰苏回国后便进了剧组,由此开始了大红大紫的忙碌演绎生涯。
只是没过多久他就又在一次活动中看见了那个人让他念念不忘的于先生,更出乎他意料的是,于先生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叫陈皓的男人。
和于知义说过几句话后林邪便明白过来他并非是自己当时在格兰苏遇见的人,调查一番后他才知道这是一对分居两国的双胞胎兄弟。
看在于知倦的面子上,林邪对于知义始终保有友好的态度,能帮就帮,却没想到他的友善反而被周晖晖利用,最终促成了拖垮于知义的衬衣门事件。
于知义被陈皓送去医院的那最后几个月里,林邪若是想其实完全可以把他接走,让他接受正规的心理疏导和治疗,但他碍于一些私心,冷漠恶劣地选择了袖手旁观。
他想于知义被害成这样,他哥哥一定会回来为他打抱不平的。
林邪没想到他低估了周晖晖和陈皓的恶毒狠绝,他没等来于知倦回国,却收到了于知义坠楼濒死的消息。
他更没想到一个月后于知义会奇迹般地苏醒过来,甚至很快就开始参加活动。
林邪有意制造了许多相遇,很快便确认了于知倦的身份,而于知倦也不出意料地没能认出他来。
不认识也好,林邪思忖着,被拒绝的是韩允仁,而他则可以重新开始。于知倦说他不相信一见钟情,那就让一见钟情的韩允仁像那簇蔷薇一样成为留在过去的一摊灰烬。
“少爷,路远已经把于先生送回家了。”
路遥敲了敲门。
莱斯莉去世后林邪和林总督便都不曾进入过她过去使用的书房和卧室,林西不清楚莱斯莉的事,今天贸然把林邪给拽了进去,这会儿让林邪一个人呆在里面又久久没有动静,他担心林邪睹物思人,伤心难过。
“临走前谭夫人往他怀里塞了份便当,说是烤的华夫饼和鸡蛋,我没拦着。”
路遥一一汇报着,他不希望林邪执着于调查莱斯莉的死,现在看来只有于知义才能暂时转移他的注意力。
“由着她去吧。”
林邪难得没有对谭朝露表现出避之不及的厌恶,反正她是在对于知倦好。
况且依于知倦的戒备心,那些东西他不会入口的。
“那您早饭想吃点什么呢?我去帮您准备。”
“一杯耶加雪啡,十五分钟后送到我房间。”
林邪前一天晚上几乎没怎么睡,这会儿也没有胃口。
他注意到百叶窗帘上淤积的一层薄灰,便顺手拉开窗帘,大片阳光泄入屋内,带有冬天特有的干朗刺目,林邪微微蹙了蹙眉,看清楚窗户对面的景象后猝然一怔。
“In the dark blue sky you keep, for you never shut your eye”
莱斯莉生前哼唱的那首童谣模糊地在他脑海中开始回荡。
于知倦说过,国内很多版本会把前半句歌词翻译成“透过窗帘看我的脸”。
莱斯莉就是从这间书房正上方四层的天台上跳下楼的,她最后看到的景象应该和从书房的这扇窗往外看到的东西一样。
那是一座三层楼高的欧式堡型小楼,最初的作用只是让府邸看起来更有莱斯莉家乡的特色,后来似乎被用作保安亭,可十年前就被报废锁上了大门,林家也不缺这点地方。
透过窗帘看我的脸……
林邪推开窗抬头向上看去,只见对面那栋小楼的三楼正好有一扇小窗,窗内天蓝色的窗帘已经蒙上了一层灰色。
莱斯莉死前,会不会有人在那里目睹了她的死亡……?
“咚咚咚——”
书房门再一次被人从外敲响,林邪迅速合上百叶窗,装作无事发生地开了门。
门外站着气喘吁吁的路远和满脸担忧的谭朝露。
“少爷,就在刚刚周晖晖的工作室发布了讣告,你要看一眼吗?”
路远递上平板电脑,他哥哥在家照顾于知义,他则负责和经纪公司一起安排运营和公关,按照林邪的要求把负面舆论全往陈皓身上引导。
“死因查明了吗?”
“说是意外事故,他的腿是假肢,工作室发文说是雨大地滑,他在天台散心时失足滑落导致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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