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也是华阳仙君刚刚想到的。
他不清楚孟确和虺游之间的几百年发生了什么,可从这些只言片语里头,能听得出虺游是怎么费劲心机去讨好小确,才哄的小确放下盛淮景,在一个荒谬的婚礼里,和他成婚。
华阳仙君说出了孟确未成形的猜测。
孟确成功在虺游脸上看见了心虚的表情,虽然变化出的外貌不再是孟确熟悉的样子,但个人习惯并不会改变。
每当小青蛇办了亏心事,心思乱转想着怎么糊弄自己的时候,就会这样无意识地藏起手指。
当初小青蛇弄坏了孟确的厨房,想把孟确支使走的时候。小青蛇藏起老道长给孟确寄的信,不愿意孟确去凶险之地的时候。小青蛇趁着孟确午休小憩,偷偷亲了孟确被发现的时候……
在看清小青蛇动作的瞬间,孟确就明白了华阳的推测就是实情。
从一开始,小青蛇接近自己,至少是自己死而复生这几百年的接近,目的就是玉皇剑。
虺游指控华阳接近自己,其实也是在说他自己。
“不是的……我真的,只是想和小确成婚。”
虺游用尽最后的力气,想替自己辩解。可即便是他自己也清楚,他真正不带杂念,坚定地只单纯想和孟确成婚,其实是在看见孟确穿着大红婚服,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明白的太晚,下定决心的时候也太晚,他甚至来不及体会自己即将和心上人共度一生的喜悦,就被揭破了这美好到虚假的谎言。
这种前提下,他无论说什么,怎么解释,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小确,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我是个混蛋,我太得意了,我得意于这种混账东西竟然能得到你的真心……”虺游语无伦次起来,他举了举手中酒壶,干脆一饮而尽。
借着酒意,虺游摔了酒壶,又看向旁边的华阳仙君,他说:“可是,凭什么这家伙也能得到你的爱呢?明明他才是被抛弃的那个。当年,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他早就被炼化成了封魔大阵上的一道阵基……哪来的机会独得天道垂帘,长成现在这样?”
虺游说得是醉话,但也是真话。
华阳仙君本名元封,是上一任天帝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天生地养的仙,他本该成为最好的大阵封印材料。天帝给他取名,就是为了他长成的一刻,能够为仙界封印魔界,继而实现上任天帝想要吞并魔界,延续寿元的想法。
虺游从前并不如何愤恨得了玉皇剑的华阳仙君,但在华阳仙君因为他杀了自己父君,那个道貌岸然,只想利用他的家伙后,就和自己决裂,最后还用玉皇剑封印自己数千年,让他日日受到天道雷罚炙烤后……
虺游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夺走玉皇剑了。
“即使没有玉皇剑,你也不是我的对手……至于替仙界封印尊神遗留的邪祟,如果注定需要我去做,我会去的。”华阳仙君显然是知晓虺游在说的事,并且十分认可天帝的做法。
“我的修行,不需要如你一般,需要杀死血亲才能提高。姬昀,从你会为了修为提高,杀死天帝的那一刻开始,你就不再是天族太子姬昀了,而是一个被欲|望驱使的魔了。”
“这样的你,真的会懂什么叫爱吗?”
华阳仙君说完虺游,却不太敢看孟确,他在说虺游,可又觉得自己也像是这样的。
当年的他,就是一个在欲|望驱使下会伤害自己所爱之人的家伙了,虺游是由内到外的堕魔,自己也不过是稍微维持了一丝小确喜欢皮囊的空壳罢了……
华阳仙君说完,凉亭内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
曾经一同长大的至交好友,仿佛是在重新审视对方,直到许久之后,虺游轻哼一声,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地嗤笑,他桀桀桀地笑着,像是愉快又释然。
显然虺游也明白华阳突然沉默是为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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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虺游:想揭对方老底,结果回旋镖突然扎到自己*2
第54章 畏首畏尾小青蛇
孟确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开, 把地方腾给这两个仿佛陷入诡异默契的二人。突然,纹丝不动的两人,看不出是谁先出手, 总归他们是打在了一起。
两个足以移山填海, 撼动天地的人物, 在这狭窄的凉亭里, 先是胡乱的出拳格挡, 又觉地方不够,一同离开凉亭,在小道上打了起来。
华阳仙君每一拳都打在虺游面门, 仿佛对虺游的脸意见很大,虺游更擅长缠斗,总会在不经意的地方出拳,将华阳仙君的攻击挡下来。
一来二去的, 双方身上都带了伤。
因为伤多数在脸上, 虺游看起来要更惨一些, 原本白皙的脸颊上多了青紫淤痕,还有破皮后流出的血迹。依然没了先前孟确见到的时候那种, 美艳动人的样子, 只剩下掩饰不住的狼狈模样。
华阳仙君原本整整齐齐高高束在额上的发冠,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扯了下来, 长发凌乱披散, 只是脸上表情依旧平淡,仿佛刚刚的打斗并没有受到太大伤害。不过他收起微微颤抖的右臂,还是暴露了刚刚他在同虺游过招时候, 手肘明显受了伤。
不过他们都没有停手的打算, 甚至因为孟确找了几碟糕点, 歪在凉亭里的软塌上看他们打架,而更加有战斗的心思……
这两个大能打架,孟确是在当热闹看的,发现他们没有动用术法的打算后,就有些兴致缺缺。
毕竟戏台子上的武打戏,比起这俩人状似疯癫的互殴要好看得多。
至于拦着他俩不要打,孟确觉得自己管不着,也没必要管。若是华阳仙君下了狠手,虺游死在这里,那也算是如了自己的意。若是虺游赢了,把华阳仙君打死……
孟确说不上自己什么感觉,可能会替华阳仙君惋惜一阵,毕竟他好歹也是修炼万余年的上界大能,就这么死在魔尊手里,也挺亏的。余下的,大约就是会觉得麻烦了,毕竟他要再找个能杀虺游的机会,还是有些困难的。
就这么想着,见眼前一时分不出胜负,孟确觉得自己有些昏昏欲睡,就这些打不死人的戏码,有什么可看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先前喝下的酒意上头,孟确能撑到此时还脑筋清楚,想得出利弊,但人已经在昏睡的边缘了。
夜风轻拂,孟确转头去看了看身侧的池塘,水里的荷花似乎也在跟着轻风摇曳,荷叶上积攒的水滴在月光下熠熠生光。
孟确再一次感觉到身侧有人抚上了他的肩头,温暖宽大的掌心隔着衣料,贴在孟确身上。孟确隐约听见了一个,很久没听见,但却熟悉的声音,他说:“小确,一个人南在想什么?”
在,在想你。
孟确轻轻在心里回答。
那双手的主人似乎料到孟确的答案,轻笑一声,随即道:“小确,你不必管他们,这种时候闹出动静来,他们是不是很吵?打搅你休息了吗?”
声音和话语逐渐清晰,孟确觉得自己又在做梦了。
手的主人来到了孟确面前,蹲在软榻前头,笑盈盈地看着孟确,“走吧,我们去休息了。”
月光之下的盛淮景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还是当初孟确见到的那个样子,但是全身都带着一股轻松随意。
“盛淮景……”孟确发现他好像要走,连忙伸手去抓,却不想直接抓了个空。
“盛淮景”只是他的幻想。
可随着孟确步子从软榻上踏出,再一抓空,整个人都失去平衡。
“噗通——”
意识模糊的孟确掉进了池塘。
盛夏的池塘水不冷,也不怎么深,但孟确觉得自己奇异地在水里又一次看见了盛淮景,他来不及去想原因,却只想追着他,沉入水底。
孟确追逐着“盛淮景”觉得就这样结束也挺好。他珍惜活着的日子,惜命非常,可如果长眠于此,能和盛淮景永远在一起,再也不要费尽心思去料理其他事,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哗啦——”
孟确感觉有一只手臂,将自己拦腰抱起,把他捞出了水底。
晚风吹来,孟确脸上的水珠很快带走皮肤的温度,一阵凉意袭来,孟确清醒了不少。
“小确?!小确……你不要吓我!”抱着孟确的手臂明显在把人捞出来以后,就没了力气,华阳仙君不得不把孟确放在池塘边的石子路上,他发现孟确不是溺水昏厥悄悄松了口气,可孟确两眼无神地望着某处,仿佛丢了魂儿一般的样子,还是把华阳仙君吓得不轻。
他忍着手臂的疼痛,急的几乎要哭出来,因为焦急,额上青筋爆出,红着眼睛,仿佛随时都会因为孟确而昏倒……
华阳不停地呼喊,不停地叫着孟确的名字。
“……不要吵。”孟确幻觉里的盛淮景,逐渐和眼前不停说话的华阳仙君重合。
他们好像是同一个人,可又有明显的不同,孟确不知道这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总归是现在的华阳仙君,实在是聒噪到不像往日清淡矜持。
焦急呼喊的华阳仙君在孟确说话后,像是身上被按了个暂停键,晃动的手臂停在原地,剩下的话被吞进喉咙,生怕自己再说什么,再动弹一下,就会被孟确赶走。
而此时一同下水的虺游,也察觉到华阳快他一步,把孟确给捞了起来。他从池塘底站起,就那么不远不近地看着华阳凑在孟确面前,他想上前去关心,可话也一样被堵在喉咙里不敢说出口。
当初他晚了一步,现在似乎就每一次都会晚一步……
虺游觉得自己被华阳仙君打在脸上的伤,到了这时候才突然开始疼了起来,甚至就像是在折磨他的酷刑,让他痛到极致。
虺游一向清楚,就算自己身为天族太子,总被夸赞深谋远虑,计谋无双的溢美之词,其实是骨子里懦弱的虚假伪装。他总会觉得要万事俱备,要方方面面准备好了,要让所有事情都跟上自己节奏,才是最好出手的时机。
也许是从小就生在天族,他受到的教育就是要求稳,他那些跳脱的本性都是在安全界限之内的天真。是父君把他培养成了这样,但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就像……就像他明明有几百年的时间,同孟确在一起,可他生生错过。
甚至非要等到一个自然而然的时机,要让一切事情都自然地仿若不是刻意安排……
就像刚才,他和华阳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孟确落水,但自己就要稍微犹豫一下,想下孟确是怎么落得水,是不是有人要害孟确……
而华阳却是想也不想就跳了进去,不管他手臂被自己先前设计被打折,就直接找见孟确,把人救了起来。
就像现在,自己明明应该立马上前,可却在忧虑刚刚华阳打在自己脸上的拳头,肯定影响了自己的面容。如果直接出现在孟确面前,说不定会损坏孟确对自己的印象。
虺游深深地望着岸上两人,突然就觉得,池塘里的水,简直冷得堪比寒冰。
他听见孟确让华阳闭嘴,可心里并没有升起什么喜悦之情,因为他果然在下一刻,就发现华阳仙君虽然闭了嘴,却又立马从储物袋里翻找出干净的衣物,递交给孟确。
华阳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他想到什么就会去做,从来不会顾及旁人怎么想。他可能会有很多缺点,但在面对感情这件事上,华阳比他果断的多。
虺游有些羡慕华阳,也很痛恨自己就是这样一个畏首畏尾的家伙。
华阳能有这样的性子,可能是因为,他从一无所有到如今地位崇高,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己争下的吧。
一直到孟确换上华阳给他的衣裳,在术法加持下弄干了头发以后,他才意识到这里似乎少了个人。
虺游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虺游呢?”这是孟确主动问的华阳。
华阳仙君全幅心神注意力都在孟确身上,先前他从孟确落水,就没有管虺游了。故而到了这时候,他才一脸茫然地左右看看,才意识到虺游真的不见了。
华阳仙君茫然地说:“刚刚我发现你落水,就没管他了。”
说完,华阳仙君又像是突然记起孟确让自己闭嘴的事,连忙捂住嘴巴,表示他不是故意要随便说话的,他只是被孟确提问,才会出来回答。
孟确有点无奈,他觉得华阳仙君这样子,也太小心翼翼了,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
“仙君大人,你如果没什么事,可以走了。”觉得无奈是一回事,可孟确也没有想留下华阳仙君的打算。
“我不走,我要看着你。小确,你刚刚怎么会突然落水,是不是有什么人推了你?有人要害你是不是?”华阳仙君焦急地询问。
“不是。”孟确瞪了华阳一眼,他很清楚自己是看见了盛淮景,华阳这话的意思,简直就像是在说盛淮景要害自己。孟确顿了顿,警告一般地说:“仙君大人,我们现在没什么关系,况且您也早就答应过,不会再来打搅我,希望您能信守诺言。”
华阳仙君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在孟确面前大约是没什么信用的,可他还是试图挣扎,他期期艾艾地挤出一句话:“我只要能看见你,就满足了,也不会打搅到你的,我会躲起来,不让你发现的。”
华阳仙君这话基本就是在告诉孟确,他不会走,他还肯定会偷偷看孟确。
以二人修为差距来说,华阳仙君这操作,简直不要脸到了极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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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只要我脸皮厚,就不会被赶走
第55章 月令之渊
凤族领地, 陆炎神君坐着轿辇回自己住所,他闭着眼睛回想族长所说,不多时, 便忍不住蹙起眉头。
陆炎神君的母亲是天族一员, 是上一任天帝迎娶的天后。
生下姬昀不久, 便不知因为何事与天帝生了嫌隙, 后来便离开了天族。
再后来天后又再嫁了凤君, 生下了陆炎神君。
曾经的天后改嫁,也算得上仙界诸仙议论颇多的事,当然这种过去几千年, 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并不足以令如今的陆炎神君烦恼。
陆炎神君烦恼的事,是他族长所说, 他跟着二哥姬昀, 唤作三哥的天帝姬智派人来通传, 让他去一趟天族。
理由倒也正当,他们的大兄姬昉的灵体要择日葬入月令之渊, 姬智来唤他一同去观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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