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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洛回：“那么远，怎么可能看得清，不过——”
“我就感觉你坐在那里，凭直觉。”
ZZZ道：“说不定直觉是错的。”
楚洛说：“我今天扫了路上那么多水友，感觉没有一个人的手和下巴能对得上你的样子，就当时观众席看到的有点像……”
“所以是不是你啊？”
镜头里，他对ZZZ笑得懒散可爱，充满少年朝气。
见ZZZ沉默不语，还开始给他做见面前的心理准备：“亲爱的？哥哥？亲爱的哥哥？”
“ZZZ？亲亲榜一大哥？”
“还不说话？”楚洛觉得不可思议，“我自己都快被腻歪死了，大哥你居然受得了？”
他快走到ZZZ说的尽头阶梯了，但越是靠近，越感觉得在视频聊天里说些什么，想要让第一次见面的气氛轻松自然。
“怎么真的不说话了啊？”
ZZZ很怕让他伤心，手段不是很高明地切换了话题：“我在看网上对你的评价，大家都很喜欢你。”
“这还用你说，”楚洛轻快道，“我玩出了一个冠军，又长得帅，除了自信没什么缺点，他们喜欢我不是很正常，你不是也喜欢我？”
ZZZ用鼻音嗯了一声：“但我和他们不一样。”
楚洛说：“哪里不一样？”
ZZZ说：“我的喜欢和他们的喜欢不一样。”
楚洛还想追问下去，但他已经看到了阶梯尽头男人的背影。
每往前走一步，熟悉的感觉在他心头都越来越强烈，蔓延到身体四肢。
周围只有眼前一人，台阶往上是比赛场馆露天的天台。
灿烂的烈阳将他的身影带到了一格又一格阶梯上，分割出明显的阴影。
上面是光，下面是光里的暗。
这会是他们和彼此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楚洛倏地将即将说出口的话换成了别的，不再追问有哪里不一样，而是在用手指挂掉视频前笑着说了句：“ZZZ，我觉得我今天在台上肯定没有认错人。”
“我那个时候和你对视了。”
“和我挥手的人是你，对吧？”
通往天台的漫长阶梯上，男人回头看向了他，放下了不知道说过多少暧昧话的曜黑色手机。
“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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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楚洛感觉自己的呼吸在放慢, 慢到几乎随着空气静止。
他垂下了手，脆弱的手指靠在腿边，盯着严朝的脸说不出话。
原来两边的出差都不是真的。
难怪一直不肯露面。
楚洛的脚步没有再往前。
严朝想要从台阶上走下来，但是太远了, 他刚走一步, 楚洛脚后跟就往后挪了。
于是他也不敢走了，隔着一段安全距离看楚洛。
严朝面对着他说出第一句话, 打破了周围僵硬的气氛：“你不是要给我看你的冠军奖杯吗？”
楚洛手臂下意识收紧, 抱住了沉重的冠军奖杯, 动作像是不想被他抢走那样。
奖杯的底座上印了“亡命枪神X猫头鹰直播财富积累赛第一届冠军”的字样。
当初不想报名是因为怕被严朝知道身份。
但ZZZ似乎很希望他参加。
后来报名是因为严朝说要出差。
而ZZZ似乎也为他高兴。
严朝已经预想过会碰到怎样的结果, 但还是因为楚洛对他的防备, 心脏犹如被针刺了一下。
他喉结轻轻滚动：“之前你说会听我解释的, 现在不愿意听了吗。”
严朝用每一句话提醒他, ZZZ就在你面前, 你没有认错人, 是我。
楚洛终于愿意理他一下, 态度却非常冷漠：“嗯。”
“你的喜欢确实和粉丝不一样。”
“早知道是你，我就不要了。”
现实果然让他失望。
不应该谈网恋的。
像以前那样一个人生活不是很好, 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为什么要喜欢ZZZ？
结果到最后他成了人气主播, 拿到了比赛冠军，自以为和现实没什么区别, 却还是活在书里，被迫按照剧情走。
他不想让严朝出现在他面前, 不停提醒他，他现在所处的世界是假的，努力是假的，喜欢他的观众是假的, 连喜欢的人都是假的，ZZZ从一开始就在骗他，早就知道他是谁。
只有他蒙在两头，以为自己演技了得。
他没有很想回到现实世界。
但他现在更不喜欢困在这里。
楚洛有想过，即使在这个世界他也能和ZZZ有个很好的未来，只不过在严朝以ZZZ的身份出现后，他不会这样想了。
严朝可能是真的不喜欢听他说的这些，听完以后便保持了很久的沉默，眼神有些难过，只是看着他的脸，半晌没有说话。
这副落寞的姿态，让楚洛蓦然想起ZZZ，抱住奖杯的手指都用力到泛了白。
他说话了楚洛觉得烦，不说话楚洛也觉得烦。
“你是呆瓜吗，杵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冬瓜西瓜南瓜全砸你头上，你给我原地滚蛋吧。”
他发泄出来，心情都一下酸爽了不少。
严朝突然怀疑自己可能有点心理疾病。
因为楚洛现在骂他，他又觉得楚洛可爱了，可爱到想笑。
楚洛眉头皱了皱：“笑什么。”
他很想说一句有病吧，但对着眼前人却还是没办法说出口。
明明之前诸多迹象就表明严朝态度反常，他怎么就没有怀疑过。
胃疼那天，严朝突然要来接他，几分钟时间就出现在了他面前，费尽心思把他送去医院。
比赛报名那天，严朝临时决定出差，莫名其妙买来一大半他喜欢的零食，理由拙劣到三岁小孩都不信，他居然信了。
严朝说：“笑你可爱。”
严朝的长相是英俊年轻的，脸型窄，眼窝深，不笑的时候给人冷漠的感觉，眉梢微挑的时候让人觉得凌厉，笑的时候却笑得不明显，只是表情变得缓和，但楚洛就是能感觉到他的唇角提了上去。
不管怎样，都不是楚洛最初想象的模样。
严朝也在看着他。
少年清秀白皙的脸上出现了藐视的神色，不像在家的时候那样装乖敷衍，也不像直播的时候那样懒散可爱。
更没有他平时对ZZZ表达出来的喜欢了。
严朝垂眸盯着少年的脸，唇边的弧度不知不觉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因为他这副表情而产生的沉默。
楚洛问他：“为什么之前不说。”
严朝想的很明白，薄唇绷了起来：“说了你就不会来见我了。”
楚洛扯了下嘴角：“现在见了以后也不想再见了。”
“我要回去了，”楚洛受不了这种对峙，别着脸没看他，“别再给我发信息了。”
他一手抱着带来的冠军奖杯，一手拿着不久前视频聊天的手机，目光错开阶梯，转身朝长廊原路返回。
身后的光将他的阴影打落在了他眼前来时的路上。
“楚洛。”严朝忽然叫住了他。
严朝抬起头，看着他单薄的后背。
他沉默两秒，压低了说话气息，嗓音终于和视频聊天里的ZZZ完全一致——
“我今天既然见你，就已经做好了面对这些的准备，就像以前在聊天里说过的那样，我喜欢你这件事是真的。”
“你不信你男朋友会是我，我可以慢慢让你信。”
“你不觉得你还会喜欢我，那我就让你喜欢回来。”
“你可以现在讨厌我，但你别真的以后都不见我。”
楚洛脚步一顿，继续往前走，没回头：“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明天我会去你家收拾我的东西，搬到我现在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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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休息室离开，走到场馆外面和周槐左嘉明会合，一路上楚洛都在被莫睿问：“见到ZZZ了么。”
“见到了，”楚洛顿了顿道，“不怎么样。”
莫睿觉得不可思议：“不至于吧，见光死，长得很丑吗，之前不是粉丝都说下巴帅手又好看？”
楚洛随便地嗯了一声：“被骗了。”
莫睿后知后觉应该不是长相的原因，而是两人之间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矛盾。
“没事，我们情场失意，赛场得意，不喜欢就不要了，再找就是了，”莫睿见他一副失恋了的样子，实在不好再提这茬，“你朋友都在外面吗？熬夜和那个喊你爹的都在？”
楚洛：“嗯。”
莫睿：“那晚上一起要不要去喝酒，我叫上菜狗，匹诺曹他们本来还说要来的，打输了比赛没心情又说不来了。”
楚洛摇了摇头：“我不想去，你们去就好了。”
“别啊，”莫睿道，“我难得来晋市一趟，坐车都要两个小时，酒店房间也订了四晚，不喊齐人喝个酒怎么行，给个面子，来吧？”
“今晚不行明晚也行，明晚不行再往后两天等你心情好了再去也行啊。”
楚洛真的不想去，还是拒绝了他：“明天我要去搬家，再不走可能要被扫出家门睡天桥了。”
莫睿：“……？”
莫睿：“啥玩意儿？”
周槐和左嘉明来了，恰好听到楚洛说的这句，倒都是一副很懂情况的样子。
他们和莫睿打过招呼，转头便看向了楚洛。
左嘉明：“小洛，明天几点搬，我过去帮你吧？”
“不用了。”楚洛说，“我自己叫个搬家公司就行。”
虽然很难过不会再有一个真正的ZZZ喜欢他，但现在能够及时止损，也算是好事。
周槐哪壶不开提哪壶：“上次还说让我们来帮忙，现在又不用了，是不是和你的榜一大哥约好了一起去啊？”
莫睿面色不改，撞了下他手肘。
周槐一愣，不明白第一次见面的主播为什么要撞他，但他还是为难地给出了一个理由：“怎么了，打游戏打太久手肘抽筋了？”
莫睿：“……”
左嘉明看出楚洛心情不对，不像是拿了冠军见了男朋友的样子，倒像是刚分手，立刻明白了莫睿这是在做什么。
“那我们就不去了，叫个搬家公司也一样。”
楚洛：“嗯。”
莫睿很想约楚洛晚上出去玩，但看楚洛现在这个样子又知道劝不动，只能先加了左嘉明和周槐，问他们这两天要不要一起去喝酒。
他们要是答应了，他再在那天试试把楚洛叫出来，菜狗这个晋市本地人也得叫上，他莫睿的朋友哪个都不能落下。
周槐跟莫睿说熟算不上熟，就只是上次玩过一局全队单排，见莫睿这么自来熟，竟有点不习惯：“喝酒啊，左嘉明去我就去……你为什么给我备注洛宝儿子？？”
眼看周槐脸色一黑，莫睿敲备注的手指一顿，删了删字：“现在换成熬夜的跟班我也记得住，不过还是洛宝儿子更有记忆点一些。”
周槐终于知道机智的大睿为什么会曾经会被水友举报封号整整一周了。
妈的，是真的嘴损。
楚洛明显不想多说，他周围这些朋友们便没有问，只是告诉他，有不开心的事要和他们说。
楚洛明明在见到ZZZ的时候都没有哭，却在周槐他们说出这种话后，抬手揉了很久眼睛，笑了下叫他们别说了赶紧滚。
回到自己租的房子以后，楚洛开了灯。
灯一亮起，他看到电脑，心里都有点烦闷。
可只要一打开手机，他就会看到自己的主播名带着“冠军”二字挂在猫头鹰直播首页，聊天栏有粉丝们拉不到底的私信祝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今天发生的所有事。
ZZZ的消息还在置顶，对话仍停留在“我在主播休息室里”这一句上。
楚洛点了进去，看到上面严朝和他的对话。
【ZZZ：我看到你的直播采访了】
【ZZZ：你是不是在和女主持眉来眼去】
【ZZZ：她在对你眨眼】
再往后是他的回复。
【洛神今天有多乖：又不是我在对她眨眼放电】
【洛神今天有多乖：要是不服，你可以今天和我见面的时候对我眨眼】
【洛神今天有多乖：我保证眨回给你】
就等你上场了。
你别对我始乱终弃就好。
最后一个要求有点难，不遵守行吗。
以后会跟你好好解释。
刚好大你五岁。
暧昧对象。
是哪个。
楚洛垂着眼，重重咬住了牙关，胸腔滞留着一股很沉闷的气息，蔓延到身体四肢。
他伸手往屏幕上一划，在猫头鹰直播弹出“是否清空聊天记录”的时候，用手指点下了“是”。
第54章
清空聊天记录的感觉并不好受。
好像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 不管是真是假都不复存在。
楚洛把自己和ZZZ相遇的过程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想得一整晚失眠，都没想明白严朝怎么会在他开直播前找到他。
还以ZZZ的身份追他，想做他男朋友。
是因为他来到这个世界后, 改变了原本的剧情, 所以世界自然而然地朝着新的方向发展，用新的方式将他和严朝拽回主线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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