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三族商议后，决定帮白氏一把。本来局势已有缓解，怎知人族那边出现了第六位虚境强者，浮光，也就是如今光明神殿的殿主，他自封光明神。浮光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蛊惑了那五名虚境强者为他卖命，竟以自爆威胁白氏，要将白氏主宅尽数摧毁。”
“白氏族长白长鸢带领族人迎敌，其中缘由我等不知，只知道，最后白长鸢自爆，重伤六名虚境强者，并毁去了日月大陆的一半法则，日月大陆崩裂，自此有高阶大陆和低阶大陆之分。其余白氏族人并眷族死守主宅，以血祭阵，引动了远古禁术，将剩下的五名虚境强者杀死，浮光侥幸逃脱。”
“我凤鸟族太上长老便是在那一场战役中负伤，至今还在闭关养伤未出。神龙族的那位虚境强者亦然。至于麒麟族——”
凤辞说到这里，目光望向了褚炎的方向，剩下的话语不言而喻。
“我们麒麟族与你们两族的传承不同！那场战役，虽然没有让虚境强者出关，我们也是出了力的。”麒麟族族长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语。
凤辞不言，他倒是想起了一些关于黑麒麟的记载与听闻。
麒麟提纯自身血脉的方法的确与他们凤鸟族的涅槃不同，每一只麒麟诞生都会产生煞气，煞气会侵蚀他们的血脉与天赋。
为了镇压煞气，麒麟族都是将它们褪在了虚空中，由天赋最强的那只黑麒麟镇守。
因此，日月大陆几乎没有多少人真正地见过黑麒麟。而且常年与煞气为伴，黑麒麟很难维持神智，最后都会沦为凶兽，自焚于寂静的虚空中。
这几乎是历代黑麒麟的宿命，也是麒麟族的宿命。
他们常举族之力护阵，虽然保证了血脉传承，可除了黑麒麟之外，没有族人能冲破法则的桎梏，达到虚境，只能止步于神境巅峰。
不过，眼前这只黑麒麟格外不同，他不仅保持着神智，还从虚空大阵里出来了。甚至还有了感情……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凤辞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等他回神后，麒麟族族长将麒麟族煞气的事情也讲完了。
巫白霜听完这些古史，不由得再次看向褚炎。
黑发红眸的青年亦是朝他投来了目光，眼底一片温然，情绪都写在了脸上。好似麒麟族族长所说的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值得他挂念的唯有眼前。
巫白霜心底柔软，“过两日我们就回麒麟族那边吧，尽快将你的记忆找回来。”
“好。”褚炎对巫白霜的建议没有异议。
重要的事情已经说完，凤辞心里还惦记着凤玑和其他后辈，打算离开，“我去看看我其他族人如何了，你们聊。”
“嗯，我也去看看其他麒麟族族人。”麒麟族族长从善如流。
“我进来时看过了，你们麒麟族褚越毫发无损。”
麒麟族这次流光秘境就来了一个人，凤辞对此意见很大。
“我不放心，万一你老花眼呢？我要再去看一遍！”麒麟族族长面不改色。
凤辞一声冷哼，“我还比你小一岁，我老花眼你也好不到哪去！”
“……”不想与他继续争辩这等无用的优势，麒麟族族长拉过他的衣袖，带着他快步离开了这间屋子，“快些走吧你。”
临走前，麒麟族族长顺手带上了房门。
屋内回归到了安静，并且只剩下了巫白霜两人。
没了旁人，巫白霜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褚炎，仔细打量了起来，他还没有好好看看阿炎今日这身衣服。
而且细看的话，还是能够分辨出失忆后的一点区别。
比如，被他盯久了后，阿炎耳尖又红了。比之前脸皮还要薄，似乎又回到了最初见面的时候。
“阿炎原来不记得我了。”巫白霜叹息了一声。
“没有，不是的……”褚炎干巴巴地解释，他还记得白霜的名字和契约图纹。
“可以前这时候，你不会坐得离我那么远。”巫白霜眯起眼睛，煞有其事般地开口，“你会抱着我，然后在无人的时候，还会亲我，在我耳边告诉我今日又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
听到巫白霜所描绘的场景，黑发青年陷入了沉默。那双暗红的眼眸移开了视线，神情罕见的带着几分慌乱，似乎是在挣扎思绪之间。
见状，巫白霜叹了一口气，“唉，原来现在是我自作多情。”
“不是的！”
褚炎连忙从座椅上起身，两步走到了巫白霜跟前，神情认真道，“我亦心悦你。”
低沉的嗓音带上了谨慎与温柔，如奉珍宝，“我只是不记得，我要怎么做才好，我做出来的事情要怎么和以往一样……”
“见到你时，我一直在想，记忆中的我是如何与你相遇、相识到相爱。”他甚至有些嫉妒过去的自己，可以拥有记忆中的伴侣。
想到这里，褚炎抿起了唇角。
“那你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
巫白霜抬眼，澄澈的眼中倒映出褚炎的眼睛。视线交错，刹那间连岁月都温柔了几分。
繁复的黑金色衣摆垂落在地上，黑发青年屈下身，暗红的眼眸微垂，敛起那份紧张的情绪，姿态小心地亲吻上了白发青年的脸颊。
炙热的唇瓣落在了微凉的脸颊，触感强烈，甚至呼吸之间都是属于对方的气息，令人沉溺。
褚炎极其克制地停下了这个亲吻，正准备起身时，他肩膀上的重量忽地变了。
——巫白霜的双手压住了他的肩膀。
未等褚炎回神，一道柔软的触感便落在了他的唇瓣上，紧接着是细微的刺痛，随后，那藏于清冽气息下的热切思念，与这个亲吻一并传到了他的心间。
朝思暮想的人近在眼前，克制与冷静丢盔卸甲，唯有情绪的波涛仍在汹涌。
唇舌分开之后，巫白霜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了褚炎的脖颈，话语中带着缠绵，“我好想你啊，从日到夜，从月到年。我以为要等上个几十上百年，才能重新找到你。”
还好实际上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远，他们分开不过半年的时间。可尽管如此，巫白霜仍觉得时间过去了好久好久。
“阿炎，你抱抱我。”
褚炎收拢手臂，将身前的心上人抱紧了一些，“我也好想你。”隔着模糊不清的记忆，最后依靠契约和本能找到了你。
“对不起，下次再也不会了。”
再也不会忘记你，再也不会找不到你。
褚炎在心底悄悄发誓。
“往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褚炎许诺道。
第156章
两日后，巫白霜与褚炎一同动身回麒麟族。
凤玑也想跟着一块去，却被凤辞以养伤的理由摁住了。
巫白霜看着扯住自己衣袖的凤玑开口劝道，“你现在是凤鸟族的少主了，好好跟着凤辞长老学习族中传承。”
凤玑的眼中雾蒙蒙一片。
“啊呀，我们凤鸟族离麒麟族很近的，你要是想白霜阁下，可以随时过去，不着急这一时。”凤辞最见不得他家小凤鸟难过。
“松手。”
冷漠的两个字从褚炎的口中说出，几乎是令凤玑本能地松开了手，立在一旁乖乖站好。
“……”就算是失忆了也好凶。
凤玑不敢违背褚炎的话语，他还是小黄鸟的时候，可没少被褚炎收拾。
“好好修炼，金翎凤鸟血脉不弱，你却只有圣境初阶。日后若是去个什么地方，难道还要特意抽空保护你？”
褚炎这番话语着实不客气，听得凤玑沮丧地垂下了头，他现在的实力确是个拖油瓶。
“没事啊没事，咱们好好修炼，来日定能突破虚境，成为一名强者。”凤辞出声安慰凤玑。
“是啊，凤玑以后会成为强大的金翎凤鸟，眼下好好养伤要紧。”巫白霜亦是出声安慰了一句。
“白霜哥哥再见。”
凤玑抬头道别，他心里明白。他不会再是之前那只无忧无虑的小黄鸟，不能只跟在巫白霜肩头叽叽喳喳，要尽快地成长起来才行。
想到这里，凤玑将目光转到了那名不苟言笑的黑发青年身上，小声地补了一句，“褚炎大人再见。”
虽然褚炎每次都很凶，可是若不是他契约自己，自己也不一定能回到凤鸟族。
“再见。”巫白霜笑了笑，浅蓝的眼眸弯成月。而他身侧的黑发青年则是微微颔首，没有更多言语，却也应下了。
金色的法则流转，一道空间裂缝出现在两人的身侧。
褚炎侧过头，正想与巫白霜说一声该走了。怎知身侧之人动作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朝前走去。
褚炎微愣，随即弯起了唇角，与巫白霜一同进入了空间裂缝之中。
麒麟族擅长空间之力，但是并不是所有麒麟都能随意开个空间裂缝赶路的，稍有不慎就会遇到空间乱流。
先前麒麟族族长追着褚炎过来，担心他会出意外，用空间裂缝赶时间，如今什么事也没有，他打算用空间传送符回去。
不过空间传送符要比空间裂缝慢上半日，麒麟族族长传讯给了族中其他长老，让他们注意接待贵客。
其实按照巫白霜的身份，也不能算客人。但是他们大婚没有在麒麟族办过，于情理，都应该以贵客相待。
或许回去的时候，可以问问褚炎大人，是否要补办一场婚宴。
麒麟族族长心想着。
*
巫白霜与褚炎踏进了空间裂缝，不过一个步伐的距离，再出来就是另外一番场景。
碧绿色的山峦起伏，白云随风悠悠飘过，四周环境静谧平和，仿佛与世隔绝之境。
巫白霜打量过后，“这里就是麒麟族隐世而居的地方么？风景可真不错。”灵气也相当的充裕，适合潜心修炼。
“嗯，山门处有幻阵的障眼法，我带你进去。”
褚炎的话语刚刚落下，便有数十道气息从山谷之中涌现出来，朝着他们两人的方向赶来。
“麒麟主大人，族长吩咐我等在此恭候您与贵客到来。”为首的那名修炼者胡子花白，一副老年模样，但嗓门中气十足，声音洪亮。
褚炎：“……”
带巫白霜进去的计划没有赶上变化，他便顺着来人的话语开口道，“有劳了。”
打过一声招呼后，褚炎自觉为巫白霜介绍，“这是麒麟族的大长老，褚岚，和族长褚青是兄弟。”
“这是巫白霜，我的伴侣。”
褚炎的话语落在褚岚的耳中，可谓难得温和，令褚岚在心中颇有感慨。
在麒麟主隐隐有苏醒的迹象之时，他们曾担心麒麟主因煞气侵蚀丧失理智。还好变故未曾发生，如今的麒麟主甚至有了自己的情感。
这无疑是值得庆贺的一件好事。
历代麒麟主丧失理智沦为凶兽的记载很多，随着血脉之力的衰减，麒麟族如今很少能诞生黑麒麟，如果这代麒麟主陨落，没有新的黑麒麟镇压煞气，麒麟族将会迅速衰败下去。
“族长已经吩咐过我等，要以贵客之礼迎接巫白霜大人。”褚岚的语气恭敬，“族人们都已在山门处等候，请两位大人随我来。”
麒麟族的迎客之礼算得上很古老的仪式。褚炎在意识中回想着，具体的记不起来，但是依稀记得这是能够给人带来祝福的仪式。
总归是一件好事。
山门前的幻阵暂时撤去，露出麒麟族主宅建筑的原本样貌来。
山门的位置在山脚，主宅修建在山腰的平坦开阔处，从山门到主宅，有一条宽阔整洁的大路。
在大路的两侧，穿着麒麟族正统服饰的族人正按照顺序站好，他们的脚下皆有一个古老的符文，并用阵法纹路逐一衔接，从下往上，无一不充满了古老虔诚的气息。
巫白霜收回打量的目光，他能看出麒麟族迎接的仪式不简单，像是在准备某种加持的阵法。白氏传承记忆中有记载，麒麟亦是一种祥瑞之兽，有增加气运的说法。
“两位大人请。”
褚岚在山门处驻足了下来，侧身做出了让巫白霜与褚炎两人先上去的手势。他们这些人不能跟着一起上去，不然会破坏仪式本身的成效。
巫白霜与褚炎一同走上前，在他们两人踏进山门的那一刻起，周围的灵力气场变动，古老的符文在每个麒麟族族人的脚底散发出暗红的光华。
一道道古老的吟唱声从每位麒麟族族人的口中唱出，没有具体的字句，全是一种纯粹的声调韵律，空灵而悠长，令人的意识海也为此平静下来。
而随着吟唱声不断起伏，在巫白霜广袤的感知下，他能够看见，阵法之上逐渐凝聚出一道麒麟的虚影。
周遭的灵气都被这道虚影吸引，纷纷汇聚而来。
巫白霜与褚炎并未停下步伐，他们朝着麒麟族主宅的方向走去，直到他们走到了阵法的末尾，那只巨大的麒麟虚影朝着他们两人的方向落下。
麒麟一族的祥瑞之气萦绕巫白霜的身上，为他增添出一分不可名状的圣洁。
这时，巫白霜若有所感般地低头，他看到了自己脚底下蔓延出来的天地法则图纹。
代表着境界的法则朝上迈进了一步，达到了神境巅峰。
小境界的晋升并没有引动天地雷劫，但这样的晋升速度，可以说史无前例。巫白霜在三日前才从圣境晋升到神境高阶，如今接受了麒麟族的祥瑞之气，竟然再次突破了境界。
就算是觉醒了白氏的血脉，凭借他这样恐怖的晋升速度，似乎也有些异常。
巫白霜有些出神地想着。
“怎么了？”
身侧，察觉到巫白霜的走神，褚炎不由得问了一声。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在遇到你后，我运气就变得很好了。”
一切的一切，从巫白霜的脑海中突然多出的那段关于褚炎的“剧情”起，所有的事态便开始以另外一种形式发展。
白发青年的嗓音柔和，像极了情人的耳语，听得褚炎耳尖微红，他道，“我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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