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啊,刚好我最近很想吃烧鹅呢。”收到礼物的莲婆婆高兴得不得了,不是她真的馋烧鹅,主要是这份心意。
“咳!”何承爵抖了抖报纸,眼睛往安以农这边瞥。
“打包了两份,一份是专门给你的。”
何承爵这才满意地露出笑,不过下一秒又故作严肃:“阿潼啊,听说你在学校又不乖了?”
安以农仿佛明白了什么,他笑容微敛:“有人和你说的?”
“也没有啊,我就是随便问问。”何承爵看他表情不对,声音都弱了。
“呵呵。”
之后的安以农周身一片低气压,看着就是心情糟糕透顶的样子,何承爵本来要和他说什么,一看这个情况,都不敢说什么,匆匆吃了饭就上楼。
他一上楼,安以农分分钟恢复正常,看着心情还挺不错的。
莲婆婆摇摇头:“你们父子啊。”
安以农也上了楼,还没打开门就听到里头啾啾啾的声音,打开门果不其然在窗台上看到了一只引吭高歌的鸟。
“你又来了?”之前养着就想回家,现在回家了又老是往这边跑,它主人都不会担心吗?
鹦鹉转过头,并且伸出一只爪子:“来,你的。”
“……”这只鸟伸出一只腿的造型,不知道为什么就让他联想到了伸出一只毛脚的大汉,特别辣眼。
“又是送信来的?”
他解下鹦鹉脚上的小瓶子,听懂‘心声’的这些动物,这只小鹦鹉,还有白天遇到的花头鹦鹉和小狗,都非常地通人性,智商很高。
里面还真是鹦鹉主人的回信。
“很抱歉,误会了你的意思,谢谢你照顾‘谢谢’。它很少这么亲近别人。如果它造成了你的困扰,可以不必客气,免得‘谢谢’得寸进尺,它一惯如此。”
下面还有个花体的大写英文字母:X。
“这还差不多。”安以农笑着收起信,他用手指戳了一下小鹦鹉,“原来你叫‘谢谢’啊,这么有趣的名字是谁取的?你的主人知错能改,还算不错。”
鹦鹉歪着脑袋不明所以。
“辛苦你飞来飞去送信,请你吃瓜子。”
安以农给鹦鹉准备了一叠瓜子,自己拿出那张‘信’琢磨。
到这里,其实他可以不必回信,就此断了这种偶然的联系,但今天也是遇到了很多事情,他似乎没有那么抵触融入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的人建立社会关系。
安以农拿出钢笔回信:“谢谢在这里吃了很多瓜子,不知道有没有妨碍。其实之前我回信口气也不太礼貌,希望没有造成你的不适——H。”
鹦鹉‘谢谢’带着回信离开了,安以农突然有些好奇:“不知道‘谢谢’的主人是什么样的,看字迹好像是个很有决策力的人,笔锋凌厉。”
见字如见人,应该是个性格强硬的人。
送走鹦鹉后他就去洗漱睡觉了,今天太累了,他连写作业的精力都没有。这种痛苦的事情还是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说是这样说,第二天安以农还是一早醒过来,并且很自觉地打开作业本。
“今天那只鹦鹉没有过来啊。或许以后也不会过来了?”看着毫无动静的窗台,安以农有些小小的遗憾,随后又低下头继续写作业。
就这么一点点的作业,他以前都不会放在眼里的量,居然折磨了他整整一天。
傍晚六点左右,吃了晚饭的安以农正收拾书包,窗口忽然传来笃笃声。
“啾啾。”那只鹦鹉再一次出现了,正用嘴轻轻敲着门窗,腿上还挂着一个小小的瓶子。
安以农顺手抓了一把瓜子:“你又来了?”
“‘谢谢’的状态很好,之前宠物医生说它情绪低落,但是现在已经完全好了,我猜这不是我的功劳。抱歉我不是很会和人打交道。‘谢谢’还想继续打扰你,如果感觉到困扰,我会制止它。——X”
看着这张小纸条,安以农都能脑补出一个有些沮丧的,不擅长交际于是经常被人误会的成年人。
“社恐吗?不过他说‘谢谢’还会继续打扰,是以后还会再过来的意思?”
安以农拿起笔,他现在就是一种‘既然我看到了,那么不回一下似乎说不过去’的奇怪心态。
而且他们是通过一只鸟联系,也是因为一只鸟产生联系,这让他有种跳出了现实,跳出剧情,跳出别人设定的故事的感觉。
如果剧情世界是一段程序,他确信自己是一个木马病毒,而这只小鸟的主人是个bug。
“我不觉得困扰,我小时候一直梦想着有一只猫头鹰带着信来找我,虽然现在换了一个品种,但我依旧觉得很高兴。晚上六点到九点,都是我的自由活动时间,可以帮忙照顾一下‘谢谢’,很高兴认识‘谢谢’还有你。——H”
鹦鹉带着信件回到一个别墅区,通过某个特别设置的小窗飞进书房。
书房的主人正在工作,他一天二十四小时,十八个小时都在工作或者为工作做准备。
“你回来了?”一直到所有文件都签好,男人才有时间看看自己的宠物。
拥有宠物是一场意外,他本人并不想养任何生物,人类也好,鸟也罢。但是既然养了,总不能完全不管。
鹦鹉伸出了一只脚。
“……你这个造型。”有点一言难尽。
男人取下上面的小瓶子,犹豫着要不要打开。他曾经寄出去很多的漂流瓶,没有一个得到回应。那时候他就知道,往往他期待一件事的发生,那件事就不会发生。
“啾啾。”开啊,傻愣着干什么?
男人最终还是打开了小瓶子,里面掉出一卷小小的纸,他展开。
“很高兴认识‘我’?”
时隔二十年,他已经不会去寄‘漂流瓶’了,但他的宠物却为他寻到了一个特别的笔友。
第108章
第二天,周一,外面下起雨。
“宿主,你看!”系统有些激动。
安以农抬起手让系统别说话,他看着窗外的绵绵细雨,‘下雨的周一,原主的家散了’,就是今天吧?
他下了楼,很难得,何承爵今天在。
“太阳今天是从西边升起吗?”安以农在餐桌边坐下。何承爵看着他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事想要和他说。但安以农只是低头吃饭,食不言寝不语,他一向做得很好。
“啊,那个,阿潼,你有没有想你妈咪啊?”何承爵终于忍不住开口。
“没有啊,老爸你想妈咪了?”
“其实,老爸有件事想要和你说。”
然而吃完饭的安以农已经站起来,他看看手表:“老爸我该走了,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阿潼!”
何承爵留不住他,看着他坐车离开。
车里的安以农面容平静,手指在书包上轻轻弹动。
他知道何承爵要说什么,不过他不关心。原主情绪对他有影响,但他不至于为此失去冷静。
他在想,如果要做个漫画家,他需要做什么准备工作。
原主的声音奶味太重,不适合唱歌,而且这个时代的娱乐圈又乱,想要安安静静唱歌不太容易。他又有阅读障碍症,看到字多的东西就头疼,所以就是当了老板看报表都觉得痛苦。
想来想去,似乎还是适合做个漫画家。
来到教室,他第一眼就看到张伟在那里唾沫横飞地讲着前天遇到流浪者,然后把人送回家的事情。
挺简单的一件事,张伟讲得跌宕起伏,甚至连流浪者家属的表情变化都描绘得活灵活现。
“天潼,阿伟说得是不是真的啊?”听‘说书’的同学们一看到他就围上来。
“……”老实说,安以农想不起那些人都是什么反应了,他待了一下就走了,不太适应那种家人团聚的气氛。
“是吧。”他犹豫着说。
张伟立刻过来勾着他的脖子:“听见没有?这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做的事情,三个人都能证明。我早就说了嘛,亲身经历,童叟无欺啊。”
班级一下热闹了,他们围着张伟,问着这件事的细节。
赵刚在旁摇头,他抬头看到整理书包的安以农,忽然又想起在冰室的时候,这位‘大少爷’的样子。
莫名其妙的,赵刚觉得这时候和善的安以农只是假装自己是个普通学生,陪着他们玩而已,他认真起来一定……
刚这么想,赵刚就看到安以农翻开书看一眼,痛苦地捂住头。
“……”行吧,或许读书痛苦这件事没有伪装。
为什么要有‘阅读障碍症’存在?太难了,就算是自认自制力还不错的安以农,都有很多次想要摔书。
每次打开课本看到一群字在手拉手跳舞是什么感觉?
别人一眼扫过去就能看明白的题目他要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还可能读错,这是什么感觉?
上辈子安以农这么喜欢看书,现在他看到书就头疼。每次都是带着一种‘看病吃药’的心情翻开课本。
但是这种事说出来也没几个人相信,更难以产生共情。
“忍着。”他只能咬着嘴唇强迫自己看下去。
抱着这种决心,安以农课上很认真,老师试探着叫他起来回答问题,居然都答对了,他们很高兴,就连常年不苟言笑的数学老师都忍不住夸他今天做得不错。
课后同学们围上来,笑问大少爷今天怎么这么努力?
安以农想了想,说前天遇到了一个以前的同学,有些不甘心。
他没有细说,但别人都会脑补,他们以为安以农是想努力一把,成为优秀学生复仇呢。
“压力好大啊。小少爷都开始努力了。”张伟嗷嗷叫着,被安以农摁着‘揍’一顿。
“不许再叫我小少爷。”
课间他还给其他人画漫画,他的桌面漫画成了班级新风尚,连女同学都走过来,磨磨蹭蹭想要一个大美人。
在这样的互动中,安以农和这些相处了半年多依旧没什么往来的同学熟悉起来。他们甚至约好以后去哪里玩。
这种气氛里,安以农觉得原主的情感波动慢慢被抚平了,似乎不是那么怨恨和绝望了——这当然是假的。
当他看到英文老师章语,那种憎恨再一次翻涌,想要淹没安以农的理智。
“我知道她一直在针对你,我也知道她的‘好’都是包藏祸心的,我都知道。我会撕破那一层伪善的表皮。”
他不断对自己说,像是安抚原主,又像是安抚自己。
这一天的最后一节课还是英语,章老师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白色套装,她拿起教鞭,偶然露出的手表闪着光。
这天她还是叫了安以农起来回答问题。
“老师,我有一个问题。”安以农没有回答,反而提问。
“在英语课上,你应该用英文。”章老师用带着口音的中文说,像极了早年刚回国的海归,并且身上自然而然带着一种留洋人士的矜贵。
是了,这个年代的港城,说英文是比说中文高贵。
“不,这个问题用中文比较合适。”
章老师点点头,看着他叹了一口气,眼里是失望,嘴上却柔柔道:“你讲吧。”
“老师,上课对同学进行提问,一般都是为了看学生是否认真听课,以及测试学生对所学的知识的掌握程度,我说得没问题吧?”
她点点头。
“那么,您隔三差五,和我那不归家的父亲彻夜长谈,翻着夜光的英语书,和他在被窝里讨论我的学习问题。”
说到这里,他笑了声,用着同样柔和的表情看着眼神骤变的章语老师:“那您应该很了解我的学习程度才对。为什么还要一节课不落地关心我的学习进度呢?”
“你……”她颤抖了下嘴唇,几乎拿不住手里的教鞭。
安以农看着她,脸上依旧带着笑:“考虑到我有父母,且他们婚姻尚存,我假设您就是绝对好心,不掺杂任何利益关系,那……可否把给我的关心分一点给其他人呢?”
说完的安以农收起笑,用一种冷漠的表情看着脸色乍青乍白的章老师。整个班级安静下来,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盯着章老师。
可是她此刻竟然说不出话,或许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会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爆出来。
良久,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什么都没想,就算你和我父亲躺在一起,坦诚相见,并且说着我的表现多么糟糕透顶,我也没有多想。我信你清清白白,我信你有身为老师的师德,我信你做人没问题,我信你手腕上这块名牌表只是我父亲作为家长的谢礼。”
安以农一字一顿:“我敢信,你敢做吗?”
章老师颤抖了一下。
放学铃声响了,章小姐是捂着胸口小碎步跑掉的,她走后班里炸开了锅。
“天哪……我完全没想到。”
“我也是。”
安以农低头收拾书包,其他同学蹭过来:“是不是真的啊?她真的……和你老豆?”
“我不是信她清清白白吗?”
“切。”这表情太假了,都没人信,他们又问,“那你现在说出来,不怕你老豆生气啊?”
“他和我生气?”安以农想到今天要发生的事情,“他可能没空生气了。”
“嗯?”安以农说话声音太轻,这人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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