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么些日子,安以农都快把他给忘了:“你好?”
“你也接到了‘我真是明星’的综艺?”电话一接通就传来那个人带着质问的声音。
安以农眉头一挑:“是你啊,还健在呢?”
“拒了!”
安以农没见过这种厚颜的人,如果赵泽就在他眼前,他已经一靴子踩在这人的脸上,再碾两脚。
“记得及时吃药,没事我先挂了。”有病。
“不准去。”那头的人压根不听安以农说什么,理所当然地命令道:“违约金我出,双倍。”
安以农就笑了。
综艺还没开始,有人双倍违约金请他离场,安以农这辈子没经历过这种事儿,特别新鲜。
他还就非去不可了。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那头霸总的声音冷冷的,冷得能把自己冻死。
“你现在的声音和公鸭子一样,说话就像锯木头,虚弱得像个幽灵,哪儿像个明星?何必上节目自取其辱?”
听着这些话,安以农的微笑消失了,消失得干干净净的:打压原主,毁灭原主的自信,日复一日的贬低,从心理层面杀死一个人……
剧情里这个男人就是这样对待原主。
“我懒得和你掰扯,山猪吃不了细糠,你懂什么音乐?你赵先生就只配听夹子音。”
他的声音是沙哑,但是并不难听,这时候就如同一杯醒好的红酒,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公鸭子划上等号,没品味。
“柯以农!”那人没料到这边胆敢这样阴阳怪气他,咬牙切齿,霸气从听筒里喷涌出来,“你要是继续参加这个综艺,毁容了别后悔。”
“赵先生,都是成年人了,分手两个字不懂啊。优秀的前任,就应该和死掉一样安静。你要有病呢,赶紧去治,讳疾忌医不太好。有这闲工夫,给自己买点好的,好吃好喝的,多好啊。找我做什么呢?我又不会治狂犬病。”
接着便挂掉了电话,顺手拉黑。
“呵,不知所谓。”
“神经病。”系统补上一刀。
那一头的私房菜雅座,寂静无声。
衣冠楚楚的赵泽看着手里的手机,不敢置信:“他什么意思?他说我狂犬病?”
此刻的赵泽就像是发现老婆衣柜藏男人的丈夫,整个就在暴怒边缘,以至于他的发小们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就这态度,被怼不是很正常吗?
其中一个发小摇摇头,小心道:“不是,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从一个正常的旁观者的角度出发,发小觉得:是啊,没毛病啊。他的前女友要是突然打电话过来羞辱他一顿,再指挥他做事,最后还诅咒他,他不但挂电话,还要附赠国骂套餐。
这么一想,他觉得赵泽前男友简直讲文明懂礼貌。
“分手了又怎么样?”赵泽怒气冲冲,他也是最近才想起,上辈子这个综艺出过事,好像是哪个嘉宾被人寻仇还是怎么,打了一棍毁容了。
不过他阻止安以农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别的。
他在包厢走了一圈,恨恨道:“该死,他是吃炮仗了吗?口气这么冲?”
一直跟个小绵羊一样的人,态度怎么能变得这样强硬?这都不是小白兔变刺猬,是小白兔变豪猪。
赵泽和柯以农在一起,一直是柯以农迁就他,毕竟两人地位不平等,无论是感情上还是经济上,或者社会地位上,他们都是不对等的。
所以他习惯了柯以农的言听计从,根本不接受‘柯以农’拒绝他这件事。
“居然挂我电话,我要去找他。”
他的发小面面相觑:“你不会……后悔了吧?”这么戏剧?
“后悔?开什么玩笑?”
挂掉电话安以农就忘记了赵泽这号人,他开始了运动、练歌的宅家日子,几乎一天都泡在他的录音室里。
稍微有些空闲时间,他就拿来欣赏这个世界的音乐。
他听音乐,不分国内外,不分流行或者小众。系统看着他如干燥的海绵汲取养分,又将新学到的技巧运用在自己的演唱中,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狂热的状态。
“你可歇歇吧,每天在里头练歌,不怕把耳朵震坏了?”系统都看不下去,忍不住劝宿主。
耳朵可是安以农的死穴,虽说被震坏耳朵的可能性很低,可是万一呢?
他只好减少了待在录音室的时长。不过就算没有待在录音室,他也会在大厅里或者房间里放歌。
“等有钱了,就去买最好的音响设备。”
命运对原主还算优待,两次手术后他虽然没有恢复以往清润的嗓子,却获得了另一种带着成熟感的烟嗓。
安以农试验过,他是可以唱高音的,只是高音里依旧带着点嘶哑,和清亮全无关系,反而自带撕心裂肺的感觉,听着有种烈酒浇愁的刺激。
到了约定的那一日,总经理的车出现在楼下,总经理的人则出现在楼上。虽然最近事情很多,但他依旧穿着最得体的衣着,面容平静,身上找不出一点仓促的痕迹。
此时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请进,总经理坐。”人已到了门口,不好不请入室内。不过一向排斥别人进入自己私人空间的安以农对总经理倒没什么厌恶感。
“大概因为他做事的态度好像机器人?”他想,“人总是很难对机器起什么厌恶防备的心的。”
总经理走进屋子,本不算大的二手房在他进来后更显破旧了。
“总经理喝茶吗?”安以农拿起盛着花果茶的玻璃壶,给他倒了一杯香甜的果茶。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说不出的好看。
总经理见安以农脸上悠闲,不知道为何,他的心居然也跟着平静下来。
“谢谢。”总经理语带双意。
安以农脸上带起浅笑:“这话应该我说才对,谢谢总经理。”
“我姓陆,陆御,虚长你几岁,叫我陆哥吧。”
安以农一怔,黑如点墨的眼睛看向他,从善如流道:“陆哥。”
青年脸上露出真诚的笑,恰似春风吹过杨柳,总经理捏紧手中杯子,一边收回目光:这个年轻歌手沉寂一年,倒是忘了他还有一张让人疯狂的俊美面孔。
“对于《我真是明星》这个综艺,你怎么看?”
安以农放下茶杯:“娱乐圈照妖镜,名不虚传。”
“做好心理准备了?”做这个综艺的嘉宾,得有一颗大心脏,因为对方是专门研究了嘉宾之后,专门往心口插刀的节目组。
“当然。”
有所准备就好。
总经理低头喝茶,他看到茶几上有一小盆的蔷薇,不大的柿子形花盆,插着十几枝半开或全开的蔷薇花,花型小,颜色娇嫩,为这沉闷的房间添了一抹亮色。
安以农注意到他在看花,笑着说:“这是楼下一个阿婆那儿的蔷薇,我买了一些,现在用水养着。她家花养得好,炸盆了,远远看过去和瀑布一样。”
“你喜欢蔷薇?”总经理对花没有偏爱,但此刻仔细看着,居然觉得有几分娇艳。
安以农笑着点点头:“喜欢。可惜我不太会种花,否则还想在阳台上种出一个蔷薇花园,那一定很漂亮。经理喜欢吗?送一朵给你。”
他折了一朵给总经理,总经理看着手里娇嫩的蔷薇,表情僵硬得就像举着地雷。
“……”安以农忍不住笑。
第12章
两人边喝茶边聊天,不知不觉半个小时就过去了。他们从楼上下来,刚要出去,看到一楼待客间站着个人,叼着烟在那儿站了不知多久。
这是个高大的男人,黑色头发用发蜡做出类似大背头的造型,身上披着薄款风衣,相貌俊美。
正是赵泽。
赵泽先发现了安以农,也看到和他相伴出来的总经理。他瞪圆了眼睛,仿佛见证了家里红旗的倒下,满脸都是不可置信,更有一种恼怒羞愤:这才分了几天?他就找人了?
如此灼热的目光怎么忽略?因此安以农也就发现了他。但安以农只是一挑眉,对他露出客套又礼貌的微笑:你好啊前任。
赵泽眼睁睁看着他两人说笑着上了车,亲密地坐了一排,他的脸简直像烧红的炭火,并且整个表情都是狰狞的。
回忆起这人曾经的柔情蜜意,赵泽感觉自己才是被人甩的那个。
肺火烈烈的赵泽一拳捶在大理石柱子上:“啊!”柱子没事,他的手捶肿了。
“宿主!悔恨值!悔恨值飙升!”系统激动得直跳,就这会儿功夫,已经悔恨值已经有三十几点了。
“淡定,不过是以为囊中之物的大后方倒塌引起的一系列生理不适,不要太激动,一会儿它就会duang一声降下去。他会想,‘我tm怎么会有错?那个贱人出轨给我带环保帽!’……”
安以农还没回复完,那头的悔恨值还真就duang一声跌落下去,一路滑到个位数,比一开始都不如。
系统:“……”
它哇一声哭出来,哭得很大声。
安以农忍不住笑。
“怎么了?”因为他和系统是用了另一种常人听不见的方式交流,所以总经理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
“没什么。”
恼羞成怒的赵泽还怒视这里,安以农没有回头看一眼,他系好安全带。
“一个人居住要注意安全,如果有不速之客,可以选择暂时离开和报警。有时候,熟人比陌生人更加危险。”车开出小区后,总经理斟酌着开口说道。
不用怀疑,他说的就是门口遇上的赵泽,对方的表情写满故事。
安以农愣了下,他看向总经理:虽然这句关心听起来没有什么不对,但是……可别来什么奇奇怪怪的桃花了。
“刚刚在楼下的那个是前男友。”
“哦,”总经理握着方向盘直视前方,“那他是来找你复合的?”
“不会。”安以农摇摇头,“我们不合。”
“性情不合?”
“体位不合。”
总经理一脚刹车,车子剧烈抖动了一下。
“抱歉。”
“没关系。”
对于有苗头的桃花应该怎么样?
当然是立刻斩断,不要等到扎根深土、烧不完斩不掉泛滥成灾再后悔。
这是他的经验之谈。
说出暴言的安以农依旧平静,他实在不想应付这些情情爱爱,于是干脆直白地拒绝了任何可能性——大部分追求他的似乎都是进攻型的狩猎者,无论男女,体位不合是最好的理由。
具体如何,他们自己会脑补。
之后总经理果然不再好奇他的私事。
他们两人提前了二十分钟出现在约好的地点,并且点了菜肴,让服务员备好,一会儿再上。
按着国人的习惯,签合同的时候若是佐以美酒佳肴,事情可以变得更加顺利。而签完之后进餐,又算是促进感情的一种形式。
安以农注意到他点的都是偏清淡的菜,连要的酒都是度数低的。
“你是歌手。”感觉到他的疑问,总经理解释了一句。
安以农:“谢谢。”和人聚会、吃饭过很多次,却极少有人这样照顾他的习惯。
总经理正看菜单,查漏补缺,他的侧对面就是安以农,他也低着头手拿菜单,暗红色的菜单封皮把他的手指衬得特别白细。
‘体位不合。’不知道怎么的,他又想起那句话,总经理竖起菜单,专心点单。
“吱呀——”
门忽然开了,进来一位成熟的职业女性和一个看着内敛的中年男性,那成熟的女人看到他们便笑起来:“我们来晚了,让陆老板和柯老师等久了吧。”
其实这会儿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十分钟,没有人迟到,都早了。
“不会,请坐。”总经理言简意赅。
“你好。”安以农站起身,伸出手相握,“我们也才来。”
他的声音略微沙哑,但并不干,更像是被折腾到无力之后磨着心间肉的酥麻,和他相握的女士被这酥麻激起一片鸡皮疙瘩,并且暗自疑惑:这位是?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一个她认识,是那个公司的总经理,那么另一个就是……柯以农?
“……”女士难以置信地看了安以农好几眼,一个发自灵魂的疑问脱口而出,“造型师和你有仇吗?”
一年前的柯以农因为经纪人的安排,一直走视觉系的路线,所以她看到的柯以农也都是化了精致妆容的样子。
没想到啊没想到……
其实大多数的明星在现实中都比镜头里好看。把脸缩小30%,把腰捏细30%,把腿拉长30%,就是明星在现实中的真实样子。
但安以农的‘照骗’性质有点儿过分了。
五官这样立体,一双桃花眼波光粼粼,即便不化妆都是好看的,化浓妆反而丢失了最大的优势。
这么一个大美男,造型师怎么能搞成那种又塑料又生硬让人食欲不振的样子?
安以农笑得腼腆:“我不太上镜。”
双方已经有默契,这次来签合同就是一次例行公事,不会有波折。
节目组的代表是这位女士,这边是总经理在交谈,当事人安以农则只需喝一点酒。
原主是酒精敏感体质,喝了一点就有些醺醺然,双目迷离。不过即便有些微醉,安以农也是文雅有礼的,褪去火气和浮躁,只有时光酿好的稳重气质。
代表节目组过来的贺女士本就喜欢这样的脸,更抵挡不住这种风情:“柯老师……”
“咳。”总经理侧身,堵在贺女士和安以农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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