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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你连一位老师傅的醋都吃？”唐翊轩调侃了一句徒弟，随后道，“徒弟天赋这么高，以后时间也多，定然会有一天能做得比他好吃，怎么还在这里酸起老师傅来了？”
湛南舟其实在那句话出口之后就后悔了，闻言他面颊染上桃色，像是不好意思了。
徒弟脸红的模样实在是好玩，唐翊轩心痒痒的厉害，还有一种很莫名的感觉萦绕在心间，等他去抓的时候又滑溜溜地从指缝间溜走，连个影子都见不着。
这种感觉十分奇怪，唐翊轩寻思了许久都没有什么头绪，只能归结为自己近来太过于无聊了。
“徒弟，凡尘界靠近西边有一处遗留下来的古战场，杀气极重。这边也没什么好玩的，为师带你去那里玩玩，正好大比快要到了，锻炼一下徒弟你的实战能力。”唐翊轩无聊地整天揪手里的拂尘，他们其实已经走过好几个城镇了，都没什么意思，再待下去，手里这个普普通通的拂尘就要被他揪秃了。
湛南舟无可无不可，只要跟在师尊身边，他去哪都无所谓：“那便听师尊的。”
将徒弟带过去，唐翊轩也是留有目的的。在他看来，徒弟的进境十分迅速，修为也一直稳步上升毫无滞涩，剑意凝实超出同辈人一大截。但是有一点很重要，徒弟身上没有杀气，说明白点就是缺少攻击性，这在之后的比试中可是大问题。
那一处古战场他曾经也去过，用来给金丹期的徒弟历练完全足够，就是遇到徒弟无法对付的，总归还有他在。有大乘期强者的压制，那里的东西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主要在于，那里的东西，好玩啊！
“走走走！”湛南舟落入熟悉的怀抱，唐翊轩将他搂进怀里，笑眯眯的，“抓紧为师，别掉下去了喔。”
其实金丹期自己御剑完全没有问题，可湛南舟贪婪地往师尊的方向靠了靠，并不准备提醒师尊这件事，他甚至发自心底地希望这段路途还能再长一点……
迎面而来的风唐翊轩是没什么影响，可他怕徒弟受不了，抬手捏了个诀，弄了个灵力罩挡住了因急速前行而格外猛烈的风。
湛南舟微微抬眼，心中一暖。
他的师尊根本就没有师叔们所说的不靠谱，师尊是天底下最好的师尊。师尊会为了他寻找各种各样有利于修行的药材，会给他亲手铸剑，会带他出来历练，还会在这种时候贴心地给他挡风。
师尊只是，目前还没有喜欢他。
这样好的师尊，他心动是必然的。
大乘期的赶路速度自然极快，不过片刻，他们就从凡尘界的东边来到了西边，停留在了一片荒无人烟的废墟上。
“就是这里了，大概七八百年前吧，这里爆发过一场大战，是凡尘界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那一战格外惨烈，双方最终都没能讨得了好，将士死伤惨重，死后执念不散，无法转世投胎。因为战场的杀伐之气太重，两国所有阵亡的将士都被困在此处无法离开，他们骨子里还有着为国家奉献的执念，逐渐这里就变成了一片荒芜之地。”
湛南舟听着师尊将这里的曾经娓娓道来，眼前恍然浮现出金戈交鸣的画面，震天响的喊杀声响彻耳畔，两方密密麻麻的人群相交在一起，马蹄声乱，血花飞溅……
“徒弟醒醒，别被这里残存的意志影响了。”唐翊轩带着灵力的一声低喝，将湛南舟从那虚幻的场景中喊回了神。
他后背全是冷汗，抓住了唐翊轩的衣袖，力道大得让其上起了皱褶，他轻声问：“师尊，这是……”
“他们在此太久，又执念相同，时间一久发生变化，战场意志太过强烈。因为无法离开此处，他们在这几百年中也陆续转化为了鬼修，修为至少与你持平，你自然就会受到影响。”唐翊轩解释的时候，余光瞥了一眼某处，一个原本正往这边来的透明人影立刻顿住，随后拔腿而去。
那个杀神又来啦，他怎么又来玩了，兄弟们快拾戳拾戳跑路呀！
“嗯？是不是有动静？”湛南舟反应迅速地握住玄冰看向透明人影方才所在的位置，结果发现那里空无一人，缓缓皱起了俊秀的眉。
唐翊轩十分配合，“咻”的一下闪到徒弟背后，双手扒着徒弟的肩膀，“徒弟徒弟，你可要保护好为师啊。”
这让偷偷摸摸藏在一块石头后面的某个透明人影心头一哽，暗骂唐翊轩不要脸。
竟有这等厚颜无耻之人！
每次来了都把他们打得嗷嗷叫，这回带了徒弟来，竟然还躲在徒弟身后！
呸！
第二十二章 杀神啊！
可惜这鬼藏的一点都不严实，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即使他是个半透明的，也不影响唐翊轩和湛南舟看到他。
“师尊，这里的都是曾经上战场保家卫国的将士，他们成为鬼修也不容易，我……”湛南舟犹豫着该如何跟师尊说明。
唐翊轩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挑眉一笑：“徒弟你不会以为我让你杀他们吧？”
就是这么以为的湛南舟恍然明白自己似乎是误解了：“是弟子误会了，可……”
如果不是杀掉他们，接下来他要怎么做？
“如果不是修了特殊功法，或者使用特殊的手段，鬼修是无法被杀死的，徒弟放心。而且这群家伙很好说话的，你可以试着跟他们沟通，说你要和他们切磋。”唐翊轩笑的意味深长。
湛南舟一脸惊讶：“还能这样？”
“当然可以。”唐翊轩回答的同时似笑非笑地盯着那只鬼，“不如徒弟就找那边那个先试试。”
鬼：！！！
鬼：救命啊！
躲在石头后面的鬼一听就要跑，谁要和那个杀神打啊，他们这些人在战场上蹉跎数年身手不凡是真的，在这里待了七八百年也是真的，但是和这个变态根本不是一个级别啊！
鬼修想要修成正果比之仙修难的不是一星半点，他们早在几百年前已经被这个家伙削得避之唯恐不及，最过分的是，这家伙还每隔一段时间就跑过来一趟，把他们打得四散奔逃之后，露出的笑容美得让这片废墟都熠熠生辉，散发着平日里不曾有的光彩，随后扬长而去。
再好看的笑容，那也得有命看啊！
反正他们一群鬼对这个经常跑来这里揍他们的家伙是没半点期待。
【我不打你，你跟我徒弟比一场我就让你走，不然……】熟悉的声音传入脑海，让鬼顿住了步伐。
他扭过头，正对上唐翊轩看过来的目光，【真的？】
【那是自然，本尊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唐翊轩想的很好，这个鬼修的修为正好也在金丹期，拿来给徒弟练手最好不过了。
两人境界相仿，徒弟又是剑修，天资过人，虽然实战方面可能没有对面这只鬼丰富，但是也不会轻易就输给这只鬼。
“徒弟，你去和他切磋一下。这里的鬼修都很好说话，你跟他说点到为止，他就不会真的伤害到你。”唐翊轩跟鬼修达成共识，心情愉悦地让徒弟上。
为了给予徒弟动力，唐翊轩笑着拍拍湛南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徒弟啊，为师的安全可就靠你了。”
他这么说完全就是在开玩笑，让徒弟不要那么紧张，免得一会儿比试的时候会有失误。
谁知道湛南舟认真地点头答应下来：“师尊放心，弟子一定会护师尊周全。”
这么认真啊……唐翊轩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陷入了沉思，怎么感觉徒弟好像当真了似的。
湛南舟的确当真了，主要是他拜入唐翊轩门下这么些年，唐翊轩在他面前做出的那些事给了他一种错觉。师尊虽然修为很高，但是似乎不是特别强的样子，所以他要努力变强保护师尊。
师叔们每次来找师尊的麻烦，师尊都胆小（？）地躲在他的身后，一定是因为打不过师叔们。以前他不在的时候，应当经常被师叔们欺负，也就是师叔们下手还知道分寸，师尊才能现在还好好活着。以后有他护着，定然不会让师尊被他人欺负了去！
这要是让藏山剑宗唐翊轩的几个师弟师妹知道，怕是要抓着湛南舟，把之前发生过的那些事情用回溯珠让湛南舟好好看清楚。
你究竟对你师尊有什么误解？看清楚，是你师尊欺负我们啊！好好一孩子，怎么眼瞎呢？！
也就是燕希竹他们不知道，所以才能现在心平气和地待在藏山剑宗处理事务。哦，也不能说心平气和，唐翊轩走的时候还给他留下了一堆的烂摊子，那些个人还在找他要说法。要不是燕希竹手段足够强硬，这些人又的确不占理，正道的大多数人也都站在他这一边，怕是现在就要想尽办法把唐翊轩拉回来暴打一顿。
当然，打不打得过就不一定了。
“请多指教。”湛南舟向站出来后不停瞥向唐翊轩的鬼修抱剑行了一礼。
鬼修忍不住地一直瞟唐翊轩，再三确认，【你真的不会插手，对吧？】
他已经是一只鬼了，还不想打了这人的徒弟之后连鬼都做不成。
唔，虽然是他让徒弟去比试的，但是徒弟如果伤了的话，他也挺不乐意。
【这样，你尽量不要伤到我徒弟，不然的话，你知道的。】唐翊轩笑得眯起了眼，明明那么好看，鬼修却已经觉得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而这一切落在湛南舟的眼里，让他握剑的手紧了几分，师尊……是和这个鬼修认识吗？这个鬼修为什么一直看着师尊，不会是喜欢师尊吧？
内心的酸楚涌上心尖，将他一颗心泡的又酥又麻，而这样的猜想也让他的脸色冷厉许多。
鬼修的修为在金丹中期，比湛南舟要高一点，他本想着稍微放点水，这样就既能完成切磋，也不会伤到这杀神的徒弟。结果开始比试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设想都幻化做了泡影，谁能告诉他，明明这杀神的徒弟明明比他低一个境界，为什么还会这么猛啊？！
湛南舟满心都是这鬼修刚刚一直看着师尊的模样，下手便愈发狠厉，但他也记得师尊说过，这些曾经是保家卫国的将士，好不容易才成为的鬼修，下手便留了点分寸。
这个鬼修曾经是一名擅用枪的百夫长，在成为鬼修的这几百年里，他将这一手枪术磨练得很细，尽管一开始面对湛南舟的时候慌乱了一瞬，但他很快就找回了属于自己的节奏。
“你一开始没用全力？”湛南舟一剑横劈过去，被鬼修的长枪挡住，反复几次都是这样，他便明白了，一开始是这鬼修让着自己。
鬼修郁闷道：“没让，是我开始的时候轻敌了。”
第二十三章 他们是一样的
这要他怎么放水，明明比面前这个青年高了一个小境界，可是他打不过啊！要是让了的话，杀神和他的弟子应该都不会放过他……
他太难了。
鬼修所修的道跟魔修又有所不同，鬼修只有在死亡之后成为鬼后魂魄不散才能修炼。而且他们的条件相对比仙修要更为苛刻，仙修若是肉身死亡还能凭借元婴亦或者是元神转世重修，可是鬼修不同，鬼修本身就只剩下魂魄，若是连魂魄都被打散，那就是真的消散于天地了。
他就不该因为心中愤懑，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好奇心跑来这里围观这尊杀神和他的徒弟，他就应该早早地跑路！
莫问，问就是后悔！
长枪带动起的是一丝丝阴气，大约是因为这处古战场的缘故，再加上这里本身就是鬼修的地盘，鬼修同这里气场相合，相比对湛南舟来说他打得更舒服。
阴气过体，湛南舟感觉到的是刺入骨髓的寒凉，他才跟唐翊轩一起驱除过魔气，又差点被魔气入侵体内，自然是知道两者的区别。若是之前他还会将两者混为一谈，如今却不会了。魔气阴冷黏腻又蕴含着淡淡的邪恶，会勾起人心地最深的欲望，可阴气不同，阴气只会让他感觉到发自内心的冰冷，那样的温度，似乎要将人的魂魄冻结一般。
鬼修攻击的手段，似乎就是这样的阴气。确认了后，湛南舟便根据师尊以往教授自己的方式观察对方动作，在出现破绽的那一刻，抓住机会，旋身，施展了前段时间师尊才教给自己的剑法。
与阴气带来的寒冷不同，湛南舟剑意逸散，周围地面寸寸冰封，一直延伸到了唐翊轩的脚下。唐翊轩轻轻一跃，御风飘在半空中，衣袂纷飞，歪头一笑。
不愧是他徒弟。
长枪脱手而出，鬼修神色复杂，“是我输了。”
这人是那个杀神的徒弟，他早该知道的，不过是越阶挑战而已……
当年那杀神一人一剑，将他们这里的所有鬼修揍得四散奔逃，那时候的唐翊轩也不过是个金丹而已。他算是这里修为比较低的鬼修，在当时只能远远地围观，这人颜色艳丽得像是这片荒芜废墟中开出的妖冶花朵，笑容灿烂灼目，那一招一式却毫不含糊，将一个又一个鬼修打翻在地。
他们鬼修中也不乏天资过人的大佬，现在这个古战场中的鬼主修为就已经达到了分神期。在当年唐翊轩还是金丹的时候，这里的鬼主已至元婴，两人之间差了一个大境界，但和前面的那些鬼修也没什么区别，他们的鬼主最终也被唐翊轩打败。
结果唐翊轩只是来这里挑战他们，顺便磨练自己的剑法，当初给这群鬼修的打击可不小。
要知道，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当初也算是车轮战，但是唐翊轩靠着储物戒里数量庞大的灵石以及回元丹，灵力恢复的速度那是毫不含糊，还越打越上头。最后唐翊轩将他们全部打败后也没有像之前来这里的人一样认定他们是邪修，要将他们打得魂飞魄散，而是怀里抱着剑笑眯眯地凑过来跟他们鬼主商量，每年来这里找他们切磋。
“徒弟真棒。”胜负已分，唐翊轩笑着扑过来将徒弟搂进怀里，完全无视了心中一片复杂的鬼修，“徒弟想要什么奖励吗？”
想要师尊可以吗？湛南舟在心中如此问道。
可他不敢说出来，他怕如今这般美好的师尊在自己问出这句话之后，便倏然离自己远去。
“来了怎么不说一声？”一个低沉醇厚的声音忽然道，“嗯？这是你的弟子？你收徒了？”
湛南舟一愣，他完全没有发现这人的靠近，可以见得这人的修为必然在自己之上，甚至远超自己！
是出窍，还是分神？
唐翊轩正揽着徒弟，闻声懒洋洋地弯腰趴在徒弟肩膀上，笑着跟来人打招呼：“呦，邵将军，好久不见了啊。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徒弟，湛南舟。徒弟，这是这片古战场鬼修的统领者，也被称为鬼主，邵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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