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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可不兴乱讲的！”男人急了，“都是小孩子家家打闹，什么骚扰，这不能乱讲的哈。”
教导主任无奈，“这行为很严重，我们当然不会乱讲。”
“你这没有证据的呀！”男人靠近主任，在一米八几的壮汉面前，教导主任顿了一下，也没露出怯意。
“这次记过是必须的，也算是长个教训，要是钱子高能好好学习，高考还是有希望的。”主任说道。
男人却一把将钱子高拽过来，一巴掌扇了过去，看向主任，“老师您看我都已经教训过他了，而且这其中肯定有误会，那个女同学呢，实在不行让俺儿子当面给她道歉行不？俺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主任皱眉，有些迟疑，一旁钱子高顶着红肿的脸，却突然推开了男人，声音嘶哑，“我不读了。”
男人一愣，“什么？”
钱子高抬起头，额角青筋暴起，“我说，我不读了！！”
“放你妈的狗屁！你个蠢东西，狗养的玩意儿！”男人听清了，脸色涨红，抬手就想打，却被眼疾手快的主任拉住了。
“我本来就不想读书了！要不是你他妈一直逼我，老子早就不想来这个破学校读什么破书！对我就是狗养的，你他妈以为自己又是什么东西！！”钱子高握拳，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办公椅，男生用力喘着气，眼睛一片猩红。
苏柏一把拽住唐郁青，将他护在身后，生怕钱子高误伤到人。
原本也黑着脸的霍安女士正好看见了自己儿子的小动作，微微一愣，不由得又多看了唐郁青一眼。
小柏对这孩子是真的上心啊。
唐郁青拍了拍苏柏的手背，让他放心。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男人胸口剧烈起伏，“老子给你吃给你喝，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我不稀罕你那口饭也不稀罕你这个爸！”钱子高怒吼，“你他妈算什么爸！你除了对家里人动手，你还会做什么！”
“你——”男人脸色青黑，不由分说地冲上去就给了钱子高一拳。
这一拳没有留劲儿，钱子高原本受伤的鼻子又流出了鼻血，偏过头就吐出了半颗牙。
钱子高冷笑一声，竟然不顾场合，就扑上去和男人打了起来。
教导主任还算是见多识广，连忙打电话让楼下的保安上来，这才把人拉开。
柳芳菲女士忍无可忍，面色发冷，“如果没其他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她对这种场面没什么兴趣。
没有同情怜悯，只觉得讽刺。
霍安女士也点了点头，“如果没事，那我们也先告辞了。”
教导主任也没想到今天会变成这样，正要点头，门口却传来了敲门声。
几个女生站在门口，方柔站在最前面，在看见被保安架在两边，都带着伤的男人和钱子高的时候，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方柔，有事吗？”教导主任正心累，语气也不太好。
“老师，我们是有事情想要说的。”方柔说道，“这几个是我们学校的女同学。”
方柔看了看旁边的女生，深吸一口气，“我们是来举报钱子高性骚扰女同学的。”
办公室猛地安静了下来。
原本在一旁骂骂咧咧的男人也一下子安静了。
主任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脑子一片空白的反问，“……什么？”
方柔看向身旁的女生，对方脸上通红，但还是鼓足勇气，“我是高一的，上学期的时候，钱子高在走廊摸、摸了我的胸口。”
有了这么一个开始，后面几个女生也陆陆续续站了出来。
“我是高三的，我有一次在厕所的时候，钱子高偷偷跟进来，他偷看女生上厕所，还说什么走错了，但两个厕所这么远，怎么可能走错。”
“我是高一的，他给我发过消息，就开一些很过分的玩笑，还说我身材怎么怎么样……”
“我也是高一的，有一天我上楼梯，他就在后面突然摸了我一下。”
“……”
随着这几个女生的话，教导主任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骚扰了，这已经可以说是犯罪了。
而且钱子高已经成年，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大概五六个女生，方柔深吸一口气，“应该是在食堂当的事情闹大了，这几位同学就来找我，我们也是才知道原来钱子高骚扰了这么多的女生，我们希望钱子高可以承担应付的责任。”
“你们一开始为什么不说？”教导主任皱眉问道。
几个女生对视一眼。
“因为我们都觉得是自己运气不好，而且钱子高也不是经常性，只是会让人觉得膈应，我们过一段时间就算了。”其中一个女生有些紧张，“而且我们害怕钱子高那群兄弟会报复我们。”
苏柏和唐郁青的脸色都不好看。
钱子高在这样的氛围中，却突然笑了起来，“对，都是我做的，怎么了？”
教导主任一拍桌子，脸色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来，“你、我本来以为你就是不听话，你……”
钱子高冷笑一声，“要不是觉得学校的女生比外面的好看，我会留下来吗？”
“嘭！”的一声，教导主任硬生生砸坏了一个杯子。
“退学！”教导主任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手指颤抖指着钱子高，“强制退学——！！”
一旁的男人一愣，然后就急了，“老师，咋的也不能退学呀，不就是摸了几个女娃子吗？这有什么，女娃子有什么金贵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柳芳菲忍不住了，“哦，你妈不是女的，你老婆不是女的，怪不得你儿子是这么个德行，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男人一僵，拳头已经握紧，下一秒仿佛就要冲上来。
苏柏和唐郁青齐刷刷拦在了两位女士面前，目光警惕。
但男人没有冲上来，过了片刻，像是冷静下来，默默松了拳头，看向教导主任，“真的必须要退学？”
“是！”教导主任回答的斩钉截铁，这样的行为还不退学，他们学校也不用办了。
男人又沉默了许久。
“行。”男人慢慢吐出一口气，“算是俺儿子没出息，没有读书这个命。”
见男人不打算继续纠缠，几人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大伙儿看啊，俺儿子这辈子可能就这么毁了，后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男人顿了顿。
“到底是俺儿子被打了，所以你们怎么也要出点医药费吧。”
“……”
一室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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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男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表情理所当然，“反正读书和医药费，俺儿子总得占一头吧，这好歹也是被打了，总不能被白打啊。”
教导主任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家长，差点没维持好老师的形象骂脏话。
霍安女士则要冷静很多，她是一路摸爬滚打出来的，见过的小混混不知道多少，这种人算不得什么。
霍安女士直奔主题，“你想要多少？”
男人顿了一下，打量了一下霍安的打扮，眼睛转了一圈，“俺儿子鼻梁被打断了，怎么说也是破了相，没准以后讨媳妇都是个问题，我要的也不多，就三万块吧。”
“三万？”霍安女士笑了，“你确定？”
男人以为霍安嫌太多了，皱起眉头，露出了凶相，“俺儿子后半辈子都被你们毁了，这不算什么吧！”
一旁听着的几个女生脸色都变了。
方柔走上前，瞪着男人，“那我们几个女生被钱子高骚扰，我们也可以告他，也可以申请赔偿！到时候肯定不止三万块！”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大人的事情女娃子不要插嘴！”男人一脸凶相，方柔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霍安拉了一把方柔，拍了拍方柔的肩膀，“没事，这些事情交给阿姨处理，你放心。”
方柔看着面前的成熟漂亮的女性，心里安定下来，点点头。
“这样吧。”霍安往前走了两步，“我给你十万。”
男人：？！
男人怎么都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个数字，十万块，他不知道要存多少年才能存到这个数字。
“你说真的？”男人语气里都是不敢置信。
“那当然。”霍安笑了，看着男人，透露出几分冷淡，“不过呢，我有一个想法。”
男人早就为那十万块钱心动了，按捺住惊喜，问道：“什么想法？”
苏柏似乎明白了什么，看向自家妈妈，母子对视一眼，很快就明白了。
“我觉得光给钱没意思，这样吧。”霍安笑着，“一，让你儿子继续读书，当然，你拿不到这十万块；二，拿这十万块，你儿子强制退学。”
这么简单的选择题就被丢在了男人面前。
就连钱子高都朝着自己这个父亲看了过去。
读书，还是要钱。
男人一下子僵住，看了看钱子高，又看了看霍安。
十万块……
十万能让他在农村重新装修老房子，挤一挤还能攒儿子娶媳妇的彩礼钱。
男人脸色不停变化。
一旁的柳芳菲握着唐郁青的手，听到这个提议，笑得明媚漂亮，“这确实是个有趣的问题。”
“钱子高已经读了两年高中了吧，年年都是年级倒数，再多读一年也没意思。”柳芳菲笑着，“但也说不准突然开窍就考上大学了，这要是到你们村，估计是祖坟上冒青烟的事情了吧。”
男人咽了一口口水。
他做梦都想要自己家里出一个大学生。
不过他这个蠢货儿子还没家里那几个女娃子脑瓜子好使，读多少年估计都没有。
光耀门楣估计是没戏了，但——也没准呢？
柳芳菲和霍安对视一眼，“这样吧，我再加五万，十五万，你觉得怎么样？”
男人瞳孔一缩，天平瞬间崩塌，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好！这小兔崽子退学！你说话算话！”
苏柏眼中多了些讽刺。
说什么为了儿子，其实全是为了自己。
一开始还能摆出为了儿子好的样子，在钱面前就什么都不是了。
这种人……
没有文化，重男轻女，思想封建。
又贪婪得像是阴沟里的耗子。
不过就是披上了一层假模假样的皮子。
霍安看向苏柏，语气温和下来，“你带小唐先出去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
苏柏点头，看向唐郁青，柳芳菲也拍了拍唐郁青的肩膀，“出去吧。”
苏柏和唐郁青一起离开了办公室，刚出去，就听见办公室里还传来男人急切的声音。
“……我们说好了的，俺儿子退学，你说话要算话啊！”
唐郁青皱眉，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一开始他竟然还会被这个人所谓的父爱所蒙蔽。
底下却全部都是畸形和扭曲。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
发丝间传来他人掌心的温度。
唐郁青抬眸，就对上了苏柏温和的眸子。
像是一泉清澈的潭水，能够包容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
唐郁青眨了下眼。
苏柏笑着，“放心，那家伙一分钱都拿不到，钱子高也不会再出现了。”
“我知道……”有柳芳菲女士在，他一点都不担心。
“那为什么不高兴？”苏柏拉住唐郁青，微微靠近他，伸手摘下唐郁青的眼镜，凝神注视着唐郁青的眼睛，目光专注又关切。
苏柏看着这双眼睛里自己的倒影。
对了，他的郁郁一直都很干净，从来都没遇见过这样的人，所以一定会很难接受。
“这世界上不是每一个男人都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苏柏说道，“其实钱子高已经算很幸运了。”
幸运？
唐郁青微微一愣，那样会毫不犹豫和自己儿子打起来，甚至会在钱和儿子的学业之间选择钱的父亲，竟然也算是幸运吗？
唐郁青看着苏柏，明白了什么，伸手捧住苏柏的脸，在对方诧异的视线下，额头贴上了对方的，相互依偎。
呼吸交错。
两人视线相对。
“确实不是每个人都能有一个好父亲。”唐郁青认真道，“但我能保证你有我。”
苏柏一愣，“我……有你？”
“我们是朋友。”唐郁青眼中带了些笑意，“我们以后也会是朋友。”
苏柏眨了下眼，语气微微低沉，“如果我不想和你做朋友呢？”
这是唐郁青预想之外的回答，不由得一怔。
不想做朋友？
“那……”唐郁青有些迟疑，“当兄弟也行。”
反正妈都叫过了，也算是异父异母的兄弟了。
苏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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