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了电梯,程铎眼看着孙默洋就开始作妖。
“啊,沈先生,我想起来了,我上次借用你的插板还没有还呢。”孙默洋冲沈宥星扬起一张笑脸。
程铎想一脚把这人踢出电梯去,果然他没有猜错,哼,借用插板,借口套话还差不多。
“嗯,没关系。”沈宥星看着电梯上变化的数字,口气淡淡的。
孙默洋的出现该是让他自己和程铎各有各的尴尬的,可是程铎往那里一站就从来不知道尴尬是什么,而孙默洋则是那种反正我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只有沈宥星暗自替这两个人感到尴尬……
出了电梯以后总算是各走各的了,沈宥星多看了两眼孙默洋的背影,程铎问他:“怎么了?看他干嘛?”
沈宥星把轻飘飘的视线落回了程铎脸上,“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以前的眼光……”说着他微微摇头,“真是一言难尽。”
程铎:“……”
要不要这么损他?额……虽然这也是事实。
沈宥星说完往前走,程铎追上他搂住,手指还轻佻地勾起沈宥星的下巴,“我现在的眼光好不就行了?看我家的沈医生简直好到世上没人能比。”
让别人听起来会觉得夸张的话,可只有程铎自己知道,他在眼里沈宥星早已是无人能及。
“原来你油嘴滑舌是这副样子。”沈宥星眼里噙着一丝笑意。
程铎捏沈宥星的鼻子,眯着眼不满地表示,“沈医生,你用错词了。”
这边两人打情骂俏,谁也没注意到在他们身后本该走远的孙默洋正眼神怨毒地望着他们。
这几天见沈宥星忽然又回来住了,孙默洋就以为这也是程铎腻了的人,可他心中还没有多痛快几天,昨晚就让他听到了程铎在门口喊的那句“老婆,给我开门”。然后孙默洋又从猫眼里看到了程铎脸上挂着的讨好的神情,他整个人就像是遭雷劈了一样,原来不是程铎冷漠无情,只是要看程铎对谁了。
孙默洋攥紧了手里的提包带,他又想做什么了,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这一天程铎心情很好,又是公关部总监从程铎的办公室里出来,她见了方明辉问:“程总这是又遇上什么喜事儿了吧?”
方明辉琢磨应该是家庭矛盾解决了。
程铎手底下的人都因为自家老板的脸色放晴而松了口气,还想着终于不用每天都神经紧绷了,却是谁也预料不到,晴天短暂的就像是雨后出现的那一道彩虹,还不等人们欣赏完它的美丽,它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到快下班的时候,程铎给沈宥星打电话,“我一会儿还要开会,让小马过去接你,晚上我能回家吃饭,我想吃你做的、什么?”
那边沈宥星不知说了什么,程铎眼里一半期待和一半得意的光彩倏然僵住,随即他的眉心还微微蹙起,语气透着不满,“不回家去他那里干嘛?”
“行吧,那等我忙完了过去接你。”程铎撂下电话,心说这个钱晓迪又来跟他抢沈宥星,男闺蜜什么的果然讨人厌。
另一边,小马把沈宥星送去了便利店,其实钱晓迪的电话就比程铎的早了十分钟,但是没有办法,沈宥星先答应的钱晓迪过来吃饭。
“趁着天气还没变冷,咱们还能在外面吃上几回。”钱晓迪叫沈宥星过来吃烤肉,露台上他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就咱们俩吃,你怎么准备了这么多肉?”沈宥星看桌子上的食材起码再来两个人都有富余。
钱晓迪还没开口,就听楼梯那噔噔跑上来一个人,“嘿嘿,沈医生,还有我呢。”
沈宥星见是齐航,明白的点点头,“是,你一个大小伙子的饭量足能顶我们两个人。”
齐航又嘿嘿笑了笑,还问:“我小舅舅不来吗?”
沈宥星说:“他晚上有个会要开。”
当着齐航的面,钱晓迪有些话想说又觉得不合适,毕竟那基本都是骂人家小舅舅的话。
其实今天齐航算是最不开心的一个人,因为早上他爸妈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齐航觉得自己的家庭终于不完整了,他想哭的时候就用笑来掩饰。
于是三个人的饭桌上,总是能听到齐航一会儿一会儿的发出笑声,钱晓迪问他:“齐航同学,能不能给我们说说喜鹊屁是什么味道的?”
沈宥星和齐航都微愣住的看着钱晓迪,然后一秒钟后,齐航喷了刚喝进嘴里的一口饮料,沈宥星的嘴角微微上扬。
“哎嗨嗨嗨!”钱晓迪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赶紧抽纸巾擦摸脸,“哎呀,你想恶心死我啊?”
“咳咳咳——晓迪哥,对不起,对不起。”齐航随手拿起一块儿毛巾往钱晓迪的脸上蹭。
“哎!你拿的什么?”觉得味道不对,钱晓迪抓住齐航的手腕一看,顿时气得跳脚,“噗噗——呸!那是擦桌子的你不知道?”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晓迪哥。”
沈宥星在一旁看着,实在被这两人逗笑,等钱晓迪洗完脸回来,怀里又抱来了几瓶酒,“来,三个大老爷们的光吃饭不喝酒怎么行?”他先给齐航开了一瓶,然后往齐航面前重重一放,“你小子,有啥心事儿呢,别跟你哥哥我这儿装了,喝吧。”
齐航差点就憋不住要哭了,默默地拿起了酒瓶子往肚里灌。
“哎,你别喝这么猛。”沈宥星还拦着他。
“你别管他,又不是未成年。”钱晓迪拍掉沈宥星伸出来的手,又开了一瓶酒塞给沈宥星,“你也喝,喝多了你就不憋着了。”
沈宥星忽地喉咙发哽,果然还是他的这个好朋友了解他,知道他心里憋了好多东西。
三个人每人抱了一个酒瓶子,喝着喝着钱晓迪突然一拍桌子说:“男人靠不住!什么时候都得靠自己。”
齐航顶着一张大红脸,紧跟着表示:“没错!晓迪哥说的对。”
沈宥星见这两人都有点喝飘了,他手里的一瓶酒也快见底,可他却是感觉越喝越清醒,他也想像钱晓迪这样,想喊什么就喊什么,他羡慕钱晓迪活的比他洒脱。
“瞧瞧你小舅舅,那是人干的事儿?”钱晓迪冲着齐航翻了一眼。
沈宥星心里一堵,真的,好像不是他能过去就去过的。
齐航的脑袋被酒精烧得已经犯迷糊,听到这话他更加认同地表示:“对!晓迪哥说的对!为了要讨好他老爹手里的股份他就跟沈医生结婚,这是人办的事儿?”
“哗啦”一声,沈宥星手中的酒瓶应声落地。
还有一个声音紧跟着大喊:“齐航!”
这是谁的声音?这么耳熟,可是沈宥星怎么感觉自己的耳朵里一下变得空空的了?
他什么也听不到了。
明明他看见面前钱晓迪的嘴在动,钱晓迪的脸色还特别着急,可为什他就是听不到钱晓迪在说什么?
沈宥星也跟着着急,他说:“晓迪,我什么也听不到,我听不到。”
是谁在摇晃他?好熟悉的气息。
沈宥星的目光左右找了找,怎么除了钱晓迪就没有别人?
“宥星,宥星!”
听到了,听到了,沈宥星开心起来,他听到了,有人在急切地叫着他的名字。
“宥星,宥星,你看着我,看着我!”
沈宥星感觉自己被摇晃的更厉害了,他的头晕晕的,他的眼前也一片天旋地转。
“宥星,宥星!”
那个人还在叫着他,沈宥星听出来他是谁了!
一个“滚”字涌上了沈宥星的嘴边。
第92章
沈宥星脚底踉跄了两下。
“宥星。”钱晓迪赶紧扶住他,声音里满是担忧,“你还好吧?”
沈宥星从钱晓迪手里抽出胳膊,继续往前走,夜风迎面吹来,他打了一个哆嗦。
“你还愣着干嘛?”钱晓迪推了一把身旁的人。
而此时在他身旁站着的人,不是不想追上去,只是他刚刚看到沈宥星的嘴唇动了动,冲着他无声地吐出了一个“滚”。
然后他就像是被一股电流击穿胸膛,那速度快的让他来不及感觉到疼痛,但他的两条腿特别特别发沉,他迈不开步子。
“去啊!”钱晓迪又使劲儿推了推还站着犯愣的人,恨不得再上脚来两下。
这回倒是把人推得身子往前探出去了一点,他脚下也跟着滑开了半步,紧跟着钱晓迪就见他迈腿冲了出去。
“晓迪哥。”齐航弱弱的声音从钱晓迪身后传来,钱晓迪回头,看齐航扒着凳子站起来,一副吓瘫了的模样问他:“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唉……”钱晓迪想说“你说的晚了”,可是这样估计这小子得让负罪感淹没了。
“没事儿,你这是酒后吐真言。”钱晓迪过去拍了拍齐航的肩膀,“不错,值得表扬。”
齐航半点都没有得到表扬后的喜悦,他反而担忧得不行,“那沈医生他……会不会有事儿?”
“应该不会,那不是有你小舅舅跟着呢?”钱晓迪心情复杂地用假话安慰齐航,可他心里最清楚,沈宥星怎么可能没事儿呢?
恐怕这就是压倒沈宥星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沈宥星慢慢走着,人的身上要是背着一根稻草,谁会能感觉到它的重量呢?可是现在,沈宥星就感觉自己被压得快要走不动了。
他的肩上早就有沉重感,他一直坚持着、忍耐着,甚至他还自欺欺人的忽略着。
结果怎么着?还不是证明了一切就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宥星。”程铎去拉沈宥星的手,被对方一把甩开了。
“宥星,你停一下。”程铎再次去拽沈宥星的胳膊,“你先听我说。”
沈宥星猛地收回胳膊,动作里带出了对这人的一大股厌恶。
程铎脸色微沉,看沈宥星加快了脚步往前走,他声音拔高地喊:“沈宥星,你给我站住!”
这次前面那人果真听话地停下了脚步,程铎正要上前,沈宥星回头看他,一下又让程铎感觉到了两腿发沉,甚至脚下仿佛有千金重。
因为他看见沈宥星漆黑的眸子里一片空洞,沈宥星明明在望着他,可是沈宥星的眼睛里又根本没有他。
程铎心惊。
“我听你说什么?”沈宥星面无表情,他的目光是落在了程铎的身上,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怎么又像是看不到这个人。
不,不是看不到,是看不清。
他彻彻底底的看不清这个人。
程铎艰难地上前,企图想好好给沈宥星解释,“不是你听到的那个样子,我……”
“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沈宥星打断程铎,声音发颤得厉害,他看着程铎的双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但那却是失望混合着受伤。
程铎喉咙发哽,沉默了片刻才说:“起码不全是那样。”
“呵。”沈宥星笑了,他的这个笑容又冷又像要哭泣,让程铎感觉到了扎心。
“滚吧。”沈宥星忽然带着一脸厌烦地说完这两字,转身就走。
刚才那被电流击穿胸膛后的痛感终于来了,痛得程铎仿佛胸前烧焦了一层皮,他忍着这种不适,又紧跟上沈宥星,放软了语气说:“咱们先回家。”
沈宥星猛地停下脚步看他,说出的一句话让程铎的一颗心直直往下坠。
“咱们没家了。”沈宥星说,声音里没有愤怒,没有悲伤,不带着任何感情色彩,但这才是最可怕的。
程铎心口处传来了狠狠的一下跳动,他像是被无数钉子钉在了原地,他看着沈宥星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坐上车走了。
司机问:“去哪?”
“随便吧。”沈宥星喃喃自语一样,“只要是没有他的地方,哪里都行。”他看着车外面的后视镜,那个人的身影越变越小,最后终于在他的眼里消失了。
沈宥星闭上眼睛,头向后仰,太好了,这样他心里就轻松了,他再也不用每天都处在深深的矛盾中了。
半个多小时后,程铎先比沈宥星到的地方,他看楼上黑着灯,也不能确定沈宥星有没有回来,他又上楼拿钥匙开了门,屋里没人。
程铎强压着心里的烦躁不安,等了又等,还不见沈宥星回来,他拨打沈宥星的电话,又是关机。
给钱晓迪打过去,那边估计是一看他的号码就按断了,连着打了几个都是这样。
程铎又开车回家,路上差点闯了两个红灯,结果开门还是就只有巧克力在。
沈宥星没回那里,也没有回这里,沈宥星能去哪?
程铎已然是心中慌乱,想了想他根本就不知道沈宥星除了钱晓迪还有没有别的朋友,没办法,他再次去了便利店。
时间已经是快深夜十二点半,便利店的窗户黑着,大门锁着。
程铎又给钱晓迪打电话,这次那边倒是接通了,上来还先问他:“是不是宥星又找不到了?”
程铎说是。
很快钱晓迪从旁边的一个小区里跑出来,脚上还穿着没来得及换掉的拖鞋。
“宥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拿着刀子找你玩儿命!”钱晓迪见了程铎气冲冲地开口。
“你要是知道他在哪儿,你现在跟我玩儿命都行。”程铎绷着脸,没开玩笑。
两个人坐进车里,钱晓迪给沈宥星打电话也是关机,他问程铎:“你说这次宥星会不会回他爸妈那?”
“不会。”程铎语气肯定,“这么大的事儿压着他,他不会就这样回去让父母跟着担心着急的。”
钱晓迪气得说:“你也知道是这么大的事儿?”
程铎没半点跟他斗嘴的心思,“先好好想想他能去哪吧。”说着已经开车,打算再回沈宥星现在住的地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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