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傅只好换成了薄耘随手拍的一张篮球照。
……
自从有了小傅,薄耘的生活十分充实。小傅对很多东西一窍不通,偏偏又一点就通,薄耘教得非常有成就感。
另一边,薄耘的父母搞定了小傅叔叔那边,这事儿终于算是尘埃落定。
然后,薄耘提出了新的建议:让小傅趁机改个名。
“怎么一天天的就你事儿多?”钟明瑜都要无语了。
薄耘理直气壮:“我又不是没事找事,我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钟明瑜问。
薄耘看向小傅,认真解释:“你的本名虽然意头很好,但可能会成为一些傻叉用来欺负你的理由。你信我。”
小傅点头:“嗯。”
“小傅你先别‘嗯’,他说什么你都‘嗯’。”钟明瑜转向薄耘,质疑地问,“小傅的名字有什么好欺负的?”
薄耘深沉地说:“他看上去不威,又文静,又好看,就会被无聊或者嫉妒他的家伙取外号,比如‘威猛先生’或者‘小威威’,然后一群人笑他。”
“笑点在哪儿?”钟明瑜不懂就问。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们。”薄耘说。
他真不是无风起浪,而是亲身经历过。他因为名字里有个“耘”字,小学被讨厌的同学取外号“农民伯伯”,然后以此怪声怪气地嘲笑他。他想不明白这脑回路,但总之会造成一些困扰和烦躁。
钟明瑜想了想,说:“这种事,看小傅自己的意见吧。”
但她知道,小傅肯定没意见。
就她这一个星期的观察:薄耘说什么,小傅听什么,她婆婆搞迷信都没小傅这么信;而小傅有什么,薄耘能事事有回应,甚至是主动照应。俩孩子关系是真好。
果然,小傅就是一句话:“我觉得耘哥说得很有道理。”
钟明瑜:“……”
说实在的,她都想搞个这么亲的闺蜜!
不过,她老公和婆婆对此很不以为然。当着孩子面倒没表露,但私下议论过。母子俩一致认为薄耘是真傻,那小傅却不是个省油的灯,紧紧巴结薄耘罢了。
钟明瑜不赞同,但一家人感情好,犯不着为小傅吵架,她就和稀泥,说不管是不是,只要小傅不搞别的事情,有点小盘算没什么。这么带过去了。
薄首阳没多说,只让她平时把贵重财物放好;她婆婆对她抱怨过几回,话里话外怪钟明珪惹出这事儿,也怪她不阻止还帮忙。
但话都没到台面上,她习惯了,听了笑笑当没事儿发生。
话说回来。小傅终究改了名,和原名谐音:傅见微。
薄耘费了一番功夫想出来的。小傅反正都说好,难得薄首阳附和了一声:“见微知著,挺好。”
钟明瑜觉得这弦外之音不怎么对劲,但薄耘没听出来,兴高采烈地说:“我也这么觉得,我就是这个意思,低调有内涵。”
父子俩压根不是一个思路,各说各的。钟明瑜装傻充愣,也说好。
改完名,薄耘开了一场同龄人派对,邀请发小和关系不错的同学,借此把傅见微隆重介绍出去。
钟明瑜没有阻止的理由,随他折腾。他们这圈子隔三差五是要开聚会巩固社交,从小孩抓起。
这会儿已经是暑假尾声,大伙儿从世界各地浪回来,本来也要聚。
其实,社交圈里早有传言了。
薄耘得了个傅见微后,成天形影不离,领着从小区山头到市中心四处转悠,难免被人瞧见。有人找薄耘玩,薄耘都说没空,要陪小傅熟悉情况。
以至于大伙儿满脑袋雾水转废料,怀疑薄耘这是家里给买了个童养媳。
群里这么打趣的时候,薄耘忙中抽空上线骂了他们一通狗血淋头。
薄耘费了一番功夫整顿好口无遮拦的傻叉发小们,才开这派对。
派对很顺利,一群半大不小、关系不错的孩子聚在一起吃喝玩闹,最多就是认识了个傅见微。傅见微不爱说话,但礼貌、好看,又是薄耘这么郑重其事介绍出来的,但凡脑子没病,都不会寻事。
只是,傅见微敏锐地察觉到了友好下的疏离和隔阂。
这很正常。人和人来往,要么有利益,要么是投缘,至少也有共同话题,他和这些人都没有。
出于客气,没人多问傅见微的身世,那就没什么好说了,各自很自然地谈起自己暑假的经历和收获。这些人或家世厉害,或能力厉害,或两者兼具,十五六岁的年纪,谈着傅见微只在书上见过、或都不曾在书上见过的东西。
而薄耘都能接上。
薄耘这段时间都跟傅见微腻在一起,此刻跟许久不见的朋友们聊天很开心。众人簇拥着他,你一言我一语,就没顾上傅见微。
大家不是故意的,但事实就是傅见微被挤到了人群外。
他安静地站在角落,注视着被众星捧月、正谈笑风生的薄耘,心头忽然涌上说不出的酸涩和委屈。
……但这是不应该的。他如此告诫自己。
没多久,蝉鸣减弱,暑假终于要结束了。
住宿的学生提前两天返校,薄耘兴致勃勃地帮傅见微收拾行李,睡衣、内衣裤袜子至少各塞五套,叮嘱傅见微一天换一套,别用宿舍洗衣机,周六带回来洗。
其他事傅见微都听薄耘的,但这事他暗暗决定阳奉阴违。
薄耘继续给傅见微塞水杯、毛巾、拖鞋、小风扇……
钟明瑜在旁边啧啧称奇,甚至莫名地酸起来:“我都没待遇。”停了下,突然噗的一声,向试图帮忙但插不进手的兰姨指指点点,“我是没想到,这以后会是个好爸爸,哈哈哈哈。”
儿子打小不爱玩过家家和洋娃娃,遇上小傅竟这么热心热情,神奇。
兰姨跟着笑了起来,连连称是。
傅见微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把薄耘递来的东西摆进行李箱,心里很甜。
……
学校主张学生自理,不让司机进,薄耘只好和傅见微一人拉俩行李箱。
上了楼,薄耘用刚领来的卡刷开宿舍门,一看,他们是最先到的。
这是个四人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床下面是书桌和衣柜。
薄耘扫视一圈,指三号床:“你睡这里。”他给傅见微解释,“进门俩床位挨着走廊,进进出出,不方便。二号靠着洗漱台,只隔块玻璃,也不行。”
傅见微深以为然地认真倾听与点头。
薄耘特享受傅见微对自己的信赖和崇拜,暗爽着把行李拿过去,招呼傅见微一起打扫,擦擦灰,把被褥铺了,帐子挂了。他把兰姨搞卫生的工具薅了两套来。
薄耘把洗漱用品拿去洗手间,顺便放了下水。
傅见微正跪在床上套枕头,有人开门进来,很不客气地冲他嚷:“喂,这个床位我要,你选别的。”
他看过去,门口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穿得花花绿绿,姿态吊儿郎当,黑中泛紫的头发过耳,锡纸烫,左耳挂着小十字架,手上拖着大红色的行李箱。
一看就很廉价。
不像薄耘。薄耘衣物繁多,但他偏好基础款和色系,头发不长不短,没烫不染,乌黑漂亮。
傅见微觉得用“高奢”形容薄耘非常贴切。
他接触高奢品俩月不到,但那些东西给他的感觉和薄耘给他的一样。
鲍桧看着床上那个瞧着瘦弱清秀好欺负的男生居高临下地从头到脚打量了自己一顿,然后——他妈的居然冷漠地收回了眼神,自顾自继续套枕头!
卧槽,一中这是来人物了?
“喂!”鲍桧不能忍这家伙骑到自己脖子上,踢翻旁边椅子,拧着眉头骂,“你他妈知道老子是谁吗?趁现在老子心情好,给你个机会,下来。”
男生跟聋子似的,理都没理他。
鲍桧瞪大眼睛,正要过去动手,听到洗手间传来水声和开门声。
他以为是家长,停住脚步,警惕地瞅过去,看清对方,愣了下:“你怎么在这?”
薄耘听到外头有人嚷嚷,忙洗了手出来,对上视线,皱了皱眉头,心想我还想问呢。
他瞥了眼鲍桧的行李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跳过“你家里终于忍不了你啦”等废话,开门见山地问:“你住这间?”
“啊。”鲍桧看看他,看看只有三号床下的行李,“别告诉我你也住这儿啊,这他妈什么孽缘。”
谁跟你这傻叉有缘。薄耘三秒做决定,仰头招呼傅见微:“别弄了,我带你去找宿务老师,给你换房。”
傅见微二话不说,顺着梯子下来,把东西往行李箱收。
鲍桧过了十来秒才回过神:“……这你谁啊?”
“不关你的事。”薄耘帮傅见微把东西收好,推了俩行李箱,领着傅见微干脆利落地出去了。
鲍桧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冲出门,冲着薄耘的背影叫:“卧槽!你他妈什么意思啊?!”
薄耘没理他。
进了电梯,薄耘解释:“他叫鲍桧,家里有矿,暴发户,仗着点钱为非作歹,你离他远点。我跟他有过节,如果他找你麻烦,你就跟我说,我来解决。”
傅见微点头。
作者有话说:
对着鲍桧,小傅:我很高贵,你不配.jpg冷漠.jpg
对着薄耘,小傅:我没事的……[楚楚可怜][耘见犹怜]
薄耘:鲍桧你是人吗,小傅都忍心欺负???
鲍桧:你要不要放个回放看看他有多□□???
第8章
◎傅见微不羡慕女孩儿能有这个娃娃,他羡慕娃娃有这样的主人。◎
薄耘向宿务处老师说了下情况。
鲍桧是个刺儿头众所周知,但念在他家给学校捐的款上,只能让他从初中升高中,还同意他住校。但一中宿舍收人看品行,一般只收好学生,好管理。给鲍桧安排室友是个难题。
宿务处老师看人下菜,专挑没背景的当炮灰。他本来当傅见微是个普普通通的靠成绩从村里来的贫困生,这下子见着了薄耘,没说两句就答应了换。
薄耘换完房,没走,对宿务老师说:“你们让他住进来,以后麻烦不会少。”
宿务老师苦笑了下,没说话。要能选,他也不想啊。
薄耘还是没走,就看着他。
宿务老师察觉出微妙了,问:“你有办法?”
薄耘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不说?”宿务老师问。
薄耘为他的不上道而倍感无语。
大眼瞪小眼了半分钟,薄耘只好开口:“我帮你挑三个能镇住鲍桧的室友,否则你随便安排人,肯定出事儿。但我有个条件,希望老师答应。”
宿务老师想了想:“你说。”
“不是大事儿。”薄耘把傅见微拉过来,“见微跟我关系好,他有点内向,初来乍到,不熟悉环境,您以后多关照。”
宿务老师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什么呢……这肯定的,我分内工作。”
但到底打了招呼和没打招呼是有差别的。
宿务老师多看了傅见微两眼,冲他和气地笑了笑,然后迫不及待地问薄耘:“哪三个?”
薄耘说:“您给我看下名册。”
宿务老师把名册给他。
薄耘匆匆阅览一遍,从桌上拿起一根笔,在仨名字上画圈,还回去。
老师没看出稀奇来。这仨最多就是家世也不错,但性格并不强势。
薄耘解释:“他们仨家里跟鲍桧家有利益往来,而且都是明白人,回头我会打招呼。鲍桧要敢惹他们,他家里会教他做人。”
……
也是赶巧,傅见微的新寝室里三号床柜子脚不稳,有点歪,先到的仨室友都避开了没选。
搁下行李,薄耘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圈。
一号床是市郊县里来的,叫王佑,体育特长生,体格健硕,肤黑,爽朗,嗓门大;
二号床是十八中考过来的,叫商理,有点矮,大众脸,痘痘多,扔人群找不出来;
四号床是薄耘初中同班同学,但几乎没来往,叫叶九月,成绩好,文静。
看起来都还行,薄耘放心了,让傅见微继续整理,他去弄木块回来垫柜脚,顺便买点奶茶零食请室友吃。
薄耘出去后,商理问套被单的傅见微:“刚那个,跟你什么关系啊?哥哥?”
“嗯。”傅见微简短地应了一声。
“也太好了吧,我们都是自己过来。”商理说着,目光落在傅见微的桌上,过去拿起牙膏,“卧槽,牙膏中的爱马仕啊。还有你这行李箱……叶九月,你知道这牌子多少钱吗?”
叶九月默默地把刚摆上桌面的硫磺皂放进抽屉。
“……叶九月?”商理见他没理自己,又叫了一声。
叶九月把书一本本摆到架子上。
“喂!”商理又叫了两声,伸手去拽他,“叶九月!”
叶九月终于回头。
商理不爽地问:“我叫你听不见啊?”
“嗯。”叶九月说。
“‘嗯’是什么意思?”商理问。
“我在背课文。”叶九月说。
“你明明在整理东西!”商理瞪眼。
叶九月看着他:“‘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先帝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侍中、尚书’——”*
“行行行行行!”商理摆摆手,“你背你的,我不跟你说话了。”
叶九月转回身去,继续沉默整理。
商理扭头继续跟傅见微搭话,但傅见微的回应很冷淡。商理悻悻然地撇了下嘴,不说了。他讨厌王佑这种五大三粗的,才想跟看着文弱的傅见微叶九月抱团,不料这俩一个拽一个电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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