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结婚了, ”宋季青看向程暮,“他对我很好呢,你以后就不用担心我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长大啦。”宋季青比了比自己的额头,“现在肯定要比你还高了,你别不信。”
宋季青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最后哽咽得再说不出半个字,程暮抱了抱他的肩膀,对着墓碑道:“妈,我会照顾好季青的,您请放心。”
出门时天已擦黑,宋季青缓好情绪后,程暮把伞留给宋季青,让他一个人在墓前再多待会,自己则去了不远处一棵大树下等他。
风又起了,刮得树枝哗啦作响。
他闻不到雨后的那些味道,但能感受到擦过鼻尖的湿润凉意,是很舒服的温度。
细雨落得很慢,仿佛拉长了时间的线条,让一切都走得静且缓。
他等人一向很有耐心,尤其是等宋季青。
宋季青走过来的时候,鼻尖还是红的,但看向程暮的时候,嘴角有浅浅的笑意,“程暮!”
他喊了他一声。
程暮望过来,应道:“在。”
宋季青走到他面前,程暮便拿过他手里的伞,换到自己手上举着,宋季青主动牵他的另外一只手,身体和程暮贴得很近,说:“我们回去吧。”
程暮道:“好。”
回到房里,昏黄的灯泡一打开,屋内顿时亮了。
程暮去楼下接了热水,把毛巾泡过一遍,然后拧干水给宋季青擦脸。
宋季青微仰着下巴,主动把脸往毛巾上蹭。
程暮隔着毛巾揉了揉,道:“等下涂点霜,别冻着脸了。”
宋季青闷在毛巾里,鼻子里呼出的都是热气,说:“我没带霜,奶奶给了我一瓶郁美净。”
“那你就涂这个。”程暮问,“放在哪儿了?”
宋季青从毛巾底下钻出来透气,说:“我放包里的小口袋了。”
程暮放下毛巾,去拿了瓶子过来,旋开盖子,抹了一点往宋季青脸上涂。
宋季青的脸被毛巾搓得有点微红,唇珠向上翘起一点,郁美净的香气淡淡地散开来。
程暮盯着那点唇珠看了半天,手下的动作顿了顿,宋季青闭着眼睛动动嘴巴,问:“涂好了吗?”
“嗯,”程暮应声,视线却没收回,“好了。”
宋季青睁开眼睛,眨了眨眼睛,正想问“为什么盯着我看”,程暮的吻就落了下来,像是□□花瓣的一场暴雨。
宋季青的声音还未出口便被迫吞回去,程暮带着点喘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宋季青,你怎么这么勾人?”
宋季青很委屈,他明明什么也没做。
他觉得程暮的身上很烫,摸哪块皮肤都是火烧火燎的,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迷迷糊糊中的错觉,却依旧觉得身体要烧起来了。
“你太烫了。”宋季青抱着他的背,很小声地说道。
程暮弓起腰背,锁骨那一片有点泛红,“可是你的手很冰。”
“不冰。”宋季青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认真道。
程暮很慢地眨了下眼,翻身平躺在床上。
宋季青趴上去,下巴磕在他胸膛上,用手背蹭了蹭他的额头,问:“程暮,你是不是发烧了?”
“头晕不晕?”宋季青哄着似地问。
“晕。”程暮用指节抵了抵额头,轻皱着眉道。
“我带了药。”宋季青爬起来,“我给你去泡。”
程暮偏了偏头,看着宋季青,道:“穿裤子。”
宋季青低头看了一眼,耳朵立马红了,“哦好。”
程暮闭着眼睛笑他,宋季青用力戳了下他的嘴角,“你乖乖躺着,我去给你弄药。”
程暮“嗯”了一声。
宋季青急匆匆地下了楼。铁打的筋骨也禁不住这样折腾,他早该发现程暮的不对劲的。
他只带了几包板蓝根颗粒,不知道喝这个会不会好得快。
程暮自己坐起来,靠在床头,宋季青把杯子递到他嘴边,语气凶凶地说:“给你泡了两包,要都喝完。”
“好,都听你的。”程暮低头,衔住杯沿,不怎么停顿地喝药吞咽,杯子很快便见了底。
宋季青站在原地,还没怎么反应过来,握着空空的杯子怔愣了片刻,问:“好啦?”
程暮忍不住笑,道:“嗯,好了。”
“板蓝根有甜味,不那么苦。”
宋季青愣愣地“哦”了一声,回过神来说:“你喝完药了就先好好睡一觉,我下楼去洗杯子,等会就上来了。”
程暮问:“等会是多久?”
宋季青算了一下,粗略估了个数目,“十分钟。”
程暮挨着枕头晃了晃脑袋,很轻地拒绝道:“不行,太久了,我不能离开你这么久。”
宋季青笑道:“干嘛呀,你跟我撒娇啊。”
程暮说:“嗯行,只准你撒娇,不准我。”
宋季青无奈到了,说:“行行行,准你撒娇,五分钟,我五分钟就上来。”
“勉强答应。”程暮淡淡地撩了一下眼皮。
第二天起来,程暮说话都带着鼻音了,本来就嗅觉失灵,这下简直是难上加难,感觉连呼吸都被扼制住了。
本来计划是今天回去的,但看程暮的情况,不仅水土不服,还感冒发烧了,愈发不能这么仓促出行。
出去不到五十米,宋季青看到一辆眼熟的五菱宏光,师傅正在用水管冲洗车身上的泥巴,宋季青眼睛一亮,主动凑上前,问:“叔,您洗车哪。”
“对啊,”师傅抬起眼皮一看,有点惊讶,“小伙子,你看起来很眼熟啊,是本地人吗?”
宋季青点头道:“是,但很久没回来了,我妈妈是秋曦。”
师傅恍然大悟道:“噢,宋昆家的,是个可怜孩子…”
宋季青低下头,轻轻抿了下嘴,“叔,我家里人生病了,能麻烦你把我们送到镇上去吗?我会付钱的,几倍都可以的。”
师傅“哎”了一下,“你这娃儿,太犟喽,帮个小忙有啥的,我很快洗好车了,你们等一下啊。”
宋季青跑到楼上,给程暮多加了件外套,又往他脸上蒙了个医用口罩,周周到到地给他做了全方位的防护。
师傅一眼看见有点震惊,但还是素质良好的保持了平静,“你家里人看起来病得有点重。”
程暮咳了两声,侧耳有点泛红,“普通感冒。”
他声音有点发闷,所以师傅还没能立马听出来,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就是昨天他顺路载的男人。
上车后,师傅与宋季青攀谈起来,语气有点奇怪,问:“这是你哥哥吗?”
他明明记得宋昆是没有其他孩子的,难道是…
他脑海中冒出一个不是那么正经的答案。
宋季青急得摆了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们结了婚的。”
“噢,你丈夫啊。”
宋季青“啊”了一下,“是。”
程暮勾了勾嘴角,很想继续听下去。
然而师傅已经开始说起了其他的事,“幸好啊,你们今天出门没碰上大雨,要不然啊就算是我开车也够呛,下了雨这路确实是难走。
“昨天我回来的时候,碰见个外地人,他二话不说开着车就想往溪山村走,幸好我给他拦下来了,否则到时候退都退不出来。”
宋季青已经皱着眉认认真真听了起来。
“好不容易带他到了溪山村,他又急急忙忙地下了车,说要找人,我没办法就让他自己去了。”
程暮耳廓红得不行,偏头看着车窗外。
师傅接着道:“你知道吧,那么大的雨,我都没来得及叫住他,一不留神就不见了人影。看起来稳稳重重的一个年轻人,怎么这么着急呢,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宋季青默默想,他现在正在你车里坐着,正准备去看医生…
他看了眼程暮不肯回头的背影,又觉得有点好笑,趁师傅看路的间隙,宋季青伸手捏了捏程暮耳垂,小声道:“辛苦你了,原来找我这么累啊。”
程暮不看他,眼皮烧得厉害,淡淡道:“还好。”
宋季青笑着抓住他的手,“有你真幸福。”
程暮静了静,蹦出一个“嗯”字。
到了镇上,宋季青给师傅塞了三百块钱,师傅推搡半天说不要,没想到宋季青一副小小身板,最后居然还是硬是把钱塞进了他口袋,最后带着程暮成功离开。
“穿的衣服太多都走不动了。”程暮被宋季青拽着袖子往前冲,跟在他半步之后无奈道。
宋季青脚步慢下来,往后看了一眼,说:“叔他没追上来吧?”
“没。”
“搀着我点,”程暮道,“我头晕。”
宋季青“哦”了一声,任劳任怨地等着程暮,还特意矮了矮肩膀,让程暮好靠着他,程暮一只手搂着他的背,将人往上提了提,说:“我这样抱着你更舒服。”
宋季青僵了僵背,红着脸说:“那就抱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宋:跟程暮比撒娇,我还是差了那么一截的。
第34章
镇上有个挺有名气的老中医, 宋季青想着来都来了,不如就顺便看看程暮的嗅觉能不能治好。
老中医留着一绺白胡子,看上去年纪挺大, 他说的都是乡话, 程暮听得一知半解, 再加上发烧头晕, 更是无心去分辨内容。
他相信宋季青能处理好。
回去路上,宋季青提着一袋老中医开的药,脸上喜气洋洋的, “程暮, 不管有没有希望我们的得试一试, 对不对?”
程暮顺着他的话点头, 笑着道:“是。”
出来前已经吃过一次药, 坐车久了, 程暮便发起困来,轻靠着宋季青的肩膀休息。关键时候,宋季青丝毫不掉链子,照顾人很用心,一直用手小心扶着程暮的肩膀, 怕路程太颠簸,让程暮磕到碰到了。
额头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烫了,但说话时的鼻音还是很严重。
“到了吗?”程暮按了按额头醒过来。
“还有一个弯就到了。”宋季青捏了捏他的鼻子,问道,“通气吗?还难不难受?”
“嗯好多了。”程暮稍稍坐起身, 道。
“公司的事还多不多?”宋季青关切地问问, “急着回去吗?”
他倒是还好,工作也已经没了, 现在基本上是无所事事,差不多是一身空。
但程暮每天那么忙,公司里的事情更是多得不行,要是再在这里多待几天下去,那到时候得耽误多少工作啊。
宋季青担心因为自己而影响到程暮的事情,但他又很纠结,现在程暮还生着病,再着急忙慌的赶回去不知道得多累。
程暮握了握他的手背,“不着急,我已经安排好了,可以多住几天。”
宋季青:“可是…”
程暮道:“好了,别不放心我,我能处理。”
宋季青蹙了蹙眉,应道:“好吧。”
房东奶奶已经在炒菜做晚饭了,看到他们俩回来,关心地问了一句,“听说发烧了啊,现在好点了吗?”
程暮:“好多了,谢谢关心。”
宋季青推着程暮上楼去休息,自己则洗洗手过来帮忙了,“奶奶,我帮你吧。”
吃过晚饭,宋季青端着熬好的药上了楼,一阵清苦的药味从楼梯间一直往上漫延,宋季青自己反正是不乐意喝药的,他闻着药都觉得难以下咽。
所以他担心程暮觉得苦,但是又不好意思说,于是悄悄找奶奶家的小朋友要了颗糖,打算等程暮喝完了药再给他吃。
“程暮,该喝药了。”宋季青把一大碗药搁在桌上,一脸殷切地看着他。
“再放一会就喝。”程暮轻皱了下眉头,“现在胃里还撑呢。”
哎,就知道你怕苦。
宋季青一脸料到了的表情,哄孩子似的,道:“没事,你快喝,喝完我给你小奖励,好不好?”
程暮看着他,挑了挑眉,问:“什么奖励?”
宋季青捂着胸前的口袋,神神秘秘,说:“现在不能告诉你,我怕你害羞。”
程暮的视线仿佛因为发烧而升温,隔着衣服都烫到了宋季青的皮肉似的,宋季青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有点想往后退。
程暮看着他,道:“我不害羞。”
宋季青紧闭了下眼睛又睁开,无奈道:“哎呀,你快喝吧,别看我了。”
程暮看着他笑了会,才端起碗往嘴边送,虽然闻不到药有多苦,但看着白色瓷碗里黑漆漆沉甸甸的汤药,倒是能感觉到几分苦的滋味来。
宋季青一直在留神偷瞧他,眼睫毛忽闪忽闪地眨。
程暮隔着碗边跟宋季青的眼神对视上,宋季青的嘴唇,宋季青的鼻梁,宋季青的眼睛。
都看起来那么适合他去留下几个吻。
喉结滚动,他喝着苦味的药。
看的却是甜美的果实,因此这一碗药居然让他品出几分甜味来。
见他喝完,宋季青舔了舔唇珠,小心翼翼地抿紧了,问:“苦不苦?”
程暮不回答他,看着他直接问道:“我的奖励呢,宋季青同学。”
宋季青“哦”了一声,低下头在口袋里摸索,他这件衣服的口袋设计得太高,几乎紧贴他的前胸口。
宋季青把手伸进口袋,像在程暮面前做着些勾引人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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