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连鼻尖都红了。
“肯定是有人骂我。”宋季青揉着鼻子开玩笑道。
程暮不太明白这个逻辑,“怎么说?”
宋季青想了想道:“一想二骂三感冒,从小就这么听人说的。”
程暮放下筷子,盯着宋季青看了会,一本正经道:“那我今天中午有想你,你有打喷嚏吗?”
宋季青哗地脸红了,“啊?”
程暮笑了,继续道:“我想啊,宋季青怎么还不给我打电话。”
好了,宋季青现在脑子也有点烧了。
呼噜呼噜热得直冒泡。
等外面的风小一点,程暮打开了外面的大灯,顿时照得亮堂堂的,被雪覆盖住的平地就看得更清晰了。
宋季青戴了帽子,系了围巾,手上还有两手套,被大棉袄裹得像个球。
程暮问他:“今天的那只大狗在哪儿画的?”
宋季青嘿嘿笑,带着程暮走到一个角落,道:“这儿,我特意挑了块干净平整点的雪,那只大狗是不是超像你。”
雪地里的光微微反照到宋季青身上,程暮看着站在雪中间的宋季青,问:“哪里像?”
宋季青想也不想,“都挺强壮的。”
说完才觉得有点不对劲,连忙改口:“我是说身体素质!”
程暮挑了挑眉,凑近宋季青一点,压低声音道:“宋季青,你不是说看见我换衣服了吗?怎么还口是心非。”
宋季青怔愣愣地立在原地,程暮已经走到那只雪地上的大狗旁边蹲下了。
宋季青回过神来,小跑到程暮边上蹲下,弱弱地开口:“我也不全是口是心非。”
程暮半蹲着,用食指在雪地上画画,宋季青越看越觉得像一个动物,好奇道:“是什么啊?画我吗?”
程暮道:“等会。”
图画渐渐有了雏形,是一只睁着大眼睛的猫咪,程暮偏了偏头,对上宋季青的脸,然后指着猫咪道:“这是宋季青。”
宋季青声音更小了,“也没有那么像吧。”
心脏的跳动声几乎要盖过他自己的声音,宋季青看着程暮的眼睛,喉咙难以抑制地紧缩,像过了一道电一样的感觉。
可心里的另一道声音却一直在锲而不舍。
你们只是协议结婚,并不是真的。
不要太陷进去了。
宋季青慢慢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把大狗和小猫都存进了相册。
他打起精神,笑了笑,道:“我们堆雪人去吧。”
“好。”
程暮滚大雪球,宋季青就滚小雪球,齐心协力下,两个雪球叠在一起就成了雪人胖嘟嘟的身体。
等粘上眼睛鼻子嘴巴,还是觉得有点光秃秃的,于是宋季青给它系上了自己的围巾。
“可以了,”宋季青拍了拍手,“大功告成。”
程暮站在边上看着宋季青,这幅画面美得太像一幅画。
灯光下,雪地里,宋季青和他们堆的雪人。
“宋季青,给你和雪人拍张合照吧。”程暮道。
宋季青“哦”了一声,“好嘞,我站这里怎么样?”
“可以。”程暮举着手机道。
宋季青比了个很傻的剪刀手。
-
昨天晚上玩得太不亦乐乎,第二天很早就醒了,浑身车碾了一样难受,宋季青闷声咳了咳,感觉头又重又晕的。
程暮睡眠不深,很容易就醒了,“怎么了?”他问。
宋季青开口:“抱歉,吵到你了吗?”他这一开口,连自己都惊了,这声音简直像含了块磨砂玻璃,沙哑得不行。
程暮坐起身,倾身过来探了探宋季青的额头,道:“你发烧了,我们起床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自觉地哄,但宋季青烧得糊涂,没能察觉到这个变化,只知道摇头:“不用,你快去上班吧,我等下自己去趟医院就行。”
话里话外都在把程暮往外推。
“我晚点再去也没关系,”程暮耐着性子,“你的身体重要。”
“昨天就不应该答应陪你去玩雪,最后连围巾也不戴了。”
宋季青听了连忙抓了抓程暮放在床上的手背,低着声音道:“程暮…”
这种时候的撒娇不管用。
在程暮的强势手段下,宋季青毫无办法,最后还是乖乖跟着程暮去了医院。
手背上插着针头打点滴,程暮就坐在椅子上陪他。
大厅里人很多,宋季青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烧得有些发红的眼睛,疲惫地躺靠在座椅上。
程暮贴近他跟他说话:“头还晕吗?”
“好多了,”宋季青说,“就是有点困。”
程暮伸手碰他的额头,宋季青就微微前倾,将额头轻轻抵在他手心,“应该不那么烫了吧?”
“嗯,烧在慢慢退。”
“饿吗?”
宋季青摇摇头。
“几点了啊?”宋季青问。
程暮抬手看了下表,道:“十一点二十。”
“你饿不饿?”宋季青看着程暮,“要不你去吃饭吧,等会吊瓶空了我自己叫护士。”
程暮抬眼看了下吊瓶,大概还要半个小时这瓶才能滴完,于是点了点头,“好,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
宋季青躺回椅子上。
程暮起身前又看了他一眼,宋季青朝他微微笑了笑。
看着程暮离开的背影,宋季青忽然觉得很安心。
先前那种漂泊不定的孤寂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远去。
约莫二十分钟,程暮提着打包盒回来了。
他长得高,背也直,周身有一种莫名的气质,让宋季青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他了。
“给你买了粥,”程暮在他身边坐下来,揭开粥碗,“吃一点?”
刚刚还说不饿,但清淡的青菜粥看起来也格外诱人,宋季青的肚子差点当场咕咕叫出声。
“好。”他咽了咽口水,克制道。
“你吃过了吗?”宋季青又问。
“嗯,吃了。”
宋季青“哦”了一声,微微垂下眼皮。另一只手插着针头不太方便,于是程暮就帮他端着碗,宋季青自己拿着勺子舀粥,喝了一口,咽下去,如此反复。
程暮才发觉他的不对劲。
“怎么了?”
宋季青低着头,不跟他对视,“我没事。”
程暮按了按他的肩膀,手指揩去他脸上的眼泪,“别哭,没事的。”
宋季青用手背胡乱擦了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能是感冒了,眼睛有点敏感,我没想哭的。”
程暮接过他手里的勺子,重新舀了一口粥,吹了吹,递到他嘴边,柔声道:“我知道。”
宋季青就这么抬头看了一眼。
程暮这个瞬间的模样就被他牢牢记住了。
“谢谢,”宋季青有些发愣,呆呆地张嘴接过了程暮喂来的热粥。
程暮说:“照顾你是应该的,季青。”
第8章
“照顾你是应该的。”
是因为他们是法律上的夫妻吗。
宋季青只能这么想,他暂时想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优点能够吸引到程暮的视线。
程暮就像一颗闪闪发光的星星,不管在什么领域,人们都会一眼看到。
和平凡的自己走的是截然不同的道路。
他不该妄想太多。
打完点滴,程暮开车送他回到家里,又去接了杯温水,让宋季青吃药。
两颗小小的药丸,宋季青摊在手心里看半天,还是放下水杯,问程暮:“下午不去公司了吗?”
“去,”程暮在宋季青旁边坐着,“等你吃完药。”
宋季青很不明显地瘪起嘴,把唇珠抿得紧紧的,故作雀跃道:“我睡一觉起来再吃,怎么样?感觉这样的话感冒会好得快。”
程暮的视线从他脸上滑过,很轻地笑了一下,道:“你在哪里看的这种说法。”
宋季青很为难地又看了眼手掌上的药丸,眉毛耷拉着,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程暮见过各式的人,但像宋季青这样毫不自知地把自己的情绪摆在明面上,让人看个透的人,确实是没怎么遇到过。
他觉得很特别。
因此更想要多逗一下他,看看能不能有其他奇妙的反应出现。
“怕苦?”他问。
宋季青立马抬起头来,狡辩道:“不是怕苦。”
“那是什么?”
“喉咙眼太小了,我吞不下。”宋季青急得脖子都通红。
程暮配合地点头道:“嗯,喉咙眼太小了。”
宋季青不好意思说话,禁不住垮了垮嘴角,眼睛盯着药丸看,紧接着两眼一闭,往口里灌了一口水,先吞下去一粒,第二粒故技重施,想趁喉咙不注意咽下去。
结果一时不顺,药丸在嗓子眼黏住了,苦味慢慢吞吞地漫开,噎得宋季青拼命咳嗽。
吃药。
他从小就不爱吃药。
每次吃药都是场大阵仗。
宋季青皱着一张脸,端起杯子又喝了好几口水,才勉强把苦味驱散一点。
程暮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颗奶糖,顺手撕开包装纸,递到宋季青嘴边,道:“吃颗糖就不那么苦了。”
宋季青低头含住糖,程暮的指腹从他的唇珠上一蹭而过,像是不小心。
程暮摸了下他的头,道:“很棒。”
肌肤的接触一闪而过,宋季青愣住几秒,程暮已经站起身来,对他道:“今天晚上安排了酒会,应该回来得会比较晚,我叫了家政阿姨在晚上六点的时候来做晚餐,你下午可以放心睡一觉,好好休息。”
程暮很细心,把他想不到的地方都想到了。
像注入一道温暖的洋流,宋季青觉得整个人像泡在云里,有一种轻飘飘地不切实际之感。
“好的。”他点点头。
程暮出门后,宋季青上楼回了卧室又睡一觉。
虽然说程暮是依赖于他的味道而入睡,但宋季青也会因为程暮的味道而感到安心。
脑袋只挨到枕头上,没用多久时间,宋季青就沉沉睡去,快到六点的时候,天已经黑透,宋季青觉得头好像不那么晕了,于是走出卧室下了楼。
在客厅抱着平板刷了会微博,宋季青听到门铃响了。
应该是来做晚餐的阿姨。
宋季青连忙起身去开门,一阵冷风扑进来,宋季青看清了门外站着的人,是项锦。
他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宋季青眸光一凛,二话不说便要关门,但生病难免乏力,项锦比他高大,三两下就挣开门进来了。
嘭地一声门被反锁。
项锦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来了,他一步步逼近宋季青,往前冲了一步,掐住他的喉咙,眼神里仿佛淬着毒,道:“果然是结婚了?住进这么好的房子了。怎么会这么快的?攀上有钱人了?他给了你多少钱?”
宋季青急促地喘着气,手背上青筋凸起,抓住项锦的手臂,想把他往后搡,“你给我滚出去!”
“他给钱就能睡你,凭什么我不能睡。”项锦面目狰狞,掐住他脖子的手,转而去撕扯他的上衣。
脑袋轰地窜上一股气,宋季青反着手一点点摸索到了身后衣柜上放着的空花瓶。
在项锦癫狂之际,往他脑袋上狠狠来了一记。
“你给我滚出去!”宋季青把住碎了一半花瓶,两只手对着项锦的方向,大有拼死一搏的架势。
他脸色苍白,头发被搡得凌乱,但牙齿却咬得紧紧的。
项锦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甚至还找到了他家里,宋季青越想越细思极恐,拿着花瓶的手有些颤抖。
项锦额头淌着血,但是脸上却在笑:“青青,我认错,行不行?你离婚吧,跟我回去,我再也不欺负你了,以后一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
宋季青嗓子疼得冒烟,每多说一个字,就是多加一道伤口。
“你现在说这些话还有意思吗?我以前是想过,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但是项锦,分手了就是分手了,我也不想什么再续前缘,况且我现在已经有了喜欢的人,现在过得很幸福,不想再回忆过去的事情了。”
项锦怔然的眼神慢慢清明,他不在意地擦了擦额头上的血迹,道:“一次错误你就给我判了死刑,宋季青,你好狠的心。”
宋季青举着花瓶仍然没有放下,盯着项锦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依赖和信任,只剩满满的戒备和厌恶。
项锦想抱他,想得要命,他从来不知道,失去宋季青会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他朝宋季青慢慢走过去,想让他放下花瓶,想用绳子把宋季青绑回家,让他只跟着自己,只看自己。
但他的脚刚迈出一步,就被人抓着头发往后一扯,力道大得差点把他头皮拽下来。
项锦忍着疼痛,踉跄着回过头,却对上一张冷得惊人的脸。
靠在柜子上的宋季青睁大眼睛,举着花瓶的手松懈下去,放回身侧,“程暮…你怎么…”
原本系到顶的扣子解开两粒,坚硬的喉结上下滚动,足以说明现在程暮的情绪的不稳定程度。
从来都是温和的程暮,宋季青哪里见过现在这样一点火星就能爆炸的程暮。
项锦意识到什么,手肘往后狠狠一撞,想要挣脱程暮的禁锢,但程暮反手扭住他的手腕,项锦连动都动弹不得,只见程暮抓住他的手臂,用巧劲往后一旋,接着提起膝盖将人跪按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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