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一个碎片,诶嘿,疯狂切片。
第34章 余鹿
之后一段时间,记忆碎片没再来找过余鹿。连始终盘踞在他脑海的“声音”都撤走了。
余鹿本想追问那段记忆后面的事情,但他和记忆碎片是单向联系。记忆碎片不出现,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联系那玩意儿。
玄乎。
折腾好几日,余鹿放弃了,只得跑去问沈濯。
沈濯从剑宗回断剑阁后,便不怎么打坐修炼了。这段时间,时常在院子里练剑。
余鹿听见院子里的动静,从床上翻下来,跑到窗边。
二楼卧房的窗户正对院子。
余鹿趴在窗台,对沈濯喊:“沈濯,沈濯,快上来。”
沈濯闻声,挽了个剑花,停手收剑,将手中的剑放到剑架上,上了二楼。
“何事?”沈濯闻声便来了,进门时额头和颈部还有汗珠。
余鹿揪着袖子给沈濯擦汗,擦净后将人拉到软塌坐下,“坐着说。”
“嗯。”沈濯坐下,取过一旁的茶杯,给自己斟了杯茶。
余鹿想了想,开门见山:“沈濯,我能看看你的记忆吗?”
沈濯端茶杯的手一顿,“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能力恢复很久了,就是想看。”余鹿任性道:“我都把萧雪庭看光了,你作为我的剑主,我却没看过你的记忆,这合适吗?”
“萧雪庭大抵也不想让你看。”沈濯放下茶杯,不以为然。
余鹿拧眉,跨坐在沈濯腿上,抱着沈濯脖子直晃悠,“要看,要看。”
沈濯被余鹿闹得一愣一愣的。
余鹿到底少年心性,很快就适应了二人的全新关系,不时会做出亲密之举,十分自然,毫不扭捏。
相较之下,沈濯就迟缓了一些。老铁树开花,枯木逢春,总觉得这事儿模模糊糊的透着神奇,好似成了,又好似缺了点什么。
“沈濯!”余鹿正撒娇,见沈濯愣神,气不打一处来。
沈濯回过神,悬空的手落下,环住余鹿的腰,将闹腾的剑灵按住了。
“告诉我理由,真正的理由。”沈濯看着余鹿,正色道。
余鹿停了下来,一时有些心虚。
明明沈濯是他在这个世界最亲密的人,却不知怎地,一趟剑宗之行,平白生出许多秘密不能同他说。
余鹿有时候就想,索性统统告诉沈濯,让他来出主意。可这念头刚起,就被他掐断了。
他是影响沈濯飞升的存在。沈濯若是知晓,厌他弃他,他该如何?当然,最坏的还是沈濯执意要同他一道,即便入魔,即便陨落也不愿放手。
余鹿不愿意害得沈濯这样。
自那记忆碎片出现后,余鹿总是在想沈濯入魔的事情。他梦中那段画面倒是修补了小说中的一个bug,那就是沈濯入魔的不合理性。天生仙骨,若非外力,定然不会被天道排斥。但有了他这个散发纯然魔气的外力,就合理了。
可他为什么要侵占沈濯的身体,去叩问天门呢。
而且,记忆碎片只储存记忆,那这段画面是什么?
是臆测,还是预言?
还有那本小说。这个世界到底是书中世界,还是别的什么呢?
问题太多了。难道是因为我不完整,才这样的吗?难道真的只能融合所有所谓的碎片,他才能知道背后的真相吗?
那之后呢?融合完拥有独立意识碎片的他,还是余鹿吗?
余鹿想不明白,长叹了一口气。
他环着沈濯的脖子,将脑袋放在了沈濯肩膀上。
“怎么不说话了?”沈濯抬手,捏他耳垂。
余鹿小声道:“就看看嘛,我们总得相互了解呀。”
“你也知道这事儿是相互的?”
余鹿坐起来,借着信息差,忽悠沈濯,“可我一出生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了,但你在拥有我之前,还有漫长的四百年人生。我会好奇,好奇我的剑主,我的沈濯,有没有在认识我之前,认识别的人。”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除了第一句假,其余全是真。如今小说已经不可尽信了,谁知道本该如苦行僧一般生活的沈濯,在过往四百年,有没有对谁惊鸿一瞥过?
余鹿这般想着,竟徒然生出一股危机感。不就是看看记忆吗?沈濯为什么推三阻四?难道真有什么他不能看的?
“沈濯。”余鹿酸溜溜道:“你不让我看,是不是因为曾有过什么白月光,朱砂痣?”
沈濯一时哑然,憋了会儿笑,才提醒道:“我修的是无情道。若是动过心,是会道毁的。”
“啊……”余鹿抿唇,一时有些窘迫,好一会儿才嘟囔道:“那为什么不给我看你的记忆?你一定是有事情瞒着我。”
一出“恶人先告状”,使沈濯不得不让步,“好,给你看。”
余鹿当即抬起头,满眼期待。
“不过看完后你得告诉我理由。”沈濯看着余鹿,满眼温柔,“你也说了,这是相互的。”
“可……”余鹿为难道:“你又不能看我的记忆。这是我的能力,又不是你的。”
“你可以说给我听。”
沈濯没有告诉余鹿,剑主是能查探剑灵识海灵台的。于他来说,人生还很长,他可以慢慢去了解,一点点去挖掘。
余鹿想了想,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那来吧。”沈濯问:“你这能力是怎么触发的?”
“你不能对我设防,然后我用灵力碰碰你就好了。”余鹿说着,将灵力聚在指尖,“我看了哦?”
沈濯微微颔首。玉般触感的手指,落在了他眉心。
灵力没入,沈濯的记忆向余鹿倾倒而来。
“阿娘!”
稚嫩的少年音带着哭腔。
这是沈濯少年时,被母亲逼着入无情道。
少年心思敏感,待万物多情,虽天生仙骨,却更适合多情道。
但那个被亲情与友情同时背叛的可怜女人已不相信这世间的真情。加之沈濯炉鼎体质,若修多情道,难免被人觊觎。无情道对沈濯来说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少年天分极高,人也勤奋,很快就修得剑纹。
但母亲仍不满意,要他快,要他更快。
起初少年并不理解,母亲为什么这么着急。直到一向貌美的母亲生了皱纹,华发花白。
修士陨落的征兆便是如凡人一般变老。
少年慌了,开始加紧修行。他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母亲看到自己将剑宗踩在脚下的那一天。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才修至五道剑纹,还未来得及束冠,母亲便陨了。
少年失持,此后,桃都断剑阁便只剩一个人了。
少年一个人修行,一个人练剑。他没有家传剑术,便只能去找隔壁的学。
隔壁山庄比他家热闹,但情况好不到哪儿去,总是鸡飞狗跳,哭喊连天。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于桃都山庄而言,少年终究是个外人。纵使主人家不说,少年也知道,有些场合他不该掺和。
渐渐地,少年也不去隔壁了,转而专心修行,日复一日地打坐、纳气、入定……
有时一坐便是三年五载,不突破便不结束。
很快,少年便不再是少年,而是青年了。
很快,青年突破了八道剑纹。
突破八道剑纹那日,青年取出母亲留下的布料,给自己缝了件衣裳。
普普通通的黑衣,却因为青年惊世容貌,犹如锦衣。
随后,青年拿上自己的铁剑,翻越十万大山,来到东陆。
途中,青年遇到一个红发怪人,非说他的剑不好,要送他一把剑。
青年说不好时,他执意说要送。青年说好时,他却说现在的青年还配不上那把剑。
他要青年登上剑道之尊,才肯将剑相送。
青年笑了。
他跋山涉水来东陆,正是为了那剑道第一的位置。
而后的事情,便是仙门传颂两百年的传奇了。
无名小辈,以下克上,斩获剑尊之位,让沈濯之名,天下皆知。
沈濯,曾有三年唤洛浊。
但洛怎配沈,浊终被濯。
后来母亲给他改名,曾说:一濯字,足矣。
夺得剑尊之位后,沈濯去了与红发人约定的地方。
然后他有了余鹿剑。
余鹿剑初问世,魔气冲天,但在他手中,却一丝魔气不溢。
很乖。
这是沈濯那时盘桓脑中的念头。
为此,他带着这柄剑走了。
后来……后来……
记忆画面骤然加速,不及获取,便悉数破碎。
破碎的碎片如利刃划过余鹿的灵魂,又如密雨兜头砸下。
“沈濯,放弃剑尊之位,整个剑宗将来都是你的!”
“剑尊,小心,这是幻境!”
“剑尊,我们出不去了……”
幻境千年,记忆如山如海。
最后一个画面,是暮年沈濯枯坐在大树之下,等待死亡。怀中余鹿剑却骤然释放红光,撕碎幻境,汲取灵脉,反哺沈濯。
这哪里,是一把剑能做到的。
而他,本来就不该是一把剑。
千万年的光阴顷刻砸向余鹿。
余鹿想起来了,他不是剑灵,也不是魔……
他是……
这天地最后的希望。
“余鹿!你的灵力不够了!”
“余鹿!停下!”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炸响。
余鹿抬眼,赤金色光芒在眼眸浮现。
他伸出手,触摸沈濯的侧脸。
开口说的话,却让人听不分明:
“司刑神官,快醒来吧。”
“太一很想你啊。”
“余鹿……你说什么?”沈濯听不清,不是声音太小,也不是余鹿没说清,而是那声音让人听不清。
余鹿笑着,摇了摇头。
当啷一声响。
余鹿灵力耗尽,化作原型,砸在沈濯手里。
剑刃破开血肉,溢出的鲜血被细密血槽吸收。
一丝魔气自剑身探出,如柔软的风拂过沈濯的手心。
沈濯掌心的伤口,在魔气的治愈下,缓缓愈合。
第35章 余鹿
余鹿醒来了,已是深夜。
他由剑身化作人形,捂着胀疼的脑袋呻.吟了一声。
“没事吧?”沈濯坐在床边,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余鹿摇了摇头,“没事。”
沈濯的识海太过庞大,以至于看到后来,所有记忆向他砸来,他的灵识便承受不住了。
余鹿放下手,轻轻晃了晃脑袋。
灵识受到冲击,如今他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什么也没记住。
只隐约记得,幻境结束,余鹿剑似乎尝试和沈濯对话。
可说的是什么,他根本听不清楚。
还不如不看。余鹿暗自腹诽,还好没听那记忆碎片的,这还是经由沈濯同意后的查探,若是未经沈濯查探他便贸然侵入剑主识海,怕是会被这庞杂的记忆冲成傻子。
余鹿叹了口气。
沈濯道:“乖,我的识海太深。日后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
余鹿点点头,倒在柔软的枕头上。
他往床内侧滚了圈,拍拍身侧的空位,冲沈濯招收,“你来。”
沈濯见余鹿软软向他招收,一时误会了,当即摇头:“你灵识受到冲击,不能依靠双修疗伤。”
“你在想什么,不是这个!”余鹿炸毛,解释说:“就是想和你说会话。你坐那儿,我仰着脖子累死了。”
沈濯抿唇,合衣躺倒床上。
刚躺下,余鹿就滚到了沈濯怀里。
沈濯微微一愣。余鹿仰着头,吩咐说:“抱着我。”
沈濯像个毛头小子,一时有些无措。
余鹿只得亲自拉过沈濯的手,搭在自己腰上。
暖意自腰腹抵达全身,余鹿笑了起来,把脑袋搁在了沈濯的肩窝上。
沈濯看着怀里的剑灵,发现余鹿很喜欢亲密的触碰。
“沈濯,你能和我讲讲余鹿剑的来历吗?”余鹿小声说:“你的识海太深,我虽探了一遍,却什么也没记住。现在脑子里只剩一些零碎的画面。”
“是我不好,该护着你的灵识的。”沈濯虽不明白余鹿是如何获取别人记忆的,但就余鹿的表述看,这一定和灵力修为有关。
余鹿提出要看他记忆这个要求时,他就猜测余鹿的灵力可能会不够。但他万万没想到,灵力耗尽的余鹿竟然无法主动脱离自己的识海,以至最后被磅礴的记忆之海冲刷,灵体受损。
“日后不可随意施展这项能力。”沈濯柔声警告:“若遇识海磅礴深邃之人,你灵力耗尽,可能会迷失其中。这很危险,知道吗?”说完又觉得是自己对余鹿不够上心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于是又抱着余鹿,连声说抱歉。
余鹿没耐心听他说这些,赶紧道:“知道了。你像个啰嗦的老头。”
沈濯闻言,哑然失笑。
余鹿用脑门撞他额头,催促道:“快回答我的问题。和我讲讲余鹿剑的来历。我似乎在你记忆中看见了一个红头发的人,我是他送给你的吗?”
你本该是我的。沈濯这般想着,缓缓道:“也可以这么说。他是我在东陆认识的妖修,我夺得剑尊之位后,他将将你带来给了我。”
余鹿点了点头,这点倒和记忆碎片给他看的片段合上了。
“那我是什么呢?”余鹿想了想,还是开了这个头,“我在你记忆中看到,余鹿剑浑身都在冒魔气。我是坏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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