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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也看着阿布的后背，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那你会不会跟大黑……”
“我会……”阿布突然又猛的回过了头，眼神里有些怒意，“我会走……”
“但是还是会杀你，我会一直纠缠你，直到你真的死了，或者我死……”阿布说这话的时候破罐破摔的感觉很浓烈，他好像已经完全的豁出去了。
他会跟着大黑一起离开，但是他和陈也之间永远不会一笔勾销，他总有一天还会再出现，可能是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而目的只有一个，杀了陈也，或者有一天陈也杀了他，那么他们之间才算是真正的一刀两断。
“我说了我会……”
“陈也，我不相信你，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当初出尔反尔的是不是你？”
一个当初众目睽睽之下把他丢弃的人，他们之间还有何信任可言，陈也一厢情愿大义凛然的觉得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安定之后。
他会回去请罪，但对于阿布来说，无论陈也说什么，都不然不再值得他信任了。
以他对陈也的了解，陈也虽然也是铁骨铮铮，但是，陈也所有的强硬，温顺，温柔，以及耐心，给的全都是他自己身边的那几个人，他只对陈黎温柔，只听陈其的话。
陈也或许是一个好人，但是，绝不是对阿布，在阿布这样，陈也背信弃义，言而无信，是一个永远都不值得他去相信和依靠的人。
陈也看着阿布，说不出来一句话。
“你好好休息，我不烦你，但是我希望你跟着大黑回去，再跟下去真的很危险，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没办法跟你哥交代。”
“哼，怕我哥啊？”阿布突然笑了笑，“今天你不让陈其杀我，就是跟我哥无法交代？”
“你知不知道，陈也，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幅嘴脸了，说得好听做得难看，你这样的人，伪装得可怕又可怜……”
阿布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起了身，转身径直走到了床边，“慢走不送，还有啊，谁也别来打扰我，别说我没事先提醒你，进来一个我杀一个，别不识好歹不听话到时候又说我是坏人，杀人不眨眼，谁也别进来，滚吧……”
阿布甩了鞋子，上了床，用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
陈也看着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的阿布，似乎他们之间是永远无解的纠缠。
陈也从营帐里退回去的时间，在门口见着了陈其，像是等待了许久。
“其哥……”陈也抬脚走了过去，陈其点了点头，自顾的先转身往安静处而去，陈也跟在他身后，直到陈其停下了脚步，陈也跟着停下。
“让你留在我身边，是不是，我太一厢情愿了？”陈其转身看着陈也，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陈其自私，极及自私，他自己是知道的，但人性嘛，总还是理所当然的选择让自己心里觉得轻松的方式，他带着陈也，他把陈也留在身边，这是他一厢情愿的对陈也好的方式，可追根究底，这是他的自私，他需要看着陈也留在他身边，好来欺骗自己，陈也还是那个陈也，他们之间还是好兄弟，他不曾伤害过陈也，他们之间一切都没变。
“没有你，没有你们任何人，我还是会走这条路，其哥，走到今天，我们难辞其咎的，对于殿下，每一次我都说不是他的错，我不愿意让他心里有任何的负担。可是，我们是难辞其咎的，这是事实。”
走到今天这一步，可能是历史无法更改的脚步，但其中人为失误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关联。
为了大权也好，为了私人恩怨也好，从试图除掉霍家军那一天起，就是错了。
然而事实也证明了，霍家军也好，霍麟苏敛也好，都比他们大度，都比他们更加的明白是否大局，当初那个理由，那个为了巩固大权有所牺牲无可厚非的理由已经证实了是错误的，每一个曾经的错，都会带来相应的结果。
所以今日的结果，跟他们当初的一步一步错，是分不开的。
所以，哪怕不是因为陈其，陈也也是会走这样一条路的，他知道在什么时候该放下是非恩怨，他们现在只有一个目标，为了这个目标他们也许都会死去。
所以，是非对错，对于将死之人，对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性命的人来说，哪还有意义。
“有时候我觉得……是我背叛了我们之间的感情”，陈其看着陈也，突然想说些心里话，他很少在陈也面对说这些，他一直都只是告诉陈也自己想要的，而陈也也一直追随他的脚步，但陈其很少跟陈也说他心里的想法，心里真正的想法。
“我们都……不够洒脱……”陈其抬手贴在了陈也的肩膀上，他抬眸看着陈也。
“不想改变，我就是不想改变而已，但是这个世界已经天翻地覆了，怎么能不变呢？”
“我想我们还是我们，我想我们还是彼此唯一的依靠，我想走到最后你还在我身边，但是我忽略了我想要的这些东西，对你的伤害有多大。”
“我是得到者，所以我永远可以说别纠结，我们还是最亲密的兄弟，但其实早就不是了，是我背叛了你，我跟殿下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是一种背叛了，我是需要有所取舍的，但是我不想舍，我想把所有的一切都握在手里，也包括你。”
人都是这样啊，看到了想要的，当然想要得到，但是用你手里的来换，你愿意吗？
陈其是那个不愿意的人，他想要自己看上的，却又不想放手已经握在手里的。
虽然他明明知道这是冲突的，这份冲突在陈也喜欢上陈黎的时候已经格外明显浓烈了。
可是陈其依旧自私，因为他知道，不管怎样，陈也不会越界，陈也留在陈黎身边的安全的，既能保护陈黎的安全，又不会对他的感情造成威胁。
可不越界不代表就没有伤害。
陈也看着陈其，突然垂眸笑了笑，“所以其哥，你这大半夜的要跟我抒发这么沉重的人生感叹？”
陈也抬手在自己的肩膀上，在自己肩膀处的陈其手背上轻拍了拍，“其哥你以为我还是孩子，会因为你的威逼利诱就妥协自己？”
“你放心，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我自己心里所想，不后悔也不委屈。”
陈其笑了笑，陈也好像已经不知不觉成长到他出乎意料的地步了。
他一直以为，陈也不会违背他的意思，每一次陈也都站在他身边就已经很好的证明了这件事。
但或许，陈也站在他身边不是因为他要陈也站在他身边，是陈也原本就想站在他身边而已。
“其哥，不用害怕放手，你放手之后我还是会站在你身后。”
“那……那个小朋友呢？”陈其微微瘪嘴，目光不自觉的望向了那个方向。
“让他跟大黑回临北，总不能继续跟着我们了，前面可就危险了。”
“他一心想杀了我，我要是死在战场上，那倒也如了他的心愿，是个好的结果。”
他要是真死了，阿布不会再纠缠了，他也不需要死在阿布手里，他不怕死，也愿意死在阿布手里，但是如果可以，还是不要让阿布的手上染上他的血。
这不是一件好事，不想让阿布一辈子都存活在杀了自己的阴影里。
“但我可不希望我们是死在战场上的……”陈其笑了笑，虽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总还是要期待最好的那个结果，那个才是支撑他们继续走下去，继续勇敢的理由。
“那我就考虑一下，他说的那个办法……”陈也笑了笑。
阿布问他，就没想过跟他过吗？倒也不是没想过，但现在绝不是这样的时候。
他可以想，但前提是他得活着，如果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归宿如何，就贸然开口应了这话，这话到最后可能也是另一种伤害。
承诺只有在能办到的时候才是承诺，才有意义，否则一切都只是另外的一种伤害而已，伤害一次就够了，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
第198章
大黑悠悠晃晃回到陈笙那里的时候，在门口叹了好几口气才进去，他要被阿布那小祖宗给气糊涂了，大黑掀开帐门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陈笙。
陈笙坐在床边看书，听到门处动静的时候微微眼眸瞟了一眼，“没打起来？”
“嗨，还真能宰了他？就一小孩……”大黑微微瘪嘴，满不在意的模样，说话的时候还抬脚往陈笙的方向而去，听着大黑脚步靠近，陈笙不动声色的把手里的书放下了。
“王爷……”大黑半叉着腰站到陈笙面前，有些居高临下的模样，“我过两天带他回岭北了……”大黑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眨不眨的动作陈笙的发顶。
陈笙微微抬眸对上大黑的目光，然后点了点头，“是个好办法，路上看紧点，可别让他又跑了，最好亲自交到他哥手上。”
陈笙说话的时候大黑微微啧了一声，然后潇洒一个转身坐到了陈笙身边，还是不能对陈笙有太大的期待，他跟陈笙说这话，是想听到这答案吗？
“我……过两天……带他……回去……”大黑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这回他把语速放慢了，感觉是一个字一个字从他嘴里咬出来的。
陈笙轻笑着转头看他，依旧安静的点了点头，“好，路上小心。”
大黑看着陈笙，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他觉得他得抽到心脏上，他满脸无奈的看着陈笙，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拜托，我说我要走了，你就不能表现出一点点的舍不得吗？那么迫不及待想让我走？”
大黑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他那张脸都快凑到陈笙眼前了，那种小孩子寻求存在感，快看我，快看我的情绪异常明显。
陈笙笑了笑，然后抬手捏了捏大黑的脸，他轻轻开口道，“当然舍不得”，陈笙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看进了大黑的眼里，大黑能感觉的出来，陈笙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真心的，是动了感情的。
只不过顿了顿之后，陈笙又继续开口道，“舍不得也得走。”
大黑哇的一声拍开了陈笙的手，嘴瘪得都快上天了，「陈笙，你这个人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大黑转过了身背对着陈笙。
面对阿布的时候就已经够他头疼了，没想到到了陈笙这里，更让他头疼，半分安慰也没有。果然，男人，得到了就不懂珍惜了。
大黑背过身去之后，身后的陈笙像是突然没反应了，大黑偷偷转头瞟了陈笙好几眼，好家火，人家继续看书了。
大黑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他猛地起身抽走了陈笙手里的书猛砸在了地上，“嘿，我一个大活人在你面前，这死书有什么可看的？”
大黑说这话的时候恨不得在书上踩上几脚。当然，他没那么做，因为感觉那样太矫情了。
陈笙没说话，只是抬头盯盯的看着大黑，看着他气呼呼的模样，大黑迎着陈笙的目光，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然后他感觉自己心里颤了颤。
他咬了咬牙，然后又后退了几步，悄咪咪的弯腰把书捡了起来，“这书重要啊？”
大黑把书又递回陈笙面前的时候笑眯眯的，他都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太没出息了。
陈笙接过了书，然后淡淡地抬眸看了大黑一眼，“我把这个看完，你是想先睡觉还是……”
「陪你」，大黑挑了挑眉回答的干脆利索。
陈笙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微微抬手指向了一旁放置物品的地方，“你上次送我的茶还在那里，你要是不困的话，去看一下水烧开了没有，给我泡茶吧……”
大黑睁大眼睛四处看了看，最后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我吗？”
“那茶我都没碰过，离开临北这么久我都没机会喝上……”陈笙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又放回了书上，而且说得特别理所当然。
大黑有些诧异于陈笙说这话时的语气，怎么能理所当然成那样？
不应该可怜巴巴的吗？这么久没喝茶了，现在想喝茶了，陈笙但凡说得可怜一丝丝，都不用他说，大黑自己就替他干了。
大黑再一次的凑到了陈笙面前，他把自己的脸凑到了书的前面，好让陈笙不得不先看到他，“王爷，我再问您一句。”
陈笙抬手把他的脑袋给轻轻的挪开了，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你问……”
大黑又把陈笙手里的书都抽走了，不过这回没敢再摔了，他轻轻地放在了一旁，然后抓住了陈笙的手，样子看起来颇为认真，“王爷，你说你喜欢我是哪一种喜欢？”
陈笙直直的看着大黑，似乎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我是问王爷你对我的喜欢，是就喜欢一个呢？还是可以喜欢无数个那种？”
陈笙看着大黑，突然噗嗤笑了笑，他抬手拍了一把大黑的脑袋，“你觉得呢？”
“哎呀，算了算了算了，当我没问过……”大黑有些烦躁的又起了身，然后径直的去拿了茶叶，陈笙看着大黑离开的身影，不自觉的轻轻笑了笑。
大黑当然知道陈笙一直以来都是这么一个冷淡又端着的人，他越看陈笙越有那种帝王相。
是那种三妻四妾三宫六院，佳丽三千的那种帝王相，特别是陈笙理所当然指使人的时候。
没一会儿，大黑端着泡好的茶进来了，给他放到了桌上。
陈笙抬眸瞟了一眼，笑了笑，“你泡的？”
“不然呢？”大黑微微佻眉，显得有些得意，然后轻敲了一下桌面示意陈笙坐过来。
陈笙坐到桌边的时候，大黑很自然的就给他倒了茶，确实很自然，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不存在什么心理障碍了，他现在为陈笙做这些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陈笙坐过来之后倒是认真的看了大黑，“你刚才问的回答，你想听到什么回答？”
“没，就是确定一下，你会跟陈黎一样的吧？你们一个妈生的嘛，应该一样吧？”
“我们不是一个妈生的……”陈笙特别认真的纠正了大黑，然后继续道，“你喜欢陈黎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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