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里确实是发生过什么令人忌讳莫深的事……
殷责道:“先说说吧,闹鬼是怎么回事?”
工人没开口,卫东喝道:“大师在问你们呢!”
还是一阵沉默。
卫东有些挂不住脸,殷责心思急转,大概猜出了他们这般态度的原因。
他看向宋承青,后者轻轻点头,道:“我知道你们是怕遭到鬼怪报复,这样吧,我们换个地方谈,怎么样?”
其中一个工人抬起头,半晌才嗫嚅道:“小伙子,你们还年轻,不知道厉害。鬼会飞天遁地,能有什么瞒得住它的耳朵?”
几个工人说完更丧气了,后悔不该听卫东的话,要是知道今天来工地是为了这档子事,就是给钱也不肯来!
这大老板也是越来越煳涂了。
以前找的大师虽然斗不过那鬼东西,可身上都是有真本事的,哪像今天这几个,看上去比他儿子还小呢。这不是让人白白送死吗?唉。
宋承青一转手腕,七枚符咒钉出,无形的波动瞬间笼了下来。他平静道:“你们既然不愿意换地方,那就在这儿说吧。吴少爷可是有钱人,一个字1元呢。”
闻言,几个工人都不禁动心了,但一想到那可怕的东西,又忍不住摇头。
“有钱也得有命花才行呀。”其中一个工人说道,“卫工,对不住,我实在是怕呀。”说着就往外走,可还没等他走出一米,就重重往后跌倒在地。
“小李,你怎么了?”同伴将他扶起来。
李明捂着头,惊慌道:“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
“能有什么东西?”另一人站起来,走到了他刚才摔倒的位置,忽然停下了脚步,“欸,真的?!”
闻言其他人也有些稳不住了,生怕又是鬼怪出没,几人双手不停在空气中摸索着,比划出了一个大约直径四米的圈子。
鸽子笑道:“各位冷静点,这是宋先生设下的结界,在这里,谁也进不来。你们总可以告诉我们事情经过了吧。”
宋承青露了这一手,李明等人自然心服口服,互相对视了一眼,一个叫大刘的先开口了。
原来在他们刚开始挖温泉的时候,就有附近的村民们过来闹事,扬言要是不给够钱,就会遭到报应!
起初谁也不相信,但是渐渐的,怪事发生了。
几次做法,几次失败,将工人们的心都吊凉了,可上面又压着,连个倾诉的人都找不到。直到一个叫钱宏的人掉进了温泉,这才引起了恐慌。
“不对呀。”宋承青道,“石头里流血你们都不怕,怎么死了一个人就慌成这样?”
“不一样,不一样的。”大刘提起此事仍是心口直跳。“他和我们同吃同睡,能说话能做事,要不是老板请来的天师看破身份,我们根本不敢相信他是死人!”
“对呀,太可怕了。”李明也是一脸后怕。“后来老板让人查监控,我们才知道他早就在一星期前上厕所时就脚滑摔进了池子里,然后就……”
再也没有爬起来。
为什么不到一米深的水会淹死一个一米七的壮汉,这点谁也不敢明说。
说出来,会遭小鬼记恨的。
和一具尸体共处了一星期,难怪这群工人会吓成这样。宋承青转头问鸽子:“你们怎么也是一副吃惊的样子?燕旭没告诉你们情况吗?”
鸽子闻言,眼神顿时变得复杂。
宋承青道:“看我干嘛?”
十六清了清喉咙,低声道:“燕队住院了,劳累型心绞痛,医生说要修养一段时间……”
宋承青明白了:感情这是自己的锅啊。
他不自在地挪了挪脚,企图用殷责的身体挡住鸽子等人“灼热”的视线,却被殷责不客气地揪了出来,只好干巴巴地说道:“哈,燕旭就是太拼命了,活儿怎么能干得完呢……明儿我让大狸给他送点补品好了。”
就当做是他这个下属尽点孝心了。
李明看不明白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着急问道:“几位大师,我们跟那具尸体相处了这么久,不会有什么事吧?”
殷责道:“吴家既然请过玄门的人,就没有给你们看过吗?”
李明挠挠头,有点儿不好意思:“看过是看过,可我们哥几个不是担心不准吗?”
“手伸出来,我把一下脉。”宋承青道。
把脉?
大师们不应该用什么符咒、法器来检测吗,怎么会用这么老土的办法?
怀着这样的疑问,李明几个轮流伸出手,让宋承青一一验过。片刻后,宋承青皱起了眉头,李明几兄弟的心也随着提了起来。
“大、大师?”他们不会真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病吧?
宋承青转着竹串,仿佛刚才的凝重只是幻觉,温声道:“你们的身体都没什么?一个比一个健壮,生龙活虎得很……对了,你们都结婚了吧,孩子多大了?”
闻言,李明几个都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我家那个才五年级,有个小的还在肚子里头呢。”
“我媳妇也快生了,所以才想多挣点钱。”
你一言我一语的,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为人父的喜悦与期待。
宋承青从中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和殷责对视一眼,抬手解开了结界,对卫东说:“卫先生,你先带他们回去吧,记得把账结了。”
卫东一愣:什么账?随即想到宋承青刚才的话,忍不住苦恼。
他就是一个小员工,哪里能见到吴少爷的面?到最后,这账还不是得自己垫付了。
想到这里,他对这群工人也没了什么好脸色,板着脸带人走了。
宋承青瞧着他的背影,道:“我给了他机会,怎么就不懂呢?”有正当理由和吴文暄接触,还怕不能一飞冲天?
“把握与否,全靠他自己。”殷责道。
几人商量了一下,打算进入淹死钱宏的那个池子看看,刚走了几步,就听见一阵嘈杂的声音从远到近传来。
紧接着,刚刚离开的卫东匆匆跑了回来,大声喊道:“几位大师——”
话没说完,卫东脸色一僵,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一根儿臂粗的木棍从他后脑勺掉落,咕噜滚到了一旁。
与此同时,一群男女老少从入口冲了出来!
“……”
这算什么,碰瓷?
殷责反应最快,拉着宋承青躲过了砸过来的石头,鸽子几人慢了一步,凭着多年训练出的速度技巧完美避开了所有“武器”。
宋承青被拉来的一瞬间就扯起嗓子嚷道:“救命啊!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了!!”
他还特意用了传声符加持,声音之嘹亮,语气之凄厉,几乎十里八乡都听的清清楚楚。
对面数人都不禁捂住了耳朵。
为首的壮年男子粗声骂道:“谁杀人了!你们这群不要脸的有钱人,骗了我们的地还倒打一耙,我看哪,你们才是想杀人灭口!”
第一百一十六章 闹鬼
这是把他们认成吴家的人了?
看来是误会一场,不过宋承青才不管这个,他又不是殷责和鸽子这种事事宽容的人民公仆,被打了还赔笑,当即喊得更卖力了。
那群人听得不耐,也站出来几个妇人和他对阵。鸽子奔过去把受伤的卫东扶起来,十六和大飞站在双方中间劝架,无奈声音比不过,阴阳怪气也比不过,到最后却是把自己说得冒烟了。
15分钟后,项目负责人终于赶到了,乌泱泱地一帮人,瞬间就把手持棍棒的村民们的气势压了下去。
“洪天,又是你带头闹事!”
洪天不屑地挥了挥手里的铁铲:“谁闹事了?说清楚,谁闹事了!我们全村老小就为了讨个公道,有这么难吗?这不是欺负咱们老百姓吗!”
岳通和他们打了这么多次交道,非常清楚这群人不见腥不撒口的,二话不说就带人围住了村民,喝道:“我已经报警了,不想再进去就快给我滚!”
洪天一愣,狠狠一砸铲子,怒道:“你他妈对谁说话呢?!”
“就是,有钱人了不起啊,警察来了头一个抓的就是你!”
“别跟他们废话了,洪哥,咱们今儿就把这砸了!”
村民们纷纷帮腔,岳通气急,威胁道:“补偿款你们已经收了,再三天两头来闹事就别我不客气了。”
闻言,洪天立即把身后的老人亮了出来。
随着一声凄厉的“盛天打死人了”,老妇瘦弱身躯就地一趟,呜呜哀鸣起来,看那熟练的架势就知道没少做过。
妈的,今天再让你们拿捏住我就不姓岳!
岳通一声令下,众多工人“呵”地冲了上去,有的手里还卷着几捆绳子,看样子是要把洪天等人暂时控制住。
洪天哪里会怕,反正自己这边都是老弱病残,量他们也不敢真伤了!
双方都是一腔怒火,不要命地干了起来,手里的武器纷纷露出真容,铁铲锤子钢管应有尽有。混乱中鸽子等人也被误伤,一边出手阻拦一边艰难自保。
殷责深深拧起眉头,强势地插入人群中,一手拎起一个往外抛。
宋承青看得起劲,忽然听到一阵警笛声,迅速叫道:“警察来了!”
听到这话,岳通为首的人下意识地紧张起来,动作不由一滞,村民们可没有他们这种担忧,眼见机会来了,一窝蜂地扑上去单方面殴打。
宋承青听见脚步声,赶紧冲进去把殷责和鸽子等人拖了出来,单手压在地上装作被祸及的那条池鱼。
不到半分钟,身穿制服的数名警察就闯了进来,熟练地制服住两拨人,全部带回了派出所,就连宋承青几个也没放过。
想着方便调查死去的钱宏背景,几人没有反抗,直到进了派出所才表明身份,双方执手相看,发出了“大水冲了龙王庙”的感叹。
宋承青向来是没有什么团体意识的,且坐了这么久的车早就想吐了,眼见鸽子几个畅谈甚欢,便悄熘熘地沿着后门跑了。
刚跑出百米,就被殷责像逮小鸡似的提熘了起来。
“去哪儿?”
殷责握在肩上的力道逐渐变大,臭着脸问道:“先是骗我在家,现在又想瞒我偷熘,嗯?解释!”
看来今天这一顿“皮肉之刑”是躲不过了。宋承青只好哄道:“光天化日不要拉拉扯扯嘛,回去我再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这句话不知又是哪里捅到了殷责的肺管子,冷眉冷眼扫过来,默不作声地松开了手,一头扎进人潮中。
温暖的阳光下,他高挺的背影就如同一个……大渣男!
宋承青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又是哪里说错了?可转念一想,殷责这家伙可不就是公主脾气,总归是自己隐瞒在先,姑且让让他吧。
他再度追上去,软磨硬泡了一路,殷责依旧没有给他半个笑脸,不过也没有驱赶就是了。
待回到派出所门口,方蕾等人已经苦候多时了。
“那群人是怎么回事?”宋承青问道。
“他们是盛天项目原址的村民,因为对拆迁款不满意,这一年多来多次骚扰施工方。”鸽子答道。“对了,在工地上死去的钱宏也是他们村的人。”
这可就值得去看看了。
宋承青沉吟片刻,道:“现在我们有两个地方需要调查,我和殷责肯定是一组的了,你们呢,选择村里还是刚才那几个民工大哥家里?”
鸽子不假思索,道:“我们共四个人,刚好一人对接一个,您和殷哥去村里吧。”
话刚说完,宋承青的眼神就变得古怪起来,上下打量着他们,最后意味深长地啧了一声。
鸽子忽然涌上一股不详的感觉。
果然,下一秒,就听宋承青说道:“那好吧,你们就去好好调查、调查,记得把嫂子们受孕期间的所有事情和预产期问清楚哦~”
鸽子:“……”
十六:“……”
大飞:“……啥玩意?!”
方蕾捂脸,终于体会到了燕队心力交瘁的感觉。
——
深夜,鼓面村。
整村搬迁之后,腰包鼓了,人也气派了,村里建了不少公共设施,还有专门商量大小事的村民议事厅。
随着熟悉的铃声响起,众人巡视一圈,发出了疑问:“怎么不见三叔公、八伯爷?”
“老头子耳朵听不见,叫他来有什么用?”
“就是,成天就知道唠唠叨叨,这也怕那也怕,依我说,早就该把村长换成洪哥了。”
“好了,都别说了。”台上的半秃男人深吸了一口烟,制止了众人的议论。“村里折进去十几个了,也不知道是啥情况。明儿让老猴去打听打听,看看这回是个什么说法。”
老猴顿时拉长了脸:“六叔,咋是我去?那派出所又不是我家,哪能说进就能进?”
洪六一拍桌子,瞪眼道:“不是你小子说在派出所有人的吗?!天天拿这耍威风,一到现在就缩了!”
老猴撇撇嘴,不敢说话了。
洪涛掐灭了摇头,突然问道:“叔,你说这警察不会把我哥我婶们给关了吧?多大点事儿呀。那岳老板也忒可恶,居然还敢报警。”
“怕什么,咱婆都七十的人了,他敢关,也不怕人给死在牢里。”
洪六骂道:“呸!乱咒些什么!”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便放下了心,自觉警察不过是做做把戏。众人自以为妥当地安排好了明天的事宜,就各自散去了。
老猴心道无事可做,干脆去南区找个妞好了。他回到屋里洗了澡,扒了件外套穿上,正想往抽屉里翻点钱,一摸,黏煳煳的。
嗯,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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