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祁宸瞧见了，也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都不能不表示一下，忙关切的道：“梁皇可是身体不适？传御医来看看吧，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梁皇气息平顺了一下，摆了下手，慢慢地开口道：“不必了，朕这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比那些庸医清楚多了。倒是周皇你的身子真的如那个逆子所言，中了那忘忧之毒吗？”
梁皇眼中有明显试探的意思，尤其是梁皇握着他的手腕，是在借机探脉吧。想要看看他的毒有多深，还能活几天吗？
祁宸将手抽了回来，神色冷淡了下来，“陛下不是清楚了吗？不只是忘川，当年母后体内还有一种剧毒，名为千机，它们都在朕的体内，消耗朕的生机，这回梁皇应该确信了，也放心了吧。”
梁皇面色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真是误会朕了。”
祁宸眉毛微微一挑，提醒了一句：“梁皇的称呼有些不妥。”
梁皇：“唉，倒是朕太过思念瑶儿了，竟然失了礼数！”
祁宸实在是觉得待在这是在浪费时间，打断道：“梁皇若是无事，朕便要走了，明日启程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就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梁皇的身体也不好，也要多加保重，好好休息才是。”
梁皇：“……”
被祁宸这不按常理出牌给弄愣了片刻，完全没想到周皇竟然连这虚与委蛇都懒得装下去。
祁宸已经站起身来，要离开了。梁皇忙道：“周皇怎么这么着急？难道一点儿亲情都不念及吗？这可能是我们祖孙最后一次见面了。”
祁宸停顿下来，将要推门的手放下，微微侧目，“梁皇，这里只有我们二人，又何不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呢？朕以为，经过一夜的时间，梁皇应该有很多话想说才对。”
梁皇抬起头，一双锐利如刀的眼睛，就这么看了过来。
祁宸走回来，坐在殿内的桌旁，倒了一杯热茶，捧在手上，却并没有喝，饶有兴味的看着床榻上的老皇帝，这才是一个皇帝才该有的眼神嘛！
“梁皇，朕的时间有限，想说什么就快点儿吧！”
梁皇：“……”
“朕虽远在东梁皇宫，可也听闻过周皇的大名，想来昨夜发生的事情，有你的手笔吧！否则也不会一桩一桩发生的如此巧合。”
祁宸转着手里的茶杯，语气平静的道：“齐沐想要算计朕，朕自然要反击自保了。梁皇不会只是为了昨夜齐沐的事情而鸣不平吧？”
梁皇：“自然芋堰芋堰不会。像我们这样的人，拥有的权势地位自然会招来许多的阴谋算计，不反击难道等着被人暗算死嘛。”
祁宸：“道理梁皇既然懂，那又有何可啰嗦的？”
“朕只是想知道，周皇真的准备将皇位禅让给褚旭枫吗？”
祁宸弹了弹衣袖，风轻云淡地说道：“昨夜朕所言字字为真，梁皇为何如此纠结这件事？是因为自己眷恋权位，所以才不敢相信这世间竟然有人淡薄皇权，竟然肯主动禅让出皇位吗？”
梁皇深深地叹口气：“你真的就毫无眷恋吗？那可是至高无上的皇权啊！享受万人供奉，俯首帖耳，虽说不能呼风唤雨，却也是挥斥方遒，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祁宸笑了笑：“就像是朕昨日所说，朕让出去的是执念也是烦恼。就是因为皇权的争斗，而发生的不幸实在是太多了，朕累了也乏了，不如趁现在活着，好好安排一下，至少让大周的未来更好，而不是拖着这副病躯成为大周的累赘。想来梁皇应该明白朕的无奈和苦心吧。毕竟，朕若是有一副健康的身体，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梁皇明白祁宸言语中的未竟之意，不就是拐着弯的骂他们呢！若说拖着病躯的累赘，梁皇可不就是，害周皇身中奇毒的也是齐沐，说到底这件事他们东梁理亏。
“朕明白周皇也是不得已，说到底都是东梁亏欠你们母子的，朕绝不会放过首恶之人。”
祁宸但笑不语。
梁皇不动声色的继续道：“虽然朕明白，不过，朕还是觉得褚旭枫并不是最好的人选。褚旭枫与你们大周皇室有着血海深仇，且褚旭枫此人精于谋计，素来以狠辣果决著称，你就不怕他会对你们这些皇室赶尽杀绝吗？”
祁宸声音很轻，像是随意说的一句话：“若真的会发生这些，就当是朕信错人了吧……”
梁皇：“唉……朕实在是有愧于你们母子。也是我们皇室造的孽啊！其实最开始，先祖造这毒药之时，并不是为了用以赐死的毒药，而是想要研制出能够使人益寿延年的药丸，最后也不知哪里出了岔子却炼出了这至毒之物。先祖将此丹方束之高阁，也曾下令轻易不能取用，恐有伤天和。可到底还是后人没当回事儿，酿成了祸患。甚至连朕的汤药里都是此毒衍生的慢性毒药。”
祁宸在旁边听得开心，这可真是有趣，还不忘慢悠悠地补了一句：“因果循环，到底还是来了。”
梁皇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样道：“后人不孝，遭此劫数也是报应。朕早已风烛残年，没什么可遗憾的。倒是周皇，还这么年轻，不应该受这样的苦难。朕这里有当年先祖炼制时的记载，你拿去吧，说不定能够找出办法，解了这毒。”
梁皇说这话的同时，从暗格取出了一副古卷，递给祁宸。
祁宸接过来，打开扫了一眼，应该不是假的，就这么将东西给他了，梁皇会有这么好心？
祁宸心内猜疑不断，但是面色不显，淡定的将古卷放到桌上，“梁皇就这么将东梁先祖的炼药记录拱手相送，实在是让朕意外。”
梁皇笑了笑，“终于也有让周皇意外的事了。其实也没什么，朕只是想在临走之前，做件应该做的事，弥补东梁对你们的亏欠。”
祁宸微挑了一下眉，心内已经了然，这个老狐狸，不会以为这样便能抹掉对他们的伤害了吧。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既然是梁皇的好意，那朕就收下了。至于，大周的内政，就不劳梁皇操心了，好好养病，或许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完，祁宸便离开了。
临出门时，就听到殿内梁皇犹显苍老的叹息：“但愿吧……”
祁宸离开后，梁皇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就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火。
“将消息传过去，不能让他平安的回去。”
“是。”梁皇的暗卫应道。
梁皇冷然的轻声道：“齐沐没做成的事情，就让朕完成吧。”
有这些恩怨在，祁宸必然是东梁的大患。而且，他不会忘记祁宸临走时的眼神，那冰冷的眼神，如有实质一般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魂飞魄散。
只希望，布日固德不要让他失望啊！
翌日，大周天子以及使臣团，便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东梁。
与此同时，草原可汗布日固德也收到了来自东梁的传信。
布日固德看完，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真是有意思啊！有意思！”
第231章 结局上
玉笙端起一杯倒好的茶递到了布日固德面前，温和的笑着问道：“可汗这是看到了什么？怎么这么高兴？”
布日固德顺手接过茶杯，大口喝了一口，“玉笙泡的茶，越来越好了，喝一口烦恼顿消啊！”
玉笙羞涩的笑了笑，“可汗若是喜欢，可以随时唤我来煮茶。”
布日固德一把将其揽在怀中，手顺势滑至玉笙盈盈可握的细腰，“你这小东西就是会说话，是不是你也这样哄过别人啊？”
玉笙像是受惊的小兽一般，瞪大了眼睛，忙摇头喊起冤来，“从来都只有可汗，哪有什么其他人啊！”
布日固德就喜欢玉笙被逗之后那可怜的小表情，太可爱了！
玉笙注意到布日固德脸上的笑容，便知道是在逗他，差点儿以为是被发现了身份呢！
玉笙委屈巴巴的道：“可汗，您太坏了，又逗我……”
“好了，不逗你了啊！”布日固德舍不得这小宝贝委屈的模样，哄起来，“是本可汗不好。今日实在是高兴，一时有些孟浪了。”
玉笙有些好奇的看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汗已经好几日没有如此高兴了，不知是什么事情，让可汗开怀？”
玉笙瞧见可汗未言语，便又小声的道：“可汗若是不方便说，也不必再说了，我只希望看到可汗高兴就好了。”
布日固德闻言，心里有些动容，美人在侧相伴，确实能缓解心内的一些孤独惆怅之感，难怪历史上那些英雄人物都难免情长！纵使登临巅峰，身旁若是无人相伴，也到底还是一人，只能一人吃饭，一人喝酒，一人看天下风景，享受手中的权柄，又有什么意思呢？
布日固德想了想，便道：“无妨，不是什么机密。东梁国内发生了点大事，太子被废，东梁那个老皇帝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卧病在床。这件事情与大周的天子好像还有关系，这个周皇啊！真是个厉害的，跑到东梁兴风作浪，倒真是不安分的！”
玉笙：“既如此，可汗与东梁太子的合作岂不是就要断了。可汗怎么还高兴起来了？”
“欸，”布日固德继续道：“这个东梁太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犯了不少的罪过，可到底还是东梁皇室的人。如果这件事是东梁的人发现的便也没什么，可如果这件事是有别国之人有心操作的，这便不同寻常了。”
玉笙却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同，“嗯？有什么不同，不都是一样，犯过的错是无法抹平的，早晚会被发现。”
布日固德好笑的看了一眼怀中的人，说道：“你想得倒是简单！可这世上的事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容易。”
玉笙不解，“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布日固德笑道：“你说的其实也没错。只是，当权的人大多都是心思深沉的，想事情哪里那么简单。”
“这里面有周皇在暗中推波助澜，梁皇可不会高兴。一来，梁皇会忌惮周皇，太子齐沐做事缜密，许多事情他都不清楚，周皇却了如指掌，梁皇心情自然不会好。再来，周皇所中之毒与东梁皇室有关，本来大周与东梁还有那么点儿姻亲关系，可惜了，这件事情一旦明了，这两个国家再无转圜的余地。这仇可大着呢！”
玉笙乍一听到，心里就是一颤，以前在馆子里知道陛下身体有弱疾，却原来是因为中毒。
“可汗说的可是真的？可是，为何要给周皇下毒呢？”玉笙满面震惊和不解。
布日固德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简单的说了出来，玉笙心内只替陛下叹惜，也心疼陛下的遭遇。陛下是他见过最好的人，不该遭受这样的罪过啊！
玉笙不忍心的叹了一句：“只是因为嫉妒便生了杀心，哪怕当年受过瑶公主的善意对待，都仍然能下这样的狠手。真是人心难测啊……”
布日固德倒不以为意，像他们这样的人，哪里会在乎这些小事，眼中只有权力罢了。
“玉笙，我知道你素来心善，这些事听听也就罢了，不必往心里去。”
玉笙并没有得到什么安慰，不过还没忘记打探消息，话题一转：“可汗，我也只是当故事听听，倒没什么。只是，东梁太子这条线断了，那您想做的事都达不成了，这些时日的准备岂不是在白白浪费时间？”
布日固德狭长的眼眸似笑非笑的看着玉笙，“你说我在准备什么？又想要做什么呢？”
玉笙脊背就是一紧，心头一颤，面上有些惶恐不安的回道：“这些日子营帐运来许多粮草兵械，气氛有些紧张沉重。我便有所猜测，可汗应该是马上要有大动作了吧……”
布日固德漫不经心的道：“瞧你紧张的，我本来也没打算隐瞒。你细心聪慧，没发现才不正常吧。”
玉笙垂着眼，“可汗，我的出身对于部落而言，毕竟是外人，我小心些也是怕落人口舌。”
布日固德有些心疼的搂紧玉笙，“你是我的人，谁能说什么？！放心，有本可汗在，定会护着你，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可汗已经很照顾我了，我不想给可汗添麻烦。”
布日固德笑了笑，真是懂事！
“放心，东梁的老皇帝已经与本可汗联手，等本可汗出兵攻下大周，定会为你们家族平反，你便不再是罪臣之后，我定会让你荣归故里，成为最尊贵的人。”
玉笙笑道：“那就多谢可汗了，心里还这么惦记我，真是我的荣幸！不过……”
“不过什么？”布日固德继续道：“但说无妨。”
玉笙有些面露犹疑的道：“可汗，梁皇的话信得过吗？不会另有目的吧？”
布日固德嘴角勾着浅淡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虽然梁皇老了，有些昏聩，不过到底是当了多年皇帝的人，他自然也是城府极深，而且也够狠的人。他其实是想借着我的手，牵制大周。当然，梁皇也想过如果能够顺利攻打下来大周，按照协议会平分天下。反正怎么样他也不吃亏，他自然会配合的。”
玉笙提醒可汗一句：“只怕他阳奉阴违，借着我们与大周激战之时，两相消耗，坐享渔翁之利。”
布日固德轻轻地拍了拍玉笙的肩头，安慰道：“你的担心，本可汗也想过，这个情况倒也有可能会出现，不过我也不是任人摆布算计的。放心吧，东梁皇宫有本可汗的人，梁皇若是敢做初一，我便敢做十五。他休想得逞！”
玉笙心内有了计较，面上不显，“可汗英明神武！只要是可汗想做的，就一定会成功。”
布日固德笑道：“对本可汗这么有信心吗？”
玉笙非常认真的点头，“当然。可汗是我见过的最英勇无畏的英雄，当然不会输了。”
布日固德笑着拥住玉笙，“我也是人，又不是神，怎么可能总会赢啊？”
玉笙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人，认真的道：“可汗就是草原上的天神！也是我的天神！”
120/122 首页 上一页 118 119 120 121 122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