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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皇则是问道：“周皇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瑶儿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又怎会时日无多呢？而且，这事又与齐沐有什么关系？”
祁宸叹口气，神色有些哀伤的道：“母后之所以离世，是因为身中剧毒，而这毒还是出自东梁皇室才独有的忘川之毒。当时母后已经怀上了朕，拼死生下了朕，这毒便也到了朕的身体里，融入骨血之中。所以，朕的身体才会如此孱弱多病，时常受毒发之苦。父皇在世时一直耿耿于怀，便暗中派人探查，终于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眼前这位东宫詹事吴仁，曾经在大周任刑部官员，后来却辞官还乡，他曾经参与过当年褚家的通敌叛国一案，随后不久便爆发了两国的战事。那一战，两国都是损失惨重。”
梁皇：“朕还记得那时，战争突然爆发，理由便是如此。周皇突然提及，可是可是这里另有隐情？”
祁宸点头，“正是如此。吴仁查办的此事，却在战争停止后不久来到东梁，成为了齐沐的属官，而齐沐又一举成为了太子。梁皇不觉得这里面大有问题吗？”
“想来这其中的猫腻，恐怕只有他们才清楚。”
梁皇脸上的表情越发难看起来，“你这逆子！说！这一切是不是都与你有关？”
如今，已经占尽上风的齐沐倒也坦诚起来，点头承认道：“对，确实是孤做的。如果没有十几年前的那场战争，孤又怎么才能坐上如今的位置！”
“你真是一点儿悔意都没有！”
梁皇深深地叹口气，一下子接收到这么多的信息，一时间有些晕眩。
齐王爷上前扶住陛下，梁皇看向身旁的齐睿，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齐睿叹口气：“并不比陛下早多久，之前出使大周时，也是周皇告诉我的，回来后便开始暗自调查。齐沐买通了一个管事，在瑶儿的嫁妆里动了手脚，瑶儿的衣物、首饰都被沁上了忘川之毒，时间一久，便会中毒而亡。只是没想到，那时瑶儿还怀上了孩子，这毒便延续到了周皇身上，他……确实没多少时日了……”
梁皇：“原来瑶儿早逝原因竟是如此……”
梁皇看着齐沐问道：“你怨恨皇室，怨恨朕都没什么。但是瑶儿，从未做过伤害你的事情，她对所有人都是抱着善意去对待。朕记得，瑶儿对你很好，从来没有因为出身而瞧不起你。今日朕倒是想要问一问你，你怎么下得去手？为什么要毒害瑶儿呢？”
齐沐冷笑起来，“为什么？瑶儿妹妹确实对孤不错，不过孤最讨厌的便是她那愚蠢的善良，凭什么一样生于皇室她却可以那么单纯？还不是你们对她的宠爱，才可以让她无忧无虑的长大。而我呢？每一日都过得如履薄冰，你们觉得孤心机深沉，还不是被这样的日子折磨的。”
“所以她该死！她对孤的好，不过是怜悯同情而已。弱者才需要同情，孤不需要。”
梁皇痛心疾首的道：“你怎么心这么狠！瑶儿何辜啊？”
齐沐激动的问道：“那孤呢？难道孤就不无辜吗？父皇总是这样偏心，可是瑶儿妹妹的死，难道父皇不该负起责任来吗？”
第229章 风波四
齐沐冷声的质问道：“瑶儿妹妹客死异乡，父皇你就没有半点责任吗？大战结束，本来没有必要送瑶儿妹妹去和亲的。还不是父皇，害怕战事再起，想要靠联姻巩固住自己的权势罢了。”
“好让你自己可以安安稳稳的坐在皇位上，享受你帝王的尊崇和权利……”
梁皇气极怒道：“混账！”
“父皇这是恼羞成怒了。”齐沐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继续道：“被人直言说到了痛处，便受不了了吗？呵！如今老了才想起所谓的亲情，不觉得太晚了吗？虚伪至极！”
祁宸差点儿想为其鼓掌，说的实在是太好了！果然撕开那层伪善的虚假面容，才能看到这么精彩真实的画面！
齐王爷皱着眉头，有些不满的道：“不管如何，陛下也是你的父皇，你不应该这么同陛下说话。皇叔希望你能悬崖勒马，不要再做错事了。”
齐沐听了齐王爷的话，只觉得好笑：“自古成王败寇！只有胜者才有书写历史的权利，皇叔不是应该最清楚的吗？现在竟然说出这么可笑的话来，父皇当初是怎么登上的皇位，皇叔可能还不知道吧，当年皇祖父本来满意的继承人是皇叔你啊！没有想到吧。”
齐睿听到这消息，面上不禁有些震惊，不过还是镇定的道：“太子不必在这里随意编造几句，便以为能挑拨离间成功。你做的错事，实在是太多了，残害手足，逼宫篡位，现在又想要挑起天下战端，你听皇叔的一句劝，罢手吧！在本王知道了你的计划后，怎么可能毫无准备，任你铸成大错！”
话一毕，殿外便传来了厮杀声。
齐沐大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穿着铠甲带着一身血腥味的将军进来禀报道：“太子殿下，从宫中不知哪里冒出来了不少的御林军，西城门已经被攻下了，南城门也快顶不住了。末将愿保殿下平安离开此处。”
齐沐当即瞪大了眼睛，质问道：“我们手中的人有三万，是京城全部的守军。而离京城最近的驻军就算要赶来，也要明天早晨。怎么可能守不住？啊？”
祁宸瞧齐沐那满脸不可置信，还有眼底深处那浓浓的不甘心，好心的开口为其解惑，“太子殿下，你以为你做的便天衣无缝了吗？你也太小看朕小看我大周了吧！早在朕来之前，便已经得到了你的消息，准确的说是从摄政王剿灭淮州匪患后，便已经猜到你想要做什么了。”
“更何况，前不久，你的人在与布日固德做交易的时候发生冲突，这么大的事情，齐王爷怎么可能没注意到。既然注意了，又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你的狼子野心，不做些准备呢？”
齐沐愤恨的盯着祁宸，“都是你！你破坏了孤这么多年来的谋划！”
祁宸平静地看了一眼神情有些狼狈的齐沐，薄唇微启：“太子殿下，你这可就不对了。成王败寇，自古如此，棋差一招，便要学会认命。”
齐沐癫狂的大笑起来：“孤可从来不会认命！要是认命的话，孤也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梁皇见到了救驾的军队，心内大定，有底气了许多，怒道：“逆子！还不快束手就擒！”
齐沐大声下令道：“所有人听令，拿下两位皇帝，尤其是周皇，不要伤到了，他可是很有用的。”
“是，属下遵命。”
所有效忠太子的人都转而攻向大殿主位上的两个皇帝，齐沐想要做什么已经非常清楚了，只要拿下了他们，齐沐便可以化险为夷，所以众人都明白这是太子齐沐的最后一搏。
尤其是祁宸，更是齐沐势在必得的，齐沐还指望着祁宸能保他一命呢！起码，布日固德可是对祁宸非常的感兴趣，自己想要东山再起的筹码可不能有什么闪失。而且，他也不想让这个美艳的皇帝轻易的逃出去，他也想见识一下这个周皇到底是有什么本事能让两个枭雄一般的人物，如此着迷。
梁皇见到涌上来的兵士，脸色惊惶，慌忙喊道：“来人啊！救驾！快来救驾——”
祁宸神色却没有半分波澜，他身边有扮做随侍的枭卫在，殿上还有他们大周武将，不必慌乱，仍然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
果然，当太子齐沐的叛军冲上来的时候，便被大周的人制止了，他们坚定的围在祁宸的身侧，“保护陛下！”
祁宸嘴角微微上扬，“齐沐，你说是你先抓住朕，还是先被殿外的御林军擒获呢？若朕是你，朕不会将时间浪费在这里，你断送了你最后可以离开的机会。”
祁宸话刚落，御林军便将殿外的叛军收拾得差不多了，进入殿内救驾。
齐沐身边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已经毫无战力，只能束手就擒。
梁皇方才心神大定，“来人，快将这逆子拿下！”
“是。”
御林军将齐沐重重包围，齐沐手里拿着刀，方才在打斗的时候，身上受了伤，鲜血顺着手臂流到了地面上，眼神狠厉得让周围的御林军不敢动弹。到底是多年的太子，积威甚重，没有人妄动也是如此。
齐沐笑了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多年谋划成空，实在是太可惜了……”
梁皇怒道：“没想到你是如此心机深沉，不忠不孝之人，不堪为我皇室中人，即日起废黜太子，贬为庶人，着宗政寺关押候审。”
齐沐听到这样的处置，也没有太大意外的表情，好像早已料到一般。被士兵缴了手中的兵器，也没有什么反应。
祁宸觉得有些无趣，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还以为太子殿下会有些骨气，没想到却是个图有虚表的贪生怕死之辈。你还不如朕的皇叔，起码，他最后保全了自己的尊严。”
齐沐当然知道大周那个逼宫失败的皇族祁洪，说到底不过是个败者，懦夫而已。
齐沐知道祁宸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微微侧目，道：“周皇陛下不必言语相激。孤可不是祁洪那个废物，敢做不敢当，只知道一死了之。死多容易啊！他不过是为了逃避现实罢了，孤可以承担一切后果。就算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倒是周皇，你很信任褚旭枫啊？”
祁宸神情慵懒的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拜你所赐，朕这病弱的身子也不知道还能顶多久，未来他可是大周的希望。相信他不会让朕，让天下百姓失望的。”
齐沐轻挑了一下眉头，似是对这说辞有些不赞同，饶有深意的扫了一下祁宸，道：“周皇，是不是你们做皇帝都喜欢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是怎么令褚旭枫对你言听计从的，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天下百姓也知道。”
“你不过是靠着自己出卖的色相，才守住你的皇位。就连布日固德都对你念念不忘，周皇可真是厉害啊！”
梁皇斥道：“放肆！胡言乱语！还不快押下去！”
祁宸直直的盯着将要被拖走的齐沐，毫不受影响的对梁皇道：“无妨！朕倒要听听看，他还能说什么。”
齐沐就这样被留了下来，齐沐整以暇的道：“周皇，你不必太过得意。孤会在下面等着你，啊，对了，说不准是周皇先到下面等着投胎呢！哈哈哈……”
祁宸面色一肃，眼神顿时冰冷而凌厉，“齐沐，你欠朕母后的，欠朕的都是要还的。”
齐王爷不悦的皱着眉，道：“齐沐，本王对你很失望。只希望你在宗政司寺内，能够好好反省。”
随后，齐王爷一摆手，示意将人带下去。
齐沐见状，当即大声道：“父皇当年篡改遗诏，才有了今日的梁皇。就连父皇这些日子吃的药，也不过都是当年，父皇喂给皇祖父的东西，虽不会让人当即死亡，却会使人身体衰弱，命不久矣。父皇、皇叔，这让你们想到什么？哈哈哈……”
梁皇对这个齐沐，只说了一句：“疯子！”
梁皇脸色极其难看，被人戳穿当年的事情，心里自然不舒服，尤其是自己差点儿就像当年一样结束了生命。
这算是报应吗？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本来只是一句戏言，如今在梁皇看来，这不再是戏言了，已经应验了。
这寿宴上的事，总算是完了。
梁皇在这一夜，也顿时苍老了不少，原来的精气神也顿时没有了，一夜衰老，从内到外的疲累是遮掩不住的。
“没想到，这逆子竟然如此狂悖，做了这么多事情！命令宗政寺严审，勿惘勿纵。”
宗政寺官员忙出列，“臣遵旨。”
梁皇疲累的叹了口气，“皇弟，这里就交给你处理吧。”
随后又到：“今夜就这样吧，都散了吧……”
朝臣们都恭敬的退后离开，只留下齐王爷在大殿内善后。
本来祁宸也打算离开，这一夜看戏，也很累，更何况鬼医开的药，虽说是适应了，可到底还是容易困乏。
梁皇此时却看过来，突然开口：“周皇请留步。”
第230章 风波五
祁宸有些困倦的回头看向一瞬苍老了许多的梁皇，有些不解的问道：“梁皇是还有什么事要说吗？若是不要紧，不若明日再说吧。”
“再说，今夜也不适合再说些什么了。梁皇应该也想要好好休息一下，思考一些事情。”
说罢，便由着小东子搀扶回去休息了。
梁皇心内只觉得深深地无力，这辈子也算是过尽千帆了。可是现在才发现自己当年做的事重演了，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一夜过去的很快，心内备受煎熬的梁皇，根本没怎么睡觉。反倒是祁宸，回到寝殿马上就入睡了，睡得还比往日要好。
一大早，精神奕奕的起来了，小东子伺候祁宸起身，“陛下看起来气色好多了，鬼医还真是有本事。”
这下子，小东子决定，一定要听鬼医的医嘱，盯着陛下执行，说不定陛下的病症真能有一天好转呢！
祁宸倒是不知道小东子心里想的是什么，要是知道就会明白未来”苦”难的日子不会少了，只会越来越”苦”。
刚用过早膳没多久，便有太监前来传达了梁皇想要与他面谈的事。
“陛下要见他吗？”小东子问道。
祁宸沉吟了片刻，开口道：“见一面吧，这应该是朕最后一次见他了。”
小东子：“奴才这就安排。”
祁宸进到梁皇的寝宫，这次进来，祁宸只觉得一股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这空旷奢华的寝宫好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冢，它见证这个朝代从繁华走向衰亡，而里面的皇帝也已经腐朽不堪了。
再见到梁皇，不过是一夜过去，没想到却是给他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看来，昨夜之事给他的打击颇大啊！
祁宸冲着梁皇微微一笑，温和中带着疏离的道：“不知梁皇一大早找朕来，是所谓何事？”
梁皇刚想要开口，便咳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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