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遇刚想趴下补觉,听闻此言也没继续动作,偏头瞧着贺浔,“不是说没事了么?”
话音刚落,悬空当中的木椅忽而落地,弄出“啪——”地一声动静。
苏遇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忽已出现一个人影,距离极近。
贺浔眼含春风,唇角向上弯起一派好风光,“怎么?问问也不行啊?”
苏遇眨了几下眼睛,眼睫长得撩人,“岚明。”
贺浔愉悦地笑出了声,心里想着还好不是那句“关你屁事”。
“今年的中考状元好像就出自岚明吧?”贺浔仔细回想榜首何人,翻遍记忆却也还是查无此人,谁让他只在乎自己想在乎的,这样的小事看过就当烟消云散,忘得一干二净。
“你是哪所初中的?”苏遇反问。
贺浔:“九江。”
“榜眼不也出自九江?”苏遇和他对视一眼,又移开视线。
话语间班主任已经进了教室,全班鸦雀无声。
早在进入一中之前,众人便有所耳闻一中两位大名鼎鼎的教师。一位姓何,在语言艺术上颇有造诣,教育上开明公正,公认最受欢迎男教师,人送外号“何开明”;一位姓赵,每年带出的学生本科率高得离谱,但作风刻板老陈,严厉至极,人送外号“梅超风”。
当真是两极分裂。
吴辰不幸分到“梅超风”那个班,而贺浔和他恰好相反,简直是欧皇气运,进到了老何所在的执教班级里。
老何进门后先是和他们插科打挥一会儿,和大家熟络熟络,活跃活跃气氛,这才说道:“我们这个班级简直是卧虎藏龙,今年校方把状元和榜眼都分到这个班里了。”
众人纷纷探头打量身边人一眼。
“状元是苏遇同学,榜眼是贺浔同学,”老何依着记忆念出这两个名字,“两位同学在哪儿?让我看看。”
苏遇举手,贺浔也举手,两人对视一眼,无话可说。
“不是,同桌,”贺浔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你不也没说么?”苏遇反问。
“我要睡觉,”苏遇见老何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们这最后一桌了,“别吵我。”
窗外柳絮飞扬,飘进那一角余晖笼罩的木桌,贺浔伸手去够,意外碰上少年冰凉的手。
苏遇微微睁眼,感受手腕传来的触感,片刻之后他又闭眼。
终究没有动作。
贺浔瞧着他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没撤开。
初日余光投下,两手碰撞的影子镌刻,经久热烈。
番外㈡婚后 全文完
今年春节格外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大街小巷处处可见红色鞭炮屑的印迹,垂髫孩童哭闹,但对着门外的福字以及春联又会咯咯笑起来。
沈邃摸了摸揣在兜里的钥匙,有些紧张。
“老爸老妈加上伯父伯母……”沈邃刚想继续说下去,却感觉到顾述盯着他看,他不禁摸了摸脸,也没发现有什么脏东西,“怎么了?”
“改改称呼,”这样的天气顾述也不嫌冷,伸出手来把沈邃衣服上的拉链往上拉了些,“你该叫爸妈。”
沈邃愣了愣,片刻后又笑了,“待会儿见面也这么叫?那多尴尬啊。”
“有什么尴尬的?摸手、亲嘴、上床都做过了,你叫得还跟……”顾述突兀止住了话音,因为那双带着些微微凉气的手捂住了他的唇。
“大街上!影响不好。”沈邃说完讪讪放下手,生怕顾述再来句什么车速太快的话。
二人一路无话,临进门前顾述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身体应该养好了,今晚别跑。”
说罢就扬长而去,独留沈邃在原地啧啧称奇他的脸皮。
“爸妈,”顾述朝老爸老妈打了招呼,又面向沈邃父母,“伯父伯母。”
沈父沈母和善一笑,让他坐下。
沈邃随后跟上,跟四位长辈打过招呼后便与顾述一同坐着,全程都不敢与顾母对视。
“小邃,”顾母冲他招招手,“过来跟我说说话。”
沈邃起身之后,顾述趁众人的注意力并未在他们这边,伸手拍了一掌他的屁股。
“干什么?”沈邃瞪了他一眼。
“没事,”顾述摇摇头,“去吧。”
虽然顾述那一巴掌拍的比较大胆,但是插科打诨过后沈邃反而没那么紧张了,也算是喜事一桩。
“小邃。”顾母吹了吹手中热茶,声音温柔。
沈邃:“伯母。”
顾母把茶盏放在桌上,笑弯了眼睛,“该改口叫妈了。”
顾述没说错,母子俩如出一辙,皆是这般说辞。
沈邃虽然脸皮薄,但心里也是乐意的,只是犹豫了一瞬便开口:“妈。”
顾母应下,拉着沈邃的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小述要是欺负你,就跟我说。”
顾述不会欺负他。
相反还疼他得要命。
就算是欺负,那也只是在床上欺负。
比如不把他弄哭不算完……
但是这些话,沈邃没好意思说。不过若是换作顾述的话,说不定全吐露完了。
“以前呢我和他爸很固执,一直不太懂一句话,”顾母说,“我的为他好,不一定是他想要的。”
沈邃明白顾母说这些话的用意,“……妈,都过去了。”
顾母点点头。
厨房里的油烟味儿飘出,桌上一堆佳肴盛菜,过年要的就是年味,本就该这么热闹。
推杯换盏之间,长辈们谈谈自己的所见所闻,两个小辈挤在一团说悄悄话,平静而和谐的气氛是顾述和沈邃从未想过的,就仿佛一切都顺利,没有过那场度日如年的七年。
沈邃被劝着喝了好几杯酒,顾述找了个开车的借口逃过这一劫。
两人回到家,沈邃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便一头栽倒在床上。
顾述两腿跪压在他身边,语调轻柔,“这样睡不舒服。”
沈邃不答。
顾述动手为他解扣。
“你不是说今晚我跑不掉么?”兴许是沾了酒的缘故,沈邃语调拖的有些长,带了那么一丝慵懒和性感。
“想做?”
“嗯。”
“那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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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邃拖着这副被人狠狠蹂躏过的身体,买了一束花,与顾述去了墓园。
这是两人之前就说好的,过来看看长眠地下的刘奶奶。
刘奶奶和她心心念念的老伴葬在一处,尽管是黑白照片,尽管墓碑刻上一个“亡”字,但沈邃觉得,刘奶奶还是开心的。
只可惜刘奶奶去世的时候,顾述不在。
沈邃放下花,对着黑白照片上的人笑,他轻声念道:“奶奶,你瞧瞧我把谁带回来了?”
顾述与他一同跪下,“奶奶。”
“刘奶奶,你对我们很好,所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沈邃说,“我和顾述在一起了,像你和你的丈夫一样。”
“你泉下有知,会开心的吧?”
当然无人应答,只是忽有一缕清风,拂过二人面颊。
顾述扶沈邃起身,两人相携相伴,依偎在一起的身影,似与刘氏夫妻。
“你说,要是有天我们都死了,该怎么办?”沈邃走过那排排墓碑,掠过认识或不认识的人,但相同点是每一处都贴上一张宣告死亡的黑白照。
“合葬在一处,”顾述答,眼神坚定,“像他们一样。”
沈邃轻笑一声,“好。”
好。
死生不离,
福祸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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