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倾问:“不是睡着了吗?”
“我又不是猪,哪有那么困!况且我今天睡了很久了。”夏明深心虚道,“谁知道你霸王硬上……”
“我怎么?”岳倾问。
夏明深从他的话里听到了危险信号,立刻不说话了。
他在手指的缝隙间偷看岳倾,发觉这样的岳倾也是很少见的,必然不能让别人窥探,于是微微撑起身,珍而重之亲亲他的额头,不容反对道:“闭眼。”
岳倾闭上眼,眼睫一颤一颤的。夏明深越看越喜欢,仰脸再亲亲他的额头,又按照刚才的顺序,依次亲过他的眼角、侧脸和嘴唇,像占了什么便宜似的宣布说:“我的。”
岳倾睁开眼时,目光变得前所未有地又有侵略性,但夏明深没有注意。他“啵”地亲了一下岳倾的侧脸,重复道:“我的。”
“别说了。”岳倾忽然捂住了他的嘴,和他额头相抵,平复了一阵呼吸,说“早点睡”,接着走出了他的卧室。
夏明深最近的生活格外舒心,称得上是满面春风。
不光是情场得意,夏明深在玩具店看见章静时,见她虽然眼眶通红,但是不再终日郁郁寡欢,章宇也是一派松了口气的样子。
诸多让人舒心的条件加起来,夏明深走路都带风,走到哪里都惹得一群女生脸红,看得知晓内情的阮航连连为这片许错的芳心叹气。
他和岳倾的关系瞒不住胖华,夏明深也没想瞒,在一次通话中直截了当地告诉了他。不出所料,胖华大吃一惊,当即表示等他在非洲的的拍摄进程结束,就买最近的班机回国,近距离围观他们。
“两个月不到,你们两个基佬就搞在一起了?!”惊讶过后,胖华叹了口气,“不过说实在话,也算不上快。”
他后一句话有些奇怪,夏明深追问了一下,胖华支支吾吾的语焉不详,夏明深当他是嘴快说错了,没多想。
十一月中旬,胖华的非洲之旅结束,按照约定,返航的飞机将在十二点落地。临近中午,岳倾开车去机场接人,夏明深到农贸市场,买了一大堆菜,为他接风洗尘。
就在他左三袋右三袋,提着一溜茂盛的菜叶和鲜肉走在云城小区的围墙外时,一辆迈巴赫悄然停在了他旁边。
夏明深本来没留心,但当他往前走,迈巴赫的轮子也跟着往前转,他停,迈巴赫也刹住闸,他就知道,自己似乎遇上麻烦了。
这一幕何其熟悉啊!
还没等他掏出手机,车上就下来一个肌肉虬结、梳着大背头戴墨镜的保镖,往夏明深跟前沉默地一拦,夏明深登时不敢动了。
“我们董事长请你上车。”
夏明深看了看紧闭的车窗,感觉这回可能要比高中那次更难糊弄过去了,只好勉强按下不安,在保镖的监视下坐上了车。
迈巴赫缓缓启动,往远离大学城的方向驶去。
车后座上果然是岳倾的便宜老爹。夏明深正犹豫着岳晟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名义上是个死人了,这么猛地大变活人,会不会吓到这位中老年人,就见岳晟鼻孔里哼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夏明深一番,冷声道:“长得是像。”
夏明深第一次没听懂,把这句话在口中回味了两遍,才恍然大悟——
这是把他当成夏明深的替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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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感冒,更得晚了,抱歉(>人<;)。
第39章 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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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深被雷得外焦里嫩,一时间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目瞪口呆地看着岳晟。
平心而论,作为一个年逾五十、白手起家的商业老总,岳晟长得很“大叔”,既没有啤酒肚地中海,不暴跳如雷的时候,气质也非常看的过眼,像个旧时代斯文俊秀的教书先生,即便是坐在时不时晃动一下的轿车上,脊背依旧挺得笔直,西装三件套熨得挺括。可不管如何保养,脸上都不可避免地长出了一些皱纹。
夏明深上一次见到他,已经是七年多前了,那回岳晟被岳倾噎得险些闭过气去,一副要将这个不孝子逐出家门的态度。不过从他近来几次三番地找上门来的情况来看,显然是还对岳倾有所期待。
岳晟说了那石破惊天的一句话,就转开目光,仿佛看夏明深一眼都要气倒,兀自在车后座的另一边闭目养神。副驾驶上一个秘书模样的青年代替他开口道:“麻烦先生交出通讯设备。”
夏明深一边担心岳倾打电话没人接会不会担心,一边把手机递了过去。谁聊那位秘书当自己在拍商战片,继续道:“录音笔、窃听器有吗?”
夏明深压着气说:“没有。”
“好吧。”秘书从善如流地说道,把夏明深的手机装进塑封袋,放到了随身的公文包里,靠着座椅做起了透明人。
迈巴赫驶出大学城,向更人迹罕见的地方开去。有一刻钟的时间,车厢里除了发动机的嗡鸣,没有一个人说话。
夏明深起初还想记住迈巴赫的形式路线,免得回来在谈话中岳晟被愤怒烧掉理智,把他绑架到荒郊野岭抛尸,但轿车左转右转,夏明深方向感又不是很好,很快就迷失在高架桥上。
这时,岳晟的声音在他左边炸起:“你跟了小倾几年了?”
夏明深扭头,对上岳晟沉沉的眼珠,这下意识到就在刚刚,自己观察环境的这段时间里,岳晟已经不知道盯着他打量了多久。
岳倾相貌酷似乃父,夏明深对着这张脸,实在说不出重话,但他对岳倾的所作所为又实在让人愤怒——夏明深天人交战片刻,敷衍他:“有几年了。”
“我查过你学籍。快十九了?嗯?”岳晟说,“几年前你多大?是说我儿子玩未成年吗?”
他鄙夷地笑道:“年轻人,撒谎都不打草稿啊。”
夏明深没想到自己撒了个这么容易被戳破的谎话,毕竟他们都深知岳倾不是这样的人。
岳晟又问:“你的名字是遇见小倾后改的吗?”
这人是个老狐狸,夏明深怕多说多错,干脆摆出一副被冒犯的神情,木着脸不接茬。
没人搭话,岳晟也不在意,兀自接了下去。可他谈话的内容并不涉及“给你五百万,离开我的儿子”这一主题,反倒说起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小倾六岁的时候,有一天他妈妈带着他出门,路过一家琴行,里面有教师在落地窗边弹钢琴。”岳晟说,“小倾看见,就挪不开眼了,吵闹着非要学,那时候我和他妈妈事业上刚有起色,就给他请了家教。不过小倾学了两三年就不愿意继续学了——他又觉得书法有意思,自己找了名师教导,一天到晚在家临帖,但也坚持不过几年,就又转了兴趣。”
夏明深当然知道岳倾会弹钢琴。高中艺术节上,班里年年都给他们俩报节目,一人演唱一人钢琴伴奏,毕业晚会上,岳倾看一众师生都审美起来了,甚至还问低年级借了一把小提琴,当众露了一把。
岳倾优秀是必然的,夏明深与有荣焉,但这跟岳晟招呼都不打就把他拉到郊外有什么关系?
“他哪样都玩得不错,哪个老师都说他很有天赋,是个好苗子。可惜性子不长,哪样都没坚持下来。”
便宜老爹忽然开始追忆往昔,打感情牌,夏明深闹不明白他葫芦里卖了什么药,硬着头皮听完,插嘴道:“您有什么想说的?”
岳晟很是仔细地端详了一番夏明深的模样,图穷而匕首现:“你知不知道,有个跟你同名同姓的一个男生,长得甚至也一模一样,以前跟小倾是同学?”
夏明深腹诽说我当然知道,因为正主就坐在你面前。
终于到了“给你五百万,离开我的儿子”这个环节,他坐直身,准备听岳晟如何胡扯。
“所以……”
“他对那个同学感情很深,”听岳晟的语气,仿佛是真心为夏明深鸣不平,循循善诱道,“他那个同学死于意外,所以小倾这么多年才念念不忘——我这个儿子,从小喜欢这个喜欢那个的,从没在一件事上花费过多大的精力。他现下对你好,不过是拿你当个聊以慰藉的替身,跟个乐器、一本新得的字帖有什么两样?”
“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更别说得不到的永远铭记在心,你觉得,他还能在意你多久。”
岳晟恰到好处地嗤笑一声,要是夏明深真的是个可有可无的替身,估计已经叫他说动了。
他现在心平气和,欣赏着岳晟不遗余力的表演的同时,不忘加一把柴火,皱眉插嘴道:“您是从什么时候知道他们的事的?岳倾惦记那人有几年了?”
岳晟有心给他们制造猜忌隔阂,因此根本没想过替岳倾隐瞒,脸色沉下去,如实说:“七年。”
夏明深一震,猛地抬头看向他,难以置信地重复道:“七年?!”
交往之后,他隐隐猜出岳倾的喜欢由来日久,但一直倾向于年少不知事,有情不自知,直到最近重逢,岳倾才在相处中慢慢认清。
夏明深脑子嗡嗡响,全凭直觉问:“岳倾告诉我,2单元301原本您是给他续租的。”
岳晟实打实地顿了两秒:“我?”
他指了指自己,自嘲道:“你怕是不清楚,他为了个男人——为了个死人,廉耻道德,生养恩义都不顾了,还会愿意跟我有往来?”
对岳晟来说,独生子玩个男人没什么,他岳家家大业大,只要不是吃喝嫖赌,随岳倾怎么做,他这个老子总能设法善后。
他恼火的,是岳倾对一个死人念念不忘,情根深种,完全不是玩一玩就放手的态度。
而且死去的恋人,让岳晟无从下手——亲密的合伙人可以为利益争得头破血流,同舟共济的夫妻可以从同床共枕乃至同床异梦,像面前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还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六神无主地在这儿发愣?
人无完人,总有缺点。可活在记忆里的人,却能在不断的追忆里变得逐渐完美无缺。
岳倾的小心思瞒不过岳晟,他当年一收到岳倾去了外省,本市的房租却照样再付,并且不准任何摆设有变动的消息时,就敏锐地察觉到异样,特意跑去外省和儿子见面,试探着要给他和几家相识的富家千金连连线。岳倾的回答,哪怕是现在他回想起,都气得维持不住表情。
“劳你费心了。”岳倾讽刺道,“我可能要在一个男人身上吊一辈子了,没有遗传到您的沾花惹草,很遗憾吧?”
岳晟当场暴跳如雷,同岳倾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好不容易儿子如今回来了,原以为是他态度软化,谁能想身边却多了个跟故人毫无二致的年轻面孔,叫他如何不气恼?
夏明深指尖都难受得发麻,恨不得立刻跳窗而逃,飞到岳倾身边,但为了保持替身人设不崩塌,不得不继续跟岳晟虚以委蛇。
“岳总,”他一句一顿道,“就我所知,老岳初中时就想研究物理,他大学果然读了物理专业,现在也是相关领域的顶尖人才。
连称呼都这么像。岳晟这样想着,没在第一时间听懂夏明深想要表达的意思。
“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他说,“一年下来累死累活,挣得几个钱?”
“我说这个,只是想表达,你完全不了解岳倾。”
夏明深说着让岳晟难堪的话,面上一分表情都没有:“他如果拿我当替身,不光对逝者不尊重,也是他对自己的不尊重。您以己度人,喜新厌旧,见异思迁,不代表岳倾也会这样。”
第40章 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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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车厢里鸦雀无声。
好多年没被指名道姓骂过的成功人士岳晟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间忘了计较一个“替身”是如何知晓他们父子间的矛盾的,因为就他所知,自家儿子不是个随便拉人就能倾诉苦水的祥林嫂。
“年轻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岳晟终究还是把夏明深那句话当作他误打误撞说出去的,收起了和颜悦色,板着脸教训道,“真没教养!”
夏明深心情奇差,话说得比以前刻薄多了——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这么牙尖嘴利。
“岳总,我敬您是长辈,也是岳倾生父,很多话不方便说,但您今天是以什么立场来找我的?以岳倾的父亲吗?他可从来没想认您当老爹,一个人这么多年也过来了,您在这儿摆谱充哪家的老大呢!”
被精准无误戳中痛点的感觉太酸爽,岳晟掩饰都懒得,拉下脸说:“你难道不介意他心里有别人?”
总不能说一点都不介意吧,这也太奇怪了。夏明深说:“这是我们两个的事,不劳您费心。”
岳晟连道三声:“好。好。好。”
好在他没有杀人灭口的想法,盛怒之下,只是吼出一句“给我滚”,就让司机把夏明深丢在了公路边。
岳晟的司机开车全无方向,哪儿荒僻少人往哪儿去,迈巴赫性能优良,夏明深和他们纠缠了不超过一个小时,周遭的风景,已经全然认不出来了。
他是被赶出来的,手机叫那个秘书装了塑封袋丢在车里,没法跟朋友联系,幸好口袋里还有两块硬币。夏明深走到公交车站,好歹乘车到了大学城附近。
夏明深一下车,便心急如焚地往家里赶。岳晟告诉他的那些事情像一块巨石坠在心上,叫他一刻都不愿再等。
然而,半个小时后,夏明深不得不在人行道上停下脚步,因为他意识到自己迷路了。
马路边是四四方方的小居民楼,略微显旧,爬满了大片大片墙壁的爬山虎,顶上未被覆盖的墙皮泛着黄。一楼的住户有的临街打了道铁门方便出行,有的开窗户买烟酒饮料,有的干脆直接租赁了出去。
放眼望去,周围都是同样的建筑物。夏明深在大学城住了三年,基本上保持着学校小区超市三点一线的生活,没到这里来过。
到这时,夏明深冷却一些的脑子才想到,该先给岳倾去个电话报平安的。
这么久过去了,岳倾早该发现他不见了踪影,估计要打电话过去。岳晟接了还好,至少能让岳倾知道他没有出事,可岳晟要是还没消气,故意挂断了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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