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丁在宋白臂弯的托举下,缓缓转向,再向后方仰去。
随着一声闷响触地,睁开眼,是餐厅天花板的彩画,萨丁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枕在了雄主的腿上。
他一慌,挣扎着想起来,又被宋白盖住眼睛,给按了回去。
“不怕啊。”是雄虫一贯调子,平缓低柔,仿佛微风穿过竹林,在耳边沙沙作响,在心尖上打着旋哆嗦。
柔软温暖的手掌,耐心哄弄的声音。
萨丁突然间有一点不好意思,想把自己整个缩起来,缩成一团,最好还要能滚到一个没虫注意的角落。
可是,就是舍不得。
舍不得这份温柔。
雌虫长长的眼捷在宋白掌心刷刷地扫动,好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
现在,强求萨丁理解这一切,还太难。
但是没关系,未来还有很长,他可以慢慢都教给他。
宋白的唇角微微勾起,光披洒在身上,给他镀上了金纱一般的轮廓,柔和得不可思议。
……
地上太过冰凉,又怕压麻了雄主双腿,萨丁终究没敢躺太久,没一会儿就站起来了。
脉脉温情缓缓散去,惯常的担忧又一次浮上心头。
究竟什么能让他舒服?要是他一直无法舒服,那是不是雄主也就开心不起来?可雄主开心不起来,他就更无法舒服,那这样就会成了一个死循环。
萨丁脸上的慌张一闪而过。
宋白这次没再阻止他,向不知所措的萨丁坦然伸出了手,“来,拉我起来。”
雄虫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往常一般,惬意而随和。
无措顿时跑没了影儿,笑容浮现在萨丁的脸上,他嗯了一声,握住了雄主伸过来的手。
手与手交握,借助萨丁拉扯的力,宋白站了起来。
但是手还没松,温度脉脉地传过来。
萨丁还是有点紧张,他的眼睛四处飘着。
宋白把手朝着自己一拽。
在拉力的作用下,毫无防备的萨丁跌进了雄主的怀抱。
手环过萨丁的后背,两虫间的距离陡然拉近,几乎脸对着脸。
雄虫声音依然温和,只是刻意地压低,多了几分独属于雄虫的磁性与暧昧,偏偏他还状似不经意:“你刚才想说什么?”
雄虫的温度透了过来,无药可救的热度腾腾烧过,烫得萨丁霍然想逃。
然而,无路可逃,无路可退。
陌生的反应令他手足无措,萨丁咬着牙没敢抬头,声音低如蚊呐,“什么也没说……”
脸一定红得像个番茄,难看死了。
雌虫就不应该跟小亚雌一样,情绪反复无常,那还怎么做好稳重自持的雌君。
宋白抬起他的下巴,声音里是难以掩饰的笑意,“很可爱啊。”
明明如此强悍一个虫,却因为羞涩而不知所措。
“可、可爱?”
雄主说他可爱?!
萨丁所有的思维“当”一声,全部死机,如果有画面,那么一定是他上一个报废的终端,一声爆炸,火花蹭地窜起来,再一股烟,乌龟似的,慢慢吞吞往上飘。
全世界仿佛都软化成了一个泡泡,四面八方地软下来,化成一个圆球,里面飘满了大大小小、粉红兮兮的小泡泡。
萨丁晕晕乎乎的,脑子彻底成了浆糊,只能下意识地望向雄主。
……
宋白没想到自己魅力这么大,雌君软在怀里,望过来目光中含着渴求。
渴求的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只是宋白破天荒地想抽烟。
不是一支,最好应该是一整包。
而且越快越好。
宋白环着萨丁的手在微微打颤。他知道萨丁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的的确确能给,还给得起。
原身是他写的,萨丁是他写的,连这个世界也是他塑造的,都这个时候了,还要作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装什么纯洁!
反正有婚姻关系,事后随便说一句“知道我行不行了?”,随随便便就能敷衍过去。
不,不是他是创作者就可以为所欲为,也不是和萨丁特殊的牵绊关系,更不是证明行不行的男人的尊严面子问题。
宋白三十岁了,他早已经过了为了X能力争一口的年龄。
或者可以说,根本没有争过。
学生时代,在一群吹牛自己二弟有多厉害,恨不得当场脱裤验证的男同学的幼稚比拼里,宋白困倦地打个呵欠,直截了当地我不行我认输,然后就回去睡觉了。最后在一群男同学感慨好不要脸的声音里坦然离去。
归根究底,是他不在乎。
对于在乎的人或事,他不仅会在乎,还会掌控得死死的,一切都逃不出掌心。
可是,现在,他像个正常人一样,想借大量的烟草驱赶焦虑。
陌生的,慌张的,复杂的感觉,宋白几乎是立刻想走开,去抽上几支烟来才好。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争吵,两人几乎同时惊醒。
只是,一个是遗憾,一个是庆幸。
……
别墅门外的台阶前,跪着的尤申正在和怀余吵架。
怀余不满意:“我就让你把快递先拿着,你那么大声干什么?”
尤申深深吸一口气:“都说了,我跟这家没关系,快递给我一个外虫算怎么回事?”
怀余嘟囔:“一雌虫跪在雄虫门前,还说没关系,唬谁呢?”
尤申忍耐:“说了两遍,你怎么还没听进去?我堂堂一个尤——”
突然卡壳。
堂堂尤氏总裁,跑别家雄虫门前跪着,说他没点那方面的意思,尤申自己都不信。
可是,真实的原因又怎么能因为一时负气告诉别的雄虫?
怀余指着垂头丧气的尤申乐,“你看,我就说对了吧,你肯定是新雌侍,惹宋少不开心了,把你撵出来受罚,又觉得雌虫雌侍太丢脸,还不让你对外说。肯定这样。”
尤申青筋直跳,雄虫怎么全都这幅德性,脑子里成天都是君啊侍啊这些东西,连个毛还没长齐的少年雄虫也这样。
看着自己欢腾的怀余,尤申的商业头脑冷静了下来,他直直地跪着,淡淡道:“奇遇快运,我记住了。”
怀余茫然:“你记什么?”
尤氏是商业起家,更是京中四大世家唯一一家主要根基完全放在商界的。全国相当大一部分的基础民生产业,多出自尤氏旗下,而大大小小的快运公司,为了争抢与尤氏的合作更是都挤破了头。
凭借这层关系,想要奇遇的高层辞退一个小雄虫快递员,那还不容易。
怀余瞄了一眼他西装下价值连城的手表,突然领悟:“靠,你不会就是尤氏那个贼抠门的百货公司里的头儿吧?”
怀余以前在尤氏直属的超市里干过促销,待遇还不错,但员工食堂里的主食居然按重量算钱!
怀余抠抠搜搜拿计算器叭叭叭按过,算出来他要是想吃饱,日薪得赶紧去七成,剩下三成连车费还不够的。
没两天怀余就辞了,从此对尤氏抠门的印象特别深刻!
尤申彻底忍不住了:“够了!你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吧?”
说他是好友雄主的雌侍,他忍了!说什么尤氏是小百货公司,勉强算是!说抠门,尤申拒绝扣这顶帽子!
信誉是商业者的生命,尤氏向来公平交易,他从来也不敢拿尤氏的生命开玩笑。
怀余又要说什么,却见宋家的大门一下拉开了。
俊美的雄虫似乎还带着点急切,看见两个虫一站一跪,一下子愣住了,流露出不解的神情。
怀余笑道:“宋少,收了新雌侍也不和班里的说一声,雌虫雌侍也不丢脸啊……”
尤申耳朵嗡嗡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顾不得慌,他急忙用额头深深磕向地面。
“宋先生,这次的事是我不对,是我恶意揣测,您别太怪萨丁,他毫不知情。”
每说一句,他的心就越颤抖一分。
他是不喜欢雄虫,但这和好友眷恋雄主,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现在离事故过去还不到一个月,萨丁不知道受了多少罪,才幸得上天眷顾,没被他眷恋的雄主所厌弃。
可是,他那样没心没肺地说了让雄虫忌讳的话,不知道萨丁又要受到怎样的苦。
从公司赶来的路上他就一直在自责,可是自责又能有什么用。
眼下不让好友的雄主,对好友升起厌恶,才是最重要的。
要打要骂他都认,哪怕是要他的命也没关系。
当年,如果不是萨丁,他这条命也早就没有了。
又一次,尤申把头邦邦地磕下去,鲜红的血色点点溅起,
“先生要如何处置,我悉听尊便。”
下一刻,突然有一股力量承托住他,从宋白身后焦急追出来的萨丁泪痕未干,“尤申!你干什么!”
……
怀余原本笑呵呵的,想看看宋少要怎么处置雌侍,结果这个剧情怎么越发展越不对?
宋白没有呵责“雌侍”,连冒冒失失的雌君也没管。竟然还相当温柔地抚着雌君的后背,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任凭怀余怎么样都没听见。
反正,仗着宠爱失礼的雌君把“雌侍”搀起,扶进了屋。一家之主的雄虫反而落在了门外头。
怀余呆滞在原地,深深地怀疑虫生。
宋白淡淡地瞟了怀余一眼,“你有事?”
他的语调太过平板,他的样子太过淡然,仿佛这世界的一切都被他藐视了去。
怀余这才惊醒一般,“有!有你快递!”
宋白飞快地签了名,取了进来,关好门。
才转身没走出十米,门又被咣咣砸响。
打开,怀余圆圆的脸上满是痛苦,红得吓虫,“你、你雌侍买的什么糖!”
客厅里,正在被萨丁小心擦洗伤口的尤申突然跳起来,急切:“二爹,二爹给我的药,助性的药丢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晚了这么久。评论送50红包+明天双更补偿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今天也要欧气满满!、黑黑、蓁蓁、乡下来的刁民、w喵客、九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庭皇 40瓶;图兰朵、蓁蓁 10瓶;猪崽 8瓶;6岂曰无衣9、41方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避开
怀余满脸通红, 痛苦地用虎口扼住了喉咙,他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小胖子手里透明塑料包装的小袋子掉到了地上,还骨碌碌地滚出几颗蓝色小药丸。
宋白拈起一颗, 在眼前细看。
无论是形状、颜色, 都和之前商家赠送的糖果高度相似。
但如果真的只是糖, 怀余怎么可能是这种反应?
宋白眯了眼睛。
尤申从屋里走出来, 见此情形,当场愣在原地。
天啊,他干了什么, 竟然把药喂给了未成年的雄虫!
那可是雄虫, 还是一个未成年!
尤申仿佛成了正在面临死亡威胁的猎物,双脚在原地死死扎了根, 无法挪动分毫。
在尤申后面的萨丁又一次追赶上来, 他冷静地纵观全局,好友失去了反应,而雄主正在拨打医院的通讯, 那个年轻的小胖子已经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脸色开始发青,模糊不清的声音从喉咙里嘶哑地发出来,“水……”
萨丁当机立断,以最快的速度从厨房里接了杯净化水, 放在了远处。
他仔细观看怀余的神色, 心下立刻有了判断。
转身对尤申道:“快来帮忙。”
尤申木呆呆的, 还神游天外。萨丁不管这些, 他像在军中一样, 对尤申下意识使用了命令语气:“快,你站他身后, 两手环在他腰上。”
“啊?是!”尤申还没反应过来,但是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依照萨丁的话行动,这是他们自幼时以来的默契。
怀余满头大汗,快递服外套几乎快湿透了,双手还死死地护在脖颈上。
萨丁迅速对尤申的双手姿势进行了细微调整,又稍微费了一点功夫,让怀余的两手垂下来,身体自然向前倾。
“我数到三,你立刻向后用力。”
左手握拳,右手握住左手手腕,尤申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明白了,这是海姆立克急救法。专门用来抢救急性呼吸道异物堵塞的患者。
距离他进来不到一分钟,就算是神药也不可能这么快起作用,少年雄虫这是噎着了。
随着萨丁喊到“三”,尤申突然收紧拳头,对怀余腹部重重一迫压,重复三次,只听到少年雄虫哇的一声,蓝色的秽物呕了出来。
怀余胖胖的身体从尤申的合抱中滑落,他瘫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喘气。
宋白早在萨丁开始帮忙时挂了通讯,确定怀余不是中了药,一切就好多了。等怀余喘得不那么剧烈了,把萨丁刚才拿来的水塞进他手里。
怀余箕坐着,一口喝了个干净,他豪迈地扔掉了杯子,大大咧咧躺倒在地上。
“……靠,要死了,”怀余生无可恋,“宋白,你雌侍把我整成这样,我不管,你得负责。”
怀余连“宋少”都不叫了。
从刚才起一直冷静的萨丁突然一慌,生怕雄主真要沾上什么官司,连好友都不顾了,几乎下意识想为雄主辩解。
宋白的手按在了萨丁的肩上,不让他动作,萨丁也真的停了下来。
对着怀余,毫无同情心:“谁让你贪吃。”
怀余抱着脑袋撒泼,“商家都送软糖!就你雌侍这儿是硬糖!你不得好好管管他?连糖都不买软的!丧尽天良!”
宋白又一次拨通了医院的通讯,“他不是我雌侍。”
撒泼的怀余突然卡壳了,圆圆的脑袋支棱起来,狐疑:“真不是?那他跪你门口干嘛?”
25/149 首页 上一页 23 24 25 26 27 2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