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好,连让雄主快乐都做不到。”
“我那么差,雄主为什么还要……”萨丁渐渐哽咽了。
但并没有任何泪,只是肩膀随着哽咽而发抖。
手掌捋顺他柔软蓬松的头发,发丝黯淡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飘零落地。
明明一个强悍军雌,此时此地,却因自己不能让雄主快乐而被愧疚网罗。
萨丁感觉到手心突然被挠了两下,抬起头,见宋白扣着他的手翻过来。
“雄主?”萨丁疑惑道。
宋白手指在他的掌心上画了一个图案,像一个奇怪的……桃子?
“你很优秀,一直都是。但因为你把我放在了这里,”雄主点了点那个奇怪的桃子,轻柔道:“所以,你会患得患失。”
萨丁后知后觉,那个桃子,好像平之前总在他耳边念叨的是蓝星电影里的“心”。
所有的疑惑如同针尖戳破气球,嘭地一声,烟消云散。
萨丁反握住宋白的手,脊背挺得笔直,宋白却感受到他的指尖湿冷的温度。
“雄主,我……”眼里星光闪烁,吸气,正欲开口。
“哎!老头你别挤,我看不着了!”门外突来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
“怎么有你这种不尊敬老人的……嘘,小点声,别吵着他们。”同样是门外传来的,这个声音更加苍老。
“……老头,我猜他们已经发现了,你看,宋少都看过来了——”门外,年轻带一丝哭腔。
宋白面色一沉,动作飞快,刷地一声把帘子拉好,将坐在身边的萨丁遮挡得严严实实。
“门外的,别藏了。”
门被推开,怀余和老者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怀余的圆脸上满是不好意思,他还抱着药,没话找话:“嘿嘿,真巧啊,又见面了。”
后面的老者倒是一脸坦然,坦坦荡荡地向宋白点了下头。
“没别人了?”宋白声音还有几分低沉,带着压迫。
怀余没反应过来,是老者回复的,“放心,走廊上一共就两个,现在都在这屋里。”
老者扫到萨丁躲的那块帘子后面,刚才出门前的担忧早已不翼而飞,转头看向旁边的雄虫,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于是从怀余的怀里夺走了药,麻利地找纸袋包起来,还细心地用笔在纸上写好服药次数,仔仔细细地包好,搁进袋子里递给宋白,嘱咐道:“这药可按时按量吃,千万不能偷懒,要是马马虎虎的,这伤一直拖着,好都好不了。”
看上去是叮嘱宋白,眼睛却往帘子里面瞄。
见到那块帘子慌张地抖动一下,老者满意了,向宋白道了个别,直接离开了。
怀余左右看看,这才发现那个为老不尊的跑了!跑了!
把他一个未成年丢在这尴尬至极的地方。
于是也学老者,和宋白说了通什么已经请假了,补考去哪儿考的事,说完像颗圆滚滚的球,马不停蹄地走了。
“好一点了?”宋白笑意含在嗓子里。
“嗯。”萨丁整个人抱住了宋白的胳膊,现在正不好意思地点头。
“他们没恶意。”宋白拍了拍他的背。
“知道。”萨丁脸色微红地重整军服。
宋白把笑意咽下去。
敢大胆在外人面前争宠的萨丁,怎么在熟人面前就会不好意思成这个样子。
“雄主,你的脚怎么了?”
“踏空台阶,扭伤了。”宋白风轻云淡,望向萨丁:“我所有补考往推了,送我回家?”
萨丁为难:“可是,我还有任务……哎,来了通知中心的短讯,说行程改了。”
“那这回?”
“一起回家!”
“雌侍呢?”
“当然是看雄主……”
“嗯?”
“退、退回去!”
“嗯。”
萨丁搀扶着宋白,越走越远。
躲在拐角另一间医务室的怀余终于挣脱老者的束缚,张牙舞爪:“喂!老头,你捂我嘴干嘛,不知道你手里一股恶心的消毒水味么!呸呸呸。”
老者嫌弃瞥他一眼,“不然呢,放你跑过去当电灯泡?”
“他们出来了,你不会提前和我说一声啊?”怀余抖着身上的三层游泳圈,龇牙:“放着电梯不走走楼梯,傻子才做这种事。”
为了健康常年走楼梯的老者:“……”
老者提着他耳朵,“放尊重点,小屁孩,怎么一点也不像你雌父。”
怀余挥了挥拳头,得意:“我可是雄虫!”
老者毫不留情地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看你这点出息,都是雄虫,就不能学学小萨丁他雄主?”
怀余瞬间泄了气,摆手:“他那种变态,学不来学不来。”
只要一想到未来只守着一个雌虫伴侣,怀余就觉得暗无天日。
老者差点一巴掌又拍下去,按捺住脾气,自我安慰,忍住忍住,这小混球可是那位托付照顾的,真打残了没法交代。
勉强平静:“都同样年纪,你怎么不学习人家的处事态度?”
怀余巴拉巴拉又扯了什么,还没进电梯,聒噪得老者又给了他一下,这才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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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放了文本框没点发表就睡了,头秃
第60章
萨丁扶着宋白刚踏入家门一步, 玄关跪着的两个衣着艳丽的亚雌齐齐膝行上前,声音低回婉转:“雄主、主君好。”
宋白睇视萨丁一眼,对亚雌点了点下巴, 示意道:你惹出来的麻烦, 你自己收拾。
然后, 就抱着肩膀, 靠在玄关的柜子旁,站着不动了。
萨丁有一瞬间的呆滞。
就在静默的瞬间,迟迟等不到回应的亚雌有点慌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彼此推搡, 然后对视一眼,又叩首道:“主君好。”
宋白打了个呵欠, 为了补考走太早, 现在困劲上来了。于是叫来屁颠的小助理,让他扶自己回卧室睡觉,丝毫不理会后面萨丁是怎样地应付那两个亚雌的。
反正他们话说开了, 萨丁也听进去了。若是再有乱七八糟的想法。
那到时候, 绝不单是说说那么简单了。
扫了一眼萨丁的无措,宋白无声轻笑,关上了卧室门。
另一边,萨丁颇为头痛地看着眼前的亚雌。世家大族里都会挑一些貌美亚雌从小养到大, 待合适时机送出去, 来发展或结成利益同盟。肖家虽然是雌父作家主, 但同样不能免俗。
肖家送走的亚雌有不少, 萨丁还是第一次接收他们。按常理, 雄虫只要上网登记一下,亚雌的户籍就会自动转到宋白名下, 到时候,他们是死是活,全在萨丁这个雌君的一念之间。
但现在,雄主意思很清楚,他不要,也更不会上网登记。那么亚雌还是自由民,而这些亚雌从小受的就是依附雄虫的教育,萨丁现在要直接把他们赶出去,和让他们自生自灭没有差别。
反正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
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吩咐保洁收拾出两间空房让他们今天先住下,明天再“退还”回去吧。
然而,第二天第三天都没有机会,不是萨丁要会军部报道等待再次派遣,就是宋白去医务室拆线换药接受老者无限欣慰的眼神凝视。
等到第四天午饭后,穿好正装的萨丁出了门,正打算要送他们回去,却被屋里的宋白叫住了,说等他一起去。
两个亚雌性格柔顺,诚惶诚恐,坐在并列的两辆车中的一辆里,大气也不敢出。
倒是小助理看得分明,和站在车旁边等候的萨丁低声说:“主君,少爷可真疼你。”
萨丁疑惑道:“怎么说?”
小助理满怀质疑地打量了萨丁一番,“主君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萨丁冷冷凝了他一瞬,小助理瞬间感觉被一股寒意裹住了,不禁打了个寒颤。
再不敢质疑主君了,小助理乖乖道:“主君这趟回门是回父家,空着手就算了,还是退还雌侍的。这要传出去,别虫非说您善妒,到时候传出去名声都不好听,”小助理撇了撇嘴,指了指往这边走的宋白:“但少爷去说就不一样了,少爷是雄虫,把退还的事揽到自己身上,顶多算桩风流事。”
小助理耸了耸肩,嘟囔:“雌雄真是不公平。”
“还在聊,要不你们先,我车上等你?”宋白的扭伤好得很快,医生给他开了最好的药,加上虫族自身的恢复速度,痊愈后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萨丁被小助理那番话说得心口发热,摇头,连忙上了另一辆车,期间还不忘绅士地打开车门,让雄主优先。
要是在蓝星,这该算是男性为女性的绅士礼让。不过,宋白不怎么重视刻板印象,也没觉得萨丁帮他开个车门就受到侮辱。坦荡荡地走过去,经过萨丁时,还捏了一下他的手心。
行车途中,一路无话。
到了肖家,宋白第一个下车的,但萨丁跟在后面,磨磨蹭蹭不下来。
宋白皱眉,担忧:“你脚也扭伤了?”
萨丁飞快摇头,天光落下来,宋白看清楚了,萨丁白皙的脸上却是染了一抹红晕。
不就碰了一下,用得着反应这么大?
宋白翘起嘴角,强有力的双臂抱住萨丁的腰,旋身把他落到地上,把另一车里的两个亚雌,还有在肖家院子里忙碌的园丁侍者都看得愣在了原地。
宋白揉了一下萨丁柔软的发,贴在他耳边:“我可不认路,你得领着我啊。”
热热的气息,从耳边直麻到指尖。
“……好、好,雄主。”萨丁腿依然在软。
晕晕带雄主见了雌父,听雄主出言拒绝雌侍,又听雌父叫自己留下,萨丁不知道怎么回事,注意力根本没法集中。
这两天他都是这个样子。
自从那天雄主和他开诚布公谈了以后,着实不对劲了起来。
以前为了维持雌君身份强压着的想法全都散溢了出来,想和雄主亲近的欲望越发强烈。这种亲近既不是夫夫最为亲昵的亲密,也不是必须要时刻看见彼的距离上的亲密。
就是单纯想贴近他,拥抱他,恨不得腻在彼此怀中,拥上天荒地老。
这种想法吓到了萨丁,他甚至找借口外出了两天,直到临行前上车时,雄主突然弄了他手心一下,所有压抑的东西瞬间决堤,倾泻而出。
这不该是一个本分的雌君该做的,但他仿佛随着挣脱了雌君身份的约束后又在期待着什么。
一股刺鼻的清凉味道钻进来,一个熟悉的淡漠的声音:“清醒了?”
萨丁身体一个激灵:“是,雌父。”
肖恩挥挥手,一旁的侍者把手里的醒神嗅瓶拿了下去。
“一个雄虫就让你魂不守舍了。”
不是嘲讽,只是在叙述事实。
萨丁:“……是。”
“既然他不要那也没办法。”肖恩缓缓道:“不过,大老远来了,先别急着走。庆祝你弟弟成年,一块参加了他成年礼再走。”
萨丁握紧了拳,低声道:“是,雌父。”
走出了院子时,雄主正在曲折的长廊底下,研究眼前树木上的果实。
看见萨丁,宋白向他招了招手,刚才还魂不守舍的萨丁突然冲过来抱住他,把头埋进他怀里。
宋白好笑,抚了抚他后颈:“怎么了?”
萨丁声音低低的:“三弟成年了,雌父会把家主之位传给他。”
宋白的神情恢复了以往的沉重,他想起来,萨丁从小最崇敬的就是他雌父,这么多年,一直以成为一个合格的世家的领导者而努力。而他却为了爱情,放弃了所有的一切。
“很伤心么?”宋白的话轻轻的。
萨丁摇头,“就是有点难受。”声音发闷。
宋白拉住他的手,“不想看我们回家去。”
萨丁深吸一口气,挣脱出来:“我没事。”
宋白:“不勉强?”
萨丁:“我想看三弟怎么接任的。”
当年那个不到他膝盖高小崽子,如今也长成了一个英姿勃发的成年雄虫了。
蓦然发现二人怪异的亲昵,红着脸,又补充:“就是很想看看……”声音越来越小。
欲盖弥彰。
宋白轻笑:“好,那就看看。”
白天他们是在萨丁出嫁前的房间里休息的,宋白饶有兴致,细细端详每一样物品,从装潢,摆设,布局,再到配色,都能说得头头是道,萨丁那点窘迫不知不觉地放松了。
期间,三弟得知了萨丁回来的消息,偷偷过来探望。
萨丁常年在外,对时间能把一个小娃娃变成今天人高马大的雄虫很是稀奇,拉着三弟又是叙旧,又是感慨。
兄弟俩坐的地方是柿子树的台阶下,挨得很是亲密。
宋白看得出,他们兄弟关系一定很好。
很好。
是啊,很好。
好到萨丁完全忘了他还有个雄主。
宋白磨着后槽牙,不动声色地从侍者盘里拿了个冰袋,一把扣在三弟后脖颈。
三弟正和哥哥聊得火热,只觉后颈一凉,嗷一声原地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哎,这什么啊,凉,凉死我了!”
侍者哄然而上,七手八脚地帮他抓冰袋。
宋白顺势坐到三弟的位置上,柿子树繁盛的枝叶遮挡了秋日的艳阳,但还是有几缕阳光跳了出来。
萨丁转头:“雄主?”
“天很热。”宋白又递给他一个冰袋,炽白的日光照亮他俊朗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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