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南北、有名的骨科医院都被他们跑遍了,可医生能给的,也只是一盒止痛片。
温宛先前还很耐心,一旦发作时,便乖乖吃止痛片。
可吃着吃着,他的耐心渐渐地消失了。温宛开始烦躁,开始暴怒,开始在病症发作时自残。
他每天都在想,为什么会是自己?为什么不是其他人?
慢慢地,温宛出现了焦虑症和抑郁症并存的现象。身体的病痛加上心理的病痛让他不再是以前那个乖巧听话的弟弟,而成了一个站在悬崖边,每天都想跳下去的人。
温月其实也很无奈,为了替温宛治病,少时获得的家产已没了大半。他又没了工作,日子过的入不敷出。最后,他想了想,用最后一点家产,在花城新开的德国风情街上盘了间酒吧,当作赚药费的来头。
“长生”派出的符诗,就是在这个时候找上他们的。
符诗找上温月时,意思直白且简单:他表示,我们听闻了你家的情况,特来告知你,我们集团研发了一种药物,可以代替你弟弟的止痛片进行镇痛,甚至可以将你弟弟发作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让他不至于隔三差五就疼,但是——
符诗看着温月,这才慢条斯理地补上下一句:需要做一个交易。
温月虽不知符诗是怎么找上自己的,但听到温宛有救,眼睛便是一亮。他正想答应符诗的话,却又听到下一句。
温月愣了下,才问:做什么交易?
做什么交易,很快,温月便知道了:那便是将实验室里那些还未在黑市上流通的“药品”与试剂,悄悄掺进客人的酒水中,看他们的反应。
也就是说,在彩虹酒吧内,“长生”集团已借着温月的手,悄然展开了一场人体实验。
温月一听符诗要听最后的报告,他点了点头,走到办公桌边坐下,鼠标一晃,打开电脑屏幕,似乎在查找什么东西,这才道:“上个月使用C级药剂三十支,实验对象五十位客人,回头的客人三十五位,剩下十五位可能是朋友介绍过来的外地游客。”
符诗一边在心里琢磨着事情,一边点了点头。
“这个月才过了一半……使用C级药剂十五支,实验对象三十五位客人,有两位客人出现了胸腹疼痛的情况,我让人用喝多了酒推掩过去了。”
符诗没吭声,他的视线自办公桌后的温月转移视线……
“至于B级药剂,上个月共使用了四十五支,实验对象……”
“等等!”
符诗突然打断了温月的话。
第67章
突然被人打断了思绪,温月自电脑屏幕后抬了头,一脸疑惑地看着符诗:“怎么了?”
符诗的视线却不在他身上,而是——
温月就看着他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前,将门把手轻轻一拉——
门开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外面,符诗脸色冷了下来,他道:“门怎么是开的?”
温月一愣,下意识起了身,快步走到门前,看了看:“是保洁员刚刚离开时没关紧门?”
“不、不对……”
符诗一抬臂,制止了温月再开口。他鼻尖轻轻地动了动,似乎在嗅什么。
没一会儿,符诗的脸色更加阴沉:“这里有一股酒气,肯定是有人来到这里,听到了我们谈话!”
温月脸色也是一变,如果真如符诗所说,他们的谈话被人听到了,那、那个人可以将事情当作把柄来威胁他们,也可以直接将他们送往公安局!
符诗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甩开门,直接走出去。同时,符诗的脑海中飞速运转各种念头。
对方是谁?他听到了什么?又听到了多少?如果被他听到这一切,那自己应该怎么处理?
舍弃这个地方?保全“极乐门”?可试剂已经用了出去,还没有得到实验结果,实验室会让他放弃这个地方吗?
“哐当”一声巨响,第二扇木门重重地关上。符诗站在有卫生间的那条过道上,又动了动自己的鼻尖。酒味没了,一股子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符诗恨得咬紧了牙关。
温月也追了上来,他问道:“看到人了吗?”
符诗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你那边没装监控摄像头吗?”
温月一愣,摇了摇头,他不喜欢在自己的地方还要装监控。
看到温月这样的表现,符诗冷哼一声:“下次记得装个监控,不然有鬼撬了你的门你都不知道!”
甩下这么一句,符诗继续走着,没一会儿来到卫生间附近,也是进入酒吧的那扇门前。
符诗握住门把手,拉开那扇进入酒吧的门。才开了个缝隙,一阵震耳欲聋的音乐传了出来。符诗也没管,直接走了出来,站在光线晃眼的环境内。
符诗试图找寻那个陌生人的身影,可浑浊的空气、晃眼的灯光、还有激情洋溢的喊麦声都让他难受的紧,更别提找人了。
他一把捂住自己的额头,防止自己晕过去。
这时候,耳边传来温月和调酒师的交谈声。
“刚刚有没有人出来过?”
“出、出来过?老板你是说哪一位?”
真是废话一堆接着一堆。
符诗在心中暗骂一句,他就是这样的人,一旦涉及到“长生”集团的事情,他的心态便不如平常那么好,很容易烦躁,和每一个不想上班又不得不上班赚钱的纠结社畜一模一样,
“就是刚刚……”
眼看着温月还要说废话,符诗出声打断了他。
“别问了!”
符诗回头看向温月:“拿到了证据,他肯定已经跑了!”
符诗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温月和吧台里的调酒师一起白了一张脸,温月是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调酒师却是不知道这位爷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火气。
符诗冷冷地看了他们俩一眼,又回过头:“刚刚有人离开酒吧吗?”
这问题简直问了和没问一样,调酒师都快哭出声了。
“这位先生,我们这里是夜场活动,来来往往人多的不行,我哪儿记得住每一个要离开的人长什么样啊?”
“连一张脸都记不住,真是废物。”
符诗骂了句脏话,他冷着一张脸,快步朝着外头走去。温月看了看撇着嘴的小调酒师,低声呵斥了句:“提高警惕,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当心我扣你工资!”
说着,温月也追着符诗,朝外头跑过去。
温月与符诗一心一意追着那个逃跑的假想敌,却没想到在舞池的附近,有一双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吧台的动静。
“陈小哥?陈小哥?”耳旁有人唤着他。
陈音收回视线,唇角自然而然地带起一抹笑,同时目光一转,对上身侧的老韩。
“怎么了?韩哥?”
“想什么呢,出神这么久。”老韩问道。
陈音一边笑一边睁眼说瞎话:“我在想我还能干几瓶,要是喝醉了,该怎么回去。”
没错,陈音压根就没跑。他自那条过道里出来后,直接喊醒了老韩,说吧台附近太吵,直接换到舞池附近的休息区喝酒。
有着舞池内一群蹦蹦跳跳的人做遮掩,再加上这绚烂的灯光,符诗就算是四只眼,也很难找到躲在角落里的他们。
老韩倒是没陈音这么多心思,或者说在这看起来好说话但靠近才发现气势逼人的小帅哥面前,有心思也只是交个朋友的心思。
他看了看陈音面前的酒瓶,哈哈一笑:“你才喝了两瓶啤酒,就怕自己醉了?年轻人啊,得多锻炼。”
陈音也不在意老韩喊自己年轻人,他依旧保持着微笑:“我酒量不行嘛,先前说过的。”
“别怕别怕,喝醉了哥送你回去。”可能是陈音喊了一句韩哥,老韩倒是认真起来,他拍拍胸口,义气盖天。
陈音听到这话,继续微笑着:“韩哥要送我,我自然是感激不尽,只是……”他的视线在老韩身上由上自下打量,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却看得老韩在迷迷糊糊的醉酒状态中一个激灵,硬生生清醒了几分。
陈音这才慢条斯理地说:“只是韩哥这一身酒气,只怕开车没多久,就会被交警抓住吧?”
“呃……”
老韩愕然了一阵,最终挠了挠头:“好像也是哦……”
“所以嘛,韩哥好意我心领了。”说着,陈音举起放在茶几上的酒瓶,对着老韩一敬:“我先干了。”话音落定,陈音便将啤酒瓶内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老韩见他干的干脆,手忙脚乱拿起一瓶酒,也没看是哪个牌子,学着陈音的模样,直接一敬,然后对瓶吹起来。
陈音一直静静等着他吹完,等老韩放下酒瓶,目光中又多了一丝迷乱时,他才慢悠悠唤了句:“韩哥。”
“啊?”老韩呆呆地看着他。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说着这话时,陈音的表情略带好奇,好像是真的想知道一些事情。
“嗐,你都叫我哥了,一个问题算啥。”老韩又拍了拍胸口,跟大猩猩似的,拍的“啪啪”作响。好似不拍重点,看不出一颗诚心。
“嗯……既然如此,那我就问了。”陈音顿了顿,问道:“你是彩虹酒吧的常客吗?”
“对啊。”老韩点头点的毫不迟疑,这有啥好遮掩的。他要是说不是,和他一样来彩虹酒吧玩的人知道了,只怕会笑死他,为了泡个对象什么扯淡话都能说。
“这样啊……”陈音似乎迟疑了一会儿,一脸不知自己该不该问的样子。看得老韩心下一急,险些就要说你问就是只要别问银行卡密码,啥事情我不能说。
陈音在他想开口前,先问道:“花城这么大,你为什么会选择这里呢?”
这问题,听得老韩一阵莫名其妙。要不是这顿酒是他主动请的,他会下意识以为这小帅哥是隔壁酒吧请的酒托了。
但在陈音的目光中,老韩还是挠了挠头,道:“陈小哥……你也知道我的爱好,说出口本来就容易被人鄙视。彩虹酒吧,是我难得寻到的地方,在这里我不用整天戴着一张面具,和不喜欢的人讨论哪个女人身材更好。想喝就喝,想跳就跳,虽然疯疯癫癫,倒也过的快活。至于为什么没离开……”
老韩顿了顿,眉头也皱起来。
对啊,他为什么舍不得离开这里?每次心情一烦闷,他就开车来到这,是想念这里的环境吗?不对吧,哪个酒吧不是这么吵吵闹闹的?是因为这里的特殊性吗?花城这么大,总不可能连专属于他们这样的人去的地方都没有吧?还是因为这里的人?这里的酒……?
见老韩神情忽而变得迷茫起来,陈音低头看了看放在自己面前的空瓶。
也不知他这瓶里,可有加什么东西。
“韩哥。”陈音唤了句还陷在自我迷茫中的人,他温声道:“我也只是随便问问,不是非要你给个答案。都是来喝酒的么,快活些就行,想那么多做什么。”
老韩也看了陈音一眼,见他虽是喝了两瓶酒,神情却一如湖水般平静,不起波澜。到显得刚刚的他有些一惊一乍了。
老韩点了点头:“也是,陈小哥说的对!喝酒嘛,就是图个快活。来来来,我再去开两瓶,别客气啊,今晚我请客。”
说着,老韩十分热情地招呼起来往的侍应生,让他们赶忙送来几瓶酒。
他二人就你来我往地喝,陈音先是用瓶,最后为了不醉过去只能用杯。老韩也不催陈音,他觉得陈音能喝就很给他面子了。也得亏陈音说过他酒量不行,只能喝啤酒,不然以老韩这个灌法,他容易醉不说,酒精肝更是逃不脱了。
等到陈音都有些不适时,他只能摆了摆手:“韩哥,我不行了。”
“喝、别客气,哥请你喝——”老韩在那儿拿着个空瓶子,还想给陈音倒满杯。
“不了不了,我该走了。”
陈音一边支着脑袋,一边转过头,看向吧台附近。
温月和符诗依旧没见影子,也不知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回来了,还是还在外头找着人。他自兜里摸出手机,摁亮一看,已经晚上十二点了。
陈音将手机放回去,“摇摇晃晃”地起了身:“谢谢韩哥招待啊,我该走了,该走了——”
老韩瞪着一双大眼,看着陈音摆了摆手要离开的模样:“嘿,小陈,你咋就走了?”
陈音打了个哈欠:“我明儿还要上班呢。”
“那、那……”老韩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他试图自沙发上起身,结果起了一半,便身体一软跌坐回去。连带撞到了面前的茶几,半杯子没喝完的酒泼在他裤腿上。老韩也顾不得,就下意识问道:“下一次还能见到你吗?”
陈音想伸懒腰的动作一顿,他听到这话,转过头,看了一会儿老韩。
老韩也是一呆,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不,我不是……”
老韩想解释,可陈音却懒得听他解释,他只是笑了笑:“韩哥,你真的想见到我吗?”
“这……”
他想见这个人吗?如果这个人只是个空有一张脸的花瓶,老韩说不定还真会追上一追。可相处了这么久,生意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虽看起来温和可亲,骨子里却十分倔强,气势更是冷如冰山。完全不像是他见过的那些露水情缘,再加上老韩的犹豫,已经表明了一切。
“你看,连你自己都犹豫。”陈音耸了耸肩:“所以咱俩还是别再见面比较好。”
老韩张了张嘴,最终悲哀地发现,还真是这个道理。
既然老韩说他买单,陈音自然让他去买,也算是白吃白喝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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