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他好像有点迫不及待地让自己离开的荣荀偏了下头,但时间比较紧,他决定回来再看看小金鱼又要干嘛。
荣荀去安静的地方打视频了,余今的视线也就落在了公鸭嗓身上。
被他看得发毛的公鸭嗓呃了声:“余先生,你是有什么事吗?”
“荣荀他是受不了寒?还是冰天雪地这种游乐场所对他来说有什么问题?”
余今直白地切入主题:“又或者,他身上有什么旧疾?”
余今是真的很聪明,他不仅聪明,又加上自学了医,甚至他小时候还跟不记得是谁的人学过一点中医,哪怕他中医只会把脉,不会别的,也真的算是技多了。
公鸭嗓就被他这三连问砸懵了。
他愣愣地看着余今,下意识地后退。
救命!
老板说了这些千万不能和余先生说的啊!
余今盯着公鸭嗓,想起了打拳时荣荀的一点异样:“他的左膝盖有伤?是旧伤还是新伤?”
公鸭嗓:“……”
他哽咽了下:“那个,余先生,我先去安排单人休息室……”
“等等。”余今伸手拦住他,本来是想喊他的名字的,但一开口,发现自己好像并不知道他叫什么,毕竟在内心腹诽时,他都一直喊他公鸭嗓:“到底怎么回事?”
公鸭嗓从未如此绝望过。
他万分后悔自己留在了这,他刚刚就该跟老板一块走的!
见他不开口,余今的眉眼冷了下来:“他不让你跟我说是吗?”
余今虽然长得像一件贵重易碎的漂亮瓷器,但他冷脸时,是真的很有气场。
至少公鸭嗓在各种压力下破防了。
他张了张嘴,抓了把自己的头发,还是没能忍住:“余先生,你别跟老板生气…老板真的……”
他老板真的很喜欢余先生啊。
作为一个大荣荀四岁,算是看着荣荀从一无所有的少年走到这一步的人,公鸭嗓比荣荀身边的任何人都清楚,荣荀究竟有多喜欢余今。
那份感情,已经超过了喜欢和爱,这简单的三个字,无法表达出来了。
余今毫不留情:“你跟我说,我就不跟他生气。”
公鸭嗓嘶了声,很想点根烟,但又想起荣荀不允许他们在余今面前抽烟。
无论是谁,包括荣荀自己,要来见余今的话,得提前断烟一天,不能沾烟味过来——没错,公鸭嗓曾经都快谈婚论嫁的女朋友都没能让他戒烟,而现在他老板为了余今已经快让他把烟给戒了。
他知道跟余今说了,肯定要被罚,但是公鸭嗓就是忍不住。
他是真心替他老板疼。
“老板他,”公鸭嗓低着头,小声道:“小时候受过伤,比较重,治得又太晚。后来又有一些事,伤上加伤……他有一些旧疾。”
“受不了冷?”
“是…南风天就腿疼手疼,还有碰冷水也是。”
公鸭嗓没有说的是,偏偏荣荀有时候会不知道发什么疯自虐,把自己丢进冰水里泡着,甚至大冷天都干过这事,捞出来时整个人疼的不受控制地在发抖,却依旧冷静而又镇定地吩咐他做事。
他对荣荀又敬又怕,不仅是因为荣荀的手段狠,打架凶,也有这些因素在里头。
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害怕神经病,尤其这个疯子智商高不说,还分外冷漠。
余今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
……他怎么就没有早点发现?
虽然是不记得了,但在记忆里,他和谁在不经意间聊过类似的话题。
而现在纵观被他记录下来的关系来看,也只有荣荀才会和他有这样的亲昵时刻。
余今是头一回无比的想在心里骂脏话。
他忍着火问:“他小时候受了什么伤?”
公鸭嗓缩了缩脖子,没答话。
余今无语:“你说都说了这么多,差这一个?”
“就……我其实也不是特别清楚。”公鸭嗓声音愈发小心,甚至到最后微不可闻:“听说是被打折了腿,然后在冷水里泡太久才捞起来……”
余今瞪大了眼睛,在生气荣荀不说的同时,心脏胀得要疼死了,以至于他的指甲掐进了肉里他都没有察觉:“为什么会……?”
这下公鸭嗓是真的不敢说了。
再说,那就不是受不受罚的问题了,他怕是把命都得搭进去。
因为那件事,一直都是荣荀心头扎得最深的那根刺,怕是连余今,不,尤其是余今。
余今是绝对不能去碰的。
不过余今显然已经没有了逼问的心思。
公鸭嗓看着他的模样,觉得待会老板回来了多半要吵起来,所以他小心地提了个意见:“要不,您先上车?”
知道荣荀怕冷,余今也没有玩这个的心思了。
比起玩,当然是荣荀更重要。
他没有拒绝公鸭嗓,转头重新回到了地下停车场里。
在车上等待荣荀的时候,余今的心乱得根本没有办法正常思考。
他只想知道为什么。
他满脑子都只有为什么。
他得从荣荀口里得到一个答案。
而且是必须要得到。
余今没等多久,车门就被人打开。
是荣荀上来了。
也不知道公鸭嗓有没有主动认罪,但反正他表现出来的姿态还是和往常一样:“怎么了?不玩了么?”
余今现在对着这张脸,是又气又心疼:“你助理没跟你说么?”
荣荀笑了下,正要含糊过去,余今就冷冷道:“还是说你要告诉我他是跟我开玩笑的?”
被猜中的荣荀停了停。
他坐上了车,关好门:“小金鱼,这事是他太夸张了……”
“你要在一个医学生面前撒谎?”
余今难得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仍旧冷硬:“荣荀,你到底跟我说了多少谎话?”
荣荀彻底不说话了。
他看着余今,脸上惯有的笑也一点点收敛起来,那张没了温柔的脸变得平静,却又好像格外的陌生。
因为荣荀从不会对余今露出这样的神色。
他藏在阴影处的手一下下动作,食指的指甲刮着自己的大拇指指腹,划出一道道深痕。
荣荀是靠疼痛,才能勉强维持住自己的冷静,不让自己吓到余今。
——他并没有因为余今跟他闹冷脸生气。
相反,他体内不知道从何时滋生,伴随着他长大的那些不正常的因子,正在为现在这样的余今而兴奋。
这实在是过于诡异。
可他真的很高兴很高兴,以至于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压住自己快要藏不住的轻快。
两人僵持了许久,最终还是余今再次开口:“你不让你助理告诉我,他现在跟我说了,你要罚他么?”
荣荀的平静瞬间变成了危险,他稠墨似的眼瞳又一瞬变得阴沉冷涩,但很快又因为对面的是小金鱼而克制着藏起来:“小金鱼。”
他轻声喊过这个称呼后,声音又变得温柔起来,还带着余今这几天很熟悉的促狭与揶揄,仿佛他们不是在面临暴风雨的前夕:“你这么关心他,我可会吃醋。”
“你罚他,就说明他做错了。”
余今没有理会他的示弱和想要转移话题的心,只是握着手里的刀,非要将荣荀剖开。
其实荣荀早该知道的,在他没有忍住,朝余今露出那一点点的缝隙开始,局面就不会受他的掌控了。
毕竟他的小金鱼,可不是用来观赏的。
余今质问他:“所以你是觉得,我关心你,也有错?”
荣荀辩无可辩。
在小的时候,他就说不过余今。
从前他就没从余今手里讨到过什么好,偏偏这还是他心甘情愿的,就更加糟糕了。
他只能退一步:“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很脆弱。”
不想让余今觉得他是弱者,不想让小金鱼保护他。
所以他会刻意去练自己的痛觉承受能力,他想得很简单,只要表露不出来,就不会被发现。
这样藏一辈子。
……他不想再重蹈覆辙。
余今所有的情绪就在这一刻被点燃。
他说不出什么狠话,因为他的眼眶已经泛红,鼻子也发酸。
他心口像是堵了一池复杂的陈酿,不宣泄出去,就会把他堵死。
所以余今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咬着字音说:“荣荀,我真的很讨厌说谎的人。”
荣荀一停,对他这句话不置可否。
他轻哂,声音却抑制不住地在散发寒意:“所以,你要离开我么?”
在他说出这句话时,余今感觉到他在刹那间就变了。
原本一直装作亲人乖巧温顺的大狗狗,倏地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利爪,抖了抖身上的皮毛,冰冷的危险蔓延开。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型犬,这就是头擅长伪装的狼。
还是群狼中的头狼,又野又凶,残忍得令神鬼都要敬上三分。
可余今却退都没有退一步,他只是缓了下自己的情绪,到底还是没有憋住那一点哽咽:“你只有这一句话要对我说吗?”
荣荀定定地看着他,指甲掐进了自己的肉里:“余今。”
他喊着他的大名,语气一点点缓和下去:“你成年了,我来找你了。”
甚至说到这,他不自觉地轻勾起了嘴角,是真心地认为这是一件美好的、值得高兴的事。
“我来跟你说第二次——”
“我喜欢你。”
他沙哑的嗓音好像比以往更沉,余今抿住了唇,却没能抿住自己的眼泪。
而在泪水滑落的那一刻,他毫不犹豫地倾身,拽住了荣荀的衣领,在他的唇上落了个轻吻。
“大骗子。但我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他妈写的时候一直泪奔可是又好甜呜呜呜呜真的就是,又甜又好哭,我哭死了呜呜呜呜
第50章 五十尾金鱼
在余今说出那句话后, 他还没来得及松开荣荀的衣领,就被荣荀堵住了退路。
车内后座的空间虽然不算狭窄,但对于两个大男人来说其实还是有点拥挤的。
余今的手由抓改撑, 压在了荣荀的肩膀上。
因为半跪在座椅上, 腰背又被荣荀的手臂环住往前带,整个人的身体都是往前倾的。
也是因此,他们之间的距离看似保持着一点,却又格外的近。
因为余今一仰头, 视线就落进了荣荀的眼睛里。
荣荀微垂着眼注视着他, 那对极黑的眼瞳带着最纯粹却炽烈的感情,像是一团不灭的火,在顷刻间就将所有的一切掠夺。
就连空气,都被烧的有些黏稠稀薄。
余今听见荣荀低笑了声:“小金鱼, 那可是我的初吻。”
回想起半分钟前自己做了什么的余今轻咳了声,强作镇定:“那我也是啊。”
荣荀当然知道。
毕竟他看了小金鱼那么多年, 每天他接触过什么人,和谁说过什么话, 又做过什么事, 他都再清楚不过。
“嗯。”荣荀点了点头,扬着唇轻声说:“可是你退得太快, 我都没有感觉到。”
他说着说着,带了丝丝幽怨:“小金鱼, 你要怎么赔?”
余今:“……”
虽然他退得的确很快, 别说荣荀了, 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什么, 就真的是轻轻碰了下, 但是吧……
他心里觉得好笑, 那点郁结的情绪彻底消散:“你想要怎么赔?”
荣荀舔了下上唇,眸色深的像是看不见底的旋涡:“让我再亲一下,可以么?”
余今顿了顿。
他在想他不都答应荣荀了吗,为什么还要问这种问题。
怀揣着疑惑,余今点了下头。
他还没把想说的话说出来,荣荀就将他彻底摁在了怀里,朝他低下了头颅。
于是余今就真切地感受到了。
荣荀的唇很软,还有点湿。
他的吻和炽热的呼吸一同落下时,余今的身体本能绷起僵直。
荣荀的眼睫很长,在他垂首而下时,那浓密的眼睫差点戳到余今的眼睛,所以让余今下意识地闭了眼睛。
视觉被自我封闭后,其他的感触就开始被无限放大。
余今其实真的很紧张,毕竟他只是个十八岁的年轻小伙。
还是那种真的对感情的事一窍不通——甚至于他觉得能发现自己喜欢荣荀,完全是老天怜惜荣荀。
余今想让自己放松一点,又觉得荣荀和他贴得好像有点久了。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抵在荣荀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
但还没等他施力推开,抱着他的人的手不知道何时游移扣在了他的后脑上,将他整个人都往自己怀里送。
再然后……
有更柔软滚烫的东西扫过了他的唇齿。
余今倏地睁开了眼睛,细长的眼睫和荣荀的睫毛交错融在一块,他整个人都绷得像是一张被拉满、再拉就要崩弦的弓。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过度紧绷,荣荀顿了顿后,退了点。
余今以为这样就差不多了,可话又没能说出口,整个人就被荣荀放在了座椅上。
荣荀带着茧的手覆在了他的眼睫上,嘶哑得快要听不出是人声的嗓音又低又沉。
“乖,别看。我有点紧张。”
他低笑了声:“再让我……收点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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