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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游胡乱地点点头。
跟老板三观不同，最好的做法就是他说着你听着，这点觉悟他还是有的。
“小路怎么样？我看你这些天一直忙活他的事，这孩子资质不错吧。”
李游顿时警觉起来。
他一直想找机会挖人家公司“一哥”的墙角，现在高老头无缘无故地提起林路，他就怀疑这老头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但是看他一脸和蔼可亲，又不像在故意敲打他。
“碰到了什么困难，也可以跟我说说嘛，小路这孩子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就懂事，有困难也不提，总是自己扛着。现在有你帮我看着他，我放心多了。”
高老头絮絮叼叼，李游也不知道他说得是不是真的。
说到困难，当艺人最大的困难是啥？不红呗。老头心里也是没点数。
不过老板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什么都不说也不合适。
李游仔细掂量了一下，把最近的事小心地向高老头汇报了一番。
他也是为了林路的发展，没什么不能说的。
高老头沉吟了片刻：“陈嗣深这人，我略微了解。他资历老，地位也超然，有实力，长得也太好了，红了那么多年，现在话题度也很高。为人方面吧，说温和也行，说冷淡也行。但是你让小路跟他攀关系，我觉得不太行，他演了那么多年的戏，也没跟谁有交情，除了经常合作的那几个导演。他们那是一个封闭的小圈子，门槛相当高，不是靠攀关系就能交往起来的。”
李游也不好解释说他没指望林路跟陈嗣深交朋友，只是想找个踏板炒作一下。
高老头是个非常老派的导演，对现在的一些风气很是看不惯，不然他这个公司也不至于这么高不成低不就。
高老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影视艺术，归根结底是一门艺术，只要是艺术，门槛就不会太低。年轻人还是要沉住气，多磨炼磨炼，别看现在这一行鱼龙混杂，以后咱们这一行还是得靠手艺吃饭。你就看陈嗣深，要不是有那么多优秀的作品，他怎么能红那么多年。”
李游费了很大力气才忍住不对老板嗤之以鼻。
道不同不相为谋，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要尽早带着花期正盛的林路脱离苦海，嘛呢嘛呢吽。
林路的外形条件相当好，比他以前带的几个人都要好得多。盘靓条顺，脸蛋漂亮，演技够用，连唱功都比一些“歌手”出道的家伙强。
这么好的资质，只要给他一个运作的机会，只需要一个机会！——
李游把目标定在陈嗣深身上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不管陈嗣深对别人拿他炒作是什么看法，在行动上他一惯都是无视的，光这一点就够了。
可能以前动这心思的都刹羽而归，让陈影帝不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李游自有一套完整的组合拳，他有信心一定能把陈嗣深的价值利用到最高。
但是首先，还是得靠林路先发力。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林路不给他材料，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开。
对手戏那么多本该是近水楼台，结果那家伙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给他搞到。
李游气得牙痒，却也无可奈何。
打电话都联系不到林路，他进个片场像被人拐卖了一样，这让他怎么办？
眼看着两周过去，林路那点戏分马上就要杀青了。
一直到最后一天，林路连一个标点符号也没回他。
李游都绝望了。
算好林路杀青的日子，他还得开车去接。
要照以前，这么不听话的艺人他早甩开了。
现在没办法，手上就这一根独苗，他能不能咸鱼翻身全靠这株苗了。
甩是不能甩的，还得好好哄着。
李游黑着脸开车，没想到还在路上就被微信电话各种消息连续轰炸了几个来回。
“看微博！”
“快看微博，李哥！林路的微博！”
“你家林路和陈嗣深一起上热搜了！”
……
李游把车开进服务区，一头雾水地打开微博。
陈嗣深和林路的名字赫然并列出现在热搜上，后面一个火红的沸字金光万丈地刺痛了他的双眼。
李游手忙脚乱地摘了墨镜，捧着手机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
没错，不是重名，不是错字，就是他家林路，和大佬的名字一左一右地贴贴着上了热搜。
是他的诚意感动了上天？还是他无意识间做了什么无比高明的操作？
李大经纪人这一刻简直飘飘然没有实感。
他设想当中最好的结果，他都不敢想这个。
有点太好了，他甚至渐渐恐惧起来。
不会是，林路干了什么得罪陈嗣深的事吧？不然有什么好事能把他和陈嗣深一起捧上热搜？
他没花一分钱，他可清楚得很。真当大眼仔开善堂的吗？
李游忐忑不安地点进热搜。
陈嗣深居然，关注了林路。
陈嗣深还，自己发了合照。
大佬那高冷孤僻的微博里，不合时宜地挂上了一张他和林路不怎么亲密的合照。
李游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了好几遍。
没错，真的是陈嗣深本人。
不是高仿，不是盗号，确确实实是那个男人。
陈嗣深高冷的关注列表里，原本除了他交情不错的几个导演，一些有过合作的品牌商，一个凡人都没有的。
连合作过的其他大牌艺人们都不值得他一个眼神的。
此刻，林路的小身板赫然占据着他的列表首位，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而林路甚至没有回关。
大佬……倒贴？
没用的饭圈思维瞬间占据了李大经理那颗训练有素的脑袋。
莫非，这小子才是不显山不露水的高手？
李游在这一刻甚至对自己一直引以为豪的职业能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作者有话要说：
第03章 饲鹿是真的
直到李游接上林路为止，他还没有关注陈嗣深。
没关注，没评论，没互动。
真就是让，大佬倒贴呗？！
李游此刻已经对林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手段多高啊，还蹭什么热度，没让他花一分钱，大佬捧着热度双手奉上，他还不屑一顾。
什么叫姿态，什么叫排面！
李游一边开车一边把林路夸了一通，林路疑惑地道：“李哥你说的是什么？”
“装，你还跟我装，没想到你小子才是个深藏不露的。”
李游半是兴奋半是含酸地揶揄，林路没搭理他，拿着他的手机仔细看了一会儿。
没想到他看完就像刚睡醒一样，眨了眨眼一脸的恍然大悟。
李游瞥了他一眼：“你那是什么表情？你别跟我说你刚知道。”
林路摇头又点头：“不是……我只是随便一提，没想到他真的会发。”
他？他什么他？哪个他？你这多少有点凡尔赛吧孩子！
“到底怎么回事儿？”
林路抓了抓头发：“我的手机电池坏了，前几天没电了又一直充不进电，今天杀青，你不是说要，蹭热度吗，我就去找陈先生合照。导演就用了陈先生的手机给我们拍照，请他帮忙发到工作群里。”
李游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动，原来孩子还挺受教，还记得要蹭热度的事……
不过现在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你还加上了陈嗣深微信？！”
林路摇头：“没有，是导演拉的主演群，把我也加进去了。”
“那他怎么发微博上了？”
“导演说的，让陈先生不如发条微博圈我，一起拍戏那么久不要弄得跟谁都不认识谁似的。还让我去求陈先生一下。”
“……你就求了一下？”
“我就求了一下。”
“……”
背后的真相为什么这么平平无奇？！这比他想象的可差远了——
“不是——”李游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求他，他就答应了？”
陈嗣深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
“你咋求的？！你、你，没吃什么亏吧？”李游突然紧张地把林路上下打量一通。
林路让他看得一脸疑惑：“我能吃什么亏？”
李游被问得张口结舌。
这小子是真纯还是装纯？都在圈子里混了三年了还能不知道这点子事？！
林路叉着手指道：“我也不想求他什么，本来也没什么交情，那不是让人家为难吗。但是又怕导演尴尬，尤其是他说完以后陈先生一直没理他。”
这件事是导演自作主张，原本他只要一张和男主角的杀青合照就够了，这本就属于正常合作的范围。
导演让陈嗣深干这干那，有点强人所难了。
陈嗣深可以不理，但是导演对他是一片好意，他不能让人家下不来台。
他接过导演的话茬，陈嗣深不耐烦的话，就不关导演的事了。
“陈先生当时没怎么说话，我以为他不耐烦，没想到他还是把导演要求的事都做了。”
换第二个人这么说李游早就骂上绿茶了，人家一个名导一个影帝，十几年的交情，哪需要你一个十八线去做老好人，能搭上话都是给你抬身价好吗。
这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但是林路他是相信的，不是卖乖，是真乖。
带了林路几个月，以他一眼就能看穿各路妖艳坚货千年妖精的火眼金睛，早就把“不谙世事”四个字贴在林路脑门上。
真不知道高老头是怎么培养出这种奇葩的。
李游隐约感觉到了，又是拉进主演群又是怂恿陈嗣深发微博，这跟陈嗣深没关系，是导演在抬举林路。
这部剧的导演陆祥就是陈嗣深那些为数不多的圈内好友之一，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多少有点高不可攀，脾气也是古古怪怪。
如果他对林路另眼相看，比他们硬蹭陈嗣深可有用多了。
李游突然也不觉得被陈嗣深关注有多受宠若惊了。
这在向来捧高踩低的李大经纪人这里，实在是一种不可多得的感受。
李游把自己的手机扔给林路。
“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赶紧把陈嗣深关注上，互动一下吧。”不然就有点不知好歹了。
这通热搜上的，陈影帝的粉丝已经有点逆反了。
别看陈影帝已是35岁高龄，在这个看脸的年代，他的粉丝狂热起来不比流量们逊色。
热搜底下已经有不少明着暗着酸讽林路的言论，李游虽然不在乎黑红，但是林路开局这么好，能清清白白地赚流量当然更好。
“知道了李哥。”
林路一通操作，李游晚点时间看到，发现林路转发了杀青照，还把原委解释了一下。
“手机坏了，感谢陈先生好心帮忙拍摄发送杀青照[合掌][大眼仔害羞]非常难忘的拍摄经历，期待下次合作”
粉丝们得到了合理解释，也纷纷就坡下驴。
管他是装模作样还是真客气，赶紧把哥哥抢救出来继续独美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嘛，原来是我们哥哥好心帮助同事。
合照都要微博发，可见没私交。
至于下次合作，宁在想peach.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粉丝还是挺敏锐的。
其实林路只要语焉不详一番，就可以顺理成章和陈嗣深扯上关系，陈嗣深既然先发了微博，就不会计较他怎么利用自己。
没想到他撇得干干净净，还替别人竖了个好形象。
李游也不好说什么。他自己油头滑脑，也希望自己的艺人机灵点让他省心，但从个人喜好上，他还是挺喜欢林路的。
陈嗣深意料之中地没再搭理林路，热搜挂了一段时间沉了下去，事情到此似乎也就翻篇了。
林路已经开始试镜别的剧组，这是他的工作日常，李游没多管他。
他现在握着筹码，忙着去跟他看好的下一任东家谈判。
没有这个手机ptsd患者天天看管他，林路总算可以自由地使用自己的手机了。
最近试镜的几个角色还没有消息，他现在闲着没事，每天趴在网上冲浪。
看了一会儿球赛，再刷了刷新闻头条国际大事，林路打开微博，熟练地点进经常浏览，进了自己的超话。
林路喜欢看大家对他的评论，以前他只会在搜索引擎里搜，但他演的多是不起眼的配角，很少有人专门给他写什么东西，搜来搜去也很难搜到什么新内容。
直到他发现了超话这个好东西，偶尔刷出来一两篇长篇大论的文字内容，他可以反复看好几遍。
经常写观影感想的那几个ID，他也就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他入行三年，一直在各个剧组中间奔波，参演的影视剧算下来倒是不少，虽然大多都是三五集就下线的配角，但也给他累积了不少粉丝，超话人数也有好几千。
李游觉得自己可怜没人气，林路不那么想，甚至还有点满意。
毕竟他只是做好本职工作，演戏拿片酬，能收获那么多人喜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其中有个叫“我的小鹿”的，不只写影评，还经常发布自己剪辑的视频，林路对她更是眼熟。
“我的小鹿”很勤奋，基本每周都会发作品，搞得他都怀疑自己不是演了三年戏而是演了三十年，怎么会有那么多东西来剪的。
今天“我的小鹿”又发了新视频，林路点开看了看，这次不是像以往那种影视剧剪辑，居然是前段时间刚刚杀青的那部戏的剧照花絮之类的东西。
因为自己戏分不多，演完之后他就没再关注过，没想到剧组后续的宣传里一直带着他。
林路自然知道这是导演有意抬举他。
外界都说陆祥为人古怪难以接近，他在剧组拍戏那十几天，却没觉得他有多难相处，只是对工作特别认真的一个文化人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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