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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嗣深笑道：“没有那种事，周老先生的面子谁敢不给。对了，这是我最近一起合作电影的小朋友，李世峰和陆翔都很欣赏他。”
他轻轻把林路推到前面，大手在他后背上安抚地拍了拍。
林路的紧张倏然褪去。
陈嗣深是在用自己做梯子，送他到更广阔的高处，他要做的也只是不辜负他的期望。没有什么好紧张的。
有陈嗣深的面子，林路感受到的只有热情的优待，偶尔有几道好奇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难得见陈影帝带新人，外型很不错，不知道资质怎么样啊。”
陈嗣深笑了笑：“新人也需要机会才能展现实力。听说方总在筹备下一部电影，不如亲自验证一下新人的资质。”
捏着高脚玻璃杯的男人笑得爽朗：“陈老师都发话了，谁敢不给你面子啊？！”
今晚参加酒会的人很多，除了导演艺人，还有许多制片人，发行商。林路跟着陈嗣深，话说得很少。他没有被众多名流大腕的热情冲昏头脑，知道他们的重点并不是自己，现在也不需要他表现什么。
晏会厅里逛了一圈，陈嗣深把林路带到自助餐桌前。
“中午没吃什么东西，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林路点点头，端起餐盘去拿食物。
陆琴走到陈嗣深身边，低声道：“嗣深，导演就在那边，你陪我过去打个招呼吧……”
陈嗣深摇了摇头：“这个人脾气古怪，他只认可踏实努力的人，和他套近乎适得其反。”
“可是那个角色我非常想要。嗣深，你知道我现在要转型，碰到一个合适的角色有多不容易。”
“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其他别管。”
林路看着陈嗣深和陆琴低声聊了几句，把陆琴留在原地，自己端起一杯红酒朝那个导演走去。
陆琴捏着手心，不安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他低下头往嘴里塞着点心。
陈嗣深这个人，是他想给他发一张好人卡的程度。
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人传他冷淡不近人情的？
如果不是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这样完美的，遥不可及的人对他是特别的，他最初会对这个男人心动吗？他虽然没谈过恋爱，可也从来没想过和一个男人怎么样。
可是现在，为他疯狂跳动过的心也回不到过去了。
陈嗣深不多时回来，陆琴紧张地上前询问。
陈嗣深笑了笑道：“陆琴，你要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你在他的人选名单里，排名还很靠前。”
陆琴有些失望：“只是名单吗？你亲自跟他聊，他也没有什么表示？”
“心态放平，不会有问题的。”
陈嗣深似乎是体贴的安慰，又似乎只是随口的敷衍。陆琴咬了咬唇，有些含怨地看着他。
“对了，这个导演惟一讨厌的就是炒作那一套，你保持低调就好。”
陆琴道：“我什么时候爱炒作了，嗣深你还不了解我吗。”
陈嗣深抿了一口酒液笑道：“只是提醒一下。”
参加酒会的目的都达成了，陈嗣深显然兴趣缺缺。这是他头一次流露出明显的个人喜恶，林路看得稀奇。
这个男人是真的不喜欢人际交往的场合。他不会还有社交恐惧吧？
陈嗣深很快带着林路和陆琴离场了。他们就在酒店住着，上个电梯就到了。
林路在梯门镜面的照映里看着有些情绪低落若有所思的陆琴，看到她投向陈嗣深背影的眼神，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一个被这个男人蛊惑着，又无可奈何，不知所措的自己。之前他对陆琴还有些警惕的敌意，现在，反而升起一丝同病相怜。
电影很快杀青了。
前后好几个月，辗转多地的拍摄正式结束，封闭在剧组里相处日久的工作人员互相之间都有一些依依不舍。
林路穿着陈小溪的戏服，似乎就可以格外放纵自己面对陈嗣深的软弱。
他红着眼眶用力地抱着这个男人。
他身上是他已经熟悉的味道，有一丝清冷又带着一丝柔软的清香，用力闻时又消失不见，就像陈嗣深这个人一样。
林路把脸埋在他脖子里用力吸气，明明认识才几个月，他竟然有一种爱到生恨的浓烈错觉。
或许，也不是错觉。
陈嗣深任由他抱着，抬手拍着他的后背，声音里有一丝无奈。
“好了好了，只是一段工作的结束，你难道以后每拍一部电影都这样？”
林路恶狠狠地道：“我就这样！我就是这样的人！以后每拍一部电影我都要抱着男主角哭。”
陈嗣深笑道：“哪有那么多男主角给你抱。”
“那女主角，不然男配角！我跟谁感情好就抱谁！”
他用力勒着手臂，把陈嗣深紧紧环抱住，恨不得勒进自己的身体里。
“我就这样抱着他们！”
陈嗣深轻斥一声：“小路，别胡闹。”
林路脱力地放松手臂：“深哥，你难道没有不舍得我吗？”
“我当然不舍得。”
“答得太快了，没有感情！”
陈嗣深无奈地道：“小路，别耍赖。”
林路摇着头，抱紧他不撒手。
“深哥，我把我家地址留给你，你愿意的话可以来打我。”
他其实想要陈嗣深的住址，但终究没敢问。
林路留着一丝小心机，只要陈嗣深愿意，在自己给他住址之后，他就可以交换自己的住址了。
但是陈嗣深只是道：“我知道了。”
分明就在敷衍，可他拍抚着他后背的手又那么温暖。
林路咬着牙齿，真想在那脆弱的脖颈上一口咬下去。
李世峰拎着扩音筒走过来。
“啧，差不多行了，这又不是最后一面，还有杀青宴呢。小路到时候再抱你深哥哭死，我不拦你。现在赶紧卸妆去，工作人员都等着呢。”
林路不好意思地放开陈嗣深。
“对不起导演，我这就去收拾，很快就好。”
陈嗣深站在原地，林路一伸手拉起他。
“深哥也一起去。”
陈嗣深拖着脚步被林路拉走了。
已经卸妆完毕一脸素颜的陆琴走到李世峰身边。
“小路很喜欢嗣深。”
李世峰摇头叹气：“得亏小路不是女人，不然又让他祸害一个。陈嗣深就是个祸害！”
“李导演是因为世语吧？她已经跟我说了。”陆琴笑道，“我就知道没结果，偏偏她还一头撞上去，不撞南墙不回头。”
即便撞得头破血流，也无法说那个男人一句不好。
既恨他又爱他，恨到极致了，反而更加爱他。
李世语喝得酩酊大醉向她哭诉：“他让你，不管是爱是恨都是你一个人的独角戏，他连一个眼神也不给你。我真的觉得好难过！”
陆琴低叹一声，向李世峰问道：“杀青晏的时间和地点你发给我，我先回去准备一下。”
陆琴向来不是爱凑热闹的人，这次她又是特邀演出，不参加杀青晏也没什么。
李世峰知道她是为什么，摇着头连连叹气：“我看着你就像看到世语，真不知道陈嗣深给你们一个一个下了什么蛊，非让他牵着鼻子走。”
陆琴笑道：“我不是世语。”
林路把脱下的校服挂好，不舍地道：“这是最后一次了。”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换下戏服的陈嗣深，灰色的衬衫刚刚穿上身，衣领还没整理好，林路走过去抱住他。
“周叔叔。”他带着浓浓的鼻音唤了一声。
陈嗣深顿了一下。
“小溪乖，坐在那边等我一会。”
林路知道他对小溪有一种别样的情愫，没想到他还愿意陪自己玩角色扮演。
“我不。”他仗着陈小溪的身份耍赖，紧紧抱着陈嗣深不放。
“周叔叔，你不能抛下我不管。”
“我不会的。”
“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
陈嗣深拽开他的手：“越说越离谱了，小路别碍事，去那边坐着。”
服装组的工作人员等着收拾衣服，林路只好放开他，等着他收拾完毕，又一起出去驱车回酒店。
杀青晏定在当晚的七点，因为剧组人数不少，李世峰包下整整一层餐厅用来开办。
林路换回自己的衣裳，想要去找陈嗣深，却被李游拖住说了半天以后的工作计划。
说完了时间也快到了，林路只好直接下去餐厅那一层。
厅里已经聚集起不少人，虽然有些离愁别绪，但总体还是工作总算完成了的轻松，整个大厅里都是嘈杂的聊天声。
林路四处张望，想要找到陈嗣深。
李世峰正在招呼着摄影师化妆师灯光师那一群中流砥柱，林路也跑过去找他，因为有李世峰在在地方一般就有陈嗣深。
真不想承认。
林路酸溜溜地，开口唤住他。
“导演，深哥呢？”
李世峰头也没回：“啊，嗣深临时有事先走了，杀青晏就不参加了。他没跟你说吗？”
林路只觉得头脑空白了一瞬。
这一刻他才突然获得一种实感，结束的时刻是真的到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36章 绯闻
林路打开自己的微信, 和陈嗣深的聊天还停留在很久以前，陈嗣深短暂地离开剧组的那些天。
他就这么离开了，甚至没有想着跟他打一声招呼。
心里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也不是疼, 有一种空旷的冷。
林路点开陈嗣深的微信, 手指放在打字框里。
一直以来他都很积极地追求这个男人——也许还算不上追求, 陈嗣深曾经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努力地想要靠近他，想成为他亲近的人。
林路自信没有任何挫折能让他退缩。
可是现在, 他连聊天框都不敢点进去。
原来并非他足够勇猛，只是因为陈嗣深的善意回馈一直激励着他。
到头来他的一次不告而别, 就足以让他噤若寒蝉。
不告而别也不代表什么。换成其他任何一个朋友，他都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 陈嗣深的不告而别, 却似乎有点什么穿透他的胸膛, 留下一个透着冷风的空洞。
林路捂着胸口，那里空落落地难受着。
他看向李世峰, 迟疑地道：“导演，深哥是有什么急事吗？”
急到, 他不说一声就走, 急到来不及留下一条信息给他。
林路觉得他问出这句话，就已经输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在陈嗣深那里是特别的, 可到头来, 他要向李世峰打听他的私事, 他连李世峰都比不了。
更不用说跟他一起离开的吴雨。
还有至今没有露面的陆琴。
“他能有什么急事。”李世峰摆一摆手, 不屑一顾, “这个人就这样, 他向来不耐烦这些场合，以后宣传什么的他也不会来的，你不用管他，这部电影你挑大梁，好好干，别辜负陈老师提携你一场。”
李世峰拍着他的肩膀，热情地鼓励。
“我知道了，谢谢导演。”
林路用尽全力才提起沉重的嘴角。
真的笑不出来。
真是……太伤人了啊。
陈嗣深，还是那个传闻中难以接近的男人，他返回他的神坛了，让他无法触及。
杀青宴在林路的浑浑噩噩中结束了。
作为在场的惟一主演，李世峰又很提携他，他几乎是全场的焦点。
所有人都来举杯敬酒，林路来者不拒。
他不是要借酒浇愁，感情并非他生活的全部，即便这一次不成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日子总要过下去，他只是有点难受，还称不上痛苦。
只是要拒绝喝酒就要说很多话，要找很多借口，要和人寒暄。他混沌的脑子没有余力去思考太多，说话又太累，不如直接喝酒。
李世峰喝得满脸通红，用力拍着林路的肩膀大着舌头道：“好样的小路！我没看错你！是个爽快孩子!”
李游看他一杯又一杯地往肚子里倒，开始还能笑着满场和人交际，后面也吓得不轻，赶紧把林路从人群里捞出来。
“不能喝了，真不能喝了。小路还小，我来替他喝，行不行！”
林路不知道被谁扶到一边，软倒在沙发上。他没有抵抗，也不想说话，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举着看了半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是在自己的房间里醒过来的。
林路睁开眼，一个激零爬了起来，在床上摸了半天没摸到手机，又去找换下来的衣服裤子。
最后从裤兜里找到手机，摁了半天不开机，又赶紧手忙脚乱地去翻充电器。
等待充电开机的当口，林路好像等着生死判决。
他是喝多了但没喝到断篇，昨天的事记得清清楚楚，最后的记忆就是他点开了和陈嗣深的聊天框。
他可千万，千万，别发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过去。
充电充了两分钟就赶紧开机，林路心跳如雷地点开微信，等待的过程说不上来是害怕还是期待。
未读信息有很多，前排看不到陈嗣深的名字。
林路一点点往下拉，越拉心就越沉，就像那个沉到深不见底的对话框。
陈嗣深的聊天框上没有未读信息。
他点进去，最后的信息是昨天，他发了两个字过去。
“深哥”。
石沉大海。
“唉。”林路把手机插回去，捂着脸倒在床上。
李世峰的电影杀青以后，林路又回到无事可做的状态。
但现在的无事可做不是没有工作，相反，有很多剧本递到了公司，他入行三年，头一次有了选择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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