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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路点头：“恩恩。”
“你知道天工公司吧。”
“略有耳闻。”
赵艺拍着他：“嗨，什么略有耳闻，陈嗣深老师不是你师父吗，你连你师父在哪个公司都不知道啊。”
林路怔了一下，他还真不知道陈嗣深在哪个公司，印象里他一直是一个人单打独斗，连个经纪人都不见，只有吴雨一个管杂事的助理跟着他。
如果他们两个去玩那个什么CP默契大考验，他的表现一定倒数……
可还是不对——
“天工不是一个综合性的集团公司吗？”他略有耳闻也是因为经常在新闻里看到。
“也有娱乐产业，不过基本没签什么演员，陈嗣深可能是它旗下唯一一个艺人。”
林路点头。
这……怎么听着那么不靠谱，比他们工作室还草台班子啊。
这难道就是陈嗣深对自己那么好的原因吗？草台班子对草台班子的惺惺相惜？
“那陈嗣深的经纪人你也不知道了？”赵艺一脸感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路哥，你跟着陈嗣深混了那么久混了个寂寞啊，这些事都不去打听打听。”
林路跟他一起叹气。
“他的经纪人就是天工集团的老板沈飞，本身不是干这一行的，大概就是挂个名。”
“哦……”确实相当地草台班子了。
“不过他旗下的那个影视公司最近在搞一个项目。天工影视的负责人叫张大江，今天给我们高总打电话，邀请高总月底去参加他们那个项目的发布会。”
林路看赵艺眉飞色舞的样子，贴心地替他把未尽之言揭开。
“赵哥您也要去参加吗？”
赵艺忍不住满面春风：“嗨，我能干什么，就是跟着高总过去长长见识。”
“他们搞什么项目？”林路忍不住问道。
他知道陈嗣深在他们公司一定不只是一个艺人那么简单，这种项目十有八九他也有份。
他一边好奇着一边忍不住地心酸。
现在关于陈嗣深的事他竟然都要从赵艺这里打听了吗？
“好像是要选拔培养青年导演的项目，我们高总当了几十年导演所以有份受邀参加。那边说每个邀请函可以带一个随行人员，高总原本想带你的，不过李经理说你月底还有龙息剧组的宣传话动，正好时间撞上，这好事就便宜你赵哥了……”
林路耐心听完赵艺的得瑟，等他心满意足地走了，这才背着背包走进视听室。
随便找了一部电影放映，却看不到脑子里去。
从赵艺那里听到陈嗣深的近况，这只是一个事出有因的巧合，不能说明什么。
但林路却似乎从中看到了往后几年，十几年，二十年以后的情形。
一日日不见面，一年年不见面，他们渐渐成为陌路人，所有和他有关的事情只能从别人嘴里听到。
在那个偏远小镇上亲密相处的时光，同榻而眠的夏夜，成为无人知晓也无人在意的陈旧琐事。
也许到了那个时候连他自己也已经不在意了，想起这段为他牵肠挂肚的岁月，也能笑着感慨一句年少轻狂。
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时间可以抹平一切，也许有一天他将不再喜欢陈嗣深了。
也许那个时候，他会有更爱的妻子，孩子，家人，陈嗣深对于他已经无足轻重。
仅仅是想到这个可能，林路已经觉得难过。
他现在珍视的一切，那些和陈嗣深有关的记忆，喜欢着他的情意，如果连他都淡忘了，世上再也无人在意了。
他此刻视若珍宝的一切，有一天会成为谁都不在意的废弃物，怎么能不让人难过。
视听室的门打开，李游带着一阵风闯了进来。
“小路——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林路擦了擦眼睛：“电影太伤感了。怎么了李哥？”
“哦，月底的通告安排告诉你一下。”他拿给林路，“27号去川城录节目，高总也要过去开个会，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发。”
“高总的会议也在那边？”
“是啊，这不是巧了吗？”李游把打印出来的单子塞到林路手里，“你装着。接着看电影吧，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哈！”
李游做了一个油腻腻的加油手势，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林路刚把通告单卷起来塞进背包，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翻出来一看，陈嗣深。
看到那个名字的一瞬间，心跳莫名其妙地加速起来。
林路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却一不小心戳到了挂断键。
铃声停止的那一刻，林路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停了。
“卧草啊——”
他在影院宽大柔软的座椅里捶胸顿足。
他紧张个蛋啊！
现在可怎么办？陈嗣深会怎么想？他还会打过来吗？要不然自己主动一点打回去？
手机安静了十几分钟，林路就纠结了十几分钟。
陈嗣深那种地位的人，什么时候被别人挂过电话，他肯定会生气吧……
不会再打来了，他永远不会再打过来了。
林路沮丧地趴在座椅里，电影是彻底看不下去了。
在影院巨大的立体环绕声声响里，手机微弱的铃声再次响起。
林路猛地抬头，尽力镇静地把手机举到眼前。
陈嗣深。
他关掉电影，稳住手指，把向上接通向下挂断确认了好几遍，总算按了下去。
手机接通了，林路屏住呼吸，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电话那一端沉默了片刻，陈嗣深开口道：“小路？在听吗？”
“……在。”
陈嗣深顿了顿：“小路，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你刚才，在忙吗。”
林路暗暗气恼，只能道：“是有点事。”
“是吗。”陈嗣深低声道。
“深哥，您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 ……27号有一个发布会，你们高总会来参加。这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你有时间的话，最好一起来一下。”
27号啊……林路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别的时间，他厚着脸皮也就去了。
但工作的事他没办法。
“深哥，27号我正好有个通告。”
“很重要的通告吗。”
“是的。”
其实也没有重要到不可缺席，但他总不能为了私心耽误公事。
手机那头顿了片刻，陈嗣深道：“好，我知道了。”
“深哥，真的很遗憾，没想到那么巧时间撞了。”
林路真诚地表达歉意，自己听起来都像在敷衍。
陈嗣深道：“没事，工作为重。”顿了顿又道，“那先这样。”
“好的，深哥再见——”
手机挂断，林路看着黑下去的屏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有点晚了，又是忙碌的一天
第50章 渊源
高昇让李游去和星辉交涉, 让他们管好自己的艺人。
他不知道李游有没有去说，反正江笑一点也没有受到教训的迹象。
否则他就不会觍着脸出现在他们公司的楼下了。
江笑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运动套装，背着背包戴着眼镜，看上去就是一个阳光帅气的大学生。
他坐在大厅一角的沙发上, 看到高昇进来, 起身向他招手：“高老师, 是我。”
高老头一看到他, 眼前险些一黑。
跟在他身旁的赵艺连忙扶住老人，同时疑惑地看向兴冲冲向他们走过来的年轻男孩。
这个孩子他知道, 林路的“荧幕情侣”嘛，现在粉丝都爱看这个, 他要不是年纪大了他也找一个搭档。
恰饭嘛，不丢人。
高老头丝毫没有伸手不打笑脸人的传统美德, 黑着脸指着他怒道：“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你从哪来的回哪去！”
江笑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直接握住高老头颤抖的手。
“高老师，您真的不记得我了？”
高昇正想找保安把他轰出去, 听他这么说倒是疑惑了起来。
他打量着面前高大帅气的男孩，记忆里无论如何找不到这么一号人。
“你别想诓我, 我还没老糊涂。”高昇抽回自己的手, 指着外面，“你是自己出去还是我找保安轰你出去？”
江笑抬起双手：“我来找路哥——”
“你休想！我嘱咐过了, 小路不会私下再见你的！”
“原来是您老从中作梗。我说路哥怎么不接我电话。”
高老头火气上涌：“谁作梗？你会不会说话？！”
“高老师, 你不厚道啊, 当年你把路哥从我身边带走的, 现在还管着他不让他见我。”
高昇听他这么说, 心里一动, 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认真地打量起江笑，江笑干脆扶着他半推半扯地往电梯厅走去。
“我们还是上去说吧，你们前台不让我上去，这楼下人多眼杂的，您老也不想让别人拍到我在你们公司楼下守着再传到网上吧。”
“你、你小子真是个无赖……”
高昇的指责对于脸皮比城墙还厚的江笑毫无用处，他最终登堂入室，大嗽嗽地坐在了高老头的办公室里。
赵艺默默地坐在一旁，高昇没赶他出去，他就顺水推舟地留下了。
江笑也完全视他如无物，或许他的那些事从来就不怕让人知道。
“你是……那个孩子？”高昇已经想起来了。
江笑微笑着点头，双手交握在膝盖上，坐得笔直，看上去像个教养良好的年轻人。
高老头抓着自己的老板椅慢慢地坐下来。
“你怎么会进这一行的。”
李游一直好奇他为什么对林路那么好，实际上，应该说是他欠林路的。
外界只知道林路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他拍戏，是他一手把林路捧起来的。
但在那之前，还有一个很少人知晓的故事。
十年前，他带着剧组在一个县城拍戏，他十四岁的孙女高倩倩正逢暑假，就跟着他一起去了拍摄现场。
他忙着拍戏，没能照顾好孙女，在一个暴雨天的中午，倩倩不小心掉进了湍急的河水里。
是十五岁的林路救了她。
高昇对着满身湿透的少年千恩万谢，一脸稚气的男孩一边笑着安慰他，一边时不时地回望着暴风天里翻滚的河水，愁眉不展。
可惜他当时只顾着自己的孙女，没有注意到他的为难。
半个月后的一个傍晚，剧组即将拍完收工，他在天桥上偶然看到自己孙女的救命恩人，正摆着小摊给路过的行人贴手机膜。
高昇没想到少年的生活这么拮据，他上前去问，林路没说什么，他身旁跟着的一个瘦瘦黑黑的小男孩却冲他发火了。
“路哥救了你的孙女，还为了救她把要还债的钱都丢河里了，你还好意思来问！都是你害的！”
高昇被一个小男孩指责忘恩负义，顿时窘迫至极，他多方打听之下才得知，林路的父亲做生意被朋友骗了身负重债，夫妇俩努力还债，年纪小小的林路也要想法赚钱贴补家里。
那一天本来是去还钱的日子，林路身上刚取的几万块现金都在救倩倩的时候落进了河里。
这些林路都没有向他说起，小小的少年既不居功也不诉苦，却让见惯世情冷暖的高昇更加怜惜。
何况，林路还救了他孙女的命。
从那天起，他努力说服林家夫妇，让林路跟在他身边拍戏。
他拍了几十年的戏，虽然不是什么名导，要带一个孩子还是绰绰有余。
林路很快赚钱还清了家里的债务，高昇征求他的意见，放他回去上学。
等林路大学一毕业，高昇立刻把他好好地收到羽翼下。
“你是那个小男孩？”高昇打量着江笑。
眼前的少年身材高大，肤色白皙，不怪他无法把现在的江笑和那个跟在林路身边的黑瘦小孩联系起来。
不只他认不出来，连林路也没认出他来。
江笑点头：“是我。”
“你改名了？我记得你以前叫江小——”
江笑厚如城墙的脸皮难得显出一分不自在：“咳，那种陈年旧事就不用提了。”
高昇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他又道：“我记得你家很有钱？你爸妈同意你进娱乐圈？”
十五岁的林路之所以把一个十岁的小孩带在身边，就是因为他母亲在江家做家政，江家夫妇常年做生意不归家，自己儿子就撇在家里交给保姆带。
江笑摆了摆手：“他们管不着我。”
高昇叹了一口气。
这个孩子，他父母管不了他，经纪人管不了他，公司管不了他，这天底下还有人能治得住他吗？
他突然觉得要把他和林路隔绝开，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你直说吧，你今天找我来干什么的？”
江笑收敛起脸上的漫不经心，显出几分严肃。
“自从你把路哥从我身边带走，我花了十年才回到他身边，我希望高老师你不要阻挠我。”
“你——”高昇面色复杂地看着他，“你太胡闹了，你们两个男孩子——”
“那又怎么样？开心就好了。”
“是你自己开心吧？我不觉得小路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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