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悄无声息的落在树下,双手握拳抵在唇间,两声清脆的鸟叫从他口中发出。
战士们是钟离一手带出来的,他们之间的暗语能准确的知道彼此的意思。
战士们继续在身上撒满药粉,然后在夜色的掩盖下,顺着没有蛇群的两侧悄悄潜伏上半山坡。
钟离的身影几乎完全沉入到夜色里一样,和战士们行走的路线不同,他要去找长蛇部落如今的王。
在部落集会上,蛇九和他的一干手下通通被处死,而长蛇部落迟迟等不来自己的首领隐约知道他们可能出了意外。
所以蛇十一作为仅次于蛇九的二首领就理所当然的登上了首领的位置,而他登上首领位置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云水部落询问集会上发生的事情。
而他们虽然带着些微的真情实意,但更大的意图长蛇部落的那些掌权人们心里都清楚的很。
可惜等他们赶到云水部落之后对方已经人去楼空,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长蛇部落一下就损失了首领和数千勇士,还有部落辛苦劳作了半年的物资,而这些损失没有为他们换来半点过冬的资源,可谓是赔的连锅底都不剩了。
种种原因叠加在一起,长蛇部落近日的气氛十分低迷,而解决低迷的手段就是来一场肉宴提升勇士们的气势。
木棚子里,女子身上伤痕累严重的地方已经血肉模糊,丑陋的男人发泄完后拍了拍女子的头发神态里带着满足:“收拾收拾,等会儿带你去吃肉。”
女子面上带着微笑,尽管声音微弱,但还是回应了男人:“好的,等我。”
女子的态度大大取悦了男人,他甚至好心的将女子扶到柔软的兽皮垫子上才转身离开。
就在男人迈出门口的那一瞬后,女子脸上的笑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怨毒的恨意。
她疯狂的揉搓着自己的伤口,直到结痂破皮的地方鲜血流出,她才跪坐在地抱着自己的双腿,喃喃自语。
钟离听见,她唤的是:“弟弟。”
钟离略一思索,然后显出身形:“我可以帮你报仇,代价是告诉我部落里的情况。”
女子先是一愣,然后看到钟离身上那自己从未见过的装束之后就立刻跪了下来:“我答应,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你只要救出我弟弟就行。”
短短几分钟之后,寂静的夜空突然响起了几声鸟叫。
一个正在处理食物的丑陋男人抬头疑惑的往外面看了看:“今日这鸟叫怎如此勤快?它们不怕蛇群了吗?”
另一个脸上长满坑洼的男人丢下啃食了一半的手爪桀桀笑道:“就你耳朵尖,我怎么没听到?赶紧把肉煮好了,免得首领又生气。”
“也是。”刚说话的男人嘀咕道:“这才几天,死在首领手下的女人就已经五个了,那些女人我连尝都没尝过就没了。”
坑洼男子继续笑:“我倒是尝过一口,细皮嫩肉的就是好吃。那骨头砸碎了,丢到蛇群里蛇都抢着吃。”
“唉,我说的不是这个。算了,不说了。”
坑洼男人闻言也不笑了:“我知道,部落里的女人不多了,首领要是再这样下去今年过冬连个生娃娃的都没有。”
两个人肆无忌惮的交谈着,角落里一个佝偻着背满脸燎泡连五官都看不清楚的人瑟缩着,就像是鬼魅一样。
而半山腰隐藏着的战士们听到钟离传来的消息转身就往更高的山顶潜行。
“神使大人,城墙已经砌了有一米多高了,您要不去看看?”楚树认真的邀请着苏曜。
日夜加班忙碌了五六天的苏曜终于把造船用的木材备齐,剩下的事可以交给木匠们去做,他终于能缓口气了。
正巧楚树来邀请,苏曜想了想便去巡视城墙。
从部落到关卡的距离要走两三个小时,苏曜干脆叫来了银飒马。
而楚树作为监督关卡工程的负责人,部落里也暂时给他分配了一匹角马,来往速度快了很多。
马蹄声传出去老远,众人都已经习惯这些日子急速奔跑的马蹄声,早早就走在两边空出大路让角马通行。
关卡的建设有条不紊的进行,从远处看数百米的城墙已经有了初步的雏形,就像两条张开的手臂一样保护着部落。
而最中心的就是城门和城楼,还有战士们居住训练的营地,和留做他用的空地。
苏曜在规划的时候本来是想在营地里也建一个医院的,但修建起来麻烦利用率也不高。
不如直接将那一块地方空下,等有了需要的时候直接在空地上面搭起帐篷,不占地方还能随意挪动,比固定的医院更加方便。
干活的人看见苏曜的白脚马就知道他们的神使大人来了,纷纷扯着嗓子打招呼:“神使大人!”“神使大人来了嘿,抓紧干活好好表现一番。”
苏曜笑容和煦,对他们的态度一往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而这些人现在对苏曜已经是盲目的崇拜,不管苏曜说什么他们都觉得对。
一米多长的大砖在砌墙的时候足足要两个人合力搭建,不然一不小心就会搭歪。
城墙的底部足有六米多宽,原定的高度是五米。
苏曜设计的时候就考虑到以后加高的情况,所以城墙底部的宽度是留有余地的。
好在部落里的大青砖储备了足足多半年,现在用起来也够。
大山见苏曜脸上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就大着胆子询问:“神使大人,我们活儿做的好不好?”
苏曜挑眉,桃花眼里荡着柔和的笑意:“你们做得很好,比我想的要更好。”
大山松了一口气,她身强体壮力气大做不来在家绣花的活儿,倒是砌墙出力的活她爱干的很。
“那就好。我们生怕干的不好,耽误了神使您的事情呢!”
苏曜笑容更加真切:“你们干的很好,我已经让人去杀荒猪了,今天晚上给大家伙儿加餐。”
苏曜说的是实话,这大热天的太阳底下干着砌砖的活本来就辛苦,从干活的第一天开始他就让人准备了解渴降暑的汤水,一天到晚没打断过。
今天部落里正好猎了几头荒猪,楚树来之前他就吩咐人处理了,送到关卡这边来。
“多谢神使大人!”众人的情绪更加激昂,干起活来就像那荒猪肉已经吃到肚子里了一样。
砌城墙的进度比想象中的快一些,苏曜稍稍松了口气。
此时部落周围的米果树和灰棉树结的果实也进入了彻底成熟的阶段,沉甸甸的果实悬挂在枝头,看着就喜人。
妇人们拿着长勾用绳子吊着竹篮爬上树去摘米果,成熟的米果壳子不如往日那般坚硬,要是掉在地上里头的米果调出来就可惜了。
长钩把人手够不着的树枝勾到面前,然后小心翼翼的摘下上面的果子装到竹篮里,等竹篮装满了,树上的人就一点点松开绑在竹篮上的绳子,竹篮送到树下,被等待的人接走。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啦,今天有点迟了,嘿嘿。谢谢宝儿们的支持和灌溉,爱你们!
第097章
采摘灰棉树的果实就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了, 反正到时候要扒开它的外皮,不如趁早就让它从树上摔下来摔烂外面的保护层,还能给大家省些剥壳的力气。
这样一来采摘灰棉树的工具就不像长钩那样温柔, 铁匠们直接打了一个像镰刀那样弯弯的小铁刀, 铁刀下面连接着固定木棍的。圆孔。
使用的时候只需要把小弯刀固定在木棍顶端, 然后手里拿着木棍隔着大老远就能把灰棉树的果实直接割下来。
采摘很顺利,源源不断的米果运送到大场上,老人和孩童们专门坐在那里敲米果壳子。
就像打地鼠那样一棒子一个, 打开后把里头的米仁倒在干净的兽皮上晒干, 然后像装水稻那样装在兽皮袋子里登记入库,储藏起来。
灰棉树的处理要麻烦些,刚摘下来的灰棉果需要经过反复敲打表面那一层棉质才能更柔软, 若再清洗揉搓几遍纺成线做衣服也能行。
众人忙碌着,苏曜大概巡查过后再度扎进造船的大业里,部落里的事务都由祭司和苏亚还有楚树帮着处理。
第一艘船制造起来有些艰难,样式也是最简单的,载重足够但船舱房间比较少, 倒挺适合用来运货。
半个月后, 一艘能载重上千人的大船成功做了出来,众人合力将大挪移到河岸上。
众人担心那么重的木头搭成的船落在河里说不定要沉底, 于是先把船绑在大石头上然后才推船下水。
苏曜知道这船绝对能用, 所以站在一旁任由他们动作。
巨大的船只终于入水,溅起大片水花落在一旁围观的人身上。
尽管全身湿透成了落汤鸡,可众人的注意力完全被水面上漂浮的巨大船只吸引,半点没落在自己的身上。
“没沉下去。”
“嘿嘿, 奇了, 这么笨重的木头竟然没沉下去。”
听二牛他们说这船还能在水上行走, 想往哪边开就哪就往哪边开,
“神使真了不得,竟然连这样精巧的物件都能造出来。”
众人七嘴八舌的夸赞议论着。
在宽阔平缓的大河里,大船就像一片叶子浮在水上随波荡漾,船身轻轻摇晃。
只要第一艘船能建造成,那么剩下的做起来就容易多了。
苏曜预料中要至少需要五艘同样大小的船才能解决以后的问题,部落里的匠人们还需要日夜不停的赶工。
而苏曜则带着年轻水性好的战士们登上了那艘木船,
在他的带领下,那些年轻的战士一边强忍着头晕欲吐的生理反应,忍着难受强迫自己习惯在水面上的生活。
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陆地上的人们对水有着天然的恐惧,这恐惧似乎是刻在基因里一样,让这些年轻的战士们吃尽了苦头。
但他们咬着牙坚持下来了,因为他们心里清楚,没有被神子大人带出去战斗就已经意味着他们落后一步。
要是现在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的话,他们以后如何面对自己战士的身份?
而且错过这次机会,他们不知道下一次出人头地的机会还在哪里,所以神使大人要求的训练必须完成。
抱着这样的心态,年轻的战士们咬紧了牙关苦苦坚持着,几乎日日夜夜都待在船上,适应水上飘忽不定的生活。
短短几天下来,他们就瘦了一大圈,长时间在船上训练,风吹日晒人也黑了许多。
但这样的刻苦收获还是很大的,在船上训练的第七天,不管河上的风浪多大船身摇晃多剧烈,他们都能如履平地一般行走,基本不会发生控制不住身体的情况。
而十天以后,这些年轻的战士们就能开着船只在河里来回航行,不论是划船的速度还是掌舵的技术都大有长进。
苏曜看着他们的进步不由得感叹神佑部落年轻一代小伙子们的聪慧和毅力。
说来也奇怪,蛮荒世界的人类传承了至少有上千年之久,拿神佑部落来举例,从前的荒坪部落一步步走到兴盛然后逐渐衰败,这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几个才能出众的人物出现。
而自从他来到部落之后就慢慢发现,这些年轻人就像逐渐开了窍一样,不论从智慧勇气毅力各方面都突飞猛进。
就连之前从未涉及过的领域也总能很快领悟,就像是有某种联系将这些原本不应该生活在一个部落的人强行凑在了一起。
又或是天道特意给了他们某种天赋,让他们发展成了不同种类的技能,所以才能在苏曜需要某种人力资源的时候,可以快速的培养出合适的人才来,而苏曜也从未在需要的时候缺少过人手。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突然他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的开始奔腾起来,冲刷着他的丹田和经脉。
这是要突破了吗?
苏曜心里一惊,立刻盘膝坐在地上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调动着自己体内的灵力,以更加柔和的力量冲刷着经脉里的杂质。
周围的灵气源源不断地涌入到他的身体里,很快那道薄薄的壁垒就被灵力打破,练气七层水到渠成。
远处战士们划着船去上游游完一趟回来了,手里拎着手臂长的大鱼冲着苏曜吆喝:“神使大人,我们抓到了好吃的白鱼,今天晚上有鱼吃了。”
战士们熟练地把船固定在岸边,从船上下来的时候,脚尖特意往实里踩了踩。
船上呆的时间长了就容易留下后遗症,走在陆地上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这些战士们虽然还没到这种程度,但已经下意识的去这么做了。
“神使大人,这条最大的白鱼给你。”意何把手里拎着的鱼递给苏曜:“这白鱼上锅蒸了就很好吃,刺也少,神使大人多吃些。”
苏曜原本不想接这鱼的,钟离亲手做的饭他吃惯了,现在钟离不在他也没了吃饭的必要。
不过这白鱼都让他想起了钟离第一次给他做鱼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将鱼收下。
“那就多谢了!”
“不、不用谢。”意何不知怎的就红了脸:“我先走了神使大人。”
苏曜脸上的笑淡了下来,他以后大概要离这个刚刚成为战士的少年远一些了。
白鱼还在他手里挣扎着,苏曜转身将白鱼放入河里。
他原本是想将这条白鱼收下,等钟离回来的时候给他做的糖醋鱼吃,以钟离爱吃甜食的口味,酸甜口的糖醋菜系他肯定喜欢。
不过他倒忘了钟离那人的独占欲强的很,要是让他知道这鱼是别人送给他的,他肯定不愿意吃。
说不定他那潜藏在骨子里的偏执欲发作,还要一个人偷偷的闹好长时间的别扭才能缓过来。
想到这里苏曜不由得又轻轻笑了一声:算了,还是等他回来了再来抓新鲜的鱼吧。
“哎,意何,你看神使大人他在干什么?”一个战士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了苏曜正在往河边走。
意何原本就忍不住想回头,这会儿听见了同伴的声音,便立刻回过头去看。
那战士又说道:“神使大人他怎么把那鱼又放到水里去了呀,是不喜欢吃吗?”
另一个战士接话:“不对呀,老大之前隔三差五的往家里拎鱼,听说神使大人最爱吃鱼了。”
而意何瞧见苏曜把他给的鱼又放回河里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里难受,他顾不上同伴,脚下加速飞快的跑回了自己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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