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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来雪(古代架空)——归鸿落雪

时间:2022-05-07 10:39:26  作者:归鸿落雪
  季怀起身,近乎仓惶地告辞出了季府。
  他不敢奢望对方真正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更希望今天来的能是湛华,但却仍然不可避免地以为,对季大奶奶来说,也是曾经将他当成自己的儿子的。
  春天的晚来城柳絮纷飞,不小心吸到险些将他呛出泪来。
  季怀在晚来城的南边买了座小宅子,只有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有口井,井旁边被他扎了个葡萄架,架子底下放了石桌和两个石凳子,闲得没事的时候他就自己和自己下棋。
  他大多数时候都很闲,墙头上有时候会来只橘色的大肥猫,探头探脑往他的鱼缸里瞧,它总让季怀想起那只小狸花,尽管俩猫完全不一样。
  经常是一人一猫对视半晌,他将小猫给吓走。
  季怀打算在晚来歇一歇。
  他每天都按时给葡萄藤浇水,希望秋天的时候能吃到甜葡萄。
  准备开火的时候,他才发现家里没有米,只能去米铺。
  时值傍晚,天边的火烧云连绵不断,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吵闹得很,他拢着袖子慢吞吞地找着米铺,碰见了个卖草帽的摊子,就蹲下来问价钱。
  最后拣了个看着干净漂亮的戴在了头上,递了铜钱过去,他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
  雪白的衣袖擦着他灰扑扑的袍子在余光中掠过,一袭能看到上面卷起的小球。
  季怀往前走了几步,倏然停住,猛地转过头看去。
  模糊的白色背影在人群里一闪而过,季怀推开拥挤的人群往前追了上去。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一半在激烈地跳动,浑身上下像是要烧起来,然而另一半却冷静克制得吓人,早已经知道结果大概又是认错了人。
  早就忘了是谁说的话此时却在他耳边响起:
  ‘……这人和人啥时候见面,啥时候分开,都是老天爷安排好的,缘分尽了,就算是擦着肩膀过去也可能看不见……’
  但季怀还是伸出手,攥住了那人清瘦冰冷的手腕。
  对方回过头来。
 
 
第58章 厨房
  季怀望着对方清俊的眉眼, 恍惚间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找到湛华时的情形,在他的想象中,季怀应该是喜极而泣, 激动的, 愤怒的, 狂喜的……总之那些极端到不可自控的情绪会一股脑地涌上来将他湮没,好全了他这十一年来失心疯一般的执念。
  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像个笑话。
  然而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故人多年重逢后的惊喜悲恸。
  他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吹着已经带上了初夏热意的春风, 平静到不可思议。
  耳边鼎沸的人声归于沉寂,季怀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湛华, 冲着对方笑了笑,“湛华, 好久不见啊。”
  “你是——”湛华那张清俊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季怀将头上的草帽摘了下来。
  然而对方看他的目光依旧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不记得我了?
  还是我变了太多他一时之间没有认出来?
  还是……他不想认我?
  季怀脸上的笑容有点维持不住,出声已是艰难沙哑,“我是季怀。”
  他不知道当初湛华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赴死,更不知道是想跟他一刀两断不复相见还是阴差阳错天各一方。
  他们分开的时间太久, 久到他对这段本就不怎么坦诚的感情添加上了许多凭空的猜测和怀疑,更添加了许多他们彼此情深不悔的美化。
  季怀清楚地知道这些,所以才愈发空洞怅然。
  湛华客气而疏离地对着他点了点头,“抱歉,之前的事情我有许多已经记不清了, 我们是朋友?”
  他刚醒时确实听说过有个姓季的朋友在找他。
  季怀突然觉得自己心里空了一块。
  他像是只用一只手在悬崖边缘苦苦支撑的人, 他坚持了十一年,终于见到了想见的人,然后心甘情愿的松开了手。
  原来重逢不识比两不相见更能让人肝肠寸断。
  “不,我们是——”季怀突然噎了一下。
  朋友?不, 他们当然不是朋友,他们曾经远比朋友亲密的多。
  夫妻?不,他们还远远没到互许终身不离不弃的地步,甚至在湛华赴死前他还有过瞬间的怀疑。
  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建立起过牢不可破的信任与坦诚。
  他们只是一对勾心斗角最后都输得一败涂地的……有缘无分的旧相识。
  湛华还在等他的下文。
  季怀笑得有些难过,一时之间找不出个能骗过自己的借口,“算是朋友吧。”
  湛华点了点头,“你能同我讲一讲之前的事情么?”
  季怀自然乐意的很。
  即便他对湛华的事情知之甚少,但是又比其他人详细得多。
  季怀跟在湛华身后想,起码我知道他后腰有几颗痣,还知道他某些不可详说的小癖好……
  季怀的胡思乱想在看到眼前破败的屋子之后戛然而止,他过了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住这儿?”
  这屋子在郊外山间偏僻处,单从外面看起来就四面漏风,外面的茅草瓦片年岁久远,哪怕风大一点儿都能吹成齑粉,前两日还落了场雨,这一路走来靴子早已泥泞不堪。
  季怀无法想象湛华住在这里的情形。
  “我半个月前在此地醒来。”湛华推门进去,神色十分平静,“有人给我留了一封信,只告诉我名姓,让我自去寻活路。”
  季怀这才注意到湛华的样子。
  他容貌同十一年前相比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不同的就是头发终于长了出来,不过他应该是不会扎,被根带子潦草地绑在脑后,看上去乱糟糟的。
  人看上去消也瘦苍白了不少,身上穿得衣服有些破旧,不过湛华爱干净,衣服洗得雪白。
  “你完全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季怀的目光紧紧锁在他身上,试图找出一点儿蛛丝马迹。
  “只模糊记得些幼时的事情。”湛华回忆道:“偶尔会想起一些片段,但很模糊。”
  他说着便拿起桌子上缺了口的碗打算喝。
  季怀一把将碗夺了过来。
  湛华不解地望着他。
  “我……”季怀拿着碗尴尬地站在原地,想了想神色认真道:“我和你从前是十分要好的朋友,既然找到你了,自然不能任由你在此受苦,你跟我回去吧。”
  湛华目光真诚,像是当年涉世未深的季怀,怀疑纠结中还带着点希冀,“季兄方便收留我?”
  大概是刚醒来的这半个月他孤身一人过得十分艰难。
  “方便。”季怀将碗一扔,诡异而扭曲的愉悦从心底升腾而起。
  他日思夜想了十一年的人,他疯了一样找了十一年的人,问和他住在一起方不方便。
  那可真是太方便了。
  ——
  季怀买下的这院子实在不算大,但他的本意也只是想在这里歇脚,没打算长住。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湛华走进了院子里,季怀走到他身后将门直接锁死,生怕一不小心人就不见了。
  “季兄——”湛华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给大门上了铁链。
  季怀手里还攥着小半截锁链,闻声转过头来,那神情让湛华怀疑他想锁的其实不是大门而是他本人。
  湛华本能地退后了一步。
  季怀将锁链扣好,一本正经道:“最近小贼多,锁上安全。”
  湛华将信将疑。
  季怀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个纯良的笑容,“你先歇歇,我去把这些吃食热一热。”
  之前他在街上买的熟食,本来打算就米饭,但是现在米没买到,也只能先凑合一下了。
  季怀熟练地烧起了锅,将买的吃食放进去,有点遗憾地叹了口气。
  话本里故人重逢,若是一方手里拿着东西,必然要惊讶地松手后退,东西摔落一地来表示自己的震惊。
  若是碗筷或者金玉珊瑚之类的宝物就更好了,响声更能衬托出气氛。
  但他不仅没后退,另一只手里的吃食还攥得死紧。
  也没惊喜地掉下眼泪或者一把将湛华抱进怀里,或者如同他最希望的那样,不顾场合亲他个天昏地暗。
  季怀望着升腾而起的氤氲的雾气愣神。
  难道真的如同某个人所说,能不能找到湛华其实没那么重要,因为他找的根本不是湛华,而是披着情深外壳的自我惩罚。
  不应该是这样。
  季怀皱起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心跳得平静安详,这让他恼怒又愤懑。
  “季兄?”湛华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紧接着传来了脚步声。
  湛华在他旁边的木块上坐了下来。
  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了,厨房里也没有点灯,窗外的风有些急促,带着暮春的沁凉,炉灶里跃动的火光将周围映照得一片昏黄。
  “不用喊我季兄,你以前都是喊我季怀的。”季怀往炉灶里扔了块木头,偏过头来看他。
  湛华的一半的脸在火光下格外好看,另一半隐没在阴影里看不清晰,“季怀。”
  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食物的香味裹挟着木柴燃烧的烟呛气在狭小的房间里缭绕不散,季怀的眼眶突然被炉火烘烤得有些发烫。
  他晦暗无光的前二十年,和湛华纠缠的荒诞的那一年,还有后来这浑浑噩噩的十一年,好像都随着这声季怀落进了火里,烧了个干干净净。
  他就坐在这里,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春天的晚上,在这个寒酸又普通的小厨房里,和湛华并肩挨在一起,等着一顿并不怎么美味的晚饭。
  就已经很足够了。
  “冷么?”他问湛华。
  “有点儿。”湛华伸手去烤炉子里的火。
  季怀脱掉身上的外袍,披到了湛华身上。
  湛华又转过头来看他。
  季怀手里拿着根树枝,垂眸拨弄着灶膛里烧脆了的柴火,“烤鸡蒸了之后可能就没那么好吃了。”
  “为什么?”湛华也从旁边抽了根树枝,帮他一起戳那露出来的柴。
  “因为它是一只烤鸡。”季怀拿着树枝敲了敲湛华的树枝,“时间太久变凉了不好吃,蒸了之后里面水分太多,也不是原来的那个味道了,变成了一只四不像鸡。”
  湛华盯着冒热气的锅子,语气笃定道:“但它还是一只鸡。”
  季怀冷不丁被噎了一下。
  “我半个月的没吃肉了。”湛华转过头来神情认真,目光中隐约带着几分期待。
  季怀心疼之余又有些好笑,“马上就好了。”
  湛华盯着锅子的目光实在炙热,季怀本来还想再蒸一会儿,但是见状只好将四不像鸡端了出来。
  湛华吃得很快,但又干净利落,只是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季怀,你不吃吗?”湛华抬起头来看他,在烛火映照之下,长长的睫毛在他眼下打上了浅浅的阴影,看得季怀心里一片酸软。
  “我不饿,之前吃过了。”季怀递给他一根鸡腿,“你喜欢就多吃点。”
  湛华风卷残云,盘子里只剩下七零八落的鸡骨架。
  季怀拿着块湿帕子给他擦手。
  湛华直白的目光看得他有些不自在,他刚准备让湛华自己擦,就突然听见湛华问道:“季怀,我们真的只是朋友?”
  隔着湿润的帕子,他感受到了对方温热的指腹。
  季怀缓缓地抬起头来。
 
 
第59章 月光
  湛华许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他只觉得自己睡了很长时间,但一些下意识的习惯还是在的。
  他并不习惯同旁人这般亲密。
  但却不怎么反感。
  他话刚未出口,对方的眼神突然变得幽深而沉静, 看上去像是在回忆, 又像是在难过。
  “我们之间发生过许多事情。”季怀缓缓道:“等你想起来你就知道了。”
  “如果我想不起来呢?”湛华微微蹙眉。
  这个说法连带着让他自己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如果你想不起来, ”季怀握住了他有些潮湿温热的手,“我就一件一件讲给你听。”
  湛华心里莫名松了口气,然后冲着季怀笑了笑。
  季怀握着他的手骤然收紧,面色严肃地盯着他, “你从前不怎么爱笑——”
  湛华敛起了笑,以为他不喜欢。
  “但笑起来很好看。”季怀慢吞吞道。
  “…………”湛华觉得这个人实在有些奇怪。
  对方看他苦恼似乎很开心, 依旧攥着他的手不肯放,湛华抽了两下都没能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不太自在地咳嗽了一声,“季怀。”
  “嗯?”季怀还在直勾勾地盯着他。
  湛华低头看向两人覆在一起的手。
  季怀十分君子地收回了手,干笑道:“时间不早了,去歇息吧。”
  他带着湛华进了卧房。
  朦胧烛火下, 一张并不算宽的床映入眼帘。
  “这宅子刚买下不久,还没来得及收拾。”季怀将烛台放在小桌上,道:“今晚先凑合一宿,明日我去请木匠来另打张床。”
  湛华现在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季怀虽然很想同他亲近, 但终归不妥。
  季怀刚这么想着, 话就没经过思考问出了口:“你要不要先沐浴?”
  好在湛华没觉得有什么,点了点头。
  屏风后传来水声。
  季怀翻遍了橱子,总算找出来件崭新又柔软的亵衣,帮湛华放到了屏风上, “待会儿换上。”
  “多谢。”湛华的声音微顿。
  季怀靠在椅子上看话本,但实际上支棱着耳朵在听湛华洗澡的动静,书上的字一个都没看见去,一刻钟后,湛华顶着一脑袋湿漉漉的头发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发梢不停地滴着水,后背的衣裳濡湿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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