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巷子口,陈负向内一路望去,早已没了那黑衣背影,只余冷冷清清的空巷,这里只开着屈指可数的三家小铺面。
一间包子铺、一间医药铺子,一间铁匠铺,除了这三家铺面之外,再往里面走,便都是些寻常人家居住的小院落了。
陈负扯了扯嘴角,心下冷笑,直接跟着走近了巷子内,选择了最近的一家包子铺先行查找。人是跟踪到这,就消失不见了,无非是就是进了这巷子里。
一进包子店,他便只见内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老太太,守着一笼屉的包子。
他一见没有,便迅速的钻入到了下一家没关门的医药铺子内,陈负直接冲近屋内,只见屋内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老人,并没有什么黑衣人的踪迹。
他摇了摇头后,进入了最后一家铁匠铺子,一如内,只见屋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见着,陈负试探着喊了几声,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顺手摸了摸打铁的炉子,那此时炉子已经完全的冷却下来了,想了想他不甘心的又摸了摸那桌子上放着的茶壶,却不成想那里也是冷的。
正当他想要退出铺子去下一家个人居住的小院里查看时,便听到隔壁传来“砰”得的一声巨响,闻声他赶忙冲出这屋子,只见那巨响的源头正冒着通天的火光,热气扑面而来,许多的普通百姓此时已经哭喊着冲出了院子,帮忙救火。陈负一念闪过,便向着那火光的源头冲去。
作者有话要说:
因工作变动,暂改为每日一更。一有时间便会加紧更新。
第一百章 违背任务
火烧的速度超乎常理,一瞬间就吞灭了整个院落。
等陈负冲到那被大火吞没的屋子旁,此地已经被火舌吞噬的面目全非,不得入人了。
迎着火光,陈负默默地转身,后退,快速的离开了喧闹的火场,向着客栈的方向飞奔而来。
时间往回倒退,一身黑衣的无忧,悄然的来到了铁匠铺子后身的院落。
她顺势将黑衣黑袍上长长的围帽拉下,刚好遮住了她大半部分的脸颊,只露出一抹殷红的嘴唇。抬手,敲响了房门。
半晌,大门被打开,开门之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汉子,虽皮肤白净,五官端正却留着一脸极其不协调的大胡须。让人一见之下便想要帮他刮掉一脸的胡须。
无忧刚想动手,便听得他的身后,一个年过古稀的老奶奶向着门口喊道:“靛青,谁敲门啊?你干什么杵在哪里不让客人进来,你快点坐回来把馒头吃了。你可别只想着把吃的都留给我。我一个老太太哪里吃得完啊。”
闻声,那小名叫靛青的年轻人,对站在门口黑衣遮面的无忧抱歉的笑了笑说道:“你先稍等我一笑。”然后他便转身往回走作势要去扶住那老太太道:“祖母祖母,你腿脚不好,小心些不要乱动,别再摔倒了,到时候摔倒了可别想着让我扶你。”
那老太太见状躲开了他的搀扶,笑骂道:“哎呦你个小没良心的说的什么话,我哪里会摔倒啊?我身体可硬朗着呢,你快坐下把饭吃了,一会都凉了。你等着我给你再到点热水。”
男人无奈的坐回到饭桌前,看着年纪老迈仍然逞强不已的老奶奶,露出了复杂无比的笑容。
老太太见无忧还站在门外,便大声的道:“快进来,你瞧我家这不懂事的孩子也不让你进来。你等着我进屋去给你们拿热水。”她从屋内出来见无忧仍是杵在门口,便热情的去拉无忧的手,将无忧邀请进了家门。毫不设防的对无忧说道:“快进来,是因为到了饭点不好意思了吧。”老太太将无忧按在了饭桌上,放下热水,一拍脑袋道:“哎呀,你瞧我这记性,刚刚还想着拿一副碗筷出来给你呢,这么一会就给忘了,你等着。”说完那老太太便转身欲要再进屋,给无忧拿碗筷。
可她却因为年纪老迈,腿脚不利索,不小心碰到刚刚拿来的盛着滚烫热水的水壶。
无忧眼看那热水壶就要掉下,对面坐着的靛青却正低着头吃饭。心道:如果那热水壶掉下,里面的水势必要洒出,烫伤老太太。
一念至此,无忧不忍老人被烫伤,便冒着被烫伤的危险,顺势接过水壶,放回桌上。
这动作老太太不知,但坐在无忧对面的靛青却看得一清二楚。他感激的看向无忧,对老太太道:“祖母你先进屋,我和我朋友有重要的话要说,你也不用给她拿碗筷了,他不饿,他是吃完了才来的。”
闻言老太太离去的脚步明显停滞了一刻,但她还是听话进了屋子,没再出来。就好似这一幕已经发生许多许多遍。多到祖孙二人已经形成了不用明言的默契。
因为无忧的帮助,男人对无忧明显和颜悦色许多,他客气的对无忧说道:“我就是靛青,是你要找的人。不用说你是来杀我的吧?”
无忧愕然于他的直截了当?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男人见状露出了一抹明朗的笑意,坦然的道:“你们这些人还真是执着,派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来杀我。”
无忧讶然的问他道:“你是说,在这之前已经有许多人来杀你了?”
这次换男人点头,他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放下碗筷对着无忧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没有直接在我祖母面前动手,又让我吃完了这顿完整的饭,还避免我祖母被烫伤。我祖母每次看到虽不问我,但我知道她还是很难过的。来吧出手吧,我会让你死的舒服些的。”
这一刻无忧没有再说什么,但面对男人的坦荡,她突然就不想杀他了。他们本就是无冤无仇。所以无忧准备不用她杀李斯时的那招,就那么堂堂正正的用炼体练气的功夫和他快速的比试一场,思及此处,无忧猛地抽出了她手臂间长剑插着的两柄匕首。
脚尖点地,以匕首为刺,大臂用力外转直接带动小臂,用力向他出刺。
靛青见状,唇角带笑毫不示弱,直接以右脚为轴,压低身子,一转,轻轻松松的就躲过锋芒。无忧见状,兴致直接被他闪躲的速度挑起。紧随其势而动,蓦的向前划出匕首,直接刺向他的天灵盖。
却不料靛青的轻功超乎了无忧的预估,他愣是在电光石火间直接向后滑出半尺,躲过了这一刺。
紧接着靛青反守为攻,抽出长剑扫向无忧,一时之间无忧就用这短兵匕首,直接拦住了这一抹剑意,二人武器两两相抵,僵持于当场。竟逼的无忧想于此时用出那招“寒冰箭”直接结束战斗。无奈之下无忧只得一个前空翻,绕道靛青身后打破僵局。
又约么过了数十招致,两人已经是将以快打快的速度,发挥至极致,由盛转衰速度减缓,竟然让两人一时之间都露出了些许的惺惺相惜之意。
好在无忧靠着练神上的本事,感受大自然的元素之力,预判了靛青的攻击之势,以凝结之力幻化冰晶,阻拦住了他的绝杀及,并且用匕首击飞他的剑,快速的扼住了靛青的咽喉,结束了这场战斗。
靛青凄然一笑道:“我竟没想到,这次他们居然派出了你这样的人,居然有练神的本事,还真是大材小用了。
其实你早用出这一招,我便早就已经死在你手上了,我输得心服口服,来吧,死在你这样的人手上,也好在死在其他人手上。”
无忧淡淡一下,起手收回了手中的两柄匕首,对着他道:“起来吧,我本就没想杀你。”
靛青茫然的抬头看向无忧:“你不杀我?”
无忧却不回答,只反问道:“你想活吗?”
靛青闻言,重重的点头,复又凄然一笑:“你不杀我,也会有别人来杀我。我只盼着你杀了我之后放过我的祖母。我其实早已过够了这种没日没夜被人刺杀的日子了。来吧,我相信你绝不会伤了我的祖母的。”
似是察觉到了院落里发生的事,屋内竟隐隐的传来了老太太的哭泣之声。
无忧见状,露出了一个极其自信的微笑道:“想好好的和你祖母一起活下去,便相信我。以后自然不会有任何人来杀你了。”
第一百零一章 特别的味道
面对无止境的被刺杀,靛青决定选择相信眼前之人。毕竟他要杀他,他此刻便已经化作为了一具尸体。不管怎么样这件事看起来,对他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想了想,靛青问无忧道:“那条件呢?”
无忧挑了挑眉道:“条件是自毁容貌,从此以后世上再无靛青,只有毁了容的你。”
闻言靛青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道:“可以,容貌比起我和我祖母的自由平安,不算什么。除了这条之外呢?”
无忧笑道:“既然如此,其他的便等我们离开这里后再说吧。今天我依然还是杀了作为靛青的你。
那现在我们便同时出门,一起把门口之外暗中守着的那两个人打晕。
但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你和你祖母的安全,你们怕要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
男人闻言迟疑的看向屋中,只听屋内传来老太太的脚步声,她一步一步的从屋中走到两人身旁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这段时间我就到隔壁包子铺暂住一阵子,过了这段时间你再回来接我就是。现在我就去买包子。这没什么好留恋的,我们都活着才最重要,这里一把火烧了就是,从此世界上便再无靛青,只有我们祖孙二人相依为命。”
老太太对靛青说完,回头便对着无忧作势就要下跪,好在被无忧拦住了,她才道:“谢谢你的不杀之恩,我们都是知恩图报之人。我走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老太太走后,无忧与靛青二人,做掉了四周守着的杀门之人。
在宅院内浇满了油,又一把火点燃了这房子,也毁了靛青的整张脸。
待火舌吞灭四围,燃烧到干粪便时,便会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炸之声提醒周围的人,这整坐宅院依然爆炸。
火燃烧的同时,二人也飞速的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背着火光,靛青喃喃的道:“从此之后,这世上便再无靛青,只有我丑八怪了。你救了我的命,以后我一定会还了你这恩情。”说完这话,靛青便作势要对她一拜。
无忧则一把扶住了他的手,又从她身上拿出一颗墨樱给他的药丸对他道:“你快起来,起来。其实我也抱着有求于你的心态。这个药丸你拿着,还有这些钱也给你,如果你能帮我找到这种解药的配置方法,你便是我的恩人了。我们两个便也算是两清了。这些钱你拿着去临天国都窃玉酒馆附近买一栋宅子,再把你的祖母安顿好。”
靛青也不客气,结过钱讶然道:“原来那些人居然是用这种方法驱使的你。”
无忧点头苦笑道:“算是吧。”
靛青叹了一口气,反道:“你就不怕我拿了你的钱和药,转身便一走了之,远走高飞吗?”
无忧却豁达一笑道:“那就当我做了一件好事,成全了你祖母。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再说这事我也早就想做做试试了。”
闻言靛青也洒然一笑道:“行,我会在你说的地方买上一座房子,也会尽力帮你找到这药丸的配方。不过我要如何找到你呢?”
无忧自嘲一笑道:“我和你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是一个没有自由,成天提心吊胆的人。现在我要到那被安排之地,探寻一件事的原由。以后我会想办法到窃玉酒馆附近找你的。
你记住安顿好后,你便要在那个宅子得门上画上一束显眼的百合花。然后再在宅子的匾额上写上无忧花开四个大字。
等到有一天,有一个人敲响那门,并且当开门人问道来人是谁时,有人回答你说莫问男女,记住那个人便是我,或者是我派去的人。”
送别靛青,无忧将一身的黑色夜行衣脱下,随手丢入了江水里。望着湖面,一阵冷风吹过,她的心里升起一股畅快的凉意。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听从她自己心里的声音,违背杀门的命令,一直以来都是杀门让她做什么,她便只能做什么。以后她要走她自己的路,做她自己的主宰。
迎着头顶上的月目,走在路上,无忧挂上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畅快笑意。
如墨樱那般武功制毒都平平的人,都敢为了她冒一次险,为她送来十二时辰的解药。
那么她又有什么风险是不敢冒的呢,人这一生无非就是生死,总归是逃不掉的。
此刻,她不再觉得,她是一个被封闭了多年的牵线木偶,不再消极的只信命。
这世间人的一生,往往会被神的两只大手所左右,一只手叫做命运,另一只手则叫做因果。
如果你只相信神那只叫做命运的手,你便会变得毫无作为,因为你什么都不愿去做。
但如果你相信因果,你便会敢于对命运说不,你便会敢于迈出第一步,变得积极抗争,因为你做了什么样的事,你就会得到相应的结果。
这一刻她才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接受这些年来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
包括她一个人孤身的在战场之上醒来后,一路来的颠沛流离与失去;
包括遇到锄头哥哥以及爹爹师傅,并在她失踪后没有一人来找她;
包括她失去她自己的脸,以及一个人被关在黑暗中那么多年;
更包括她杀死的那些人,和她心里相互矛盾的两个声音,一个兴奋渴望,一个自责懊悔。
一路走回客栈,无忧行至楼上,打了一个哈欠,直接推开了她自己房屋的大门,进入到了房间之内。
她望着空旷安静的房间,蹙眉不解,按照常理来讲,此时此刻百灵应该来这丢上一包银钱,再嘱咐上几句话。
她不相信这么快找来的百灵,以及这个名叫广运的客栈会和江绕梁的广运镖局以及杀门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还在等着这事之后给她所带来的反馈呢。
想到此处,无忧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肩膀,直接脱下外衣和中衣,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开始脱下鞋子,换上室内穿的木屐。
只着单薄里衣的无忧忽然停下继续脱衣的动作,此刻,她警惕的觉得这屋内哪里不太对劲。随即她便开始嗅她放在床上刚刚脱下来的中衣。狐疑于这屋内渐渐变得越发明显的气味。
这味道她第一次进屋时没有,但她知道这味道她最近绝对是有闻过的,就像是她之前住在村镇客栈中时闻过的味道。
想到这,无忧便裹着单薄的里衣,堪堪遮住了她内里穿着的束胸,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左闻闻右嗅嗅的妄图找到这特殊气味的来源。
她的目光突然就锁定在了屋中的浴桶内。
她想起来了,这味道像极了之前陈负沐浴时散发出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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