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想起和自己一起的秦颂,赶紧四下寻找,却在不远处的地上看到已经面色苍白,一动不动的秦颂。
秦颂的脖子和头扭成奇怪的姿势,死不瞑目的瞪着姜折,从余书这个角度看过去,却给人一种悲凉感。
那种无能无力,只能恨着罪魁祸首的感觉。
“秦颂!秦颂!”余书大哭,并开始不停的扭动身体,她本就生了一张娃娃脸,哭起来格外的惹人怜爱,姜折顿了顿,但一想到,此时此刻她因别人的死哭泣,就更加的愤怒。
随着他的愤怒,血藤越收越紧,余书吃疼,表情又难过又痛苦,她咬着牙,想到惨死得秦颂,忍不住大骂:“你杀了秦颂!王!八蛋你杀了秦颂,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那是她很爱很爱的秦颂,爱到不管母亲和外祖父如何反对她都想在一起的秦颂。
秦颂长的很好看,笑起来和余书有同款梨涡,从第一眼在开学典礼上碰见,余书就喜欢的紧,他看起来文文静静,做事有条不紊,但私下里却是个做什么都担心别人嘲笑的老实包。
可这样慎重和自卑的少年,这样努力爱她的少年,因为自己惨死在最好的年华里。
余书接受不了,她感觉天都塌了。
“你竟然为了他杀我”姜折沉声问道。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余书很难冷静下来。她不认识这个人,根本不认识,怎么可能会对他动心而且抛开这些不论,即使认识,可他杀了秦颂,就不能被原谅,不该被原谅。
“如果你记起前世,就不会这样说了。”姜折在给余书最后希望,也是给自己最后的盼头。
他说着将余书拖出房间。
狂风未停,余书模模糊糊看见河边有一红一黑两个人影。
那二人似乎也看到了他,可是彼此还没来得及说上话就一起坠入了记忆的漩涡里。
河水很冷……
无助和窒息感令余书本能的想要挣脱束缚向着河边游去,可是她的脑袋里却闪过无数奇怪的画面,更有一双手死死地攥着她的手,无论她如何用力向上游都无济于事。
“若笙……”
“若笙……”
阳光有些刺眼,少年人挡在姑娘面前,留给姑娘一片阴凉。
被唤若笙的姑娘见来人是自己的心上人,于是开心的从地上起身,一把搂住,甜甜的说道:“姜折,你终于来了姜折。”说着,若笙蹭了蹭姜折的鼻尖,惹得姜折脸红不已,他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其他人这才松了口气责备道:“老爷让我教你读书识字,你倒好,字没学会几个,还学坏了,这般搂搂抱抱,不成体统。”
“不成体统也是你同意的,你要是不想我搂着你,亲亲你,你可以大声呵斥,并告诉我父亲,可你没有。”若笙嘟囔着嘴,说完笑了笑,两个小梨涡为她娇俏的脸蛋又添几分灵动。
姜折拿他没办法,索性随她去,但是字还是要学的,于是拉着她进了院子,回了屋子,开始手把手教她写字。
小姑娘家哪有耐心学这些,写着写着就开始嬉笑玩闹,逗姜折开心。
姜折一开始还很不乐意,后来被逗烦了,便跟着一起闹腾,整个屋子里一片欢声笑语。
恰巧管事的婆婆经过,闻言向若笙的丫头询问,“房中是新来的教书先生”
丫头点了点头,抬头见婆婆面色不善,于是又低下头,心想小姐这次定要与姜先生分开了。
果不其然,婆婆将这件事告诉了杜老爷。
杜老爷知道后大发雷霆,不仅要杖责姜折,还要将一直不听话的杜若笙许配给邻镇的张少爷。
听着被责打到痛呼的姜折,杜若笙哭着求自己的爹爹,“一切都是女儿的错,您不要责罚姜折,是我,是我向他表达钦慕之情在先。”
“混账东西!如若不是被你小娘的奶娘发现,你是不是还要瞒着我跟这侮辱斯文的东西珠胎暗结将败坏门风的事情做的再明显些”杜老爷气的面色发青,他捂着胸口,说的还不过瘾,直接将杜若笙一脚踹开,“求情不可能,前几日张公子来下聘我已经收了,不过多日你就嫁过去,现在我将那先生打死,你若护着,我便将你娘送去庙里,你好自为之。”
“爹~爹~”杜若笙哭的梨花带雨,可是一贯疼爱他的爹爹今日却铁石心肠,还拿她的母亲做要挟,逼着她做决定。
门外,行杖责的下人来通禀说姜折已经晕了过去,杜若笙又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去见姜折,可是却被人拉着不让,任由她如何哭喊都没有用。
余追从黑暗中醒来便看到这一幕,他伸手想去推开那些人将自己的妹妹拉过来,可是眼前的是幻境,而且随着他的触碰,幻境动了动,缓缓地映出一个人来。
那人身穿青灰色道袍,长发如墨,正拿着一块糕点喂面前的孩子。
那孩子不爱笑,脸白白胖胖的,他看了一眼桂花糕,而后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余追第一次吃桂花糕是在千年前,宋京杭喂了他一口,而后笑了。
当时云青观才建立不到几个月,新年伊始,烟火阑珊。
余追头疼的厉害,但他瞪大双眼不肯错过眼前任何一点前世的记忆,难以置信,所以拿出匕首划开了自己的手心。
鲜血顺着手掌滴落。
疼痛蔓延全身。
一切都是真的。
他和宋京杭早就在前世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 这单元的确虐,但是小追追和宋京杭会同时记起前世哦~我最近心脏总是跳的好快,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老了老了,不能熬夜了,大家晚安。感谢在2022-04-10 00:00:02~2022-04-10 22:11: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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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 章
云青观重建之后宋京杭随着师父搬了进去。
彼时云青观只剩下他和师父, 还有小师妹三人。
新道观挺大的,他住的有些不习惯,因为每次见师父要走很远, 吃小师妹做的糕点更是需要下山。
山上时值寒冬, 铺了一层厚厚的雪,宋京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令他的心有些寂寥。
明明越来越好了,可为什么心越来越孤独呢
他想不通这个问题,于是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匆匆下了山, 吃了师妹的酒席,将存了很久的银钱交到她手里, 然后在她闪烁着泪花的双眼中转身回去, 宋京杭想以后只有他和师父了。
回去的途中他经过一条街, 竟发现这条街安安静静, 没有一盏灯火亮着。
好奇心促使他走了进去, 却被这条街冲天的怨气包裹住。
宋京杭没有害怕, 他迎着那些怨气不停的向前,走过的每个地方, 怨气都消失了。
哭喊声连成一片,那是死者残留的虚相, 映射着他们临死前所受的罪。
“不要杀了我~我求求你不要杀了我~”
“放了我的孩子!”
“阿娘!阿娘!”
冲天的怨气中, 宋京杭抬手一挥,那些怨气钻进身体, 他皱了皱眉,眉心隐隐约约出现一道黑色的裂纹。
“安息吧~”他无所谓身体内翻涌的怨气,转身对着空无一人的长街叹息着说道。
嘤嘤的哭泣声渐渐消散,长街终于恢复了往日模样, 华灯依旧,百姓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忙忙碌碌,来来往往。
大朵的烟火在天空中散开,点亮了整个夜空,宋京杭驻足看了许久,露出浅淡的笑容,直到烟火燃尽才打算离开,可就在他转身时,看见了一个脏兮兮的孩子。
那孩子十岁左右,长的倒是可爱,但是脸上全是血迹,所以显的脏兮兮的,他眼睛很亮像是夜空里的星星,此时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宋京杭。
“小孩,你怎么了”宋京杭突然来了兴致,原本疼痛且燥动的心被安抚,于是蹲下身子温柔的问道。
那孩子没说话,趁着宋京杭不注意直接扑进他的怀里。随着他的触碰,宋京杭感觉前所未有的清明,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身体里,酥酥麻麻的,将那些令人烦躁不安的怨气化解的干干净净。
“疼~”孩子轻轻的嗫嚅着,将脸埋进宋京杭的怀里。
宋京杭正惊讶于他的能力,听他这么说拉起看了看,“哪里疼”
“心疼。”那孩子说着,红了眼睛,“我看你将那些黑乎乎的烟雾都吸进去了,而后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我也这样试了试,可是好疼,所以心疼你。”
宋京杭第一次被个半大的孩子说心疼,他愣了愣,而后笑了,“你也能吸收那些怨气”
他的话孩子似乎不太懂,迷茫的皱着眉,宋京杭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他的疑惑,于是问道:“你父母亲呢怎么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你体质特殊,不应该大半夜出来走动。”
他说着伸手将孩子脸上的血迹擦了擦。
还好没有受伤。
“我父母早就死了,我是个孤儿。”孩子说着低下了头,眼眶里的泪水忍了又忍最终滚落了下来。
他在这里流浪了很久,刚才还被怨气缠身,正疼痛难当时,宋京杭突然出现了,带走了所有令他疼痛的怨气。
宋京杭就像是他的救星,可是救星也会疼,疼到了小小的孩子的心坎里。
他再次抱住这个看上去干干净净,笑起来温柔美丽的哥哥,“你带我回家吧!我想跟着你。”
宋京杭被他抱着,双手无助的伸展着,最后妥协似的收紧,抱住了一生中唯一的清明,“好。”
他轻声回道。
那是他第一次见余追,第一次因为收纳怨气被人心疼。
他们就像是浮世中不停漂泊的人,最终找到了和自己相知的人,为彼此保持最后的清明。
画面又开始跳转,幻境中宋京杭呆呆的看着这些被藏了千年的记忆,一时间心情复杂而又酸涩。
画面跳转到了余追长大之后,那时候的余追因为法术精进,又乐于助人,总是到山下去帮百姓们除邪祟,或者解决一些疑难杂病,所以很快获得了百姓们的敬重。他们一口一个小道长喊的宋京杭都忍不住拿余追打趣,可是每次余追都很嫌弃的看着他,亦或者不甚高兴的离开。
随着世间的推移,余追对的嫌弃越来越明显,有时候在山下碰见都会假装不认识,这种距离感最后促使两人发生了口角,且愈演愈烈……
“你能不能做一些正儿八经的事情别每天都沉迷于酒色,道观的名声都被你败坏了,哪有道士成天去歌舞乐坊买醉的”某次,宋京杭喝的烂醉如泥从山下回来,一进门就将余追养的一只小黑狗不小心踩到“嗷嗷嗷”直叫,余追见状连忙上前抱起那小狗,而后冲着宋京杭就是一通教训。
宋京杭看着他,好半天才说道:“大逆不道,教训你师兄,掌嘴。”他说着伸手就去碰余追的脸,此时的余追已经是个身高八尺的年轻男人,长的白净,眼睛清澈透明,整个人都干净,不染半点尘埃,在这样的道观里待着,明显格格不入。
余追很厉害,再难的法术学一遍就会,多学几次便能精通。宋京杭时常听见别的道士夸余追是难得的人才,他听着无比骄傲,觉得有这样的小孩在身边面子很足。可是他的小孩却不这么以为,觉得师兄烂泥扶不上墙,嫌弃的紧,所以,见宋京杭快要触碰到他的脸,赶紧侧身躲开,原本清澈的眼睛里全是冷漠与疏离。
“正儿八经的事情什么是正儿八经的事情我认为每天给姑娘讲经课。教那些男人法术~也是修行。”宋京杭说着晃了晃身子,笑的一脸灿烂,可是余追却听生气了,他不想与宋京杭在不清醒的时候发生口角,于是拂袖而去。
两人擦肩而过时,宋京杭脑袋里有一闪而过的不冷静,他伸出手想去攥住余追的衣袖,可是已经晚了,那是宋京杭第一次试图解释却因为犹豫失败了,他苦笑了几声,将手中未喝完的酒坛子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酒坛碎裂的声音令余追停住了脚步,但却没有回头。
那一夜,他第一次觉得宋京杭有些疯。
后来,宋京杭越来越过分,不仅彻夜不归,还开始当街打人,余追去酒楼里找过他一次,却被藏在舞姬中间的宋京杭怒骂,而后气的扔下宋京杭送的佩剑,发誓不再多管闲事。
那次,宋京杭很激动,见状将最伤人的话说到人尽皆知。
“你凭什么嫌弃我”
“当初是你要跟我回道观的,怎么被我这种人带大你后悔了么”
“我就是个一无是处的人,不用你管。”
宋京杭发了一通脾气,还将酒撒在了余追的身上,那时他心想,不如大家一起,一起不干净。
毫无疑问,余追这次离开也没有回头,宋京杭吵赢了。而且似乎每一次他都能在这方面赢余追一把,可是赢了却不高兴。
在这件事发生的第二天,宋京杭听说余追在替一大户人家抓鬼时不小心伤了手腕。
那被抓的鬼很小一只根本就没有什么杀伤力,再加上余追的法力很高,所以不至于受伤,宋京杭觉得蹊跷便去询问了一下那天陪同余追一起的其他道士,却发现是他们一直觉得余追爱出风头,联合起来骗了他,而后余追才会受伤。
宋京杭了解前因后果后,提着剑将他们狠狠地教育了一顿,给余追报了仇。
他并没有挑断那些人的手筋脚筋,可是事后第二天,其他道观里的人却上门向师父讨要说法,说是那些道士再不能用剑,手筋脚筋全被挑断,连基本自理都不能够,宋京杭听着想笑,问他们要证据,他们拿不出来就开始走博取同情,说的涕泪横流,辱骂宋京杭的话听的人非常不适。
这件事宋京杭百口莫辩,但也不是他们的一面之词能够定论的,可余追却信了他们的一派胡言,将宋京杭交给那些道士处置,包括师父也同意了余追的处置办法。
那一夜,宋京杭认清了人情冷暖,用自己的铠甲将所有人逼退,若不能当众杀了他,谁也别想让他道歉。
就连一向严厉的师父也不能。
这件事,成了宋京杭渐渐疯魔的导火索,他开始变的性格扭曲,开始不停的找人麻烦,更是动不动就对新入门的师兄弟拳脚相向,并对一直尊敬有加的师父表现出嫌弃和无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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