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想慢慢打探母亲的下落,可我着急,就……”
“我是瞒着教授出来的,这件事情你们不要告诉他。”
伍下久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又问道:“你和你的母亲长得像吗?”
陶彬继续摇头说:“不太像,别人都说我长得很像爸爸,几乎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我和母亲长得最像的地方是嘴巴。”
似是不解伍下久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陶彬疑惑道:“怎么了么?”
伍下久的目光落在刚好从不远处走过来的撒卬身上。
等撒卬跛着脚慢慢走至近前、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再走进屋子里后,他才开口回答道:“我觉得撒卬认识你。”
“怎么可能。”陶彬的第一反应是否认。
他道:“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更别提认识了。”
陶彬以前甚至都不知道母亲是偂族人,甚至对于偂族一点都不了解。
再者,撒卬应该也出不了偂族,怎么会认识他呢?!
伍下久道:“你们从前未曾见面相识,可若是撒卬能够从你母亲那里得知你的存在呢?”
“有没有可能,你母亲的手里有着你的照片,她来到偂族后,那照片到了撒卬的手里。”
伍下久是合理猜测。
但他这样一提醒,陶彬突然想到母亲失踪以后,家里的一张全家福照片也不见了。
他曾猜想,这张照片很有可能是被母亲所拿走。
于是,他急忙对伍下久说了下。
陶彬道:“那我母亲是不是很有可能还没死?撒卬知道我母亲在哪里是么?!”
他说着便情绪激动起来,转身想找撒卬问个清楚。
伍下久一把拉住他,蹙眉道:“别冲动,你觉得撒卬认出你、却没有说出你的身份是为什么?”
陶彬顿时停下脚步,表情怔愣不解道:“为什么……”
伍下久:“我们才刚来偂族不久,就已经意识到偂族的规矩森严,全族上下都只听族长一人的命令。”
“况且,你之前也说过,偂族人擅自偷偷离开这里就意味着违背族规,要受到惩罚。”
“所以,你母亲才会在笔记里提到要回偂族偷药。”
“那就说明一旦她被发现,下场……你作为你母亲的儿子,你认为偂族人会欢迎你的到来吗?”
不会。
不仅不会欢迎,陶彬的下场还很有可能比他们这群“外来者”更要糟糕。
意识到这一点后,陶彬的脸色变了变,他张了张嘴说:“那、那撒卬他……”
伍下久:“我想他可能和你母亲的关系还算不错,就算认出你了,也并没有去族长那里告发。”
“如果可以,你确实能够从撒卬那里打听你母亲的下落,但只能是悄悄的来,也急不得。”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不能当着其他人、尤其是偂族人的面询问。”
“否则的话,不用我多说你也明白。”
陶彬闻言用力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观主。”
伍下久让他平复一下心情再回屋。
之后,因为荼利盯得紧,小余、三麻等人想出去往远处走一点,去别处逛一逛,荼利都会出来阻止。
弄得三麻不服和荼利吵了一架,差点打起来。
最后还是撒卬出来劝架。
荼利神情阴恻恻地看了三麻几眼,道:“你们这些外族人都给老子小心一点,要是让我逮住你们想打什么歪主意……”
荼利说着便扬了扬刚才手中剃鱼鳞的刀,威胁之意非常明显。
三麻见状冷笑一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道:“当谁怕你啊。”
荼利的怒火立即又上来了,提着刀就想上前,但却被撒卬阻止。
撒卬用力按住他的肩膀劝说:“行了,快进去,族长早就明说过让我们不能和这些外族人起冲突。”
“你这是想要违背族长的命令么?”
荼利挥开撒卬的胳膊,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话道:“那也就是现在了,等着吧。”
说完,荼利便转身进了屋内。
接着,他坐下来一下一下地继续刮着鱼鳞,每刮一下就看三麻一眼,那刀仿佛是正在刮着三麻的肉一样。
三麻登时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心里不由得有些后悔与这个偂族人起冲突。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壮着胆子瞪回去,随即就坐在屋外待着,暂且不敢进去了。
第42章 悬棺峡谷14【一更】
冲突平息,撒卬看了两眼他们后,没说什么,转身回自己屋子了。
三麻不禁低声骂道:“艹,这完全就是在监视咱们,连出去都不让了,凭什么!”
小余走过来回他道:“只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先忍着吧,等我们找到那东西后,离开之前我一定帮你收拾他一顿。”
现在他们束手束脚。
要是换做往常看谁不顺眼不顺心的话,他们早就上前动手收拾人了,哪里还能让这个偂族人给找气受。
三麻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荼利,冷笑一声道:“不用你帮忙,这种我一个人就能揍死他。”
恰巧这时,鲁成和老侯走了过来。
昨天晚上是小余和三麻偷偷溜出去,想先找一找那东西的线索,可是临到天亮前回去,他们两人却一无所获。
这也是为什么鲁成今天早上出来一脸烦躁不耐的原因。
“老大。”
见鲁成走到身前,三麻急忙站起低声道:“老大,怎么办啊,现在我们白天完全被这些偂族人看着,想去哪里都不成。”
“要是想去找到那个东西,只能晚上……”
“可是晚上又黑灯瞎火的,昨晚我和小余在外面转悠没多久差点迷路。”
实在是晚上太黑了,偂族人居住的房屋又都差不多的样子。
他们往山谷内侧的山体崖壁方向走,想找一条能够通往上面悬棺的栈道之类的路,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并且,山谷内的山路还难走得很,再回来时,差点找不见荼利的房子在哪儿了。
幸亏后来照着外面的一些参照物找到了。
鲁成一脸烦躁,眉头紧锁,印出深深的纹路。
他烟瘾又犯了,此时极度想要抽一根烟来缓解一下情绪,可是手伸进口袋里面,掏出来的却是一包空空的烟盒。
其中的烟早就被他给抽没了。
见状,鲁成眉间的阴晦无疑又深了几分。
他立时便将空烟盒给扔在了地上,然后用脚使劲地碾压几遍,压扁,随即嗓音沙哑道:“能怎么办,着急也没有用,何况那东西就在偂族又跑不了。”
“我就不信咱们几个找不到丝毫的线索。”
“今天晚上,我也一起出去,老侯你留下来,警醒着一点。”
老侯闻言点点头,又问道:“老大,那右哥呢?”
鲁成眉目深沉,眼神一闪,声音几乎微不可闻道:“你们都给我记住,他不算自己人。”
“如果不是他父亲手中正好有我需要的东西,你以为我会让他加入进来?”
“这小子心思深沉得很,手段和武力都不俗,甚至我们几个加起来都比不过他,他若是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鲁成说到这里眯了眯眼睛,遮挡住其中快要溢出来的凶恶与狠毒,眉间的悍戾一闪而过。
他对着老侯、小余和三麻三人动作隐晦地做出了一个手势。
——那是“见机做掉”的意思,显然,鲁成怀有杀死阿右的想法。
老侯三人见此,表情未变。
他们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正抱着胳膊靠在树下闭目休息的阿右,然后极轻微地点了点头。
鲁成也看了一眼阿右,问道:“你们昨天晚上有没有见他出来过?”
他问的人是小余和三麻,两人皆摇了摇头,道没有。
三麻问:“老大,难道昨晚你有听见另外一间屋子里传来哪些响动吗?”
鲁成道隐隐约约有听见。
但他不确定弄出动静的人到底是不是阿右,或许是与阿右同住一间屋子的旁人。
他们四人在屋子外的这一边角落。
伍下久等乘客几人则在房屋外面的另外一边,与V先生隔着栅栏谈话。
彼此之间泾渭分明,相距甚远,声音传递不到对方那里。
互相隔着一段距离,各有各的心思。
此刻,他们差不多都已经心知肚明,对方其实是抱着另有目的的念头才想要来寻找偂族,不过都暂未明说而已。
伍下久等人和V先生这边,双方小声地交流了一下昨天晚上各自获得的信息。
伍下久和小方两人出来后,碰巧瞧见陶彬也从房屋里走出。
他们跟在陶彬的后面,发现了偂族人居住的山谷内,有一条通往天悬峡谷外的水路。
这条水路的尽头则是一处河水聚集而形成的深潭,名叫困龙湾。
——峡湾深潭、铁链悬棺、还有在峡湾的崖壁上面大片盛开的落茛花……
当然,还有在这之前,他们偶然见到的两个偂族人半夜前往这条河流里扔下一个笼框,而笼框里装着一个窒息而死的似人非人、似鱼非鱼的怪物。
这东西被装进麻袋,再塞进笼框里顺着河流漂向峡湾深潭。
最后,那深潭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
当笼框漂至潭水中间的位置时,突然便好似被什么拽着一样,很快就下沉消失不见,只有一圈一圈的余波慢慢的向周围扩散。
他们当即未敢多做停留,赶紧划船离开了。
撒卬的房屋里,除了他自己住的屋子以外,同荼利的房子一样,也只有两间房。
三名女生自然是住一间房间,剩下阿毛、安兴、陶彬和赵教授四人住一间,V先生则是一人住在了撒卬的屋子里。
V先生与撒卬同住一屋。
昨天晚上只有他一人行动,所以并未察觉到陶彬竟然也悄悄离开了。
不过,他怕撒卬偶然间醒来会看到他不见踪影。
因此没过多久后,V先生便提前尽早回来了。
等他躺在床上睡觉时,后半夜确实有隐约听见门外传来些许动静和声音,那也许就是陶彬回来时不小心弄出的响动。
V先生略微蹙眉问道:“陶彬为什么要半夜出去?”
伍下久说:“他算是半个偂族人,来这里是为了寻找失踪两年的母亲……”
伍下久简单地讲了一下陶彬的身份背景,以及陶彬和赵教授要来寻找偂族的原因。
V先生听完,了然地点点头。
小方问道:“你昨天晚上有发现什么吗?”
V先生道:“我昨晚的经历实在没有你们来的惊心动魄,但我偷偷潜入了偂族族长赛哈的房子,的确发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偂族人应该是有自己的图腾,我在赛哈的房子里见到了一面钉在墙壁上的破旧旗帜,上面有着龙形的图案。”
“只不过这龙形很奇怪,尾巴居然缺少了半截,显得颇为怪异。”
而旗帜虽然破旧,但仍然能够看出保存良好,只不过是因为岁月悠久的缘故,所以显得旧了。
“另外,我还翻看了一下赛哈用来放置各种杂物的房间,发现了一幅地图。”
“地图?”伍下久疑惑问道:“哪里的地图?是什么样的?”
V先生:“悬棺地图,那是一整张由羊皮制成的地图,上面绘制着天悬大峡谷的两面崖壁上的悬棺位置。”
“那些密密麻麻的悬棺几乎都在羊皮地图上被标记了出来。”
“我不知道那到底准不准确,但在地图上面,有些悬棺还被划了表示‘重点’的符号。”
“而当这些被画重点符号的悬棺连成线,在地图上面竟然显出一条龙的形状。”
“我还记得那条龙的龙首朝着的方向,再结合你们所说的峡湾深潭——能够确定,那龙首所向就是峡湾处。”
伍下久听完不免沉思道:“看来偂族人与龙相关的联系似乎很紧密……”
这里处处都能够发现与“龙”这个字眼有关的东西。
——一线天夹缝外面崖壁上雕刻的龙形图案、偂族人的图腾、峡湾也命名为困龙湾、还有那幅地图……
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们没有发现的。
V先生道:“那羊皮地图不小,就算卷起来也会占用很大的一部分地方,完全没有办法偷偷的拿回来研究。”
“恐怕,地图一旦从房间里消失不见,就会很快的被赛哈察觉。”
“因此我只能尽量的记住一些被标记了重点符号的悬棺位置。”
“但无奈时间有限,能力也有限,我记得并不多,现在再想,大概没有什么用处了……”
说到最后,V先生神色苦恼地摇了摇头。
伍下久道:“今晚我和你再去一趟偂族族长的房屋,找出那幅地图,我能够记下重点悬棺的位置。”
“你的意思是,难道你可以记下地图上面所有的悬棺位置吗?全部?”V先生闻言,神情有些惊异,不禁再三确定地问道。
伍下久肯定回答:“是,所有的,给我一点时间,我能够全部都印刻在脑子里面,分毫不差。”
小方在旁边哇哦一声。
V先生面容迟疑地打量一下伍下久,强调道:“你之前也看到过峡谷两面崖壁上的悬棺到底有多少,多到数都数不清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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