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人面鱼回流的情况下,夜晚的河边最是危险。
每到这个时候,他们偂族人都不会靠近分毫。
赛大的眼神扫过赵教授、阿右、鲁成等人,道:“阿爸同意你们留下来之前就已经说明不许你们随意走动。”
“如果让我们抓到什么把柄——你们暗地里要是违背承诺的话,按照我们偂族的规矩,是要受到惩罚的。”
他指向河边冷笑说:“看到那人死去的惨状了么,我们会抓到你,将你绑起来扔进木船。”
“等到晚上的时候,木船漂入河水中央,你会在木船里独自待上一夜。”
至于在夜晚会遭遇什么,赛大并没有说出,但看着小余的尸体,谁都明白那惩罚一定是他们所不敢想象的。
伍下久蹙了蹙眉,想起什么似的看了撒卬一眼,目光不禁落在他毁容的半张脸和瘸了的腿上。
不管如何询问,鲁成三人自然什么都不会承认的。
赛大恐吓他们一番后便让他们离开了。
临走前,伍下久恰好与一个偂族人走的近些,落后半步,看到这个偂族人露在外面的手臂处竟长出了几个鳞片。
那些鳞片无疑与鱼鳞类似。
第46章 悬棺峡谷18【二更合一】
他们回去后没多久,荼利和撒卬又被叫走。
过后,阿右进到了鲁成三人的房间里,而伍下久、小方和酱油他们则是去了赵教授那里。
在赵教授和陶彬等人的房间,一群人聚集。
小方从怀里拿出那一份包裹好的布包,然后将其放平在床上——布料抖落开来,里面是三个显得老旧的竹简书。
“这是……”赵教授睁了睁眼睛,神情惊讶。
V先生简单地将三个竹简书的来历说了下。
他问道:“赵教授,您能够看懂这上面记载的偂族文字吗?”
不出他们意料,赵教授闻言点了点头,果然能看懂。
赵教授随即蹲在床边仔细研究。
三个竹简书依次打开,被赵教授动作小心翼翼地平铺在床上,这三个竹简书的竹片很薄,文字小巧,用来连接的线已有多次断裂。
其中,两个竹简书刻有偂族的文字,另外一个则是刻有图案。
但有一个竹简书完全铺展开后,中间的位置上,有一段文字竟然给划去毁掉了。
赵教授见状顿时面露可惜和遗憾,但还是打起精神尽快研究起来。
同时,V先生示意得有人去门口守着点,省得撒卬回来,他们却不知道,毕竟这三个竹简书是偷偷拿出来的。
于是阿毛便自告奋勇,站在门口守着去了。
研究了一会儿后,赵教授推了推眼镜说道:“这上面记载的确实是一段偂族的历史。”
“看这里,大致意思是偂族在很久以前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部族,族内人数众多,他们世代生活在天悬峡谷之中。”
“但因为生活所迫,曾经到处征战过,族长率领着他们攻打周围生存的一个又一个的部族。”
“偂族人力大无穷,上山下水不在话下,更有沟通天地获得祝福的能力。”
“于是,偂族每每战无不胜,最终在整个天悬峡谷之中,只剩下他们这一个部族的存在。”
“而其他部族的人,要么归顺,要么就会成为尸体,被装进棺材里,放置在峡谷的崖壁之上被钉牢钉死。”
“这也是偂族人昭显战绩的方式之一。”
“与此同时,他们在到处征战后还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说到这里,赵教授蓦然停下,指了指那处竹简书上面被划去毁掉的一段文字,摇头叹息说:“我想,这里应该是最为重要的一个信息,可惜啊。”
但随即,赵教授又指向唯一一个被刻有图案的竹简书,道:“这上面还算有点后续,刻画的内容是偂族人全部迁入进这个山谷里,时间是在战后。”
“这个很小的缝隙应该就是我们最初进来的一线天那里,但却被刻了一个叉,这意思好像是……”
赵教授不由得蹙起眉头,欲言又止,但似乎并不是很确定的样子。
伍下久这时道:“我猜这个的意思应该是偂族人进入山谷后,世代不得出。”
雨燕闻言满脸不解道:“可为什么啊?教授不是说他们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吗?”
“既然不缺钱也不缺人,为什么就非得困在这个小小的山谷里一辈子不能出去呢?”
“他们到底是主动生活在这里还是被迫?一定得是有原因的……”
伍下久想起笼框里装着的鱼怪,想起今天瞧见的那个偂族人手臂上的鱼鳞,道:“是有原因。”
就在雨燕想继续问是什么原因时,阿毛突然侧身进来屋子,迅速地小声道:“荼利和撒卬回来了。”
赵教授赶紧收拾起竹简书,因为太过慌忙的缘故,竹简书在装入布包里的时候还差点掉落下去,幸好被伍下久一把接住。
来不及包裹好,伍下久动作极快地将其塞进被子里面,堆到床的另外一边去。
陶彬则一屁股坐下来,用身体完全遮挡住了。
伍下久低声道:“这三个竹简书暂时无法拿走了,就先放在您这里,赵教授。”
“好。”赵教授低声道。
于是,伍下久、小方和酱油三人起身出去。
在外面碰见撒卬后,伍下久若无其事地冲他点点头,随即走向门边。
小方则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对撒卬笑了笑,上下打量一番说:“诶,你刚才去哪里了啊?”
“关你什么事。”撒卬冷淡道。
小方闻言耸了耸肩膀,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
他们快要离开前,撒卬又开口问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他一双眼睛扫过三人。
小方停下脚步,随口回了句:“我们过来一起悼念死去的同伴,不行么。”
撒卬没说话,看着小方讲完后皱眉走了。
伍下久三人回到荼利的房子里。
因为小余的事情,荼利对待他们的态度明显一差再差,变得极为恶劣,见伍下久三人是从外面回来,荼利恶狠狠地问了句去哪儿了。
伍下久随手指了指撒卬的房屋,正想转身回房间里去,但紧接着,他的目光却蓦然落在荼利衣服的袖口上,道:“那里,沾着鱼鳞。”
荼利低下头,抬起手臂看了眼,随即不在意地将鱼鳞拂落——黑色但边缘泛白的鱼鳞掉落在地上,约有指甲盖大小。
荼利再次警告他们一番后,便弯腰拎起背篓和鱼叉出去了。
伍下久则和小方、酱油两人回屋。
阿右不在房间里,大概还与鲁成他们在一处。
伍下久道:“那片鱼鳞不像是鱼身上的。”
小方:“看出来了,我们那天晚上见到的鱼怪身上的鱼鳞,显然和真正的鱼鳞还是有些区别的,形状是圆的,很厚很硬,边缘泛白。”
“荼利袖口上沾着的鱼鳞是那个像鱼怪东西身上的……”
“他和撒卬刚才出去,难道是处理鱼怪去了?”
小方大拇指和食指比七,托着下巴思考,最后开了一句玩笑道:“他们去给鱼怪刮鱼鳞了吗?不会要炖来吃吧。”
酱油皱眉,一脸恶心难以想象道:“怎么可能吃下去,如果真要那什么,就不会在半夜去将那个鱼怪给扔在河里面了。”
伍下久:“应该是不小心沾上的,比如,在挣扎的时候。”
至于挣扎的一方是哪个,这种情况不用多说,已经很显然了。
小方这时似想起什么道:“观主,撒卬的脸和腿该不会是……”
他双手合上,做了一个咔嚓咔嚓的手势。
伍下久嗯了声,道:“撒卬应该是受到了偂族的惩罚,被绑起来扔进木船,独自在河面之上待了一夜。”
“但他幸运地活了下来。”
“我想,如果遭受到偂族的惩罚还能够活下来的话,错事就可以既往不咎了。”
“那他到底犯了什么错?”酱油问道。
伍下久若有所思,刚要开口,就听门一响,随即阿右便开门走了进来。
他瞬时闭上嘴,止住话头。
……
一天很快便过去了,夜晚降临。
然而,荼利的鼾声并没有响起,他开门出去,没有丝毫掩饰动静,很快,脚步声远离。
这一晚时间还早,阿右、伍下久四人都还没有睡着。
阿右凑近伍下久道:“想去看看他干什么去了吗?”
“小余死了,偂族人现在对我们肯定很警惕,等着抓把柄,你敢这时候出去?”伍下久道。
“看你有没有胆量了。”
“没有,我想睡觉。”
阿右挑了挑眉,不由得嘴角勾起,被伍下久逗笑:“行,你睡吧,睡在里面,我要出去看看,省得我回来后还要吵醒你。”
说罢,阿右竟真的离开了房间,出去了。
小方撑着脸侧躺在床上,看向伍下久道:“观主,我们真不去看一看吗?兴许能发现什么呢,哈啊。”
话说到最后,小方却忍不住打了一声哈欠。
伍下久道:“今晚再不好好休息一下,我就要猝死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他捏了捏眉心,刚要躺下,就想起阿右临走前说的话,决定今天晚上睡在床里侧了。
酱油见状,也躺下来休息。
今晚,除了阿右在伍下久等人眼前“明目张胆”的出去后,两个房间都很平静。
还不到半夜时,伍下久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房间门有动静,他顿时意识到应该是阿右回来了。
果然,房门打开后,阿右悄无声息地走进来,随即躺在了他的身旁,身上还略微带着些夜间的寒气。
而后又过不久,门外再次传来动静,这回是荼利。
但荼利并没有先进到自己屋里,而是将他们的房间门无声地打开一道缝隙,往里看——大概是在看他们有没有都在房间里面,人数是否齐全。
不一会儿,门便再次被关严。
伍下久翻了个身,背对着阿右,意识逐渐沉浸,又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早,鲁成从房间里走出。
他眼底挂着青黑的黑眼圈,显得很是严重,好似一夜都没有睡好,并且咳嗽的次数越发频繁,神情已经掩饰不住地焦灼与烦躁起来。
鲁成与阿右的眼神对视一瞬,随即移开。
今天,赵教授让撒卬带他去找了族长赛哈,亲自提出想研究一下崖壁上面的悬棺。
山谷内的不让研究、更加不让胡乱走动,山谷外面总可以吧。
赛哈脸色阴沉的同意下来,但同时要撒卬和荼利跟着他们一起出去。
赵教授没有意见。
等伍下久和V先生等人会合,V先生低声道:“我让赵教授提出离开山谷,正好我们可以研究一下外面崖壁上的悬棺。”
“他们这里有攀登崖壁的绳索和工具。”
“到时候安兴和阿毛等人引开荼利和撒卬的注意力,我们去找那条‘龙’的位置……”
V先生所说的自然是悬棺形成的“龙”图案。
伍下久点头,看了鲁成和阿右等人一眼,他们也跟着来了,不知道阿右昨天晚上出去到底看到了什么。
经过一线天缝隙的出口,那两个过来时用的木筏还赫然存在。
荼利踢了一脚木筏,不耐烦道:“你们想怎么研究?”
安兴看了眼用来攀登的绳索,只是一条普通的麻绳而已,他皱着脸问道:“崖壁上就没有可以上去的路吗?”
荼利:“没有,你们想要爬上去研究悬棺,就只能用这些绳子,不然就回去。”
“可是,没有路的话,那些悬棺是怎么放上去的?”安兴不解。
赵教授这时回答:“在崖壁上开凿出道路很难,既然真的没有栈道,就只能用人力一点一点的吊上去。”
“古代的时候技术不发达,用的都是这种笨办法。”
伍下久想起那竹简书上面记载偂族人都力大无穷的事情,转头看了眼荼利和撒卬,心道不知晓他们的力气如何。
伍下久对着两个偂族人问道:“你们都会爬吗?”
“废话。”荼利嗤笑一声。
而撒卬则是一如既往地沉默。
伍下久与V先生对视一眼。
V先生走上前按住安兴和阿毛的肩膀道:“不会攀爬的话,不如找人来教教你们,我和观主就先上去了。”
说完,V先生饱含深意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安兴和阿毛立即反应过来,明白V先生的意思,毕竟在来到这里之前,他们已经在房间里商量好了。
于是,两人开始上去同荼利和撒卬说话,纠缠着他们。
那地图上的悬棺图案在山谷的对面。
也就是说,他们还得要乘坐木筏过去。
赵教授虽然不再年轻,但对于攀爬并不陌生,工作性质,外出经常需要“被迫”锻炼身体,所以也要一同前往。
伍下久走向木筏时恰巧路过阿右身旁。
阿右一把拽住伍下久的手腕,凑近在他耳畔低声说:“你想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伍下久停下脚步,转头:“你要告诉我?”
阿右:“交换,如何?”
“大家心知肚明我们彼此来这里都是另有目的,偂族人很不友善,对我们来说就是威胁。”
“所以,当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时,我们彼此双方就不再是冲突敌对的,你说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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