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重新抽了根金针穿好丝线,嗓音清冷淡然:“现在你有了。”
顾客慈心满意足地抱着东方不败的腰身,轻轻一笑:“多谢宝贝儿——”
——
皇宫
朱嘉熙放下手中的毛笔,表情难看道:“只回来你一人?”
跪在殿下的暗卫低头,声音透过面具闷闷传出:“回陛下,东方不败的出手极快,并且应当对我等隐匿之地成竹在胸,金针直入死穴没有留半分余地,几位兄弟皆是当场身亡。”
抬手挥退了暗卫,朱嘉熙的眉头皱了起来,轻声道:“世叔,御影司的暗卫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居然在东方不败的手下连一个照面都过不了吗?”
诸葛正我从屏风后走出,捻须叹道:“江湖人士三流居多,二流中上,一流难得,宗师便已然是屈指可数。东方不败修习功法名为葵花宝典,之前出关之时便已经是宗师境界,虽不知他用了何种方法达到了如今的宗师大圆满境界。但宗师大圆满者当世也不过仅存三人。”
“武学境界进一层级便是差之千里,宗师对上宗师大圆满,根本毫无还手之礼,更遑论不过跻身一流高手的大内暗卫。”
“若是我大明也有一位宗师大圆满……”朱嘉熙抵在桌面之上的手缓缓收紧握成拳,他曾经看过武库之中的那些武功秘籍,幼时也曾试图修习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比起其他两人,东方不败应当算是最有可能与朝廷合作的人选。”
“东方不败脾性不易把控,并非能够合作的人选。其实宸王殿下当年……”诸葛正我犹豫了一瞬,还是说道,“有过传闻,亲王殿下当年是已经摸到了宗师突破宗师大圆满的瓶颈,只是突破的机缘过于渺茫,这才不了了之。但若是这位顾先生当真是……”
皇陵发生的种种朱高熙与诸葛正我自然一清二楚,事实上将宫九与南王派出的人放进皇陵还是朱高熙亲口下的命令。
本是一石二鸟之计,一来麻痹外界对朝廷大内高手的预估,二来将日月神教逼到武林各派的对立面,从而朝廷当一回得利的渔翁,却没想到最终出手的竟然不是东方不败,而是身份敏感无法定义的顾客慈。
“世叔的意思是,他很有可能也是宗师大圆满?”朱高熙道。
诸葛正我却是没有贸贸然下定论,而是分析道:“他出手很少,之前在黑木崖上便以一己之力击退五岳剑派的掌门,那五位虽说并不都是顶流宗师,但配合之下哪怕是宗师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更别提尽数重创。”
“再说此次皇陵一战,他手中之剑堪比玉罗刹双刀,依照暗卫传来的线报,实在不像是宗师境界所能展现出的武力。”
“朕明白世叔的意思,但父皇驾崩前曾亲口叮嘱三件事。”朱高熙的面上流露出两难之色,“一,不得拉拢玉罗刹参与朝政;二,不得以武力威慑收服海外;其三便是……若有朝一日宸王叔复生,决不可以旧情牵绊其卷入朝堂纷争。”
这三点是当初朱高熙跪在先帝榻前对着重病垂危的先帝一字一句指天发誓,绝不能有半句违背,而前两样哪怕是当年朝堂再乱,海外各岛再如何猖獗,朱高熙也未曾违背哪怕一星半点。
诸葛正我缓缓道:“死而复生的宸王殿下不行,可如今出现在江湖上的,只是日月神教的顾客慈。更何况,先帝之意不过是想让宸王殿下自己做主。若是宸王殿下自愿入局,又谈何以旧情牵绊呢?”
朱嘉熙闻言久久沉默,良久才轻轻开口:“可世叔是否想过,先不论他是否为宗师大圆满,世间仅存的三位宗师大圆满,有两位都站在他的身侧。”
算计东方不败,得罪的是一位宗师大圆满,一个日月神教;
算计顾客慈,朝廷很有可能惹来的是两位宗师大圆满,以及日月神教与罗刹教的联手报复。
“况且,他若真是宸王叔……”
朱高熙是看着武库中的秘籍以及皇宫中书籍经传长大的。而那些书中十之八九都留有昔年宸王留下的批注。
对于这位智多近妖,从文字间便能看出其运筹帷幄的皇叔,朱高熙说心中没有忌惮是假的。
一时间,宽阔的大殿中只余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朱高熙想到自己的计划,想到如今已经开始隐隐有动作的海外各岛,眼神一厉。
事已至此……
“成与不成,试过才知。”朱高熙目光灼灼地看向诸葛正我,“还要麻烦世叔请顾先生过神侯府一见。”
诸葛正我拱手应道:“喏!”
第53章 退休的第53天
诸葛正我亲自登门的时候,顾客慈还跪在东方不败床上勤勤恳恳地替东方不败按摩。
这处宅院原本只是两人随手选的,但此时已经里里外外都被替换成了日月神教在京城分舵的教众。
训练有素的侍女将诸葛正我引到前厅等候,快步来到主院的东方不败的房门前,隔着房门三步远的地方微微福身:“禀教主,夫人,诸葛神侯前来拜访。”
慵懒卧在床榻间的东方不败眼帘都没动一下,抬脚就往身边一脸讨好的顾客慈身上踹。
早有准备的顾客慈抬手挡住了东方不败的动作,手腕一转卸去了东方不败这一脚的力道,手掌黏着东方不败的脚踝直接滑了上去,原本跪在床边认错的姿势也试图向前蹭过去和美人贴贴。
东方不败原本阖着的眼眸猛地睁开,回头瞪了一眼手上开始不老实的顾客慈,恼声道:“在这胡闹什么,还不快去!”
“这样出去好没气势面子的。”顾客慈耷拉着眉眼,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看着东方不败的眼神里写着“宝贝儿你怎么忍心”。
东方不败是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想将这个没脸没皮的东西直接踹出去。但人是他自己选的,再不着调也得惯着。
手指一勾带着松散的衣袍坐起身子,东方不败握着顾客慈的手抽出去没好气地甩到一边,赤足下地,挂在臂弯间的是件原本穿在最外面的黑底红色罩纱——这件罩纱昨晚着实承担了一件外衫不该承担的作用。
“过来。”东方不败的声音自屏风后传出。
顾客慈的眼睛一亮,当即用最快速度下床,窜进了屏风后面。
然而等在屏风后面的却只是一个打开的箱子,和旁边靠坐在贵妃榻上,抬臂撑着侧脸,双腿交叠看向他的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斜了就差把失望明晃晃写在脸上的顾客慈一眼:“自己穿。”
好吧,自己穿就自己穿。
顾客慈瘪瘪嘴,自己心下也清楚昨夜将东方不败折腾地有些恼,眼珠一转坏点子又浮上心头,直接当着东方不败的面大大咧咧宽衣解带,露出胸膛肩侧肌肉上的指甲划痕与颈间那犹自泛着红的牙印。
东方不败就这么瞧着顾客慈,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顾客慈:“……”
哀怨地叹了口气,顾客慈从那箱子中拿起亵衣里衣内衫外衫外袍加罩纱一一按顺序套上,在套到最后一层外袍的时候嘴角已经有些翘不起来了。
顾客慈低头看着身上暗青色的圆领常服,东方不败的确是十分懂顾客慈的心思,那五爪盘龙皆是用暗色的银线绣成,说显眼却也并不比花团锦簇的金色招摇,说不显眼,这般雍容华贵的龙纹又明晃晃昭示着存在感,看在明白人眼里定然能扎得对方眼睛疼。
就是这厚度……
盛夏的季节穿这么里三层外三层的,顾客慈都没法说服自己东方不败不是有意为之。
顾客慈穿着这一身转过来面对东方不败。在那一瞬间,顾客慈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东方不败眼中的惊艳。
见东方不败眼中的惊艳很快便被收起,顾客慈却不依不饶地凑上去倾身支撑东方不败上方,发丝自肩头散落而下滑到东方不败的脸颊边:“在看什么?”
“本座看你最近是越发来劲了。”
眼见着这人又开始闹,东方不败抬手握住顾客慈的左肩巧劲一扭,整个身子如同一尾灵活的游鱼贴着顾客慈的身体腾空而起眨眼便转到了顾客慈身后。
顾客慈反手勾住身后之人的腰身想要将人揽回怀中,却见东方不败向后一躲,脚尖撩起顾客慈的下巴迫使顾客慈下意识地闪神后退,指尖拂过顾客慈腰间穴位,顾客慈揽在东方不败腰上的胳膊立时一麻。
就这么短短几个眨眼的功夫,待到顾客慈再回过味儿来,东方不败人已经从屏风处拐了出去。
顾客慈站在原地轻笑了一声,将宽大的袍袖捋了捋,朝着屏风外走。
榻上的床帐已经再度拉了起来,顾客慈走上前撩起床帐,单膝抵在榻边低头轻轻吻了吻东方不败的鬓边。
没再闹因为昨夜一宿未眠已经有些坏脾气的东方不败,再度将床帐合起来,路过梳妆台时顺手抽了根玉簪握在手中。
房门口低头候着的侍女见顾客慈出来,连忙福身行礼,见顾客慈手中拿着玉簪,身后披散着头发,便问:“夫人可需要奴婢为您束发?”
敏锐地捕捉到房中传来一声轻哼,顾客慈不由得笑了下,十分熟练地抬手用玉簪随意挽了一个发髻,眼中仍旧带着尚未散去的笑意:“走吧,去前厅。”
——
诸葛神侯府向来被许多江湖人称为能进不能出的地方,比起六扇门,神侯府的四大捕头在江湖上要更加赫赫有名,也更加被人忌惮。
顾客慈踏入神侯府,一路直行畅通无阻地走到主楼正厅。而在他所过之处,不说是三步一暗哨,也能称得上是护卫无死角了。
就连平日里极少在神侯府齐聚的无情、铁手、追命,冷血四大捕头也一个不落地出现在今日的神侯府内。
呀,好大的阵仗。
顾客慈的视线精准地扫过四人藏身的地点,眉梢轻轻扬起又放下。
而与诸葛正我看到顾客慈这一身衣裳的瞳孔震颤相同,无情四人在注意到顾客慈身上的五爪盘龙时俱是一愣,其中知晓内情的无情缓缓抿唇,心中对今日陛下与世叔所谋之事已然有了答案。
“诸葛神侯不必多礼,本王自行前去便是。”顾客慈十分自然地忽视了诸葛神侯欲言又止的表情,泰然自若地推门而入的同时还反手关上了房间的门。
无情四人皆上前来,有些担忧地看着房门,铁手出声问诸葛神侯:“世叔,就这样让这位与陛下独处一室吗?”
诸葛正我摇了摇头,没多做解释。
屋中当然不止顾客慈与朱嘉熙两个人。但若是顾客慈真要动手,隐藏在暗处的那些人也护不住朱嘉熙。
“都道天子不立危墙之下,陛下倒是好胆色。”顾客慈径直在与朱嘉熙隔着一方茶桌的位置落座。
朱嘉熙到底是年纪轻轻便做了多年皇帝的人。虽然因为顾客慈的穿着心中划过不妙,但说出口的话却能临时变了模样,挑不出丝毫错处:“皇叔当面,朕作为晚辈,又是幼时在皇叔手札之下熏陶长大,自然是要来见一见皇叔的。”
茶水过盏,朱嘉熙用镊子将杯中茶水倒入茶台凹槽,这才浅浅斟了一杯茶水亲手递到了顾客慈的面前:“皇叔若有心回归皇室,朕却是再愉悦不过的。”
顾客慈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半晌才淡淡开口:“宸王倒也不是不能死而复生,一个属于皇室的宗师大圆满想必陛下早已期盼许久,就是不知陛下能为这期盼拿出多少诚意来?”
朱嘉熙的瞳孔一缩。
果然是宗师大圆满——他竟真的是宗师大圆满!
朱嘉熙按下心中的悸动,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从袖中抽出一张素笺放在桌面上用手指推到顾客慈手边:“此乃南王府中幕僚一直针对皇叔的动向,此女子的生平画像也在其中。”
顾客慈却是看都没看那素笺一眼:“陛下可知为何开国百年间,大明始终只能招安顶尖的宗师高手,却无法培养出一位真正为朝廷效力的宗师,甚至是宗师大圆满?”
朱嘉熙眸色一沉,却无法不在意这个答案:“皇叔此话何意?”
“所谓武学,突破之时乃是在生死之际,性命攸关之难中才能开出最灿烂芳华的种子。一个稍微展露出武学天赋便被层层保护培养教导的孩童,和在江湖中被武力倾轧逼迫游走在生死边缘的种子,陛下您说,哪个才更有资格被眷顾?”
“为了保证暗卫的忠心不二,朝廷在训练之时想必选择的多为没有身世牵连的孤儿,又不忍武学天赋卓越的孩童因为意外夭折。
没有仇恨激励,没有欲望驱使,如此训练出的暗卫,莫要说在江湖宗师手下过招。若是当真拼起命来,恐怕连那些武林少侠都难以匹敌。”
顾客慈端着茶杯呷了一口茶水:“茶也是好茶。这宫里的东西当真不错,只可惜太好的土,长不出坚韧的苗子。”
“不过暗卫的存在本身也只是为了护佑陛下的平安,那些江湖人士若有来犯,自然有神侯府那几位忠心耿耿的朝臣相助陛下,倒也并非什么大问题。”
朱嘉熙没有说话。
不是什么大问题?
若只是为了保护皇帝的性命,皇宫的安危,的确已然够用。但若是要施行那个计划,这些当然还远远不够!
他需要一个人,一个武力值强悍到江湖武林无人敢触其锋芒,又完完全全站在朝廷这一方的人,去以一个江湖人的身份将如今乱象丛生的武林收拾归拢。
因为哪怕武林侠以武乱禁,朝廷却不能以兵力镇压——因为再如何,他们也是大明的百姓,而非侵略的外敌。
这样的人,诸葛正我不行,神侯府四大名捕不行,暗卫营中的数千暗卫更不行。
顾客慈抬眸看了眼朱嘉熙,在面对东方不败的时候,顾客慈向来是等不住的没耐心。但是在面对朱嘉熙时,顾客慈的耐心却是极好的。
一盏茶杯他倒了三杯,直到最后他慢悠悠地端起最后一杯茶时,朱嘉熙开口了。
“倘若没有皇叔,朕本想让世叔引荐日月神教的东方教主。”
顾客慈没忍住笑出声来,眉眼弯弯地看着朱嘉熙,像是在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异想天开的孩子:“陛下可知当年的明教自朝廷分出,于江湖自立门派改名日月神教,为何会选择黑木崖那样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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