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译转头,幽幽地看着他,说:“你确实不该说,因为你演得也挺烂的,太浮夸,矫揉造作。”
叶秋桐:“……”
就知道要记仇。
两个人互相鄙视,谁也不服谁,却又不说话,安静地待在车里。
气氛并未缓和,叶秋桐意识到困扰秦译的另有其事,难道是因为董事长?
以前叶秋桐对秦邦言很尊敬,觉得他掌控那么大的集团很厉害,现在他知道了秦邦言对秦译的态度,于是不再尊敬也不再害怕,甚至能在董事长面前毫无负担地演戏。
偏心无法假装,防备无法忽视。
他一个外人都替秦译不值,秦译心里会怎么想。
叶秋桐深吸一口气,试着安慰秦译:“秦总,董事长那边自然会有办法,您不要伤心。”
秦译打断他,否定他的话:“不是那个。”
叶秋桐迷茫了,那是哪个?他说道:“秦总,既然我们统一战线了,有什么问题您尽管说吧,我才好配合。”
秦译神色阴沉,终于开口:“你摸我的手。”
叶秋桐:“???”
搞半天是为了这个?
叶秋桐这才慢半拍地想起总裁的洁癖。
他结结巴巴地问:“我让您不舒服了吗?”
秦译说:“有点。”
美男子的自尊被伤到了,叶秋桐又说:“那您后来在楼梯间还靠得那么近。”
秦译瞥了他一眼,说:“那是极限。”
怪不得总裁只是靠近没有下一步举动,那时候叶秋桐还以为自己要被按在墙上……
叶秋桐顿时有那么点失落,同时又觉得真是难为总裁了。
秦译也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感受。
那时叶秋桐在会议上触碰他的手,一瞬间,他心头闪过很多想法,唯独没有厌恶。
在会议结束后,他第一时间把叶秋桐带到楼梯间。
他想确定自己的感觉,却怎么也无法做到。
叶秋桐沉默片刻,说:“那怎么办啊,既然要演戏的话,我们肯定会亲密接触。”
不说董事长会不会继续试探,江女士那边总要应付吧,今天还见到了秦启帆,鬼知道秦启帆怎么想,他舅舅怎么想。
到时候亲密接触,秦译露出厌恶的神情,绝对会穿帮。
而且,想想那个场景,有点小受伤。
“秦总,我们必须未雨绸缪。”叶秋桐斩钉截铁。
秦译问:“怎么未雨绸缪?”
叶秋桐想了想,问:“为什么有时候看您的洁癖没那么严重,可以正常与人交往互动。”
总裁的洁癖有些薛定谔,不想起来的时候还好,一旦提醒,他就非常在意。
秦译说:“忍着,回去洗澡换衣服。”出门做生意不可能不与人交流。
秦译没告诉叶秋桐,他的烦躁积累到极点,会把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丢了。
他刚接手时锐的时候,经常爆发,这几年年纪渐长,平和了许多。
叶秋桐犯了难,试探着对秦译说:“要不要试试脱敏治疗?”
秦译抬起眼,望着叶秋桐。
心理医生都拿他没办法,叶秋桐要怎么做。
两个人坐在车里,每到这时,叶秋桐就意识到自己买的这辆车确实有点小,配不上总裁强烈的气场。
他咽了咽口水,给自己加油鼓劲,侧过身,朝秦译那边凑近。
秦译敛眸,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秦译没有开车,手自然地垂落在身体两侧,叶秋桐谨慎地把自己的手指搭在秦译的手背上。
奇怪,早上演戏的时候自然而然做了,现在却这么紧张,心脏砰砰直跳。
白皙的手指在手背上滑动,像微风拂过,羽毛亲吻,又软又轻,撩拨着神经末梢,向中枢传播着微妙的感觉。
秦译眼眸低垂,眼尾拉出冷峻的弧度,看着叶秋桐动作。
叶秋桐不敢太用力,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秦译,轻声说:“今后肯定有很多要接触的地方,不如提前适应。”
他抬起头,观察着秦译的脸色,说:“一点一点适应,也许慢慢地您就能接纳我了,您还好吧?”
秦译撩起眼皮,一双深邃的眼睛黑得吓人。
叶秋桐被他眼里的情绪吓到,猛地抽回手,说:“秦总,要是不舒服您就说,慢慢来就好,不急。”
秦译反手把叶秋桐的手指抓回来,牢牢锁在自己的掌心。
叶秋桐被他牵住,惊愕得说不出话。
秦译用力握住修长微凉的手指,微微蹙眉。
就是这种感觉。
像用刀在奇痒的地方反复切割,缓解了酥痒的同时带来疼痛,可如果不割的话,那种心痒百转千回,又是另一种痛苦。
秦译的手很大,包裹着叶秋桐的手指,竟然衬托得叶秋桐的手纤细而秀致。
叶秋桐的脸不受控制地红了,过了一会,才小声开口:“秦总,有点疼。”
他是不介意秦译多碰碰他,只要能改善秦译的症状,怎么样都行。
只是……总裁的力气太大了。
这种被强硬控制的感觉,令人恐惧。
秦译松开。
叶秋桐抽回因为被用力捏住而充血的手。
秦译看着本该白白净净的皮肤浮现着不正常的红色,恍惚一下,问:“没事吧?”
叶秋桐红着脸摇摇头。
一时之间,汽车内一片寂静,只有车外的马路上传来窸窸窣窣的人声与车声。
空气黏腻暧昧,但叶秋桐没有细想,他只是认为总裁虽然会露出痛苦的神情,但不是不能接触。
他明白,所谓洁癖大部分是因为排斥心理,如果秦译把他当成自己人,情况就能缓解。
叶秋桐深呼吸,努力让自己脸上的红晕褪下去,扭头对秦译说:“总裁,就这种程度,克服一下够用了。”
反正只是演戏。
像今天,两个人的演技都那么烂,董事长不还是相信了么。
可秦译转头,说:“不够。”
他的声音听起来低沉又飘渺。
秦译说:“你到我家去认认路。”
第43章
叶秋桐听后愣住,秦译接着说:“说是情人,连去我家的路都不认得,说不过去吧。”
叶秋桐心想不一定啊,老总养情人不一定每个都带回家。
他思考了一下秦译之前的孤寡人设,认为去认认路也不错,体现出总裁这次的地下情有多么与众不同,可以引起秦家人的重视。
于是叶秋桐说:“那好吧。”他调整坐姿,认真地说,“完全不认路确实没道理,我们走吧。”
秦译见他如此坦然,怔忡片刻,抿着嘴唇重新发动汽车。
车辆在刚刚降临的夜色中行驶,不一会便到了云亭公馆附近,秦译再次减缓速度。
叶秋桐从车窗看向前方,说:“秦总,我已经看到了。”
这一片都是独幢小楼,典型的低密度富人居住区,叶秋桐记得秦译住的是3号楼,透过层层叠叠的绿化,黑白灰现代化设计的楼房探出一角。
不愧是总裁的房子,藏在最里面。
既然看到了,任务完成,叶秋桐对秦译说:“路线我记住了。”
然后他眼巴巴地看着秦译,指望他停车。
秦译却说了一句:“不进去坐坐?”
叶秋桐大惊失色。
谁都知道总裁洁癖到龟毛的程度,家里连住家管家都没有,家政都不能在房子里多停留,现在让他进屋,他哪敢啊。
秦译见叶秋桐吓得不敢出声,把车停到路边,说:“改天吧。”
今天确实太仓促,没有准备好。
秦译下了车,把驾驶座让给叶秋桐,冷淡地说:“早点回去,早点吃饭。”
叶秋桐点头,说:“秦总,您也是。”
叶秋桐换到驾驶座,冲秦译挥挥手,发动汽车,掉转车头。
他离开这里的时候,看见秦译一直站在路边目送着他,心里有点奇怪。
今天的秦译似乎与平时不一样。
他握着方向盘,刚才有力的触碰在他手上残留着难以忽略的触感,叶秋桐抽空把手指在衣服上蹭了蹭,才压住那种被侵略的感觉,专心致志地开车。
*
叶秋桐本来以为秦译的那句“改天”是随口开玩笑,就像大家在路上碰到,说一句“下次请你吃饭”,没人会当真。
谁知即将过周末的时候,秦译把他喊到办公室,通知他:“明天去我家。”
叶秋桐瞪大眼睛。
秦译抬眼,问:“不愿意?”
叶秋桐下意识回答:“当然愿意。”说完他有点后悔。
是不是太不矜持了?而且他其实有点怕。
总裁不喜欢别人碰他,殊不知入侵他人的空间也需要勇气。
叶秋桐谨慎地问:“秦总,您确定?”
比起上次的犹豫,今天的秦译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平静地说:“确定。”
叶秋桐不太理解,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秦译看出他心中所想,告诉他:“有人去调查你了,知道么?”
叶秋桐怔住,摇头。
“不知道是哪边的人,反正查看了你的档案,打听了你的家庭情况。”
叶秋桐:“……”
至于么,搞得跟谍战片一样。
当然叶秋桐身家清白,不怕被查,也明白那些人是怕他有背景,担心他是其他势力的人,专门潜伏在总裁身边勾引总裁。
“所以,明天去不去?”秦译问。
叶秋桐非常有气势地回答:“去!”
回答得爽快,私底下有点怂。
叶秋桐下班开车去购物中心,给秦译买了一份礼物,头一次去上司家,哪能空手。
回家后,他好好地洗了个澡,怕总裁嫌弃他。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叶秋桐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入睡,迷迷糊糊地做梦。
他梦见自己来到一个漆黑的古堡前,那古堡阴森恐怖,墙体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屋顶上盘踞着丑陋的怪物雕塑。
他站到门口,望着古堡黑漆麻乌的大门。
过了一会,门打开,秦译裹着黑色的斗篷出现,英俊的脸庞苍白如纸,血红的眼睛望着他,朝他露出尖锐的獠牙。
叶秋桐:“……”
这什么无厘头的梦,他自己都觉得无语。
在出门之前,叶秋桐又洗了一遍澡,仿佛传染了秦译的洁癖,不管怎么清理都觉得不够干净。
做完这一切,他才带上礼物出门。
就像他自己说的,来过一次认得路,很快他就把车停在了云亭公馆3号楼前方的路边。
他给秦译发了条消息,秦译让他直接进来。
叶秋桐深吸一口气,拎着东西下车。
云亭公馆不是那种传统的别墅小洋楼,而是更现代化的独立楼房,一般一楼两户,秦译自然是把两户全买下来,自己一个人住一栋楼。
叶秋桐穿过前方的院子,走到房子门前。
门打开,秦译出现在门口,跟平时上班一样,穿着衬衫西裤,只是没戴领带。
叶秋桐松了口气,幸好不是梦里的情景。
“秦总,早上好。”
秦译目光平淡,说:“都几点了,还早上。”
很好,熟悉的抬杠,让叶秋桐心里踏实。
说完这两句话,两人一起沉默,面对面站着,中间隔着一道门,全都没动。
秦译没有让开道,叶秋桐也没说要进去,两个人便这么僵持着。
过了好一会,叶秋桐才试探着问:“秦总,我进去了?”
秦译“嗯”了一声。
叶秋桐伸出一条腿,慢悠悠地跨过那道不存在的门槛,踩到屋内的地垫上。
他一边行动,一边观察秦译的神色,说:“秦总,这样可以吧?”
秦译点头。
叶秋桐一只脚在门内,一只脚门外,保持着这个姿势,最后一次询问秦译的意见:“真的可以么?”
秦译烦了:“别磨蹭,快进来。”
叶秋桐这才进入门内,在屋子里站定,将手上的礼物递到秦译面前,露出灿烂的笑容:“秦总,谢谢您邀请我过来,我很开心。”
紧张归紧张,但叶秋桐真的很开心,有种春游般的新奇感。
秦译见他这幅样子,缓和了神色。
除开家政,叶秋桐是第一个进入这套房子的外人,实话实说,秦译确实有些不舒服。
独立的私人空间被撕开一个口子,迎接着外人的入侵,这种领域被污染的感觉令秦译不适。
秦译一度有些后悔,后悔喊叶秋桐过来。
但叶秋桐在门口表现出谨慎认真的态度,让他舒坦不少。
他接过叶秋桐的礼物,随口说了一句:“还带东西来做什么。”
叶秋桐告诉秦译:“这是香氛,跟您惯用的香水同一个牌子。”也是同一款香味。
秦译挑眉,说:“有心了。”
叶秋桐微笑。
叶秋桐换好鞋,跟着秦译走进房子里。
秦译生活的地方比叶秋桐想象中要普通,不是说不豪华不漂亮,而是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
浅色为主、深色点缀的装潢,质感顶尖的材料,墙角桌面的精心装饰,打造出一种舒适的居住氛围。
叶秋桐有点恍惚,哪怕不像梦里的古堡,他以为秦译住的地方会是那种性冷淡霸总风。
秦译没有领着叶秋桐四处查看,叶秋桐也不敢乱逛,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秦总,这里真不错,符合您的品味。”叶秋桐恭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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